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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害得母亲到死也见不到你一面?”“是谁在外面?”柳含烟这时心神稍定,却立时觉出了窗外有人,随着这声大喝,已经长身而起。
鹤云一惊,陡然间一只大手自后掩住了他的口,跟着腰间被一股大力一带,身不由己地便被那人拉着跃出数丈开外。鹤云回过头来,那人正是刘元吉。刘元吉低笑道:“鹤云,你当真胆大,若非柳含烟父女相认,他心神激荡之际焉能容你在窗外窥探这么久。”鹤云的脸上一红,还未及回答,已见柳含烟父女走出屋来,二人忙将身子伏低。
蓦然间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这声音尖利异常,静夜中听来分外地惊人心魄。柳含烟双眉一轩,道:“是梁园馆那边出事了。”舒眉惊道:“爹爹,你怎么知道?”柳含烟冷笑道:“这些人各怀鬼胎,到了一处,还不自相残杀么?眉儿。咱们去瞧瞧。”鹤云与刘元吉对望一眼,均想:“这柳含烟将咱们接进府来,果真是不怀好意!”
惊鹤潜龙(7)
二人匆匆赶回住处,只见沉沉的夜色中许多仆人手举火把正自来回忙碌。刘元吉正待问个究竟,却见傅抟山闪进屋来,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二人去了哪里,让我遍找不见。刚才那声惨叫似是从方氏兄弟屋中传来,咱们速去瞧瞧。”方氏兄弟的屋子便在斜对门,三人故意沉了片刻,才走出门来。
只见方氏兄弟的屋中已然聚满了人。柳含烟父女、晏祁俞飞和卓青梧都眉头紧皱,神情凝重。屋中央案几之后,方文奇歪坐在椅上,胸前血迹斑斑,显已气绝身亡。屋中却不见那方章奇的踪影。
卓青梧俯身向方文奇的尸身凝神瞧了片刻,转身向柳含烟道:“庄主,这方文奇的左胸中了一剑,似是刚刚断气。”柳含烟静立屋中,呆呆地望着方文奇的尸体,良久不语,脸上神情甚是古怪。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傅大侠,这方文奇突然遭人暗算,不知你有何高见?”傅抟山道:“案几上放有酒菜,方文奇死前似是在与人饮酒,杀他的这人武功奇高,一剑毙命,方文奇的铜笛还插在背后不及拔出,只是不知方章奇去了哪里,若是他还活着,或许能……嘿,这兄弟嗜酒如命,若非这般昏天黑地地痛饮到深夜,也不会给人暗算。”柳含烟道:“传令下去,速速找寻方章奇的下落。这方文奇死在疏梅园,咱们个个都脱不了关系。”卓青梧道:“惨叫声一起,咱们全都匆匆赶来,只是,”他扭头望着鹤云道,“我瞧见陆公子好似姗姗来迟,而且陆公子的膝肘之上怎地有这么多的尘土。请问公子,这大半夜的不躺在床上睡觉却去了哪里?”鹤云低头一瞧,果见自己的身上粘了不少泥土,原来他素少江湖阅历,适才趴在瑶琴小榭窗外时不小心蹭了一身泥土,这时瞧见众人的目光全集在自己身上,不由大是窘迫,暗想:“我和刘大哥适才去了哪里,那是决计不能说的。”正自为难之间,却听一个少女清朗的声音响起:“他不会武功,决不会是凶手。”鹤云抬起头便瞧见了舒眉望过来的那一双盈盈妙目,听得她竟会为自己辩脱,他心中立时一暖。
卓青梧脸上堆出一团笑容:“大小姐,适才庄主已将你父女团圆之事说了。这确是天大的喜事。只是……这大喜的日子里蓦地生出如此惨事,委实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不过这件事干系重大,方氏兄弟在吴王张士诚手下效命,咱们疏梅园又地处杭州,可算是张士诚的属地。是以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咱们可不能听大小姐随便一说就算了。”刘元吉双眉一轩,道:“既是人命关天,便更容不得你如此随意猜测。”