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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媚娘哈哈笑起来。
龙相生见她们争论得有趣,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胡玉飞却皱紧了眉头,觉得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胡扯,谁是高手低手你们能管着了吗?他的心有些不规则地跳动。这种感觉是以前二十几年里所没有体验到的。也许他一直只顾练功,忘记了他还有一部十分神秘的感情被沉埋下了。叶凤的出现,使他的内心产生了莫名奇妙的涌动。他忽觉自己有了某种生理上的渴求。但是,他立刻驱逐自己的杂念。自己是大侠,怎可见了女人就胡思乱想呢?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切不可为儿女私情坏了大事。虽然他一再安慰开导自己,可语言却显得苍白无力,远不如青春的力量长驱直人来得神速和浩大。
他有一种恍恍忽忽的感觉,仿佛自己坐的地方有水浸来,慢慢地水湿了自己的衣服;又似自己坐在一块小木板上,在奔流的潮水里随波逐流,自己的控制力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他忽儿感到这是一种痛苦。看来,醒者都要受比昏者多得多的痛苦。聪明人,敏感的人在这种事上占不到便宜。胡玉飞胡乱想了一通,还是忍不住地偷看叶风的秀姿。她太美了,啊,是我心中的偶像,她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多像一个安静的女神!圣人们通过书和礼教给他的巨大羞怯力,在这里似乎在慢慢失去原有的主导地位,正在被一种生机盎然的勃勃之气所代替。
叶凤以少女特有敏感,也发觉了胡玉飞的窥视,少女心中的小鹿欢跳起来,周身被灌了一种奇异的感情,使她不能自己,她也是头一次开拓那神奇的处女地,模模糊糊感到这仿佛是诗书中所说的初恋。她心里既喜又怕。忽儿又责怪自己来。自己是个美璧无暇的少女,为什么要有不洁的念头。不管她如何在自己的心里展开一场激烈的较量,她的手臂和腿却如有电通一般,念头仿佛被水冲着,她有些无可奈何。胡玉飞在她心中确是一个理想的美男子,他的英武实在令她心折。
两个人的行为虽是暗暗的,可龙相生还是看出胡玉飞的反常,他从来没见过胡玉飞如此这般心不守舍。龙相生轻轻地笑了:这小子终于看上一个好姑娘了,看来,我还要帮他一下才行,可不能错过好时机。
笑媚娘是风月老手,自然更能瞧出其中的秘密,她哈哈笑起来:“说不定还能结下一段姻缘呢!”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清惠道站一愣,看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师妹,又瞅了一眼胡玉飞,心中明白了几分,虽然她还不知道笑媚娘说的是谁。
他们又谈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便分手告辞。
龙相生追上清惠道姑说:“道姑也是去护清教吗?”
清惠点点头。
龙相生笑道:“正好,我们也去护清教,就一块儿走吧?”
清惠说:“男女有别,我们一同前往,怕不方便吧?”
龙相生道:“那有什么呢?心中无邪念,世界便清明。我们侠义之人,身正不怕影斜,别人能说出个什么来呢?”
清惠朗朗大笑:“龙大侠,你我相处不短,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若无什么事,你是不会要求一同走的。”
龙相生笑道:“道姑,我们侠道之人,心中无私,有什么讲什么,我确有一件事求你。”
清惠问:“什么事?”
龙相生说:“你看我那侄儿胡玉飞为人如何?”
“好啊。”
清惠轻笑说:“他是你们积善堂的代堂主,年轻有为,这你还要问我吗?”
龙相生笑着说:“我是有求道姑才这么问的。既然你觉得他不错,你就做个媒人如何?”
清惠问:“给谁做媒?”
龙相生说:“自然是给你的师妹和胡玉飞。”
清惠哈哈大笑:“龙相生,你是不是头脑有什么问题,我师妹会嫁给他吗?”
龙相生脸一红,气道:“胡玉飞哪一点配不上你师妹?”
