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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小豹子站了起来想要找回那匹差点被自己给累死的那匹马时,他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两匹马在那。
马上的人一大一小,全都是黑衣蒙面,距离远了些,他没法看清楚那两个人是男是女。
不过他敢肯定那两个人下目光炯炯的凝视着自己。
脑际灵光一间。
小豹子突然想起刚才所看到的背影似乎也是穿着黑衣。
难道,难道是小星星?
几乎是连奔带掉的,小豹子冲向了那小山坡。
他的视线也紧紧的盯着那稍小的马背上的人。
愈接近他愈可感觉到那个人一定是小星星,而他的心则愈因接近而跳得愈快。
终于他看到那两匹马开始下着山坡向着他急驰而来,他焦争的等着。
当他听到那一声许久没听到过,是那么亲切、是那么让人感动的——“小豹子”时,他的眼眶温润了。
“舅舅——”
小豹子扯着喉咙迎着来人奔向前。
不错,那一声“小豹子”正是“落叶刀”古塘的声音。
这可是小豹子从小就听惯了的声音,自从“四疯堂”事变之后,他不只一次在梦中渴望听到这句“小豹子”,而每每午夜梦回时他也更希望这个人能在自己的身边。
从小没娘,小豹子对这位母舅可是亲得不得了。一方面“铁狮子”赵威武平日过于威严,二方面古塘甚为钟爱小豹子,所以小豹子对古塘的感情早已跨越了母舅的关系。
古塘对他来说是亦师、亦父、亦兄、亦友。他从小的心事也基说给古塘一个人听,因此,这当儿他见到了古塘,整个人的那份兴奋之情,当然已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在一阵激烈的拥抱后,“落叶刀”古塘扯掉面上的黑巾悄声的在小豹子耳旁道:“傻小子,你不要尽接着老舅,别忘了身旁还有一个人哪,还有好好的安慰、安慰人家,这许多祸事可是你闯出来的。”
小豹子这才想到,他怯懦的走到一旁背对着自己的小星星身旁。
“小……小星……星……”
娇小的背影有了一阵轻颤,却没答声。
“小……小星星,我……你……你好吗?”
等了一会,小豹子没得到预期的反应,他整个人傻怔在当场,他慌了,想伸出手去扳对方的肩膀,可是就是提不起那个勇气。
渐渐地,他的一股无名心火陡生;只因为从小他就吃定了小星星,而小星星从来也就没有用过这种态度对还他。
一转身,小豹子看到“落叶刀”古塘正严肃的望着他,同时他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仔细一想,小豹子立刻压抑住那没来由的心火,又再转身。
“小星星、好星星,我……我对不起你……害你吃了不少苦头……我……我该打……”小豹子一面赔着不是,一面用两只手互相拍着,弄出了像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声响。
古塘可是知道这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也更知道这两个人的脾气,这当儿他不方便说什么,因为他可是从小星星那里知道了小豹子做了些什么事。他也知道小星星有好生气的理由。
可是他却没想到小豹子到了这节骨眼还居然这样,他走上前去敲了小豹子一个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对着小星星道:“小星星,你呢就大人大量,原谅小豹子这一遭吧,如何?给古叔叔一个面子好不?”
小星星抽噎着耸动双肩道:“古……古叔叔……我……如果你是我……被别人赌输了抵押给别人,你……你会怎么想…”
小豹子或许是自尊心的关系,他蓦然提高声嚷道:“难道你就不贪图人家那颗‘东方之星’吗?更何况当初去‘莲花集’是你千般百赖要跟着去的……”
“你——”小星星猛然回头接着道:“你这说的还算人话吗?不错,是我跟着去的,可是要不是你我又怎会被人欺侮?吃尽苦头,还差些道人糟蹋?这可好,你把一切责任全推在我身上,反怪起我来——”
打小到大小豹子就从来没有遇到小星星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再加上这些日子来“堂口”变故,“铁狮子”生死未卜,另外他又知道小星星的父亲“东方起云”正是叛帮谋反的人,于是他控制不了积压过久的情绪,整个人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你……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小星星不再说话,她黑巾蒙面下的那双大眼睛里泛起了一层薄雾,却拉掩不住她那复杂的眼波,她就那么无声的瞪视着小豹子。
小豹子也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震惊了。
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他更想不出小星星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赵、得、色——你等着,你等着我的报复——”小星星说完了话后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
“东方星星,如果你现在走了,你和你的父亲是同样的‘杂碎’,你也等着,我会重回‘四疯堂’的,我会让你们父女俩为你们所做的付出代价——”
马上的小星星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怔而已,因为她尚不知道“四疯堂”之变故会是她父亲一手策划主使。
于是在泪珠飞洒下,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离情总有诉完的时候。
纵然大乱之后乍逢亲人有说不完的话,小豹子和“落叶刀”古塘还是花了好些时间诉说完了各人的遭遇。
当暮霭低垂,残阳仅留一线在天边的时候,小豹子方唏嘘的从地上站起。
突然,他想到了“糊涂蛋”,也想到了“皮条花”,更想到了他们中午的恶战。
“落叶刀”古塘发觉到了小豹子的异样,他疑惑的问:“怎么啦?”
