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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飞回头笑道:“多情自古空余根,难道我不该走吗?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君武怔了一怔,道:“萍水相逢,承白兄诸多援手,小弟意欲高攀,想和你白兄杯酒订交……”
白云飞一笑接道:“酒入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说完话,便又转身投去。
马君武心中大急,抢一步拦住去路,道:“白兄风尘奇人,马君武自知不配高攀论交,但相逢即是有缘,难道白兄就这样决绝而去吗?”说完话,黯然垂头。
白云飞星目一闭再睁,射出万般柔情,低声叹道:“相见争如不见,多情徒增别绪,又何苦多这分手前刻小聚呢?”
马君武慢慢抬起头来,触到了白云飞的眼光,此刻他眼睛里不再是迫人神光,而是淡淡的幽怨,无限的温柔,如深壑大海,如当空皓月。马君武本来是有话要说,但一接触到白云飞的眼神,不觉一呆,忘记了要说的话。
同一章,黑夜放舟,湖上小酌一段——
这一瞬间,马君武似兄他眼睛中含蕴着两包晶莹泪水,心中甚觉奇怪,正待开口,白云飞突然又转过脸来笑道:“天上新月半圆,人间麟凤相依。待小弟为两位和奏一曲,聊表祝贺心意。”
(待一曲罢毕)马君武随手抹下脸上泪痕笑道:“声声扣人心弦,如闻秋雨夜泣,好是好到极点,只是太过凄凉了。”
白云飞笑道:“玉琴换得知音泪,从此不为他人弹。”说罢,纤指一划,琴弦尽断。马君武一怔,白云飞又接着笑道:“弦断琴未碎,异日有缘重聚之时,再为你断弦重续。”说完话,眉目间无限愁苦,慢慢地步入舱中,再出舱时,已恢复平静神色。
卧龙生在写“情”上的确高人一等,是罕有其匹的,以上不过摘为举例而已,书中至情至性、动人感人的描绘,多到令人目不暇给。
一个英俊、正义又宅心仁厚的少年侠士,身边围绕着四个貌美如花、各有特点的红粉知己,读者心中真巴不得天成良缘,然而,世间事毕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而兴,“此事古难全”之叹。最后,金技玉叶的白云飞终于勘破情关,毅然带了天真未凿,却又情苗将萌的蓝小碟飘然而去。
这种结果,很近似《罗马假日》影片中,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公主,故事虽似结束了,却留下无尽的憾恨,让读者为之惋惜。
七、风气之先 常领风骚
卧龙生被尊为开宗立派的宗师,就是因为他能开风气之先,像武侠小说中的“九大门派”,打通任督两脉、五行奇门花树阵法、五行迷踪步、接阴导阳的借力使力,能移借骨的通臂神功都是他研创或发扬。
而如马君武在和人交手中默参武功招术时有精进,蓝小碟的熟记秘笈而不知身具绝世武功,也是他不同流俗、傲视群伦之处。而此种种,一直影响着后起新秀们的,并被奉为圭臬,而常领风骚。
总之,《新仙鹤神什》的确是部美不胜收的作品,誉之为武侠小说传世的经典之作,应当是无愧的。
胡正群
一、秘笈现江湖 劫运揭序幕
在湘北沅陵桃花源之间,正当桃花盛放时节,沅江畔的三清现外,忽然由桃花林深处走出一个红衣少女,左手举着一束桃花,右手轻提红绫罗裙,碎步轻盈,绕林而出,缓缓向江边走去。红衣少女本来长得颇美,再衬着一身红装,愈显得清丽华贵,人面桃花,相互辉映。
红衣少女走近江边,凝眸望着急湍江流,嘴角间浅笑盈盈,意态甚得。忽然她把手中桃花摘下几朵,投入江心,被急漩一卷,立时随水流去,而红衣少女微微叹一口气,一张匀红脸上浮出淡淡的幽怨神色。突然由上游急驰来一只小渔舟,江水湍速,小舟如箭。
小船上站着一个慈眉善目、六旬开外的灰袍僧人,这时,少女看清舟上人后,立时娇喊一声:“师父……”跟着莲足一点,红衣飘飘,一个娇小玲球的身子,直向那湍急江流飞去。
老和尚一声大笑道:“十七八岁大姑娘啦,怎么还是这么顽皮!”右手抓起渔舟上铁锚,猛向岸上投去。老和尚臂力实在惊人,铁锚出手,宛如流星飞失,红衣少女不过刚刚到船上,那铁锚已深入岸上土中。船身被急流向下一冲,扯直铺绳,横里向岸边荡去。老和尚阔大袍袖一展,人如弓箭离弦,横跃过两丈五六水面。
回头望那红衣少女,也向岸上跃来,身到中途,似乎力尽,由空中直坠下来。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猛见她双臂向上一抖,人又升高八尺,红裙飘成一个车轮大小的圆圈,娇笑声中落到那老和尚身旁,说道:“师父,你看这燕子飞云的功夫,是不是有了进境?”
