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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道:“那个男的使的可是一柄月牙弯刀。”
罗海说道:“正是。啊,你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杨炎咬牙道:“那个男的正是我的仇人,昨天我才知道他也是这次率领清军来攻打你们的军官之一,名叫尔朱荣。那个女的是白驼山山主的小老婆。”
罗海道:“白驼山山主是什么人?”
杨炎说道:“是和侠义道作对的妖人首领,也是暗中为清廷效力的鹰爪。”
罗海说道:“清廷的军官为何带着人家的小老婆私奔呢,倒是有点古怪。”
罗曼娜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私奔?”
罗海说道:“他们跑到黑风坳之时,我们在雪山的大战还未展开。这是我根据我们那个生还的战士告诉我的时辰算出来的。
“他们的大军正在准备大举进攻,他却和那妖妇离开军队,而且是绕过鲁特安旗向咱们的后方走,那还不是私奔是什么?”
罗曼娜接受这个解释,但却说道:“他们都是坏人,那么私奔那也没什么奇怪了。”
罗海说道:“他的武功很高,在清军的职位想必不低。他有权有势,清军又是不讲纪律的,他和人家的小老婆勾搭,用不着私奔。”
罗曼娜面上一红,说道:“爹,他们这种龌龊的行为,咱们也用不着详加根究了。”
罗海说道:“你说得对,坏消息说过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杨炎也觉得奇怪,但他不能接受罗海的解释。
因为他知道在那妖妇的身上,有石清泉划押的一份认罪书。
虽然他还想不到他们拿了这份认罪书有何作用,但也已猜得到是对龙灵珠大大不利的了。
何况他们是向北走,天山就正是北方的。
“灵珠一个人前往天山,已经是危险得很了,万一给尔朱荣和那妖妇追上,那可更是不堪设想了。”杨炎从最坏的方面着想,不禁心急如焚。
罗海已经在开始说那好消息了,那好消息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
“曼娜,龙姑娘不是要打听江上云的消息吗,她走了多久?”罗海先问女儿。
罗曼娜道:“他日间已经走了。当时爹爹事忙,我没敢打扰你,故而未曾禀报。爹爹有了他的什么新消息?”
罗海说道:“岂只有他的消息,他明天就会到这里来了。”
罗曼娜喜出望外,说道:“他不是受了重伤的么?”
罗海说道:“他身上中了三支箭,是伤得不轻,但幸亏没有伤着要害,也没伤着筋骨,只能算是比较严重的外伤。他敷上了金创药,经过两天调治,昨天晚上已经能够走动了。这是我刚刚接到的从家乡来的消息,那个人说桑达儿亦已平安回到家乡了。”
罗曼娜吃了一惊,说道:“桑达儿曾经碰上什么危险吗?”
罗海道:“是呀,他碰上什么危险,你问杨兄弟就知道了。”
罗曼娜道:“杨兄弟刚才告诉我是在路上碰上桑达儿,替他跑这一趟的,因为他想桑达儿回去照料江上云。”
罗海说道:“他是恐怕你我担心才这样说的。”
罗曼娜霍然一省,说道:“对了,依桑达儿的脾气,他是受人之托,若不是中途出事。”也一定不会转托别人的。杨兄弟,快告诉我,他可有受伤?“
杨炎说道:“一根头发都没有损伤,只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喝了溶化了神仙丸的马奶酒。”
罗曼娜道:“神仙丸是什么东西?”
杨炎说道:“你知道鸦片和大麻吗?”罗曼娜摇了摇头,杨炎说道:“那我只好这样解释了,神仙丸是一种可以令人变作废物的东西,不过那是长期服食的结果,偶然服食少许,药力一散就没事了。”
罗曼娜放下了心,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暗算他吗?”
杨炎说道:“他说是个妖里妖气中年妇人,我猜十九就是在黑风坳出现的那个妖妇。”
罗曼娜恨恨说道:“这妖妇真是恶毒,不过桑达儿既然着了她的道儿昏迷,她为什么不把桑达儿抓去呢?”
杨炎说道:“这我就猜不出来了。”
罗海说道:“这种妖妇还能安着什么好心,咱们也不必去猜了。好消息我还没有说完呢。”罗曼娜道:“还有什么?”罗海说道:“桑达儿托那人捎来口信,明天他准备陪同江大侠一起回来呢。”
罗曼娜大喜道:“这可真是好极了!”
罗海说道:“杨少侠,你不是忙着走吧?明天晚上这个时分,他们就可以来到了。”
杨炎踌躇道:“我,我……”一时间不知怎样开口才好。
罗海道:“你另外有事?”
罗曼娜笑道:“爹,你莫强留他了,他正是忙着要走。”
罗海道:“真的吗?”杨炎点了点头,罗海问道:“多留一天都不行吗?明天你就可以和江上云会面了。”
罗曼娜噗嗤一笑,说道:“爹爹,你一点也不知道人家心事!”
罗海道:“哦,杨少侠有什么心事?”
杨炎面红耳热,讷讷说道:“格格是和我开玩笑的。”
罗曼娜笑道:“你说我开玩笑,那就要你留下了。”杨炎面色更红,不敢说话。
罗海道:“曼娜,别捉弄他了,你替他说吧?”
罗曼娜道:“他若是留下来等候和江上云会面,他就赶不上和龙姑娘会面了。爹,你不知道,龙姑娘是为他来的,龙姑娘不肯留下来等江上云,为的就是要追赶他,但却不知他还在后头,如今龙姑娘已经走了,他当然也得和龙姑娘一样,反过来追赶她了。”
罗海拍一拍脑袋,笑道:“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我真是老胡涂了。”
杨炎说道:“我和江上云不是很熟悉,他既然脱险,我也可以放心了。你们打了这个大胜仗,最少三个月内可保无事,因此我想趁这空档,先回天山一趟,回来再给你们效力。”
罗海说道:“好,那我不留你了。曼娜,你去准备一点酒菜,咱们给杨兄弟饯行。”
罗曼娜道:“今晚不是摆庆功宴的吗?”