小豹子连忙拉着古塘上马同时道:“走,快点,我们赶快走去‘莫愁湖’,我……我忘了他们,真糟糕……”
一路狂奔的当儿,小豹子把“皮条花”和“糊涂蛋”犹在拼战的事情原本的说了出来。
古塘听完后一叠声的骂着小豹子糊涂。
“你……你就不要骂了嘛,要怪也只怪小星星那么一搅和……”两人一骑,小豹子在后紧接着古塘的腰嗫嚅的道。
“哎,现在赶去其实也没什么用了,充其量我们只能打听一下结果……”古塘在前叹了一口气道。
“舅舅,小星星是怎么发现我的?难道她没和你说吗?”小豹子问。
“她没说,当今儿一早我们循着许多江湖人士南下追蹑‘辨手’贾裕祖后,为了打探消息我们分开约好在刚才那黄土坡相见,等她策马狂奔而至只说你跟了她来,我根本来不及细问你们是如何碰了面就迫不及待的迎向你。”
小豹子不再说话,他现在只想着小星星这一走不知会去哪?
她一定回到东方起云的身边,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他想都不敢想将来他要如何去面对这仇人的女儿。
这样也好与其将来终究要面对事实,倒不如现在决裂,也免得日后那种尴尬。”
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安慰的藉口,小豹子暂时忘掉了小星星,他现在只祷告着“皮条花”与“糊涂蛋”他们能战胜那东洋来的三个人。
血。
血浸湿了黄土。
在黑夜中虽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血迹,但是小豹子和古塘已然发现到在白天的那场战斗里有人流了血。
就不知道过血迹是哪一方留下的,还是双方都有。
四下里不见一人,小豹子他们就算想找个人问问白天的战况也不知要找谁去问了。
“他们呢?到底双方是哪一方胜了?还有……还有‘尼克森’呢?它又跑到哪去了?这……这真是急死人了……”小豹子看不出一点端倪,他站起身后像是自语的说。
“别急、别急,我看咱们明天再来这打听一下,我想总可以打听出些什么来,这会儿天晚了,我看我们不妨先找一间客栈等有了住处再说。”古塘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他也只能这么说。
“舅舅,你在‘四疯堂’里一向是负责外面各堂口的事务,你有没听说过这一女二男三名东洋来的人他们的事迹?”
在进城寻找客栈的途中,小豹子随意的问着。
“这我倒没听说过,按说这东洋来的一些浪人,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只是在沿海一带,很少有这么深入内陆的。”“落叶刀”古塘也觉得事有蹊跷,可是他也想不出小豹子口中的东洋人是为了什么而来到此处。
想到了什么,古塘又问:“你说那三个东洋人的功夫和‘皮条花’萧燕相差无几?”
“不错,据我看最多也只是五点与六点之差。”
小豹子不懂要如何来区分武功的高下,也亏得他用点子来形容。
小豹子想得很多,他此刻只在想那个女孩不知道是谁为什么她的官话说得那么好?
而且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远从东洋来的,如果她身边没有那二个东洋保镖,任谁也看不出来她会是个东洋女孩。
想起了她那乌溜溜的眼睛、油光光的发瓣,以及娇蛮有些不讲理的态度,小豹子发觉他似乎已忘记了今日人家差些要了他一条小命这回事。
听人说番邦的女人身上都有股子怪味,小豹子心里却有些可惜今日离她太远,竟然没机会仔细去闻闻。现在他却打定了主意,下次有机会再碰上那女孩,他一定要想办法凑到她身上好好的辨别一下她们身上是不是有种异味。
华灯初上。
金陵城内夫子庙前正是万头钻动好不热闹。
这边打拳卖艺的、那边说书讲古的;另外摆摊卖杂货、挑着担子剃头的,几乎想得到的各行各业在这儿都瞧得着,甚至于有些想不到的稀奇古怪玩意这儿也有。
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小豹子儿曾见过这么多的人潮?
这么多的各式买卖?
他眼睛都快看花了,每个摊位前他都忍不住好奇,要停下来观赏许久。
打听事情?!
恐怕他早就忘了这事到七重天外喽。
好在“落叶刀”古塘也并不存心要打探什么,他只是让小豹子磨怕了,再者客居旅店不但寂寞更是无聊,也好趁此机会出来走走罢了。
“开啦——双二一个六,十点小,吃大赔小——”
小豹子正在一个卖古玩的摊子前骤然听到前方不远处的吃喝声,他整个人猛地一颤,整个心一下子加速了跳动。
他放下了手中的一付也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翠玉“母子猴”,一双腿不由自主的朝着前面那一堆人墙行去。
“怎么?没兴趣了?”古塘一看小豹子要走,也放下手中的一件古玩随意问道。
“嗯!没什么看头,舅舅,走,咱们到前头去看看。”小豹子漫不经心的应道。
“押好离手,要开啦——”
一群人堆里又传出了吆喝声。
“双四一点红,九点小,吃大赔小——”
没错,小豹子已肯定了那一堆人正玩着押宝的赌博。
他加快了脚步,直朝着人堆里挤着。
古塘一伸手,硬是把小豹子给扯到面前,他瞪起眼叱道:“小子,你准备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挤进去看看……”小豹子给拉了回来,有点心慌的道。
“看?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只不过是人家在玩押宝罢了。”古塘瞪着小豹子道。
“我……我知道,所……所以我才想挤进去瞧瞧。”
“胡扯,我看你是赌性难改,敢情手又痒了是不?”
“老……老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