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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琼心思剔透,马上知道走了眼,垂首低头,不再做声。
杨志宗和“玉面剑客”肚里雪亮,如果不是“玉面剑客”当机立断,以妙绝人表的身法,撤招而退的话,已成了两败俱伤之局,当下都向北疯钦服的一颔首。
三掌二招之中,三乎,各一胜一负,算是扯直,这最后一招,是胜负的关键。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色凝重,不停的在变幻,他似乎在考虑着一件为难的事,为了师门荣誉,他这最后一招许胜不许败,但为了另一个原因……
他迟疑了,情感与理智在做激烈的搏斗。
每个人的心,都显得非常沉重,胜负在此一举。
月儿偏西了,把场中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玉面剑客范无华”沉吟良久之后,心念突决,他不能辜负“西岳之主”的一生心血,同时,他如果想掏私也做不到,决瞒不过老人们的神目,而且他又想到纵使能瞒过旁人,让这少年人侥幸胜了,对胜者而言,不啻是一种站辱!
于是——
他朗声的宣布道:“我这最后一招是‘天地交泰’!”
这一招“天地交泰”是“西岳之主”,最近才悟出的一式绝招,威力之强,世无其匹,别说杨志宗不曾听说过,就是南痴北疯两者也为之瞠目结舌,这种自创的招式,未经公齐在武林中施为,除了自创者本人或其传人之外,旁人当然无法知晓。
尉迟琼惊疑的望望她的公公,又望望“北疯半悟和尚”,但他失望了,两老的脸上,一片凝重迷们之色。
武林双奇各在肚里寻思:“想不到二十年后,仍然差了这凌老儿一筹!”
由于“玉面剑客范无华”这一报出招式名称,却触动了杨志宗的灵机。
杨志宗在得回师门至宝“乌木宝录真诀”之后,因被“白面僵尸怪”困于石窟之中在绝望之中研参乌木神功,忽然领略了五招中的第一招“雷惊天地”,方得以出困。
现在对方报出“天地交泰”而使他想起这一招“雷惊天地”来,不由心中一喜,忖道:
“顾名思义,这一招‘雷惊天地’必可破解对方的‘天地交泰’!”
劲气激荡之中,一片如真似幻的掌幕,恢然向杨志宗罩去。
“玉面剑客”的“天地交泰”出手了,武林双奇,几乎想闭眼睛不看。
尉迟琼,粉拳紧握,掌心中竟渗出汗来,一片惶急之色!
杨志宗突然高叫一声:“雷惊天地!”
又是一记闻所未闻的怪招,三老一少几乎疑是梦中,纷自瞩目。
只见杨志宗双掌交错,怪异至极的连连疾抡,向外一吐,场中顿时传出一阵暴雷之声,震得地动山摇,使得当今宇内的一异双奇为之勃然变色。
掌影烟灭,雷声乍止!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已离原位一丈有余,口角泪泪沁出血来。
杨志宗惊惶失措的扑到“玉面剑客”身侧,连连道:“请恕后辈失手!”
但奇怪的是“玉面剑客范天华”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片喜慰之色,使杨志宗大惑不解。
尉迟琼一个闪身纵上来,无限关切缠绵的叫了一声:“宗哥哥!”
杨志宗报以黯然的一笑,他自从见面时起,就对“玉面剑客范天华”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亲切之感,现在,他十分后悔伤了对方。
“前辈伤得如何?”
“不妨事!”
“西岳之主凌夷凤”叹息了一声,转向双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
蓦在此刻——
岭顶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接着一个声音道:“范天华,你还没有死?”
声音尖脆,显然是出于女人之口。
双奇一异,老脸登时一变!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色立呈灰色.恨很的哼了一声,电疾向岭顶射去。
杨志宗下时为好奇心所驱使,他紧跟着向岭上射去,他因听这发话的人,语音似乎不善,而“玉面剑客范天华”在与自己对招之际,已经受了伤,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缓踪而去,心里忖道:“来人不知是哪路人物,明知双奇一异在此,竟敢公然出声招人,可谓胆大妄为已极。”
尉迟琼叫了一声“宗哥哥”,也想跟着去,却为她公公南痴唤住。
且说杨志宗跟着“玉面剑客范天华”纵上岭顶,只见空山寂寂,月华似水,哪有半丝人影。
杨志宗问到范天华身侧,讶异的问道:“前辈,她是谁?”
“玉面剑客范天华”转过头来,面上肌肉阵阵抽搐,眼中充满了愤恨、痛苦之色。
杨志宗看见范天华的表情,不由骇了一大跳,忖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这发声的女人是不可一世的魔头,竟使‘玉面剑客范天华’惊恐到这种程度,或许其中有什么溪跷,而使他闻声激愤痛苦如此?”
他如坠五里雾中,又开口问道:“前辈,她离开了?”
“玉面剑客范天华”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你下岭去吧厂人家既不愿自己插身其间,可能有什么私人的纠葛在内,杨志宗心念电似一转之后,赧然一颔首,正待离开——
突然——
那女子的声音又自隔峰传来。
“范天华,我俩之间的这笔帐该清算了,但只许你一个人过来!”
杨志宗断定对方是寻仇而来,可能内情还不简单。
“玉面剑客范天华”痛苦的再次向杨志宗道:“你千万不要来!”
说着,身形一起,如流星划空般向隔峰射去,转瞬即窗。
杨志宗怔了片刻之后,又转念道:“对方既是寻他而来,胆敢当着武林一异双奇之前叫阵,身手必然十分了得,范夭华适才业已被自己失手误伤,我何不跟去瞧瞧,万一他不敌的话,也好暗助他一臂!”