清惠道:“配不配那是其次的事,我看不惯他那高傲的样子。”
龙相生吃惊地说:“胡玉飞高傲?我何以不知呢?”
清惠严厉地说:“我警告你,少打我师妹的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清惠转身走了,龙相生气得睑发黄,身发颤,真没见过这么无理的女人!
胡玉飞走出酒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说:“我们走吧。”
龙相生点头答应。
两个走得很慢。龙相生心中不快,默默无声。他们走到荒郊野外,忽见一群人在沟边的草地上争抢什么。那些人个个舍生忘死,不顾一切。龙相生道:“这群丐帮子弟在争什么宝贝?”
胡玉飞因还在憧憬美好的前景,只是“嗯”了一声。清惠道姑的话他听了两声,但他不认为就无望,也许还会出现转机。到了近前,龙相生才看清他们是正争夺一块青玉牌。
这近乎透明的玉牌有半寸厚,三寸见方,上面有图有字。玉的资质极佳,仿佛有种青气扬溢在它的周围。
龙相生站在一旁,仔细回忆起关于王牌的传说。凭直觉,他感到这块玉牌大有来历,可想了好久,也没有头绪,只好失望地摇摇头。
突地,一个乞丐一掌拍到另一个乞丐手上,玉牌飞了起来,胡玉飞身子一纵,如鹤升天,伸手抓在掌里,飘然落下。那帮乞丐见有人把玉牌抢走,一涌齐上,扑向胡玉飞,大有不还王牌,非把他撕碎不可之势。胡玉飞转身抖掌,轻轻划一个弧形,向外一推,围上来的十几个乞丐便被拥出丈外倒地。
胡玉飞道:“你们不要争了,我看一眼就还给你们。”
那群乞丐慑于胡玉飞的武功,只好愤愤不平地站在一边。胡玉飞把王牌翻过来,见上面写着三个字:一玉牌。胡玉飞在手中一掂,觉得比同样大小的钢铁要沉,凉而坚硬。他暗用了一下真功,竟没有损玉牌分毫,胡玉飞大惊。乖乖,这是什么室物,竟比钢铁还硬?他猜不出来历,只好仔细看起来。五上方有极其精细的纹路,排列精巧,呈波状。在细纹下面,有极小而极优美的隶书。胡玉飞凝聚目力,仔细辨认,只见上面写着:凡得此牌者,玉宫之主也,得者和持玉牌前往虎山就职;但要在没去前修成“玉门神功”,否则,闯不过入宫三关,唯有死而已。神功修习之法在玉牌的后面。胡玉飞翻过来,见有十二个女子练功的图像,每个图像的名称和作用解释得极为清楚。胡玉飞看完了一遍,虽明其意,但觉极难练习。他长叹一声,把玉牌又抛给乞丐们。
这实在是个宝物,罕见的宝物,单就上面的隶书刀刻,就知道制造玉牌的人为此费了不少心血。那么小的字刻在这么硬的玉上,没有超凡入圣的功力是办不到的。从字看,刻者定是位书法名家,整体看,玉牌可称是罕见的艺术珍品。
胡玉飞刚把玉牌抛出,乞丐们还没有来及抢,白影一闪,被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人抓在手中。这人长相极为潇洒俊美,阳刚之气甚盛,两道目光扫得人打颤。
龙相生细看了他几眼,笑着问:“朋友可是‘燕门剑主’白胜非?”
那人哈哈笑道:“龙大侠好眼力。有何指教?”
龙相生说:“白剑主对这玉牌很感兴趣吗?”
白胜非道:“何止是兴趣,我寻它整整二十年了。为了它,我走遍了大江南北,野岭荒山,吃尽了苦,现在得到它也有些晚了。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一个人立下志愿要得到什么,虽然青春蹉跎,但终于得到了它,还是值得欣慰的。”
龙相生不解地问:“这玉牌真的对你如此重要?”
