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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手“急风快剑”,虽绝非“点苍”正宗,但剑法之辛辣狠毒,却似犹在“点苍”之上。
俞佩玉以攻为守,奋不顾身,谢天璧的快剑似被他这种凌厉的气势逼得暂时难展其锋。
但刷,刷,刷,剑风过处,俞佩玉衣衫又被划破了三道裂口,一缕鲜血自肩头沁出,转瞬又被大雨冲了个干净。
红莲花直瞧得心惊胆颤,满头冷汗流个不住,他平生所见恶战下下千百,却从未有今日这一战如此惊心动魄。
他突然发现这倔强的少年平日言谈举止虽然是那么温柔,但动起手来时之勇猛凌厉,竟是他平生未睹。
此时此刻,谁都可以看出,俞佩玉气虽未衰,力已将竭,他今日若想手诛此獠,其力实已不足。
但此时此刻,别人若来插手相助,这倔强的少年,说下定立时便要含愤自决,红莲花只有在暗中叹息,暗中跌足。
只见谢天璧剑势已易攻为守。
他显然是要先耗尽俞佩玉的力气再出杀手,俞佩玉的攻势虽勇,怎奈血肉之躯,还是冲不过那锐利的剑锋。
他身上又不知被划多少血口。
风雨凄苦,大地阴暗,这是个悲惨的天气,这也是场悲惨的决斗,眼瞧着俞佩玉的浴血苦战,红莲花纵然心如铁石,也下禁伤心落泪。
又是一声雷霆击下。
天地之威震动了山河树木。
俞佩玉脚步突然一个踉跄,右胸前空门已大露。
红莲花面色惨变,失声惊呼。
但此刻他纵然有心出手相助,却已来不及了,谢天璧掌中长剑,已如毒蛇般刺出,直刺到俞佩玉的右胸!
这一剑当真是比闪电还快,比毒蛇还毒,红莲花心胆俱碎,突然间闭起了双目,他赏已不忍再瞧。
电光一闪,瞧着谢天璧的脸,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杀机,满带狞笑,他知道自己这一剑必定再也不会失手。
这一闪电光,却也使得他眼睛眨了眨,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俞佩玉双掌不知怎地已挟住了他的长剑。
他这一剑竟如被巨石卡住,再也动弹不得。
俞佩玉已跟着一个肘拳撞出,“噗”的撞上他胸膛。
他只觉眼前一花,俞佩玉这只手掌已如鞭子般反抽了过来,抽在他脸上,他竟被抽得转了半个圈子。
这一挟,一拳,一掌,三个动作竟似已合而为一,“啪、噗、啪”三声,也似已合而为一。
电光闪过,这时霹雳方自击下。
俞佩玉已扑上来,抱住了谢天璧的身子。
他两条手臂,竟像是一双铁箝,谢天璧两片胸骨都似将被他挟在一齐,连叫都叫不出来。
只见他一张脸由青转红,由红转紫,俞佩玉的脸却如死一般的苍白,两只手紧紧绞在一齐,指节也已发白,只听谢天璧喘气声由轻而重,由重而轻,接着,是一连串“咯咯”声响。
他胸前肋骨,竟被生生挟断。
红莲花直瞧得心动神飞,直到此刻,方自呼道:“留下他的命来,间个清楚。”
俞佩玉两条手臂缓缓松开,垂下,踉跄后退了几步,身子似已摇摇欲倒,仰天惨笑道:“我终于做到了,是么?我终于做到了……”
谢天璧的身子,就像是一滩泥似的软了下去,红莲花一把拉住了俞佩玉的手,眉飞色动,道:“这一招可就是俞老前辈昔年名震江湖的绝技,”羚羊挂角“、”天外飞虹“,也就是”先天无极“的不传之秘。”
俞佩玉惨笑道:“但先父一生之中,从未以此招伤人,而小弟……小弟……”突然垂首,水珠直落而下,却不知是雨?是泪?