“这位陆公子虽是不会武功,但自身力气可着实不小,若是出奇不意地雷霆一击,谅这方文奇也万万抵挡敌不住!”卓青梧脸上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不瞒诸位,方文奇在这疏梅园中陨命,园中住着的人可都给牵了进来。诸位适才去了何处,做了何时,可都大有干系!”鹤云这时忽然开口道:“这……这方文奇双目瞪着前方,显然出手害他之人是正面对着他的……”“陆公子,这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卓青梧嗤的笑出声来,“你瞧,方文奇的五指直插入桌面,必是垂死之前,奋力一击,只可惜仍是没能击中那凶徒。”鹤云觉得众人瞧着自己的脸中颇有些轻视和嘲弄,便觉脸上一红,但仍是说:“只是瞧他尸身上的伤口,左胸皮肉内陷,背右侧皮肉外翻,是以刺他的这一剑定是从左胸刺入,背右穿出……”卓青梧疑惑道:“那又怎样?”鹤云伸手比划道:“这凶徒正面刺人,却刺出如此一剑,必是左手使剑。”众人咦了一声,均觉十分有理。
卓青梧道:“不错,左手使剑……咱们这里倒有一位左手剑的江湖名家。”他转过头瞧着俞飞,道:“俞少侠,不知方氏兄弟与你有何过节,却偏要来我们疏梅园内了断。”俞飞还未答话,晏祁已叫道:“放屁放屁,俞老八今夜正与我饮酒,怎么能分身来杀人?不过这方氏兄弟一身酸气,老晏早瞧着有气,俞老八杀便杀了,那又怎样?即便他不杀,老晏也要杀。”众人听他的口气虽是为俞飞辩解,但说出的话来颠三倒四,竟是越描越黑,有两个年轻的仆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忽听得侯先生高声叫道:“庄主,方章奇找到了。”众人扭回头,只见矮胖胖的侯先生和一身黑衣的狄青霜挤进屋来。柳含烟双目一亮:“你二人哪里去了,这时才赶来。”侯先生躬身道:“启禀庄主,我二人今夜在园中巡视,听得那声惨叫便急忙向此处赶来,正瞧见一人鬼鬼祟祟地向外跑去,看那人背后有一支铁笛闪闪发光,原来却是方章奇。”卓青梧惊道:“方章奇?他哥哥死在这里,他却深更半夜地在园中瞎跑什么,是追赶凶手么?”侯先生道:“不是,方章奇身前与身后都不见别人。他背着一个鼓鼓的袋子,里面不知装的什么。青霜喝令他站住,他却全然不顾,竟逃出了园子,向东去了。”狄青霜道:“弟子无能,堪堪追上那厮,他却用铁笛当作暗器弃来,险些伤了弟子。”说着将一支铁笛呈了上来。柳含烟接过笛子细细看了片刻,向傅抟山道:“傅大侠请看,这确是方章奇的随身兵刃。”傅抟山点头道:“如此说,那人确是方章奇无疑。”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均觉此事诡异无比。
狄青霜忽然指着窗口道:“咦,这里有血迹!”众人走过去,只见那扇窗子早已被人撞坏,破碎的窗棂上果然有点点滴滴尚未干冽的血迹。卓青梧举了一盏烛灯凑了过去,凝神细瞧了片刻,道:“这……窗台子上还有一个足印,唔,想来适才是有人破窗而出,而且这人身上有伤。”“诸位快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听了侯先生的叫声忙又聚回屋中,只见侯先生将手从方文奇的怀中抽出来,张开手来,手上赫然是一块已碎成数块的玉佩。侯先生的小眼眯成一线,向那玉佩凝神瞧了片刻,道:“玉得五色芯,胜作十万金。这块玉佩竟然五色齐聚,虽不能称作价值连城,却也是皇宫中嫔妃所佩之物。如此说来,”他转头向柳含烟道,“这兄弟二人莫非是得到了一笔巨宝,那方章奇见财起意,杀死了兄长,夺宝而逃?”“原来如此。”柳含烟沉吟道:“明日大家便传示江湖同道,追查这挟宝弑兄的败类。”卓青梧等众弟子一起躬身道:“这方章奇当真是禽兽不如,天下英雄都该得而诛之!” 刘元吉、鹤云诸人虽是心存疑惑,但一时之间也难以说些什么。一片唏嘘声中,众人各自散去。