罗海说道:“本来是要摆的,但为悼念黑风坳殉难的兄弟,庆功宴取消,改为只是犒劳军士了!”
第二天一早,罗曼娜给杨炎挑选一匹骏马,亲自送他出城,再叮嘱,这才分手。
杨炎快马加鞭,兼程赶路,走了六七天,已到天山南路。天山山脉,迤逦三千多里,他看见峰峦,虽然已是属于天山山脉,但距离天山派居住的主峰,可还有七八百里路程,少说也还要再走三日。
此时已是农历三月,在江南是杂花生树、群营乱飞的暮春季节,但在北国却还是正在开始解冻。从草原看上高山,可以看见冰川交错俨若银龙的奇景。旅人之歌虽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看见了熟悉的雪峰冰川景色,杨炎在山脚下草原上快马奔驰,也已经有了回到家中的感觉了。
不过在喜悦之中也有担忧,他还没追上龙灵珠,一路上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想起了龙灵珠,不觉也想起冷冰儿。蓦地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既是温柔的又是严峻的声音:“记着,一把锁匙只能开一把锁!”这是罗曼娜给他送行之时,还再三叮嘱他的。
从草原上看上去,山脚已有野花开放;山腰也已有了开始解冻的流泉呜咽。但山顶则仍是雪花纷飞。一山之上,春、秋、冬三个季先的景色齐备。杨炎的脑海中也有两个少女的影子,心头一片茫然。
忽地他发现乱草丛中有一匹马的尸骸,肉已经差不多给饥鹰啄尽了,但还可以看得出来,这匹马是不久之前倒毙的,死亡的时间可能就是昨天。
“不知那个流浪的旅人在这里失了坐骑?他如今还在走呢?还是已经和他的坐骑一样安息了?”
“唉,我是一生出来就没家的,如今虽然回到天山,我也不能再把天山当作我的家了。我是个注定要一生流浪的旅人。”
杨炎睹物伤情,不觉悲从中来,哼起一支在草原上流行的牧歌:“圣峰的冰川像天河倒挂,你听那流冰浮动轻轻的响……
像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
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你还要攀过儿座冰山?经历几许风沙?
咿啦……
流浪的旅人呀,草原的兀鹰也不能终日盘旋不下,你们尽是走呀,走呀,走呀……
要走到那年那月,才肯停下你们的马?
姑娘呀,多谢你的好心好意。
只是我们没有办法回答。
你可曾见过荒漠开花?
你可曾见过冰川融化?
(你没有见过了没有见过!呀!)
那个流浪的旅人哪,他也永不会停下!“
天苍苍,野茫茫。不过却没有“风吹草低见牛丰”的景色。
杨炎哼罢“旅人之歌”,只觉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踽踽独行。
“啊,冷姐姐,你在哪儿?你知道你弟弟回来找你吗?”
“啊,灵珠小妹子,你在哪儿?你知道我正在追赶你吗?”
他同时想起了两个人,突然两个人的幻影同时在眼前消失了。
他凝神细听,隐隐听得远处似乎有人在吹芦笛,这种芦笛是天山上冰湖边特产的芦木制的。芦木和芦苇不同,芦苇属于“禾本科”,芦木则是隐花植物,不过有一样相同的是,芦木也是茎中空有节,制成的芦笛比芦苇制成的“芦管”吹得更响,声音往往可以传到数里外。
杨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竟不知是有多远。心里想道:“此人内功造诣甚是不弱,不知是那位师叔?咦,他吹的这个曲调,这个曲调……”
那人吹的正是“旅人之歌!”
杨炎跳了起来,叫道:“冷姐姐,冷姐姐。一定是冷姐姐。”
“旅人之歌”已经吹完了,接着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吟!
“是义父,是义父!义父,冷姐姐,你们听得见我吗?”
缪长风运用狮子吼功,长啸可以声传数里,杨炎的内功还未达到这个造诣。
他的大叫,也还没有寻常人吹的芦笛传得那么远。他在发狂大叫之后,也立即知道他们是不会听见他的了。他只能快马去追。
但远处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杨炎没有看错,他刚才发现的那匹马是在昨天死的。骑马的正是龙灵珠。“
龙灵珠正在纵马疾驰之际,他的坐骑突然四蹄屈地,一声长嘶,就倒毙了。
虽然是连日奔驰,但这匹马并非是越跑越慢的情形倒毙的,似乎不应该是由于疲劳所至。
龙灵珠大吃一惊,急忙跃过一旁。
幸而她惊觉得早,定睛一瞧,只见翻倒的马腹上有一只五色斑烂的蝎子。这是沙漠上一种罕见的毒蝎,腹有吸盘,这匹马刚好从它身旁经过,给它爬了上来。
龙灵珠一剑刺死毒蝎,但她的坐骑却是返魂乏术了。更糟糕的是,她的干粮包给抛在地上,泥沙和干粮混在一起,她怕沙中有蝎子的毒液,不敢冒这个险拣出干粮。她大叹倒楣,心里想道:“这可真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行船更遇打头风。靠两条腿走路,不知何日方能走到天山?但不管如何,纵使是爬着走路,我也是要爬到天山的!”
不幸中之幸是,她已经走到这个小戈壁的边缘,走过去没多久就进入有水草之区的草原了。草原和沙漠是她长大的地方,在这种地区找寻食物的经验,她甚至比草原上的牧人还更丰富。
她知道有几种在这个季节结实的野果是可以吃的,她用野果充饥解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