红莲花动容叹道:“好奇妙的招式,好高明的招式,当真可说是”无迹可寻“,当真可说是”无中生有“……武林先辈的绝技,我今日才算开了眼界。”
他重重一拍俞佩玉肩头,大笑道:“你身怀如此绝技,为何下让我早点知道,倒害得我为你苦苦担心。”
俞佩玉道:“小弟……小弟……”身子突然倒在红莲花身上,他实已全身脱力,竟连站都站下住了。
红莲花赶紧自怀中摸出粒丸药,塞进他的嘴,道:“这是昆仑小惫丹,补气补神,天下第一。”
俞佩玉满嘴芬芳,却失声道:“小惫丹?如此珍贵的药,你,你怎么能给我?”
红莲花默然半晌,凄然道:“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天钢道长……”
俞佩玉怔了怔,道:“他,他老人家怎会……”
红莲花长叹道:“这……这是我自他老人家给你的饭团里取出来的,我本以为那饭团中有毒,谁知……谁知……”
俞佩玉黯然垂首,泪流满面,道:“难怪他老人家说这饭团不是谁都可以吃得到的,谢天璧,你,你这恶贼,你这恶贼。”
霍然回首,面色突又惨变。
“谢天璧”的身仍倒卧着在雨水中,但头颅却已不见,四下暴雨如注,半里内绝无人踪,头颅到那里去了?
红莲花,俞佩玉,面面相觑,却不禁怔在那里。
若说有人割下了他的头颅,那是绝无可能的事,若说没有人割下他的头颅,他的头颅难道自己飞了下成?
红莲花绝顶聪明,弱冠之年便已掌天下第一大帮的门户,可说是当今武林第一奇才。
但他左思右想,却再也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怔了半晌,再垂下头去看,就在这片刻之间,谢天璧的肩头胸腔竟又不见了一片。
红莲花突又一拍俞佩玉肩头,失声道:“我明白了。”
俞佩玉道:“你,你真的明白了?”
红莲花叹道:“你弯下腰去,仔细瞧瞧。”
只见谢天璧的身,竟在一分分,一寸寸地腐烂,鲜红的血肉,奇迹般化为黄水,立刻又被大雨冲走。
俞佩玉只觉眼角下断抽搐,几乎立刻便要呕了出来,扭过头去,长长透了口气,道:“这莫非就是江湖传言中的化骨丹?”
红莲花道:“正是,他自知已必死,竟不惜身为飞灰。”
俞佩玉道:“但他双手却已断了,怎能取药?”
红莲花道:“这化骨丸想必早含在他嘴里,他自知必死时,便咬破舌尖,也咬破包在化骨丹外的蜡丸,化骨丸见血后便开始腐蚀,唉,他宁可忍受如此痛苦,也下肯露丝毫秘密,只因他知道唯有死人才是真正不会露秘密的。”
俞佩玉耸然道:“不想此人倒也是条汉子。”
红莲花苦笑道:“你若如此想,你就错了,他只不过是下敢露而已,只因他得知今日若是露了秘密,他就要死得更惨!”
俞佩玉惨笑道:“不错,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宁死也下敢露半句秘密,但是,他们的首脑却又是谁?竟能使这些人如此惧怕于他……死,本来已是世上最可怕的事了,这人难道竟比”死“还要可怕?”
红莲花喃喃道:“他的确比死还要可怕,此刻我委实想不出他究竟有多么可怕……”
俞佩玉突然动容道:“对了,这”谢天璧“如此做法,只因他知道别人一死之后,便无法再露秘密,而他死了后,却还是可以露秘密,否则他一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使自己身子完全腐烂。”
红莲花皱眉道:“死人也会露秘密?”
俞佩玉一字字道:“死人有时也会露秘密的。”
红莲花道:“什么秘密?”
