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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命-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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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不得不杀你。”
  屠晚又长叹了一声。
  “你知道,我一进来,就很喜欢你。我其实是很容易伤感的。我喜欢花朵,我喜欢月亮,我喜欢音乐,我喜欢一切能教我伤感的事物——可是,我一见到你,就觉得那些都没什么,只有你是一切。”
  猫猫继续抽泣。
  “可是,我又不能不杀你,”屠晚很悲哀的说,“我是个好杀手。好杀手是绝不犯杀手的大忌的。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我不能违犯自己的规矩。”
  “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抵抗不了。”猫猫坚定的说。到了此时此境,她的纯良乖巧仍令人如此心动不已。
  屠晚又长叹了一声,他的红眼睛流露出一种要打破一只自己最心爱的花瓶般的神情。
  而就在这一杀间,他大喝了一声:
  “椎!”
  他那“问号”嗅地越窗而出,直向黑风劲风中打去!
  急若星火。
  快若奔雷。
  ——然而谁在外面?
  ——外面能有谁?!
  摸到的是他的骨头
  “吱”的一声,这只问号之椎,似从亘古里劈面而来,又消失在亘古的黑漆中去。
  屠晚突然向漆黑的窗外发出了他的椎。
  就在这时,窗外也精光一闪。
  屠晚的椎应手而着。
  当他收回他的椎之际,胸上忽然开了一朵花。
  血花。
  血花灿烂。
  ——灿烂的血花。
  他出手的刹间对方也出了手,他伤了对手之际对手也伤了他。
  屠晚在受伤的刹那,他已倏然出手。
  他向猫猫出手。
  猫猫叫了一声:“不——”
  他一出手,猫猫就哀然倒下。
  同一时间,他扶住了她的纤腰。
  同时,他已掠到了屋外。
  屋外没有人。
  雨中漆黑如墨。
  窗前有两只脚印,旁有血渍。
  屠晚忽然捂胸,飞身掠回屋内,入窗前挥手打出一蓝一自两道烟火。
  然后他把猫猫放在桌上。
  平放。
  动作十分轻、十分温柔。
  他的神情也似十分珍惜,也非常伤感
  然而猫猫已失去了生命。
  他杀了她。
  ——他仍是杀了猫猫。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他沉痛的喃喃自语,“可是我不能不杀你。”
  “我知道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可以少杀一个你,照样拿钱;”他轻柔的拂去猫猫脸上的几络发丝,“不过,我不能留着你活命。你一定会找我报仇的。”
  他虔诚得像不忍惊扰更不敢亵读猫猫的尸身,“我不得不杀你,虽然你是无辜的,你本来是可以不死的,但偏偏却遇上了我,死在我手里。”
  他越来越伤感。
  火红色的眸子越来越有感情。
  就在他伤感得最高峰之际,蓦然乍问:“是谁?!”
  “兔子。”
  “狗。”
  进来的是兔大师和狗道人。
  ——大将军手上的两名心腹杀手。
  “一切都解决了?”兔大师问。
  屠晚没有回答,只问:“刚才有没有人闯入过久必见亭?”
  兔大师奇道:“阿里、二转子和侬指乙,都给引开了,小骨公子和小刀小姐更不会过来;冷血在子时便到——刚才还有人来过吗?”
  屠晚仍是不答,只说:“他们都死了。剩下的事,由你们来料理——我只杀人,从不嫁祸于人。”
  兔大师笑了一笑,露出了兔唇和兔齿,态度很有些无礼。
  屠晚无视放此。
  他红色的眸子根本没把这二人瞧在眼里。
  他只是这样说:
  “我有事,先去打个转。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你们再带我去见大将军,然后再把剩下那个扎手的杀掉,就没我的事了。记住——这里谁都可以摆布,就是不准碰这小姑娘——你们最好记住这句话。”
  ——为什么要记住这句话?!
  (死了的小姑娘,难道还可以讨回来当鬼妻不成?!)
  狗道人和兔大师很不服气。
  他俩在大将军麾下身分极高。
  可是屠晚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在命令他们!
  而且,要是不动这小姑娘,便失去了嫁祸于人的最好证据!
  兔大师不管三七甘一,决定要好好的“碰”一“碰”猫猫的尸身。
  狗道人皱着一张悲哀的狗脸:“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管他的!”兔大师说,“他只是替我们杀人而已,事情则由我们料理,有事,我自有担当。”
  狗道人仍皱着脸,像一只狗多于像一个人——因而他也很懂做一只旁观的狗,一个袖手的人。
  屠晚凭着嗅觉,追出老远。
  ——但没有结果。
  来人厉害,出手好快。他的椎明明击中了对方,但对方也立时还了他一记,以致他胸前绽开了一道血花。
  来人虽然受了伤。
  但仍是逃了。
  屠晚看着胸口那一朵血绽出来的花,喃喃自语:“……莫不是‘大相公’?”
  屠晚长吸了一口气,胸中一疼,令他想起了柔顺的猫猫。
  他再回到久必见亭的灯屋时,猫猫已给人剥光了衣衫,火晕下,一身血污。
  屠晚双目燃烧了起来。
  “谁干的?!”他疾问。
  “我做的!”兔大师即道,“不这样,如何能嫁祸。”他裸着下身,露出兔性般的淫邪的肌肉。
  狗道人忙自后抓住了他的肩膊,和颜悦色也低声下气的道:“……我已经劝他不要这样做了。不过,大师口也无歹意,他只是想——”
  话未说完,“飓”的一声,一物自屠晚腰间暴出,急遽而至,“啸”的一声,劲风过处,那物又缠回了屠晚的腰畔。
  狗道人只觉手上一空。
  他抓住的是模糊血肉。
  他再用手一探,摸到的是兔大师的骨头。
  ——在他身前的人,在这刹那之间,已给打得稀巴烂!
