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显然是出自其上。
他用刀敲着帐柱,喝道:“都出来都出来,咱们按规矩分!”
“宋指使,”王无失拎着陈襄跑过来叫道:“世子早两三个时辰就杀入山里去了,咱们得赶紧去呀!”他探眼看了一下帐中情形,马上提高声音叫道:“这可不是分东西的时侯,若是死了世子,毓王绝不会再让你们去宸州了。宸州和万朝城,那里能有多少宝贝呀!”
宋录觉得有理,喝令道:“都把东西扔下,留两个人看着,打完了再说!”
诸人虽有些不愿,可倒底还是见过世面的,纷纷将手中的珠玉丢地上。只是宝刀宝剑却还是舍不得,提在手中就冲出来了。
东面上山地道路,便是陈襄上次取水走过的,就由他带路。在接近他们上次取水之地时,两道刀光一左一右闪过,竟如同两扇由风作的门骤然合拢,险险将陈襄的头关在内面。
宋录见地势险要,手比划了两下,就有几名年长兵丁刀往口中一叼,两手两脚在山棱上一触即走,如猿猴般往上攀去。只是眼看要到山顶,一通箭雨射下来,当即掉了几个。掉下来的也极悍,将箭支挑着肉拨出来,骂一声接着往上爬。这一下子,陈襄与王无失躲在一方大石之后,对视一眼,均想到他们与白衣别失那晚的情形正反了过来,都有点心惊。
却不想宋录并不见惊慌,负了手向上观去。那些攀在岩壁上的兵丁,各自寻着突出的石块和树木蔽身,察看着箭支的方向,判定出弓手大致位置,很有耐心地往上移动。不多时就有几人接近了山顶,他们彼此打着手势,等聚到了二三十人,终于齐喝一声,翻身飞跳而起。半空里绽开这一带刀光,仿佛是传说中的白虹贯日之气,浩浩然令人心裂!
“妈的,”陈襄暗暗里骂了一声,小声道:“原先神刀都与我们踏日都齐名,我还不服。现在看起来,不在马上,老子还真是打不过。”王无失点点头,他心中也如是想。
山壁上的战斗了一柱香的时辰,道口的封锁终于被打散了。陈襄当先闯入,跑了一会,突然骤地住脚,王无失差点撞他身上。“出什么事了?”王无失按着他肩头问道。
“那泉眼……”陈襄有点怔忡地指着前面波飞浪溅的一道瀑布,道:“怎么成这样了?”
瀑布不高,也就七八尺的样子,水色极浊,似乎混杂着泥块石头。突然有一块锐石在壁上弹起,向着王无失正面飞来。他手一动,矛头挡开了那石块,然而手中竟微微生麻,这水流的力量好生了得。
“似乎,是有人挖开了这里的山壁,因此原先的地下河水全都冲了出来。”他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瀑布下面,马上跳出来七八名蕃兵,将他们围在了当中。
他们不出来倒好,这一出来反而暴露了进入山腹的通道。诸人冲杀一阵,追着蕃兵杀入洞穴中。然而内面黑漆漆地,他们才从大太阳地里进来,瞬间就如瞎子一般。积水近尺的洞中刀声箭呤四起,王无失身前身后连响起死前的哀嚎,刹那间这地方,步步惊险,处处危机,真有若十八层阎罗殿中。
撞撞跌跌地跑了好一会,前面隐约有了火光,眼前终于可以视物,王无失才略略松了口气。只是脚下一空,水流差点将他卷走。幸得长矛在手,往身后一撑,将自己带了回来。这时他才发觉,脚下又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将他们的去路截断。从瀑布那边漫过来的水,尽数汇入这河流中,河流冲开两侧石块,水面越来越宽,足有了十来丈,犹如怒龙腾身、片刻便将掉尾而去。
他突然想起来时路上的事,猛地明白过来,定然是这些人掘通了两道本不相干的地下河,地势高的河流向地势较低的河中倒灌而去。地势低的这条正是通向泣子河,因此才有河水狂涨之事。
这时他发觉宋录就在身边不远处,脸色青中发黑,恨恨地不知咒了句什么,方才的死伤定然也颇让他心痛。前方火焰愈来愈亮,象一道红霞绘在了顶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石面上映出的水纹。
喊杀声分明大了起来,旋即可见两少年在前飞奔,后面一名衣饰华贵的白衣别失率众追来,可不正是罗彻敏和鄂夺玉?王无失赶紧将两掌拢在嘴边大叫道:“世子!世子!”