心念之中,也跟着电闪射去。
峰脊之上,苍苍密林之中,现出一块半亩大的空地,杨志宗如幽灵般的悄悄掩人,隐在一株巨树之后,举眼望去只见“玉面剑客范天华”的对面,站定了一个娇媚如仙的二十许丽人,在月光衬映之下,更显得美如月殿娘娥临凡,散花仙女降世。
杨志宗俊面一热,忖道:“看来像是男女之间的纠纷,我还是退走为上,偷窥别人的隐私,不是侠义道的人所当为!”
心念末已,只听那女子发出一长串使人神魂飘荡的格格娇笑,道:“范天华,你藏得很好,江湖中人都道你生死不明,想不到,哈哈…,,“贱人,我一生已经被你毁了,难道还不够?”
杨志宗又不期然的打消主意,停了下来!
“哈哈!范天华,我每届月圆之夕,都要上华山一趟,十多年来,从未间断,今晚总算被我寻到了,哈哈哈哈!姓范的,你的心好狠!”
“我劝你还是离开的好,否则……”
“否则怎样?”
“我杀了你!”
又是一阵疯狂的尖笑,笑声中隐含幽怨愤恨,肃煞的况味!
这女人是谁?
她与“玉面剑客范天华”是什么关系?
何以范天华一开口就要杀她?
莫非这“玉面剑客范天华”是个伪君子,这女子当年曾受其害,而来报复?但,不对呀!这女子年纪不大呀!范天华失踪已将近二十年,而且从笑声荡意撩人这一点看来,这女子决不是好人,但范天华何以又说这一生毁在她的手中?
无数个疑问,在杨志宗的脑海里涌现,他茫然了。
只听那女子笑毕之后,又道:“范天华,你想杀我,哼!做梦!”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不错,除非我不还手,伸着脖子给你杀!”
“贱人,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范天华,我们之间思义已绝?”
“我们之间,只有恨!恨!根!海样深的恨,只有死才能洗刷!”
“不错,你说得很对,我俩之间,现在保留的只有恨!”
“玉面剑客范天华”仰首向天,一阵狂笑,但这笑比哭还要难听百倍,他不是笑,是一种在极端痛苦之余,爆发的一种比哭还难听的悲嚎!
为什么?
为什么?
隐在一例的杨志宗,有如置身一场离奇的梦境,天下没有比这更奇突,更使人迷茫不解的怪事了。
他简直不相信这会是事实。
“范天华,我也同样十多年不踏江湖了,——现在我坦白的告诉你,我目前要了断的两件事,这两件事做完之后,我将永不再履江湖!”
“玉面剑客范天华”声调似乎已缓和了些,但多少还带着痛苦的味道,道:“你说说看!”
“第一件事,我要为我的爱徒报仇!“
“第二件事呢?”
“在说出第二件事情之前,我再问你一句话,你必须打从心里回答我?”
“你问吧!”
“我们之间是否真的已情断义绝?”
“不错;我恨你人骨!”
“真的?”
“完全不假!“
“你不后悔?”
“我十多年来,一直活在悔恨之中,我的一生已被你这贱妇摧毁,现在悔恨已晚,还有什么值得我再后悔的,你说吧!”
“如此说来,我告诉你,范天华,我潘七姑第二件事要办的就是要杀你!”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一阵激颤,向后退了一步。
“潘七姑”三个字传人杨志宗的耳中,有如平地焦雷,震得他几乎晕了过去。
杨志宗顿时热血沸腾,仇恨之火在心中熊熊燃起,目眺欲裂,钢牙几乎咬碎。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是“甘露帮”血海仇人之一,想不到在此巧遇,原来这女魔方才所说要为爱徒报仇,指的在是“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的事。
这女魔算来也有六十开外的人了,但仍是一付绩年玉貌,这真是千古罕见的怪事,难道她有驻颜之术,怪不得“玉面剑客范天华”要自己回去,不要过问此事,他早已知道来者是谁了!
杨志宗不逞再去猜想,身形一起,向两人立身之处,电闪射落。
“玉面剑客范天华”和“玉面阎婆潘七姑”同时向旁一闪,及至看清来人时,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惊“咦”!
杨志宗脸上罩着骇人至极的杀机,目眺欲裂的瞪着“潘七姑”!
范天华满脸痛苦之色,激动得浑身籁籁而抖。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貌美如天仙,眉目之间荡意盎然,真够得上“骚媚人骨”四个字,杨志宗在仇火焚烧之下,仍不免怦然心动,但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这娃儿是谁?”
“你别管她是谁……”
“玉面阎罗婆播七姑”见杨志宗杀气汹汹的神情如未睹,樱唇一撇道:“这娃儿竟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真是怪事!”
范天华像是痛苦至极般的哼了一声,道:“播七姑,我俩的事,错过今晚,我范天华随时恭候,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杨志宗身形向前移了两步,看样子就要出手。
范天华摹然一横身挡在杨志宗身前,再次向“玉面阎婆”道:“请你马上离开!”
“玉面阎罗婆”面不改色,接口道:“范天华,我今晚就杀你,无须再改期了!“杨志宗身形一闪,离开范天华的遮挡,冷冰冰的向“玉面阎婆”道:“潘七姑,小爷今晚要向你收一笔帐!”
“玉面阎罗婆”粉脸一变,惊愕的道:“娃儿,收什么帐、’“甘露帮的血债!”
“玉面阎罗婆”粉腮遂寒,退了一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