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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蝉就在他的旁边,目光大炽,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岩手指转动的幅度,划出的速度,以及线条之间的构成和走向。他同样一语不发,聚精会神,根本没察觉张岩手指喷吐的真元是不在五行中的金色佛元。
也许正因为他对阵法之道太过专注,才造成修为一直滞留金丹初期的尴尬局面吧,要不然,以他几百年的寿命,即使资质再差,也该进上一阶的。
李水蝉脸色突然变得紧张,张岩手下的虚阵该要成形了!
就差最后一划,李水蝉知道这一划有多么的艰难,虽然他连虚阵的十分之一都划不出,但是,他的眼光绝对不差,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确定,这一划才是虚阵的关键和灵魂。
张岩也知道这一划的困难,脸色绷的越发的紧了。
凝神,拖腕,手指凝滞如拖千钧重石,扬起,狠狠划下!
这一划夹天风海雨之势,轰然而下,李水蝉根本没看清楚,便听嗡一声响,一个金光流转宛如金色锦缎的虚阵,亮莹莹出现在虚空中。
怔然少许,李水蝉便一脸陶醉地沉浸在虚阵上繁密玄奥的纹路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澎湃压抑的气息正从虚阵中缓缓溢出!
“第几次?”张岩不悲不喜地问了一句,目光如同李水蝉般,痴迷地搁浅在虚阵的道道纹理中。
“第十六次。不错,总算成功了。”李水蝉没有回头,枯瘦的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第十六次吗?
还不行,成功率还太低!
张岩伸手,操控着虚阵打在一头六级七彩尖喙鹤身上,让后把它交给李水蝉剖解,自己便再次勾画起来。
这一夜,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炼制虚阵中度过了,两人分工很明确,一人炼制虚阵,一人解剖妖兽,虽然虚阵成功率有点低,但这一夜,却足足解剖了十三头六级妖兽。
张岩制作虚阵的成功率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提升着,几乎微不可察。
而李水蝉同样收获颇丰,见识了虚阵的炼制之法,虽然以他的神识和真元修为依旧炼制不成,但不妨碍他以后没有尝试炼制的机会。
两人在第二天一早,把十三头彻底解剖的妖兽材料交给一层的吴苍邪后,两人各自手持一块中品灵石,便进入了运功打坐中。这一夜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即使他们还想继续下去,但也得保证体力、真元、神识跟得上才行。
把材料交给吴苍邪,由吴苍邪保管两人很放心,这屋内的一切材料一半是白虹宗的,一半是玉景宗的,数目都记载在案,不虞产生意外。
三日后,在张岩和李水蝉近乎疯狂的努力下,所有的妖兽尸体全部被彻底解剖。
不顾吴苍邪诧异的眼神,张岩在李水蝉的配合下,开始以虚阵之法炼制药材。
此处炼制药材和炼丹师对药材的整理大同小异。以虚阵炼制药材,只不过是以特定的手法保持药材的药力在未被利用的情况下,不至于消散,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以虚阵之法炼制后的药材,能够在入丹药的时候,发挥出十成的药效!
即使以高级炼丹师的手法,在处理药材的时候,最多能提炼出药材的七成药效,可见虚阵之法炼制药草时的强悍之处了。
白虹宗和玉景宗送来的药草无不是天材地宝级别的,比之张岩在千羽宗灵虚园中所见的各种药草丝毫不逞多让。
张岩的心情有点沉重,因为以虚阵炼制药草的时候,是把虚阵密布在药草之上,若万一炼制失败,虚阵破碎散发出的力量,足以毁去药草的一部分药力,一株天材地宝被毁去一部分药力,那简直和一个金丹期修士凭空退降到筑基期差不多。
所以炼制药草,务必要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
但幸好,炼制药草所需要的虚阵并不复杂,甚至比打入妖兽皮毛的禁锢虚阵还要简单些。
可即使如此,张岩谨慎起见,还是拿了一些普通的药材练手,直到把这个名唤春风化雨的阵法练得纯熟,确保每次都能成功后,才开始进行药草的炼制。
练手又花去了一天的时间,此时动手,已是在第四日深夜。
依旧是三层密室内,依旧是李水蝉辅助。
放在张岩眼前的是一株足有三千年火候的七节紫萝参,功效如何,张岩不去细究,他的任务便是把它用春风化雨虚阵先给炼制了。
除去打坐运功,张岩有整整两天都是在划动着手指头,一遍又一遍地勾画出一道道曲折多变的金线,对这些构成虚阵的线条,他早练得可以闭上眼睛便一丝不差地把它们按着特地路线划出来。春风化雨虚阵虽只练习了一整天,但已经纯熟无比。毕竟脱不了由金线构成的路数,只不过是构成和搭配方法不同而已。就好像仕女刺绣,绣牡丹,绣荷花,都是由手中针线按着不同轨迹织出来的,不影响手指舞针的熟稔程度。
李水蝉不敢打扰神情变得肃穆的张岩,他只是睁大了双眼,看着张岩的手指灵活地在虚空中舞动着,金光喷吐,如行云流水般划出一道道金线,轨迹一丝不苟,水到渠成。
这些金线在还未成形时,被张岩以意念驱动,像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七节紫萝参上,金光一闪,消失在紫萝参呈暗红色的表面上。
接下来才是关键,要在紫萝参表面勾勒虚阵的另一半了!