罗彻敏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们,先是突突地一喜,然而再往下瞧到了那条隔在当中的河流,只好苦笑一声,再沿河往上跑去。只是这么一分神,右居屠王的刀上带起的厉风已然将他后颈上的散发刮得飞起。他侧身回架,只是又有一支箭射了过来。
他运起溶酥身法,骨节一下子松开,上身垂挂下地,箭支擦胸而过。然而那右居屠王的刚猛的刀势却又当头压下,这刀气所至,罗彻敏竟然无法睁开双眼。
“铛!”兵刃在他胸上数寸处交击,他睁开眼,看到一刀一剑的刃面上交错着鄂夺玉和右居屠王激战中的双眼。
“咣!”刀剑分开,鄂夺玉扶了罗彻敏起来,罗彻敏正欲跟他说谢谢,忽然听到河对面传来许多人的叫声。罗彻敏刚来得及抬起眼皮,看到他们急切的眼神,就听到鄂夺玉闷哼了一声,摔在了地下。
他背上正插着一支羽箭,罗彻敏拉他上肩撒腿就跑。“放下我!”鄂夺玉在他背上挣动着。
“你他妈闭嘴!”罗彻敏难得学到几句粗话,这时终于用上了一次,只觉得格外舒畅。只是没跑出多远,耳畔风声呼呼,鄂夺玉的身躯僵了一僵。虽然他强忍着不出声,可罗彻敏心知他定然又中了箭。他心急如焚,突然把心一横,纵身一跃,在夹岸呼声中,沉入了滚滚洪流。
几大口水吞下肚,罗彻敏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晕晕沉沉中又漂浮了好一会,眼中耳畔渐渐沦为纯净地黑色与寂静,他正在想:“我这是死了吗?”头就撞在了石头上,痛得清醒过来。他发觉自己一手中握着奉圣剑,另一手还拉着鄂夺玉,心里这才塌实了几分。罗彻敏将奉圣剑往石缝中一插,探出身子来长出了口气,然后才一点点地把鄂夺玉推上岸去。
他自己爬上来后,摸了摸肚子,己经鼓得象皮球,拍上去“邦邦”直响。罗彻敏将鄂夺玉身上那两支箭摸索着拨了,感觉到他猛地弹动了一下,看来还没死透,才终于松了口气。歇了一会,整个洞中只余他一个人“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那声音被重重反射回来,让他颇有点心惊肉跳。
他在暗中正举目茫然,突然发觉手发热。他起先不知所以,过了一会,发现奉圣剑通体在微微泛光。
他一惊扔剑在地,剑竟凭空地调转了方向,在地上一弹一弹地,光涨近尺,似乎要往某处爬去。罗彻敏本玩心极重的一个人,刚才虽然被吓了一跳,然而这时己经回过神来,不由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又拾起剑,再背上半死不活的鄂夺玉,往剑光指处跑去。跑了好一会,前方似有光明,象是月色,然而又比月色坚冷些;象是临傍晚时,青虾蜷起来的壳上微微地青意,却又比那要明净些。
越是接近,他越是觉得心惊意怯,渐渐有些不敢迈步。他耸了耸肩,摇动鄂夺玉,问他道:“喂,你说这是什么光?”然而鄂夺玉只是极轻微地“嗯”了一声。
这一辈子罗彻敏还没有感觉如此心虚过,手中的剑越发动得厉害,几乎都握不住了。他慢慢迈步,似乎那光化作了浓浓地胶质,粘着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再往前走了一会,迎面一个女子从壁上向他扑来,绣满了瑞云鸾鸟的帔子几欲拂到他的脸上。
罗彻敏骇叫一声后退数步,心跳得象要裂开。他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石壁上的一幅画。那女子站在一乘车中,车身上绕满了藤萝,藤萝上结着无数细小的碧果,有的果子裂开了,就有色如虹彩的鸟儿探头飞出。车蓬是连绵不绝的云团,太阳从中露出小半,与那女子比起来,显得极小,仿佛就是女子的一样玩物。
