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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魅的座位紧靠着沈野,美目流光,媚笑如花,且时时为沈野挟菜,看得凌寒波妒火中烧,醋意上涌。
如果不是地府双魔频频施眼色阴止,她不将黑魅那双媚眼的眼珠挖出来才怪。
老酒鬼却不时眯着那双醉眼、看着地府双魔与凌寒波,像是在审贼。
沈野喝了口酒看着黑魅:“小娜,你这趟去苏州逮到妙手摘星那贼子没有?”
“哼!你还说呢?”她娇媚地白了沈野一眼:“想不到妙手摘星原来是风神会的人,这次偷窃我家的玉屏风是奉命而为的。
我虽追上那贼子,但却被该会的七八名高手围攻,要不是酒狂老爷子适时去苏州访友,施以援手,差点连命都没了,更不必说东西了!你呀!最无情了,那天分手时连声再见都吝于出口,就转身他去。“
“小娜,不要太认真了。”他拍拍她的香肩。“记得以前我曾说过,你我都是冷血的同类,做任何事都不会感情用事的,一切都为自己的人生信念而活,其他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今日相见,明日天涯,后天也许会变成仇敌,凶残的同类是不可能和平共存的,这道理你我都懂。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但你这种活十五天算半个月的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是知道的,纵使在任何情况下,我也不会与你为敌的。”
她幽幽地说:“何况我还欠你一条命的恩情呢!”
“哈哈!千万别谈什么恩情?”他似真似假地嘲笑:“有人说情可以改变一切,深情最坚贞,恩情最难忘,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情不是一块铁,也不是一块石头。那只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它会变的,连铁和石头都会变。你知道世间有许多恩爱的夫妻,谁知道有多少对是同床异梦?另一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时来各自飞,不就是明证吗?现今世上多少未亡人,亡夫尸骨未寒就投入他人怀抱!这不是节哀得太早了吗?
友情也会变,只有要好的朋友,才能变成最可怕的敌人。亲情也会变,有杀父母的逆子女,为夺家产可以骨肉相残;荒年时,父母也会易子而食……“
“不要说下去了!”她请求地说。“相信我,沈大哥,我黑魅虽是个神愁鬼厌的女杀手,我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的!”
酒狂苦笑道:“小伙子,不要再说那些有伤元气的事了,就这次在南京发生的事件来说,我老酒鬼冷眼旁观,你的所作所为可称得上是个大丈夫!”
“前辈,千万别将我看成大丈夫,天下的大丈夫早已经死光了,即使仅存三两个,在这种时代,一定活不了多久的。”他有些自嘲地说。
凌寒波不由怔怔地看着沈野,似乎在着一个陌生人,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就是三天以前的沈候爷、难道人一入江湖就会变?变得那么陌生,变得遥不可及,与她心目中的江湖人物差得太多了!
沈野似乎已发现凌寒波神情变化,于是他柔声地道:“小波,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也是初入江湖中的年轻人的想法。在未入江湖之前,对它有一份美好的憧憬,等你踏进江湖一段时间后,就会体会环境的坎坷,人心的险恶,每天都在忙着算计别人,也在忙着如何防止别人对我的算计。这种环境与你在京师那一个小圈圈中的景况,可说绝不相同,而处理事情的心态也不一样,这就是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与地位的不同之故。
假如你认为不适合,且无法适应江湖人的生活形态及处世方法,我劝你立即回头,否则你将来会活得很苦的!“”沈大哥、你的意思我懂。“凌寒波已恢复原来的神情:”我虽不是江渤人,但我师父却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江湖人的心态与处世态度。
如今既已踏入江湖,我绝不后悔,而且要尽快地去适应它,问题不是在我,而是在于你,除非大哥不愿我跟随你,以免碍手碍脚、“
沈野正色道:“小波,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怕你在京师过惯了那种生活而无法适应江湖人的生活型态而已,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当保欢迎你伴随我在江湖积修外功。”
凌寒波娇嗔道:“凡人对任何陌生事物,都会有第一次的,久了就习惯了。你以为我在京师过的天天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信你可问问龙老,我又不是那位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美郡主!”
沈野心中暗暗叫苦:“好好,你别说了好吗,我不是说过欢迎你留下吗?你又扯到那里去了。大哥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却偏学多嘴婆。”
凌某波似乎还不想轻易放过他:“你可不要冤枉别人,这件事在京师已是尽人皆知,我是干什么的,怎会不知?据说曾吃过闭门羹的那权贵公子,还扬言要和你比一比文才武学呢!你在心理上要先有个准备,免得在阴乐观里翻船!”
沈野快招架不住了,想不到平时冷艳傲人,惜言如金的她。
居然口舌锋利得可比美黑魅,他不由苦笑道:“小波你别越扯越远了。”
他扭头对酒狂师徒及黑魅说:“各位,在下想你们早已看出她不是书憧,而是一位小姐,姓凌芳名寒波,她可是京师的名媛呢!亦是家师的亲戚,此次奉家师之命伴随在下在天下积修外功,你们大家重新见见,今后亦可相互照顾!”
黑魅娇笑道:“我早已看出凌小姐是女儿身,她耳垂上的耳洞已泄了底,何况世上哪有这么位美的书僮!”
在江南人们对风尘女子通称姑娘,对大户人家的千金则称小姐,所以黑魅称凌寒波为小姐,但在江湖上却无此禁忌。
“凌小姐,我叫韩娜,在江湖上有个难听的绰号叫黑魅。”她深情地凝视着凌寒波:“我今年二十二岁,该叫你姐姐抑或是妹妹?”