老和尚点点头笑道:“进步是有一点,只火候还差,如在强敌环攻之中,不能分心,你就不能这样得心应手了。”
这时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迎向和尚躬身一礼,说道:“家师晓得悟空师伯今天要来,派弟子观外迎接,不想师伯佛驾早到了。”
老和尚笑道:“三月来鸾儿叨扰宝观,不但妨碍你师父清修,恐怕也累你武功进境了。”
那少年慌忙垂手答道:“青鸾师妹,聪明绝顶,又已得师伯武学绝传,三月来得和青鸾师妹切磋武技,弟子获益不浅,怎能说是叨扰呢?”
红衣少女听那少年赞她,心中高兴,侧头深情款款地望着那少年,可是那青衣少年却目不斜视,垂手静立,一派拘谨。
老和尚看在眼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鸾儿自年前和他见过一面后,常常闹着我要到三清观来,虽然她也喜欢这里桃花,但这无非是借口之词。看样子,鸾儿使他回想昔年一段情场旧事,恍如恶梦,挥之不断,二十年面壁拜佛,仍不能消除这点痴念,每当午夜梦回,脑际仍然浮现她的音容笑貌……如今她已遭人毒手,临死前倾吐爱意、含泪托孤,鸾儿是她唯一骨肉,如果再让她重蹈覆辙、抱恨一生,叫自己如何对得起她在天之灵呢?想到这里,不觉冒出冷汗,抬头一看,斜西春阳,透过桃林,照射在青鸾脸上,眉间嘴角,似笑非笑,娇痴无邪,出神地看着那青衣少年。
突闻几声凄厉的啸声传来,恍如伤禽怒啸,尖锐刺耳,悟空大师两道慈眉一皱,转头见青衣少年和青鸾都停住了步,并肩而立。略一沉吟,迳向观中走去,那啸声愈来愈近,而且夹杂着金铁交鸣之声,想是两方已交上了手,青衣少年双眉一锁。心想:这三清观外,沉江水面上一向平静,难道真有强盗敢在三清现外面打劫商旅不成?这倒不能不去看看了,心念一转,立时移步向着江边走过去。
青鸳童心未泯,见青衣少年向江边走去,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娇喊一声:“马师兄等等我,我们一块儿走吧。”
那青衣少年停步回头,见她如飞跑来,满脸欢愉,娇憨可人,不觉心中一动。就在这刹那时光,面前桃林幽径上。跑过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柄单刀,身后紧追着两个老者,三人来势都快,疾如流星飞失,不过转眼工夫,已近两人。猛见追得较前那位老者,扬手打出一蓬银芒,全中那满身血污提刀大汉背上,那大汉虽中暗器,仍是拼力急跑,一眼就见拦在路上的一男一女,立即高声喊道:“快去请三清观主。”
说话时,脚下略慢一步,已被身后两个老者追上,四掌齐发,身子被震起七八尺高,砰然一声,摔倒地上,口中鲜血直喷出来,路旁两株碗口粗细的桃树,也吃那两个老者掌力震断,满天桃花洒下来,犹如一片花雨。
这青衣少年名叫马君武,是三清观主玄清的爱徒。玄清是昆仑派三老之一,以分光剑法和天罡掌驰名武林。马君武追随玄清十二寒暑,已得昆仑派大部真传。
