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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她竟撞上了一样东西,登登登倒退回来。
刚才她太慌张了,只顾闷着头跑,也不晓得究竟撞着了什么?抬起头来一看……
啊呀,灵鬼。
不错,就是他,那冷森森的笑容,紧身的黑衣,腰间的红带,带上插着的弯刀,刀柄上的红绸……
朱泪儿惊叫着将脸一捂,不敢再看。
但是她绝没有认错,站在面前的就是灵鬼,那杀不死的怪物,而自己一头竟撞上他的肚子,姬悲情只对灵鬼说了声:“将她带回山去。”
话声刚歇,人已凌空而起,她的身法竟比灵鬼还快,眨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鬼一把将朱泪儿拎了起来。
如果现在将灵鬼比作老鹰的话,那对朱泪儿最恰当的比喻就是雏鸡。
落在什么人手里都好,朱泪儿竟落在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手中,早已惊的魂飞魄散。
灵鬼咧着森森臼齿朝她一笑:“女孩子总是应该乖一点的,我们回山去。”
灵鬼不笑还好,那笑容在朱泪儿的眼中更狰狞,更恐怖。
但在极度恐怖中,朱泪儿的神智反倒清醒了,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猛力就朝灵鬼身上刺去。
噗哧。
血光迸现,那一刀竟将灵鬼胸口刺了个大窟窿。
灵鬼仍旧挂着那不死不活的笑容:“你又忘了,灵鬼是永远杀不死的。”
那景象比没动刀前还要可怖,朱泪儿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大声呼唤:“泪儿……泪儿……”
朱泪儿朦胧中好像听出那正是三叔的声音,机伶伶一个寒颤,顿又苏醒过来。
她也嘶声叫唤着:“三叔……三叔……”
刚叫了两声,她已发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张纸,正被狂风吹送离地而起。
她也看到一条灰影正像陨星般的朝这里飞掠,也能从轮廓中判断出那正是她的凤三叔。
施展上乘轻功的凤三快如驭电追风,但他也只看到泪儿被一条黑影扛在肩上,化为一阵轻烟,瞬息无踪。
凤三震骇极了,他竟不晓得那叫什么轻功。
凤三情急中并未想到挟走泪儿的乃是灵鬼,但却深感无从追起。
飕!飕!飕!飕!
山麓前纵起数条黑影,目标直指瀑布。
凤三心知有变,顾不得找寻泪儿了,一鹤冲天,直朝俞佩玉练功的地方斜飞而去。
离飞瀑流泉七、八丈远近站着三个人,姬悲情居中,姬苦情和俞放鹤分站左右两侧,正在转动着六道电芒般的眼神,搜索刚才喝止他们前进之人。
一遍、两遍、三遍……
怪哉!
凭此三人目力,慢说今夜还有明月当头,纵无月光,藏在树叶丛中的一只老鼠也会很快就被发现,如今一连轮扫了四、五遍,竟没有发现任何疑状。
姬苦情沉不住气了,怨声说:“刚才说大话的是谁?再不露面我就要开口骂人了。”
突听一个尖嗓门嚷道:“我老人家就在你们面前不远,难道一个个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这一次,三人都听清楚了,话声起自离他们五丈远近的一堆乱石丛中。
三人运足目力仔细搜索,但仍没有发现乱石堆内藏的有人,却看到有一块巨石在蠕蠕而动。
姬悲情一声冷哼。
“原来是他。”
姬苦情诧道:“谁?”
姬悲情冷声道:“你再仔细看看,那正在蠕动着的真是石头?”
姬苦情凝神望去。
“那好像是一只灰色布袋。”
姬悲情说:“不错,颜色和石头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蠕动,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一只装着东西的口袋,除非你比猪还笨,否则你就应该想到我们碰到谁。”
姬苦情一哆嗦:“啊呀!大地乾坤一袋装,我们碰上了”布袋先生“。”
突听那边哈哈大笑:“绿朋友,你只猜对一半,接着。”
话声刚歇,那里面装着东西的口袋竟迅疾无伦的骨碌碌滚来,而且劲道恰到好处,滚到三人面前突然自动煞住。
嘿!那布袋口扎得紧紧,里面装的一定是人,还在蠕蠕而动呢。
同时,姬苦情又认定布袋里面一定是东郭老鬼,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姬苦情不是死人,刚才东郭先生唤他“绿朋友”的用意他不是不懂,那只比唤“活乌龟”好听些而已,正感有气没地方出,翻掌便朝布袋推去。
砰!哧——布袋内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啤,口袋也被震裂了,骨碌碌,滚出一个口喷鲜血的人来。
姬苦情的脸色变了,而且也拉长了,拉的比驴脸还长。
姬悲情和俞放鹤也同时一惊。
那太出人意外了,滚出来的不是“布袋先生”,竟是天吃星,现已身受重伤。
三人不仅吃惊,而且感到震骇,天吃星是伙同前来找俞佩玉算帐的,下久前还和另外的伙伴隐在暗处,不料竟被东郭先生擒住后装进袋中,假姬苦情之手将他劈成重伤。
乱石堆响起一阵啥啥大笑,三人举目望时,发觉东郭先生竟坐在一块石头上,跷起二郎腿,在那里得意的直抖呢。
东郭先生的大胡子,跟身躯本来就不成比例,现在又是坐着,再加上这一抖,那简直能令人笑痛肚皮。
但是眼前三位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俱将愤怒的眼神投向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搂了搂他那拖到地上的大胡子。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们夫妻三人不在闺房享那鱼水之乐,跑到荒山来找我老人家,莫非三缺一,想凑一场麻将打打不成?”