全神贯注,不紧张但神经紧绷着,张岩缓缓拨动了手指,和刚才相比,此时他的动作宛如赤足在泥潭中跋涉,缓慢、凝重,自有一股坚定铿锵的韵味。手指划下的金线也仿佛生怕惊动了紫萝参般,轻柔地流动在紫萝参体表,未曾伤及它一丝一毫。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紫萝参体表萦绕了一层细密如绸缎的金色网状物,张岩的手指,已经接近紫萝参七节中的最后一节,他手指的划动愈发地缓慢了,小心翼翼,坚定不移,看在李水蝉眼中,他枯瘦的脸上也露出了紧张之色,双手不知觉间缓缓紧攥在一起。
又过了近乎半个时辰,在李水蝉的脸色紧绷到极致的时候,张岩一点一点地收回了手指,仿佛生怕眼前已经成型的春风化雨虚阵崩碎一般。
直到收回手指,七节紫萝参没有一丝异常!
春风化雨虚阵没有崩碎,那自然是……成功了!
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喜之色。
两人不敢出声宣泄心中的激动,生怕那正在逐渐消失在七节紫萝参体表的金网被惊动,继而发生意外。
许久之后。
金网在紫萝参体表彻底消失,李水蝉终究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竟似比张岩还要高兴。张岩看在眼里,也跟着笑出了声。
这不是第一次成功划出春风化雨阵,但是这是第一次以春风化雨阵把一株天材地宝炼制成功。以前炼制的普通药草自然不算,在那上边炼制只能算练手而已。
经虚阵炼制,这株七节紫萝参的价值比原来起码要高出三倍有余!
这,就是虚阵的神奇之处。也是高级阵法师独享盛誉的缘由。
赴约前往,有异变陡升
七节紫萝参的成功炼制是个好兆头。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张岩在李水蝉的辅佐下,以春风化雨虚阵把剩下的各种药草都炼制了一遍。
成功率九成!
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成绩,虽然张岩对毁去三两株珍稀的药草依旧耿耿于怀,但当白虹宗主侯景起、玉景宗主萧长风看到一大堆成功品时的模样来看,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张岩的制作水平会如此之深,成功率如此之高,喜笑颜开。
他们没有怪责张岩毁去几株药草,相反,还赞赏勉励了张岩一番,拉拢张岩的心思更加的炽热了。
这个结果是出乎张岩的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毕竟任何职业者炼制任何东西,也都不能保证有十成的把握。十全十美的东西,谁又见过呢?
第七日一早。
张岩从打坐中醒来,便飘然离开张氏皮货行,出了寒楼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白狼峡谷依旧苍郁翠浓,各种妖兽或远或近声声咆哮。
张岩花了半刻钟,落在跳鬼涧的山腰,看了眼前方的血虎丛林,没有丝毫犹豫,电射而入。
一直在各种茂密树丛中飞驰了一炷香时间,张岩来到当日战斗四头大妖的水潭旁时,弯腰驼背白须拖地的小老头白惜之已在那里负手等待。
看到张岩,白惜之轻轻一笑,身子一纵,朝血虎丛林深处遁去,速度不疾不徐,恰能让张岩跟上,而不感到吃力。
两人见面,一句话未讲,联袂而行。默契谈不上,彼此毫无防备也不可能。
不过,从张岩冷峻隽秀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异常。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在张岩暗自咂舌血虎丛林之大时,白惜之停下了身子,指着前方一处峡谷说道,“道友,那里就是今日的渡劫之地了,我那孩儿正在那里等待,我们这就过去吧。”
张岩目光四处一扫,见是个类似葫芦状,口小腹大的小峡谷,哦了一声,跟在白惜之身后,步行而入。
白惜之边走边解释道,“这座峡谷看似平平无奇,但上空却有一丝罡煞之气,即使以小老的修为,也不敢轻易在空中飞遁的。”
张岩一怔,眯着眼朝空中看去,果然看到一丝极其淡然的灰尘状物,暗红色,像一缕缕四下飘散的水草一般,缓缓在高空中游曳。
白惜之是一个元婴阶的大妖,连他都不敢于空中飞遁而行,难道这罡煞真的就厉害异常?
张岩打算探出一丝神识查探一番,耳畔传来白惜之严肃之极的话语,“道友,你最好别试探,若发生意外,连小老也无力救你。”
张岩闻言,更是惊奇了,不过他自然不敢再贸然试探了,默然跟在白惜之身后,心中却在思索有关罡煞的信息。
……
这是一处断崖,崖前怪石料峭,皆成褐红色,像被晒干的血浆一般,悬崖边缘却光滑平整,最前端的位置,恰可容一人站立于上。
此时正有一头体格如牛犊的白狼傲立于上,他的头颅看向远方,那里烟雾缭绕,若隐若现着黛青色山峦,山峦起伏的曲线宛如一头头凶兽的脊梁一般,绵延无尽头。
张岩跟在白惜之身后,来到离断崖百丈的距离时,那头白狼陡然发出一声长啸,化作一道白光,倏然来到二人身前。
啸声袅袅未散,白狼已在眼前,张岩看着和小老头白惜之差不多高的白狼,心道这就是他孙子白锋之了,渡劫化形之后,也不知是个啥模样……
白狼和白惜之亲昵了一番后,便朝前傲然前行,竟然不理会张岩一分。
张岩也不以为意,和一头畜生,真计较不得。
“锋儿自小父母双亡,性格有些孤僻,不过,天资在我白狼族中却是佼佼者,修行三十余载便要渡劫化形,比小老当年快了将近十年。若此次渡劫成功,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道友,你以为呢?”白惜之看着身前的白锋之,脸上一片溺爱之色。
张岩略微一怔,说道,“我看不出好坏,但我知道,修行之路天资固然重要,但毅力、胆魄、持之以恒的道心才是关键。”
走在最前边的白狼似乎听到张岩的话,忽然扭头,碧油油的眸中射出冷冽的光。
白惜之笑着拍了下白锋之的头颅,让他继续前行,喟然道,“道友所言极是,世人皆以天资预测一人成就,简直愚蠢之极,在天道面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