俞佩玉道:“易容的秘密。”
红莲花怔了半晌,以手加额,失声道:“对了对了,他死了后还怕我查看他的脸,这才是他们最怕人知道的秘密,这才是他们最大的秘密。”
俞佩玉咬牙道:“他们的首脑就是为了怕这秘密露,是以才为他们备下这化骨丹,他不但要消灭他们的性命,还要消灭他们的体。”
他激动它抓住了红莲花的手接道:“现在,我已经知道最少有六个人是假的,但除了我之外,世上竟没有一个人相信,竟没有一个人瞧得出来,那么除了这六人之外,又还有多少人是假的?是连我都不知道的……我只要想到此点,就觉得骨髓里鄱像是结了冰。”
红莲花面色阴沉得就仿佛今天的天气,他本是个开朗的人,世上本很少有能使他发愁的事,而此刻他的心却重得像是要掉下来。
俞佩玉颤声道:“假如你的至亲好友,至于你的爹爹都可能是那恶魔的属下,那么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你能相信的?世上假如没有一个你能相信的人,那么你还能活下去么?这岂非是件令你连想也下敢想的事。”
红莲花缓缓道:“假的”谢天璧“已死了,现在还有几人是那恶魔的属下假冒的?”
俞佩玉道:“王雨楼、林瘦鹃、太湖王、宝马银枪、西门无骨,还有那……那俞某人,只因我知道这六人都已死了。”
红莲花长长叹了口气,道:“除了这六人外,只怕已不多了。”
俞佩玉道:“你怎能确定?”
红莲花道:“只因这究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假冒一个人而能瞒得过天下人的耳目,至少也得花费几年的时间,否则他面貌纵然酷似,但声音、神情动作还是会被人瞧破的,何况还有武功……”
俞佩玉失声道:“呀,不错,武功,他们若要假冒一个人,还得学会他独门的武功。”
突然转身奔了出去。
红莲花纵身挡住了他去路,悠悠道:“羚羊挂角,天外飞虹,是么?”
俞佩玉道:“正是,这两招除了我俞家的人,天下再无别人施展得出,那俞某人若是使不出这一招来,我便可证明他是假的。”
红莲花叹道:“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法子,怎奈令尊大人的脾气,却使这法子变得完全没有用了。”
俞佩玉道:“为什么?”
红莲花苦笑道:“他老人家谦和冲淡,天下知,找且问你,纵然在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又有谁能逼他老人家施展这武功绝技?”
俞佩玉忖了半晌,噗地坐了下去。
大雨滂沱,那“谢天璧”的身,已完全不见了。
这个人已根本从世上消灭。
而“他”究竟是谁?世上本就没有第二个“谢天璧”存在,那么此刻“消灭”的岂非只是个本就下存在的东西。
红莲花想到这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简直不敢仔细去想,这问题想多了简直要令人发狂。他瞧着那块又被雨冲得干干净净的土地,喃喃道:“杀死天钢道长的凶手已死了,但认真说来,谁是杀死他的凶手?谁能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俞佩玉瞧见他的神情,突然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但你,你也下必……”
红莲花纵声笑道:“你放心,我虽有赎罪之心,但却绝不会以死赎罪的,我还要活下去,绝不会令他们如愿。”
俞佩玉松了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凡俗的人,幸好你不是。”
红莲花仰首向天,承受着雨水,缓缓道:“现在,我只有一件非做下可的事。”
俞佩玉凝目望着他,道:“你要去昆仑?”
红莲花道:“昆仑弟子有权知道天钢道长的凶讯,我却有义务要去告诉他们。”
俞佩玉沉声道:“但这边却也少不得你,昆仑之行,我代你去。”
红莲花凝目望着他,良久良久,展颜一笑,道:“好,你去。”
没有客气,没有推辞,既没有不必要的言语,也没有不必要的悲哀,更没有下必要的眼泪。
只因这两人都是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
两人面对着面木立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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