与这繁琐的一切比起来,女子容颜极简,可是廖廖几笔,就有种天之荒尽般的感觉。她一手执镜,一手握着粒大珠,似在晨妆之中。在女子足下,悬着一面镜子,初初一看,与那画中之物大小形状不差分毫。镜子略呈凹面,形作八角,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仿佛是文字,又仿佛是图画。异光,正是从镜子中发出的。
罗彻敏看着看着,只觉得无端端生出一股悲意。眼中的画动了起来,他可以清晰地听到成千上万只虹雀在初生的朝日中啼啭,它们拍飞的羽翼一道一道地连起来,似乎可以遮满整个天空。似乎他正仰躺着,看那变幻不定的斑阑天宇,太阳光从那后面照过来,他躯体中充满了不可遏制的力量……
石头被敲击的声音传来,他怵然一惊,刹那间竟不知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他想:“难道白衣别失要的,就是这东西?”他上去欲摘那镜子,触手仿佛是握到了一块坚冰,冷得他缩了一缩。那镜子也无系绳,不知是怎么挂在壁间的。
他将奉圣剑扔在地上,腾出五指正在上面挠来抓去,却是毫无动静。他恼起来,拾起剑就要往上砍去。突然剑身上象被电击中般炸亮了一瞬,然后那镜子狂颤起来,颤得快要裂开似地。他赶紧把剑往身后藏去,那镜子就“崩”地一声,落下地来。
罗彻剑傻呆呆地瞧着地上的镜子,又看了一会手中的剑,许久许久之后,才能够俯身下去拾了起来。
侧面的石壁似乎被挖得极薄,掘击声愈来愈大。他恐怕白衣别失追了上来,不敢再有停留,背着鄂夺玉又往前跑去。
一路上壁间似乎还绘得有画,画着千军万马在云天上征战,有英武的少年,高冠的老者,怒笑的帝王。他手中的镜子晃呀晃,光线也随之摇转不定,因此那些画面,也一时有一时无地在他眼角上忽忽扫过。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竟然有了微微的太阳光,这洞穴,终于到了尽头。
终于又看到了天空,安祥静谧地天空,又是傍晚时分,霞光染得周天红彻。罗彻敏浴在青草气息的风中,再也不能支持,铺头盖脸地睡了下去。
罗彻敏在风中飞奔,灿亮的云霞从他身侧一朵接着一朵地掠过。突然间有鼓声传来,那一定是一面极巨大的鼓,鼓面的泼动将云团弹开了,不,这不是云,他突然明白,这是一面接一面地军旗!然后所有的声音好象是同时回到他耳中,马匹悠长的嘶鸣,身侧喉咙中的喊杀,然而这一却只让他觉得悲凉。
似乎,他去打的,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远远处,他看到了一个背影,比光还快地速度坠落。他似乎向那边伸出了手,可是星星却在他手中坍塌了,化作黛青色的沙子从指缝间流失。
他骤地一机灵,睁开双眼,斗雪星正落在他眼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这么明亮。
“咕咕!”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抚过去,他侧眼一看,却是彩光粼粼地一束长羽。两只黑豆似地眼从羽下盯着他,滴溜溜地转,似乎对他颇为好奇。
鸟儿的形貌,让他心中一动,觉得与方才壁画上所见到的那些,依稀相似。看到这它,倒让罗彻敏想起一桩事来。
他动身的前一日夜里,泷华过来送他,走的时辰,偷偷地塞了什么东西给花溅。后来花溅那晚上,都是半笑不笑、将恼未恼的模样。最后他着实忍不住,追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