  这一下,委实令狗道人动魄惊心。
  “快把这里布署好,”屠晚似再无动手之意,只吩咐道:“事情一了,就带我去见大将军吧!”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人,一样会死,坏人也是一样;或许聪明愚笨、行恶为善,彼此不一,但对死而言,却都是一视同仁的;”他舒然立放窗前,望着绵绵秋雨,手捂胸口,多愁善感的道:“这真是令人伤感的时刻。”
  小相公
  真的有自信的人是不需要信心
  的。
  信心是人家赐予的,自信其实不
  堪一击,唯有根本不依赖信心,毅力、
  魄力和实力任事,才是真正有信心的人。
  今夜连星都烂了
  对冷血而言,今夜是连星都烂了,但对阿里和小骨来说,更是连心都烂掉。
  有些痛苦,令人想到如去死。
  有些痛苦,却令人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并且克服它。
  小刀和小骨一早就准备去“久必见亭”参加庆贺阿里的生辰了。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聚一聚。
  小刀知道冷血今晚也会来。
  ——这些日子以来,冷血好忙好忙。
  同时,似乎不十分方便见她。
  她也不十分方便见冷血。
  ——毕竟,冷血办的是她爹爹的案子。
  不过,“思念”这回事,是不理会“方不方便”这回事的。
  所以,小刀今晚也着实妆扮了一下。
  因而小骨笑她。
  他才笑了两句,小刀反击了一句“舌刀”:“你呢?今晚也不是刻意穿得猪八戒迎亲一样,难道为的只是给阿里拜寿?”
  小骨几乎连骨头都红了。
  他骨笑肉不笑的说:“姐,咱们打和,以后互不侵犯,可好?”
  “好!”
  小刀爽而快之的答应了。
  出门前,宋红男吩咐他们:“你师叔要你们到偏衙去一趟。”
  他们的师叔便是曾红军,他跟宋红男是师姐弟,因而给大将军提擢,在危城当校尉。
  “偏衙”其实是县衙文案处,冷血在那儿设了个地方,处理公事。
  他们一向都不大方便到“偏衙”去看冷血。
  他们姐弟对曾红军的为人也一向不大喜欢——曾红军老爱向爹爹馅媚,然后又喜欢对老百姓作威作福。有次,小骨还对小刀说:“看曾师叔的样子,好像巴不得去舔爹的脚趾,但又恨不得人人都来舔他的脚趾。”
  小刀当时还说:难听死了。
  可是,这回是宋红男叫他们去,而不是大将军:就算现在已对父亲有点“怀疑”,但对母亲却绝对是深信不疑。
  ——因为母亲一向都很反对父亲的所作所为。
  临行前,小刀还问了一句:“不知是什么事?”
  宋红男道:“不知道,听说是冷少捕头在那儿等你们——是你们约了他吗?”
  宋红男显然也不清楚。
  小刀和小骨到了“偏衙”,曾红军着仆役端上了许多蜜饯、甜点。
  小刀爱吃甜品。
  小骨受他姐姐影响,也尝了几口。
  片刻之后,他们就觉得仿如地转大战天旋,天旋力斗地转。
  昏眩中,他们听到耳际传来一些对话:
  “冷捕爷,你为何要这样做?”
  (那是曾红军的语音。)
  “为何不能?抓了他们两姐弟,可以威胁大将军,不怕他不背黑锅!”
  (那仿佛是冷血的声音。)
  “冷爷,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大将军的罪证吗?”
  “那有什么罪证!朝廷交代下来,要除掉此人,我们就得照办!”
  “是。”
  “所以我要——”
  “冷爷,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喜欢这浪蹄子,不趁她昏迷,我大可(那是冷大哥的说话吗?)
  小刀在昏迷中掠过这个念头。
  “冷爷,千万不可以——”
  “好吧!要是不干也可以,我得要去泄泄这精气,反正,上面要我来铲除那些反贼,我就先找一家来开开刀,祭祭剑。”
  (那是冷大哥吗?)
  小骨在恍惚中也掠起过这个念头。
  “那冷爷要找的是——”
  “危城有许多名胜。?”
  “小人不懂冷爷的意思。”
  “不是有一座久必见亭吗?”
  “啊!是,是是,是是是,我明白了……”
  可是小刀和小骨神智更迷乱了。
  小刀想到:冷血是这样的人吗?……
  小骨念及:冷血会是这种人吗?……
  然后他们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了。
  所以那一晚,他们并没有在子夜赴“久不见亭”之约。
  他们去的时候,已几近天亮。
  ——那时候,他们给上太师用药汁泼醒,赶去久必见亭的时候,苍穹若灰若墨,时晦时黯,连天空里的星子,都似是要发霉、发烂!
  阿里抱着小狗叭叭,心里一直在想:爹爹今夜回来了,还会不会走?娘好不容易才盼到爹回来了,会不会高兴一些?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有些过分。
  幸好他在半路遇上了耶律银冲,他便托转了几句话,好让久别重聚的爹娘放心。
  而他自己,还是先会合侬指乙和二转子再说。
  他知道怎样才找得到他们。
  可是当他找到他们两人的时候,那两人却正非常紧张。
  他们一前一后,盯住一口大箱子。
  箱子大若一间房子。
  箱子密封。
  而二转子和侬指乙的样子,就像已经饿了两个月的猫,发现那箱子里正有一只老鼠似的。
  阿里一见此情此景,便知有得玩了。
  他一向都极喜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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