姬悲情气得纤躯直颤,因为东郭先生刚才那句“你们夫妻三人”比钢刀还利,深深的刺痛了她,也便她感到无地自容。
俞放鹤及姬苦情也感脸似火烧,恨不得一掌下去将东郭老鬼劈为齑粉。
半晌之后,姬悲情才稳住心情:“东郭先生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如果我有事情相问,深信你是不会讲假话的。”
东郭先生道:“还是”墨玉夫人“厉害,头一句话就将我扣住了。”
姬悲情道:“现在我想知道,俞公子是不是在你此地?”
东郭先生道:“既然找上门来,我想不承认能行吗?”
姬悲情道:“承认了就好办,我想跟他当面讲几句话。”
东郭先生神情一怔:“是不是又想叫他暗杀我老人家?”
姬悲情发了一会窘:“这正是我失策的地方,我应该杀了他,拥有”阎王偾“和你的”报恩牌“,整个武林将为我操纵。”
东郭先生道:“这好像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人前认错,我老人家深感荣幸。”
姬悲情苦笑了笑:“晚了,一切都晚了,但还有一件事情不晚。”
东郭先生怔道:“什么事情?”
姬悲情狠声道:“杀掉他。”
这二个字念的特别重,显示已将俞佩玉恨入骨髓。
东郭先生说:“如果那样你会再后悔一次。”
姬悲情道:“为什么?”
东郭先生道:“因为”阎王债“是我向江湖上公布的。”
姬悲情怔了一怔:“真有这回事情?”
东郭先生道:“这又不是朝自己脸上贴金,谁愿无中生有,硬朝自己头上拉。”
姬悲情眼神一动:“纵然如此,最多也只能算假你之手,我要追究的仍是罪魁祸首。”
东郭先生道:“这样说你认定那小伙子了?”
姬悲情说:“嗯,世间将没有力量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东郭先生道:“如果我硬拉在自己头上呢?”
姬悲情说:“但愿这句话算东郭先生说溜了嘴,或者是我听错了,再下然就请将话收回。”
东郭先生道:“借用你的一句话世间将没有力量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姬悲情叹了口气:“那就僵了。”
东郭先生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僵局,纵然你肯罢手,也挽回不了它。”
姬悲情怔了怔:“你这话似乎另有所指,可以讲得详细点吗?”
东郭先生道:“我认为你还是暂时糊涂的好,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姬悲情道:“既不愿讲,我也就不愿追问,看在武林同道,由我划出两条路来,任由东郭先生选择好吗?”
东郭先生道:“讲讲看。”
姬悲情聋调突转严肃:“一,立刻交出俞公子,由武林大会公议处决。”
东郭先生大声道:“漠北大盗”一股烟“,你听到了没有?”
俞放鹤一怔:“你在唤谁?”
东郭先生道:“我叫的是俞独鹤,也就是尊驾。”
俞放鹤冷笑着:“阁下有点失常,连人都认不清楚了。”
东郭先生道:“俞独鹤,”阎王债“都已将你的底子抖露清楚了,你就少装蒜罢,再装下去我叫你变成”一溜烟“。”
俞放鹤脸色铁青,没有吭声。
东郭先生接着道:“姬夫人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俞放鹤道:“当然,那是最正直的提案。”
东郭先生道:“但我却好有一比在强盗窝里面告强盗官司输定了,这条路我不走。”
俞放鹤道:“姬夫人,现在你应该宣布第二条路了。”
姬悲情口吐狠声:“死。”
东郭先生抚着大胡子呵呵笑道:“那更不用谈,我老人家还没有结婚呢,现在就死,在阎王爷面前没有办法交代,姬夫人划的这两条路我都不能走,第三条路倒还可以谈谈。”
姬悲情怔了一下:“什么是第三条路?”
东郭先生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总要来个彻底解决的,给我七天时间,你们纵然不找那姓俞小伙子,小伙子也放不过你们,那时来一个彻底了断。”
突听姬苦情一声厉吼:“东郭老鬼,你是不是玩缓兵之计。”
东郭先生道:“说话的是”绿朋友“吗?闷了这半天你才冒出”头“来呀。”
带尖带刺,傻子也能听出他在奚落姬苦情。
呼?……。
一团灰影凌空飞出,直扑东郭先生。
那正是恼羞成怒的姬苦情。
他这凌空下扑之势威猛绝伦,但见东郭先生将大胡子一抖,身形也就跟着而起,翻掌就迎。
砰!
狂飙突起,两人这一掌是身子悬空时相撞,场中好像激起了龙卷风,东郭先生落地时登登登朝后退了三个大步,而姬苦情突被狂飙卷动的如同风车,骨碌骨碌,在半空一连翻了七、八个斗,叭哒一声摔回原位。
姬苦情面如金纸,口角边也挂着血丝,没有能立刻爬起身来。
姬悲情冷笑道:“东郭先生的”无相神功“果然下凡,但我要提醒你一声,今晚除了我们三人外,附近最少还隐伏着十几名顶尖高手,恐怕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容易打发的。”
东郭先生眨动精锐眸子四下扫视……
黑影幢幢,果然,十余武林高手像幽灵般从隐暗处陆陆续续的冒了出来。
东郭先生道:“还有没有,干脆由我老人家一一解决,免得小伙子再费事。”
姬悲情道:“这样看来,东郭先生一定不到黄河心不死罗?”
东郭先生道:“这话就算你替我说的,不到”无相神功“滋味,你们是不肯离去的。”
黑影愈围愈近,终于一齐站到姬悲情身后。嘿!真热闹,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到齐了。甚至连早已在俞佩玉面前“羞愧自杀”的“飞驼”乙昆,也赫然在列。
姬悲情笑了笑:“东郭先生这样有恃无恐,也许认为我们搜不到俞公子,那样想你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