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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美玉父子,肯不肯将我教养成人。”
说到这里,她已是泪流满面,就连银花娘都流下了眼泪,众人心情亦是十分黯然,一个个俱都垂首无语。
过了很久,朱泪儿才擦了擦眼睛,接着道:“东方美玉自然一口答应,还说女儿也是他的,他自然会好生照顾我,我母亲最后瞧了他一眼,就要死在他面前。”
众人都不禁惊呼一声,但也知道,她母亲必定还不会死得这么快,否则以后那许多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朱泪儿凄然道:“那时我年纪虽小,但已隐约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不禁放声大哭起来,我母亲狠下了心不理我,她就要举刀自尽,谁知就在这时,那胡佬佬突然飞鸟般掠了出来,夺过了我母亲手里的刀。”
胡佬佬笑道:“我妹子虽然是个老糊涂,但在那些人中,看来倒还是她的良心最好。”
朱泪儿冷笑道:“哼!”
胡佬佬陪笑道:“若非我妹子出手夺刀,你母亲那时候就要命丧当场,那里还能报仇呢?姑娘你还是往下说吧!”
第20章 不堪回首
朱泪儿继续叙述惨痛的往事,道:“这时双方的距离,已不及三十丈了,只因我母亲怀里抱着我,身手总要受些影响的,而且,她多年以来,只是想专心专意地做一个安份人家的主妇,功夫虽未完全搁下,终也退步了许多。”
俞佩玉叹道:“功夫不进则退,那是必然之理。”
朱泪儿道:“她眼见已将被追着,就在这时,突见一条人影,如惊鸿,如神龙,自半空中急坠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听到这里,大家又不禁轻呼了一声,失声道:“这又是什么人?”
朱泪儿也不回答,只是接着道:“我那时虽还不懂得武功高低,但也瞧得出这人的轻功,竟比我母亲还要高出许多。”
胡佬佬道:“哦?”
她眼角一瞟,众人也不禁都向凤三先生瞧了过去,大家心目中,都已隐约猜出,来的是谁了。
朱泪儿道:“我母亲见到有人挡路,眼睛都急红了,不问皂白,就一掌拍了过去,谁知这人轻轻闪过之后,并未向我母亲还击出手,反而绕过了她,双手一伸,将后来追来的那些人,一齐拦住。”
她长长吐出口气,道:“现在你们想必也已知道这是什么人了?”
众人齐声道:“嗯。”
朱泪儿也瞧了凤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道:“那时我三叔还是位翩翩佳公子,那天他身上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自半空中飞降而下,看来简直像神仙一样。”
胡佬佬乾咳一声,道:“凤三公子的风采,老身昔年也听到过的。”
朱泪儿道:“东方大明等人,虽也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但瞧见三叔这一手惊世骇俗,天下无双的轻功,也不禁都被震住了,只是东方大明究竟比较沉得住气,就问三叔:”是何来意?又是何来历?“
胡佬佬道:“东方大明久居海隅,认不出凤三先生来还是情有可谅,但李天王、我妹子这些人,难道还猜不出来这就是凤三公子么?普天之下,除了凤三公子外,还有谁这么轻的年纪,就有这么高的功夫?”
朱泪儿道:“我母亲这时已远在十余丈外,听到东方大明问出这句话后,胡佬佬突然惊呼出来,说出来三叔的名号,我母亲也立刻停住了脚,只因她知道凤三既已救了她,就再也不会让她被人冤枉,被人欺负了。”
听到这里,床榻上的凤三先生长长叹息了一聱,黯然道:“谁知我……我……”
朱泪儿赶紧奔过去跪了下来,流泪道:“这怎么能怪三叔,三叔你又何必难受?”
凤三先生黯然良久,闭起眼睛,道:“你……你说下去吧。”
朱泪儿垂着头站起来,也闭着眼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三叔当时就将其中曲折说了出来,大骂东方美玉的无情无义,那些人听得全怔住了,也不知是相信,还是不信。”
俞佩玉叹道:“他们心理纵然不信,嘴里只怕也不敢说出来。”
朱泪儿道:“只有那李天王素来自高自傲,东方大明虽然也听过三叔的名头,究竟还不知道三叔有多少厉害,两人心里只怕都在想:”你纵然武功高明,但究竟人单势孤,难道还能强得过我们这许多人么?“两人悄悄打了个眼色,心里想的完全一样,竟忽然一齐向三叔施出了杀手。”
胡佬佬叹道:“这两人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们难道未听说过:”垂天大星江南凤,凤鸣千里天地动“么?”
这句话俞佩玉也从未听过,只觉胡佬佬说得音节铿锵,心里不知不觉也有一股热血直冲上来。
朱泪儿道:“三叔是何等人物,自然早已算准他们这一着了,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当时我在远远瞧着,只见那看来有好几百斤的铁宝塔,向三叔当头击下,风声之猛,我虽远在十多丈外,衣袂都被震得飞起,再瞧见东方大明还在一旁夹击,我实在是又惊又怕,竟被吓得哭了起来。”
众人也不禁听得为之色变,朱泪儿接道:“谁知就在这时,三叔突然清啸一声,啸声虽高彻云霄,但听来却丝毫不令人难受,反觉也不知有多么好听。”
胡佬佬抚掌道:“这就叫做”千里凤鸣,其清入云,凤鸣千里,魂魄难寻“了!”