马君武纵身拦住两人,定神一看,见两人都在五十以上的年纪,靠东面一个生得八字眉,三角眼,一张阴阳脸,左面黑,右面白,留一头三寸多长的蓬发。右边一个,脸色倒是很白,只是没有一点血色,好像死去几年的人还魂复生一样,颚下留着一绺黄须,两个人都穿白麻布长衫及膝的大褂,赤足麻履,越显得两人阴气森森,令人望而生寒。
青鸾一见马君武纵身拦住,怕他一人吃亏,也跟着一跃而上,等她看清两人的怪样子之后,吓得向马君武怀中偎去。
阴阳脸的怪人冷笑一声问道:“你们这两个男女娃娃,是三清现主的什么人,快快闪开,不要碍事!”马君武心思机敏,眼见刚才两人震断桃树的威力,不是江湖极负盛名的大盗,必是风尘侠隐之流,未弄清人家来路,不便开罪,何况自付非人对手,只有先用活稳住对方,俟候师父到来再说,立时低声对偎在身边的青鸾道:“鸾妹快去请师伯、师父。”青鸾点点头,转身向观中跑去。马君武躬身对两个怪人一揖说道:“晚辈是三清观主弟子。请问两位老前辈的大名尊号,好让晚辈去通禀家师迎客。”
哪知两个怪人已看透了马君武的心意,同时啥啥两声怪笑。阴阳脸怪人笑声过后,冷冷答道:“你这娃儿倒很工于心计,大概你认为玄清的声名可以震慑住我们……”他话未说完,那脸色惨白的怪人接道:“老大,我们先把东西拿到手里再说。”说着,身形一晃,直向那中掌倒地的垂死大汉扑去。在这种形势下马君武不出手是不行了,看人家来势如离弦母箭,快速已极,只得潜运内功,施出天罡掌法中“横江截斗”横里一挡,只听砰的一声,如击败革,马君武整个身子被震得倒飞五六尺远。那脸色惨白的怪人也没想到马君武功力这样深厚,出其不意,也被这一挡之势,震退了三四步远。
马君武身子落地,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几乎昏倒,勉强定住神。再看那受伤卧地大汉,带着满身血污,着地滚过来八九尺远。怒睁两只环眼,口鼻中仍不停向外流着鲜血。那两个怪人已分左右猛扑过来,阴阳脸的怪人口中说道:“你这娃儿找死,可别怪你齐大爷心狠手辣。”马君武刚才挡了一下,已感不支,现在两人同时扑到,其势更是凌厉,只要自己再挡其锋,轻则重伤,重则殒命。可是他已看出受伤大汉必怀有重要的物件。说不定这物件和自己的恩师有切身关系,马君武无法再顾到生死危险,两臂一张,全力迎去。马君武刚一发动,突闻一声断喝:“武儿快退,你不要命了吗?”冯君武听出声音,急收前冲之劲,施展出“燕子十八翻”的身法,猛一提丹田真气,在半空横里一翻。饶是马君武应变够快,仍是略慢一步,只觉一股强劲无比潜力击中全身,犹如断线风筝,顿时血气翻滚,心里一迷,恍惚间身子被人接住,同时一阵香风扑面,觉得一只手在胸前替自己推拿。
桃林顶上破空落下一僧一道,双掌突出,同时打出内家劈空掌,两道强猛的劲道一接,立时卷起一阵劲风,已使得附近几株桃树上花叶纷飞,这一僧一道同觉微微一震,那两个怪人却被震得落地后,连退了三四步才稳桩站住。
三清观主玄清道人回看爱徒似乎伤势不轻,不由长眉一扬,对着两个怪人喝道:“你们江南双怪,和我三清观井水不犯河水,何以到这里取闹?又下这样毒手打伤我门下,贫道虽已封剑多年,不问江湖是非,但你们这种欺人太甚的行径,是不是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