凌寒波娇靥上的严霜溶化了,她轻声娇笑道:“我比你小一直岁,该称你韩姐!我很羡慕你仗剑行道江湖,叱咤风云,那像我一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对江湖上的一切都不懂。此次能出来,全靠两位老人家的谕示,否则别人还不保意我跟着他呢!哼……”
黑魅拍拍酥胸道:“别怕!有我这个老江湖在此,你什么都别担心,有我在你保险吃不了亏,那些江湖中的牛鬼蛇神,将会连正眼也不敢看你一眼!”
沈野不由暗暗摇头,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刚才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一转眼却又姐姐妹妹的亲热得不得了。
地府双魔看在眼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心头的大石亦落地。
酒狂则找上地府双魔拼酒,那双醉眼一直死盯着他兄弟,似乎想看出什么秘密。
訾小乙自开席后,一直在埋头苦干,但他的耳朵却是灵光得很,举凡各人的轻声细语,都一字不漏地听人耳中。
他突然以幸灾乐祸的口吻说:“沈大哥,你以后的麻烦可大了!俗语说,一个女人一张嘴,现在这里有四个娇滴滴的女人,你以后就没得混了。
我师父就很聪明,他一辈子就不与女人打交道,天天泡在酒坛子里,多自在……“
“我揍死你这个小鬼!”不待小乙说完,黑魅杏眼圆睁,置箸欲起:“你红口白牙地胡说人道,姑奶奶今天非好好治你不可!”
沈好拉住了起身的黑魅:“小鬼的嘴巴是有名的尖利,你又不是不知,何必生那闲气呢,就饶了他这回吧!”
“都是你!”黑魅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拉着凌寒夜的玉手道:“妹妹,我陪你回房换衣服,你什么身份不好扮,却扮书憧,也不感到委屈!”
两人匆匆出室而去。
酒狂却不管那些年轻人的事,他敬了地府双魔一杯后信口问道:“两位王兄在宛平沈府很久了吧!”
“我兄弟跟随主人已有六个年头了,一直在江湖上跑,很少回到宛平沈府。”王凤心中暗笑老酒鬼又来套话了。
酒狂不死心,仍然追问:“据黄店东说,前天王二兄弟在食厅三下两下就把武功一流的川中四霞中的两霸整得好惨,不知两位出身何门?”
“我兄弟的武技都是主人指点的,哪有什么门派?”
沈野不由笑道:“老前辈,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老酒鬼想挖他兄弟及那位姓凌女娃的根。咦!”他扭头一看不见黑魅与凌寒波两人:“两个丫头到哪里去了?”
“她们回房更衣去了。”
老酒鬼醉眼瞄了门口一下:“小伙子,你好大傲气,也好大运气!老酒鬼本来还在担心,想不到事情会有出人意外的变化。想想她们初见面的情形,再看看现在的样子,说变就变,像天气样,唉!女人!”
“女人怎样?女人又惹了您呀?”
香风入鼻,飞进了一黑一白两双粉蝶。
两女都已换了衣裙,黑魅一身黑,凌寒波一身白。
虽然衣裙都是单一颜色,但却都百媚千娇充满魅力,艳光四射,风情万种。
一个娇艳热情,一个冷艳高贵,但均风华绝代。
“喝!好美、好媚、好艳,好一对姐妹花!”
随着朗朗的喝采声,踱入双目炯炯有神,气度雍容,身穿便服的总督,以及随从打扮的塞外飞龙龙千玉。
塞外飞龙快步行至沈野面前躬身行礼:“卑职龙千玉见过候爷!”
凌寒波亦起身分别向总督及龙千玉见过礼。
黑魅主婢及酒狂师徒不由惊得张口结舌,似乎不相信见到的事实。
沈野又惊又怒道:“大哥,你怎能轻易来府城,那有多大危险!这间平安宾馆就住了不少身份不明的牛鬼蛇神。龙老,我不是说过不能让大哥轻易涉险吗?”
塞外飞龙躬身苦笑道:“启禀侯爷,卑职亦曾劝阻,可是督爷坚持要来,卑职不敢不尊,请俟爷恕罪!”
“兄弟,你先别冒火了,这事不能怪龙统顿,是愚兄坚持要来的。”总督笑吟吟地解释:“有几件事必须愚兄亲来一趟,好在咱们都化了装,沿途有两卫勇士暗中护卫,不会出问题的。有话等会儿再说,先介绍你的朋友给愚兄认识吧!”
沈野立即将酒狂师徒与黑魅引见了,总督也将沈野的身份概略地说明、以免他们猜疑不安。
酒狂和黑魅起先确是不安的,他们与沈野相交,是因为都是同一类型的人,再加上那份带有邪味的气质,使他们心仪,谁知却是朝廷命宫,而且还是侯爷呢!经过总督的说明后。
他们的心中亦释然了。他们心中已认定他是沈野,而不是威武侯沈中宇。
总督阻止沈野重整酒食,就与塞外飞龙入席。
众人见总督毫无官架子,个性豪迈,谈笑风生,因此也不拘束了。
酒狂突然问道:“你们有事商淡,老酒鬼在此方便吗?”
总督立即正色道:“楚老这是什么话?你既是我兄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敢与侯爷相交,难道还在乎我这个小小的总督?”
沈野也道:“假如在下认为前辈不值一文,在下连话也懒得与前辈说了。前辈是血性汉子,在座的也都是,日后还希望前辈大力鼎助呢?除非您认为晚辈不值一文?”
塞外飞龙接口道:“楚兄,虽然在下一直都在北方活动,但对楚兄却慕名已久,今日相见也是有缘,请楚兄放开胸怀,官府也有热血之士,并非象一般外传的那么糟,假如楚兄能接纳,兄弟就此与你订交。”
酒狂似乎有些激动地道:“龙兄,承你看得起老酒鬼,我相信小伙子身边的人都是血性这士,老酒鬼既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