朱泪儿道:“长啸声中,也不知怎地,李天王身子竟也飞了出去,那铁宝塔却已到了三叔手里,他双手一搓,竟将这铁实塔搓成了一条铁棍。”
众人听得世间竟有这么样的掌上功夫,都不禁为之骇然。
朱泪儿道:“那东方大明显然也着了一招,此刻更吓得呆了,三叔却望着他冷笑道:”看在你媳妇的面上,饶了你。“他一面说话,一面又将那铁棍弯成一个圆圈,随手抛了出去,只听”噗“的一声,远处一株合抱大树,已应声而断。”
说到这里,她长长吐出口气,道:“三叔这一手露出来,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敢再妄动了。”
大家听到这里,虽然明知她母亲到后来还是难逃一死,但还是觉得心胸一畅,也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但是大家却也更奇怪,不知道销魂宫主到后来为何还是难逃一死,更不知道凤三先生又怎会受了伤的。
暮色将临,小楼上已渐渐黝黯。
俞佩玉忍不住道:“这件事后来难道又有什么惊人的变化不成?”
朱泪儿倒了杯茶,服侍她三叔喝了,才缓缓道:“我母亲瞧见三叔之威,已慑住了大家,就赶过来叩谢他的大恩,三叔就问我母亲,想将此事如何处理?”
俞佩玉叹道:“那东方美玉虽然对令堂不起,但令堂想必还是不忍伤了他的。”
胡佬佬叹道:“不错,女人的心总是比较软些。”
郭翩仙微笑道:“但其中也有硬的,而且硬得可怕。”
朱泪儿好像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话,目光痴痴地瞧着窗外逐渐沉重的暮色,又呆了半晌,才接着道:“我母亲听了三叔的话,只是流泪,也不开口,三叔就问她:”可是要我杀了这负心人么?“我母亲还是没有开口,却摇了摇头,三叔就说:”既是如此,就叫他远远的滚吧。“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谁知我母亲听了这话,竟放声痛哭起来。”
俞佩玉忍不住道:“令堂既不肯杀他,又不肯放他,究竟是想怎么样呢?”
朱泪儿垂首道:“我母亲她……她……”
凤三先生突然接口道:“你歇歇,让我来接着说吧。”
朱泪儿揉了揉眼睛,垂首道:“是。”
凤三道:“当时我也不免奇怪,朱媚既不忍杀他,又不让他走,究竟是想要我怎么样呢?”他叹了口气,接道:“女人的心意,我一向捉摸不到,正在为难时,那胡佬佬突然插了嘴,说朱媚的意思她是知道的。”
俞佩玉苦笑道:“不错,女人的心意,也只怕唯有女人能猜得到。”
凤三道:“当时我自然就让她说出来,胡佬佬就走到朱媚面前,悄悄笑着说:”宫主的意思,是否还想和东方公子重归于好呢?“
“我听这话,忍不住大怒起来,心里想到这东方美玉既然对朱媚如此无情,朱媚不杀他已是很客气了,又怎肯再与他和好。
“谁知朱媚听了这话,竟然立刻不哭了,胡佬佬回头向我一笑,道:”前辈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但我还是不信,就问朱媚是不是这意思,我一连间了好几遍,朱媚虽然不哭了,还是死也不肯开口。”
银花娘突然叹道:“既不哭,也不开口,那就是默认了。”
凤三苦笑道:“我弄了很久,才算明白她的意思,虽觉得这么做太便宜了东方美玉,但这既是朱媚自己的意思,我也不能勉强。”
俞佩玉叹道:“世上只怕也唯有这男女之情,是谁也勉强不得的。”
凤三道:“那些人见我有了允意,都松了口气,东方大明还将他儿子拉了过来,父子两人,双双向朱媚赔礼,到了这时,我更无话可说了。”
俞佩玉道:“那东方美玉又是何态度呢?”
凤三道:“他自然满面都是悔罪之色,朱媚本来还是满面怒容,到后来眼睛也亮了,脸色也红了,眼看一天云雾俱散,谁知这时胡佬佬又在旁出了个主意。”
俞佩玉道:“什么主意?”
凤三道:“她说,东方美玉和朱媚虽然情投意台,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究竟算不得正式的夫妇,所以她现在就要来做媒,让东方美玉和朱媚在他父亲面前,正式结为夫妻,还要请我来为朱媚主婚。”
胡姥姥笑道:“这岂非是个好主意?”
凤三冷冷道:“当时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大家又一齐回镇,回到这小楼上,由大家置酒为新夫妇贺喜。”
俞佩玉眼睛一亮,失声道:“置酒?”
凤三道:“不错,置酒。”
俞佩玉一字字道:“酒中莫非有什么毛病?”
凤三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年纪虽轻,但阅历实比我那时丰富多了。”
俞佩玉暗叹忖道:“前辈只怕是自命武功无敌,从未将别的人放在心上,也从未想到有人敢来暗算你。”
这些话他并未说出来,凤三已接着道:“你心里必定要认为我太过自负,总认为别人不敢害我的,这只因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如何。”
他长叹接道:“你当时若在那里,瞧见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开心已极,你也绝不会怀疑到有人会害你的。”
俞佩玉忍不住道:“若有人要加害前辈,又怎会让前辈看出来呢?”
凤三脸色更是沉重,久久作声不得。
朱泪儿这时已缓过气来,抢着道:“这还有别的原因,第一,三叔认为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知名之士,总不致使出太卑鄙无耻的手段。”
俞佩玉苦笑道:“有时越是自命侠义之辈,手段反而越是卑鄙得可怕,只因这些人若是做出坏事来别人非但不会提防,而且还不会相信。”
朱泪儿也默然了半晌,缓缓道:“第二,以三叔那时的功力,纵然喝下一杯毒酒,也能以内力逼出来,何况他还眼瞧着酒是自同一个壶中倒出来的。”
郭翩仙瞟了胡姥姥一眼,道:“若是普通的毒药,凤老前辈喝人自无妨,但胡佬佬使毒的功夫,可算得是海内无双,凤老前辈纵然功力绝世,究竟也不是铁打的肚肠。”
朱泪儿道:“后来三叔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