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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行点头笑道:“正当如此,也省得人说我柳家怠慢了客人。不知佳客何处,柳某应该出门相迎,也是为主人的本份。”
陆炳一笑道:“道友客气了。”说罢,便将手中一张小符轻轻扔了起来,只见那小符,轻飘飘地向着门外飞去遥遥传来道:“拜上柳庄主。贫道龙门派张静定、丹东派陆西星冒昧前来,还望庄主见谅。”
柳行听了忙笑道:“高士登门,正是蓬荜生辉,幸何如之。”
话间,众人忙出屋外,但见几位或高或矮,或道或俗的客人,已经到了院门之外。
梅清抬头看时。只见当前一人。身着一身破旧地道袍。腰身略有些发驮。面色黝黑。满面皱纹。一部稀稀疏疏地花白胡须。两只眼睛也昏黄。正见得对方也看向了自己。双方视线相交时。忽见那道人两眼之中精光暴视。奇异地光芒在其眼中一闪即逝。
那老道打量了一眼梅清。这才转身对柳行稽首:“贫道张静定。见过柳庄主、陆大人。”
梅清见这位张静定貌不惊人。但周身上下。隐隐一股浩然之气束而不放。显然修为已经到了顶尖地地步。心中暗惊。心想这样地人物。居然也能被岳父请来。看来自己这老丈人手中。还真是有些好牌。
柳行闻得张静定这名字时。却心中暗惊。梅清毕竟年青。对“张静定”三个字并不是非常清楚。但若说起其道号“无我子”。便当知道来人是哪个了。
张静定乃是余杭人士。后来奉全真派大拙真人周玄朴为师。乃是正宗地全真长春真人一脉。其成名之时。还在成化年间。只因全真一派。向来不受明廷重视。这隐而不出。渐渐不为人所知。
柳行自然知道这位无我子地大名。也知道现在全真派。已经分成各宗七子为首地七派。而龙门派乃是以长春真人丘处机为宗。正是七派中规模最大地一派。
只是因朝廷推重正一,冷落全真,因此这些门派均不是很如意。就算是龙门派,也些声色罢了。这位已经快修到还虚的无我子,居然这个年纪还出来为陆炳驱使,也不免令人为之感叹。
双方相见后,更互相介绍。柳行庄上除了白爷之外,也再无他人。张静定这除了他自己外,还有他一个徒弟,名唤赵真嵩,乃是山东人氏,生得人高马大,修为也自不俗。与他们同行的,却是一名白衣秀士,自称乃是扬州兴化人,名唤陆西星,自号潜虚子。
这陆西星声名不显,看着又甚是年轻,一身修为却让人看不清楚。柳行等人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地将几位迎了进来。
除了这几位外,梅清还看到有几个俗装打扮的,只是跟在众人身后,却是一言不发。其中一人却是熟人,正是锦衣卫内组中的路泽有路大人。
来梅清,还算是这位路大人的手下。不过梅清自来得化身为六爷地陆炳的青眼,因此路泽有,也没有敢把梅清当过手下使唤。今日见了,梅清还是有些惊讶,心想这位路大人一介书生,怎么也跑来淌这混水来了。
心中虽然惊讶,梅清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前见礼,路泽有见了连忙扶住道:“梅大人,现在又不是在卫所,何况你是六爷娇客,泽有可是不敢当你这礼呀!”
梅清谦虚几句,又见路泽个,修为各异,不过大都在凝丹期后的修为,连忙也一一见过。这些人原来俱是内组中的供奉,自然也知道梅清的身份,不敢踞傲,一个个连忙还礼。
张静定与柳行叙了几句,这才把眼睛瞅向梅清,沉思着道:“这位小友却是面生的紧,不知是何门高弟?”
梅清连忙起身施礼道:“见过张前辈,小可梅清,却是一介散修。日后还当多多向前辈请教。”
张静定伸手阻止道:“小友客气了。道无先后,达者为先。以小友的修为,贫道却不敢厚颜以前辈自居。”
众人一听大惊,都将眼睛看象梅清,惊疑不定。张静定在修真界中辈份甚高,又早立令名,因此寻常人也不放在他眼中。今日见他对梅清这般客气,确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刚才与路泽有同来的一群人,平素乃是内组供奉,虽然看在六爷面上,对梅清颇为客气,但俱认为他是毫无修为之人,想来不过是个白面书生。没想到听了张静定的言语,都明白过来只怕是自己等人走了眼,这梅清地修为,远在自己诸人之上,心中都暗暗惊讶,更连连庆幸刚才好在对梅清都颇为客气,不然这人可就丢大
张静定心中却是另一份感受。他一见梅清之面便大吃梅清身内紫气隐隐,华盖上一道明光隐于双目之间,修为比之自己,只怕也就只相差一线
自古修真,从没有论资排辈的,不管你修了多少年,最后这一关迈不过去,究竟是如同画饼。张静定自己虽然早就到了这门槛前,但却一直欲渡无门,眼见得岁及三纪,这才放下飞升的心思,破关出来,一则是内求不得,想看看可有外来机缘;二则是若真大事不成,也为门派及后人打算,谋个资本。
现在见梅清这般年纪,居然修为比之自己已然不多让,前途自不待问。这样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有机会结识了,自然要大力交好才是。因此张静定丝毫不敢因梅清年少摆架子,一口一个“小友”,直是以友论交。
这时一边的路泽有笑道:“张仙长客气了。您老人家或是还不知道,梅清乃是我们六爷的乘龙快婿,怎么算起来,也是您的晚辈。”
张静定听了,不由“哦”了一声,将视线在陆炳身上转了一转,又点点头,不再说话甚少。路泽有及内组中人,都并不清楚。但张静定修为过人,身份又高,就算不说,以他的眼力,只要见过,也不难认出来。因此陆炳也未曾娇饰。了摇头笑道:“想不到六爷果然是福大之人,身居高位不说,又有此佳婿,难免令人羡煞啊。”