白胜非苍凉地叹息了一声:“现在已不重要了。玉宫三关根本间不过去。”
龙相生问:“什么玉宫?”
白胜非淡淡地道:“在江湖中,有一个小门派,叫‘玉门’,它门派虽小,武功却奇。玉门派里的人都是女子,她们要找一个男人做她们的门主,可寻了一百多年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入宫。听说以前曾有三个人前去闯关的,还没有闯关,便吓了回来,说那根本不是人可闻的关,比过鬼门关还难。江湖中人,知道有玉官的人极少,而为了人宫寻找玉牌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我为了入主玉官,奔走二十多年,可前几天,我偶然见到了玉宫的人显示武功,我的心便立时灰了,她们是神,不是人,她们的武功是不可争锋的。虽然如此,我还是要抢到玉牌,即使我不去闯关入宫。”
龙相生自信不是孤陋寡闻的人,此时也像听神话差不多。如此说来,玉宫的神技便天下为尊了?他说:“依剑主之见,王门派的武功当属天下第一了?”
白胜非笑道:“用天下第一已不是形容她们的武功,应该说是她们已列仙班。”
胡玉飞说:“她们既想找寻人,为什么不让江湖的同道知晓呢?”
白胜非说:“听传闻,她们原想这样做的,可她们寻查了天下武林之后,非常失望,便不再打算大张旗鼓了。”
“那群乞丐还要索夺。”白胜非笑道:“就你们这群猪狗一样的人,还想入主玉宫,嘿,你们想当几年玉皇大帝岂不更美?”
乞丐们不甘示弱,嚷道:“你既然不敢去,让我们闯一闯有何不可?”
忽然,一个细而悦耳的女人的声音传来:“白胜非,你已得玉牌,就要在一个月内闯三关,如果不闯,我随时可取你性命。你若自忖不行,可找人代替,记住,想入玉宫,凭侥幸是不行的,以你目前的身手,与王宫之技相比,连三脚猫都算不上。一月之内,你要好好参修王牌上的武功。如果不能妥善处理王牌,你将付极其惨重的代价。”
白胜菲忙问:“你们可否把时间再放宽一点?”
没有回声,那人显然走了,或者玉门之规矩,根本不能改。对方不屑与之磨舌。
众人征了一会儿,龙相生说:“对方用的可能是‘千里传音’的功夫,我敢断定,说话人至少在一百里外。”
白胜非点头道:“龙见所言不差,玉宫人不出宫,便可知玉牌的下落,玉牌上有她们注人的‘真息’,牌上细密的纹路便是。”
胡玉飞瞪大了双眼,这简直和梦吃差不多,令人难以置信。
龙相生问:“剑主作何打算?”
白胜非说:“我死不足借,可恨的是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和谁交手都无法知道,这多么让人失望。前几天我偶然看了玉宫两个小丫头的武功,也只是从背后偷看的,她们是美是丑一点也不知道。人死了,竟不能见对方一面,多么让人伤心!”
龙相生说:“万事本如烟云,何必那么认真呢?能得玉牌就不错了。”
白胜非苦笑道:“这玉牌可是块死亡通行证。”
胡玉飞说:“剑主若不愿意,可让愿者代替了便是。”
白胜非说:“那样不妥,让人去替死,自某还做不出来,除非对方确实出于诚意,并且武功高我十倍。”
龙相生和胡玉飞笑了,以为白大九在开玩笑。他号称“剑主”武功之高可以想见,天下有什么人能强过他十倍呢?纵是王宫的人也未必能有如此神通。
白胜非看了两人一眼说:“两位大侠保重,白某告辞。”
龙相生说:“剑主稍等,护清教向你下帖了吗?”
白胜非冷笑道:“我还没把护清教放在眼里。”
龙相生没有说什么,却听一人道:“好大的口气,你白胜非能有多大能耐,敢不把护清教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