鹤云紧锁着眉头回到屋中,蓦地扬眉叫道:“侯先生编了个大谎,那方章奇已然死了。”傅抟山和刘元吉听了齐齐一惊,傅抟山道:“那侯先生的推断虽然漏洞百出,但你凭什么断定方章奇已然死了?”鹤云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有人先向方氏兄弟下手,忽然想起方才卓青梧说的,方氏兄弟在吴王张士诚手下效命,而这疏梅园又地处杭州是张士诚的属地。方氏兄弟此来,必是受张士诚之命来此刺探。若是此地果有重宝,方氏兄弟回报张士诚,那张士诚必然派重兵前来。那么,你我诸人便算上柳含烟也只能望财兴叹了。所以方氏兄弟必死!依我看,这园中以左手剑杀人的,只有俞飞,那晏祁必或许也助了他一臂之力。”刘元吉道:“侯先生为何要煞费苦心地编造出来他兄弟自相残杀的话来?”傅抟山眼中光芒一闪,道:“张士诚若是得知自己手下死士被害于疏梅园内,焉能善罢。但若是这兄弟二人自相残杀那就另作别论了,江湖中人必将大费心机地查找那挟宝潜逃的方章奇,不会再来落梅山庄生事了。这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妙计,只是……你又怎知那方章奇已经死了?”鹤云笑道:“方章奇斗不过那刺客,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刘大哥,倘若你是他,你会逃到哪里?”刘元吉给他问得一愣,拧眉想了片刻,蓦地一拍桌子,叫道:“若是我,哪里也不去!他奶奶的,自家兄弟给人杀了,老子便与那人拼个死活。”傅抟山淡淡一笑,道:“去找柳含烟!方章奇必以为柳含烟顾念面子,会为他主持公道。”鹤云点头道:“不错。可惜他出得屋来却遇上了狄青霜和侯先生。侯先生诡计多端,必然也怕他二人去向张士诚通风报信,可能早已动了杀他二人之心。方章奇重伤在身,又怎是他二人之敌?”傅抟山点头道:“是极,是极,怪不得侯先生和狄青霜这二人来得这么晚,也亏那侯先生编出这一段故事来。”鹤云道:“但他万万不该将那铁笛取出来取信于你我。试想这既然是方章奇的成名利器,按江湖上的规矩定是人在笛在,又怎肯将之当作暗器击人?由此看来,方章奇必是死在侯先生手中无疑。”三人一番议论,将至黎明,这才沉沉睡去。
曙色将远处的山峰浸染成一片霞红色,眼前的这片梅林在淡淡的晨光中笼着一层轻纱似的雾气。那些疏落横斜的枝桠在薄雾中更多了几分缥缈绰约的姿韵。舒眉静立在一根虬干蟠曲的古梅下,望着天际那抹渐渐盛大的曙色发呆。那抹红日似是在一瞬间辉煌起来,在一片动人心魄的红光的灼烧之下,梅林中那层轻纱似的雾气倏的化为轻烟,四散飘逸。
阳光变得耀目起来,舒眉不由轻轻闭上了双眸,口中轻念道:“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这时身后却有一个声音接着念道:“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这声音舒缓而又执著,伴着沙沙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舒眉睁开眼,便望见了鹤云那一张清秀的面孔。
她白玉般的脸上倏地掠过一层霞色,忙站起身来,喜道:“原来是你!你也读过这首词么?”原来两人所念的正是那日二人在九溪初见时舒眉所唱的那首小词。鹤云道:“这是朱淑真的《减字木兰花》。那个朱淑真是钱塘人氏,算来也是这里本地人家了,可惜所从非偶,诗词颇多嗟怨之语。”舒眉问:“什么是'所从非偶,诗词颇多嗟怨之语'?”鹤云道:“听说这朱淑真生于仕宦之家,自幼聪慧工诗,风韵不俗,可惜父母却将她嫁给一个市井民家。朱淑真抑郁一生,终于抱奎而逝。她写下的《断肠词》中便颇多哀感顽艳的句子。”舒眉点了点头,叹道:“这几句词是我常听母亲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