陆炳听了笑道:“老六他要知道张仙长这话,定然会高兴得很了。”
着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一笑。
一边的柳行听了心中有些惊讶,他知道梅清是陆炳之婿,现在又闻着说是什么六爷的女婿,心中有些迷糊,心想难道梅清是娶了两位夫人不成?正这时,见了张静定和陆炳二人表现,说得话中有话,心中一转,便大致猜明白里其中奥妙。又想到梅清这孩子果然不错,又是五朵地儿子,本想自己当年无缘五朵,今日若能撮合他们小儿女,也是偿了己愿。却不想又被人捷足先登,不由心中一声轻叹。
他这里自怨自艾,却不想一边的张静定心中也是有些黯然。张静定把目光转向自己身边侍立地赵真嵩身上,对这个徒弟,心情难免有些复杂。按说赵真嵩心性是极好的,又肯用功吃苦,只可惜资质便差了一些。这些年来,虽然一力苦修,自己也倾心相授,但其修为近来越发难有寸进,比自己当年尚大有不如。现在一见梅清哪些,难免勾动心事,想起全真一脉,七零八落。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四十一章 北地来客
真嵩听刚才师傅那般推崇梅清,现在看向自己又是这T7他为人虽然有些直率,但心思却并不笨,立时明白了师傅心中想法,不由大感不忿。在他看来,梅清年纪比自己还小着许多,一丝一毫的修为也看不出来,只怕并非真有什么高明艺业。只不定是如何装神弄鬼,在这里骗人来。
再闻得这小子原来是锦衣卫中六爷的姑爷,更是在心中隐隐瞧不起这小子。男子汉大丈夫,靠张小白脸,借着岳父之力被人高看,这算什么本事?心中想着,眼中一丝轻视之意,不免流露了出来。
但此时师傅及陆炳等人都在座,因此赵真嵩自然也不敢放肆,只是在心中暗暗打算,若得机会时,定要拆穿这小白脸的底子,让他丢人现眼,也省得他在众人面前自吹自擂。
这事要是梅清知道了,却不知该当如何抱屈。刚才明明是张静定夸自己,自己何曾自吹来?只是赵真嵩就是看他不顺眼,有的没的,自然都给他安上了。
陆炳见场内气氛有些沉闷,连忙哈哈一笑道:“此次之事,本来也不敢麻烦张、陆二位道友,怎奈对方不只修为不弱,更兼颇有助力,因此才来相请二位压阵。只是对方一直未曾露面,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张静定哈哈一。笑道:“陆大人说什么话来。那典真人陶仲文,好大的名头,也不知是否真材实料。不瞒陆大人,贫道就是因为听了此次有机会和那典真人对上,这才亲自出山的。贫道倒是想见识见识,贵为国师的典真人,究竟有什么能为。”
梅清看着张静定平静的。面容下不甘的神情,心中暗叹。都说修行之人,应该淡薄无欲,但到了门派气运这等大事的,却是谁也放不下的。
国朝以来,。抬重正一,贬低全真,早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虽然龙虎山天师不再被宠,但其后的邵元节、陶仲文依然是自认为符录一脉,全真派的处境毫无好转之势,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因此一旦有机会正面与陶仲文交锋,张静定几乎毫不犹豫地便亲自出山。
梅清甚至能够猜到,只怕张静。定心中对这场争斗,大有势在必得之心。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在世人面前,为全真派争个颜面出来。
想到这里,梅清忍不住看了。面带微笑的陆炳一眼。陆炳此时,正在与那张静定叙话,面色平静。只是不知道,他是没有察觉到张静定的用意,还是有意利用此点激他前来的。
此时……陆炳又转向陆西星道:“陆道友年纪虽然不大。但一身修为。却是极为出众。在座各位或许尚不熟悉。日后共事。更要多多亲近。”
陆西星自谦了一番。听他自道本是诸生。后九次参加乡试而不中。这才弃儒为道。入山隐居。后在梦中偶得吕祖指点丹诀。这才修为大进。
吕祖指点之事。众人虽然口中唯唯。看来却都不是太相信。陆西星见了一笑。也不再多言。
正在此时。忽然闻得远远传来一个声音道:“柳师弟别来无恙?愚兄陶仲文。与二三好友。登门拜见。还望开门一见。”
声音甚是冲淡。却凝而不散。在堂前悠长回荡。再三而没。
张静定闻了此声。眉头略略一皱。看了自己身边紧盯着梅清地赵真嵩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柳行轻哼了一声,朗声道:“二师兄,你不好好地在朝廷当你的国师大人,却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做甚?既然来了,难道我不开门,你就不进来了不成?”
罢,柳行与陆炳、张静定、陆西星等人一同起身,眨眼便直接出现在了府门之外。
只见府门外,直直地站着五个人。
一见这几个人,梅清不由一惊。
陶仲文自然是立在最前边,只见他身材中等,许是养尊处优久了,身上也带着几分富家翁的模样来。面如银盘,满脸带笑,一部半长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芶。就连梅清等早闻其名的人,细心察探之下,也只是隐隐地能感觉出一丝真元波动的迹象来。而他身后,则是两名老道。
前边一个老道身高足有八尺开外,面若重枣,头发胡须俱是扎蓬蓬的,身上的道袍竟然是金光闪耀,手中把着一只玉柄拂尘,两只眼睛精光暴闪,上前一声,声若洪铜地道:“贫道灵宝阁皂黄谷虚,见过柳庄主。”竟然眼睛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