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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青发觉他神情有异,已知他在想些什么,立即先发制人,故意问道:“总舵主你好像是有话说,是吗?”
支剑峰道:“没什么,我只想请问卫大人,这位宇文先生不知是何门派?”
卫长青笑道:“丐帮的朋友很多,总舵主料想也不会尽知贵帮朋友的来历吧?”话中有话,弦外之音,不答自答。那是暗示他已经知道“有来历不明”的人藏在丐帮了。只要支剑峰不揭穿宇文雷底细,他也可以不追究丐帮包庇钦犯之事。
支剑峰心中恼怒,但权衡轻重,却是不能不受他的威胁。他低下了头,寻思对策。
卫长青只道他已屈服,得意洋洋的问道:“总舵主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要是没有话说,咱们可以看他们过招了。”此时沐天澜早已摆好架式,与宇文雷相向而立,准备发招了。
支剑峰忽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宇文雷道:“支舵主有何指教?”心中暗暗吃惊,“这老叫化难道竟然不顾一切,要揭我的底细?”
支剑峰缓缓说道:“指教不敢。我只是想在两位过招之前,提个意见。接纳与否,悉听尊便。”
宇文雷、沐天澜齐道:“愿听总舵主高见。”
支剑峰继续说道:“宇文先生,你与沐镖师这杨比武,用意只是在于试试他的武功如何,对吗?”
宇文雷傲然说道:“不错。”支剑峰继续道:“你们一个是震远镖局的股东,一个是震远镖局的镖师,既然是自己人在比试武功,那么依我之见,这场比试只须分强弱就行,无须拚个你死我活。两位同意吗?”
宇文雷道,“我是希望点到为止的,但只怕万一失手……”沐天澜也道:“我岂敢存心伤害镖局的大股东,但只怕拳头上不长眼睛……”
支剑峰摆一摆手,说道:“两位既然都是但求点到即止,那么纵有误伤,谁也怪不了谁。拳脚上的误伤也不会太严重的。不过暗器和使毒这两门功夫,在这场比武之中,最好不要使用,两位同意这一条限制?”
宇文雷松一气,心道:“原来这老叫化是怕我使用毒掌,哼,我不用毒学也能胜得了他!”其实他也是怕用毒掌给人识破他的来历的,乐得一口即应承。沐天澜根本不会使毒,暗器并非所长,当然也是立即同意了。
不过在场的宾客,十九都是老江湖。支剑峰特别提出这一点限制,料想他必然言出有因,对宇文雷的来历却是不禁有听怀疑了。
宇文雷觉察众人对他异样的目光,冷冷说道:“我说过以三十招为限,请各位替我留神数数。沐兄,发招吧!”
沐天澜气往上冲,说道:“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但你既然夸下海口,我倒要看你三十招之内如何胜我。第一招来了!”左足踏上一步,一记左勾拳劈面打去。握拳的手法甚为特别,拳头生出三片棱角。
这拳头上的三片棱角可用以击打人身穴道,乃是沐家的家传绝学。宾客中不乏拳术名家,一见他使出这种江湖罕见的打穴拳法,都不禁喝起采来。
宇文雷不慌不忙,还了一招,微笑说道:“沐家的苦恼拳别出心裁,果然名不虚传。但却不知是是谁苦恼。”原来这种打穴拳法十分难练,练的人在未曾练得成功之时,固然是苦恼非常,但在练得成功之后,用来对付敌人,那就要令得敌人苦恼非常了。
“苦恼举”这个名称知知者少,那些看得出这是打穴拳法的名家。十九也不知道这个名称,沐天澜一出手就给他喝破,不禁吃了一惊。想道:“这厮倒是见闻广博,唐然识得我的独门拳法。可他是什么门道我却不知。”心里暗啼惭愧。
宇文雷掌势轻轻一带,把沐天澜的拳头引开。沐天澜反手一掌,以掌背还击,这次用的却是他岳父所传的“铁琵琶手”。名称就叫做手挥琵琶。
宇文雷道:“不错,这招手挥琵琶已有六七分火候。”口中说话,手底已是一招‘白猿探路’,合着双掌,左右一分,双‘剪’沐天澜两肩。沐天澜被逼退步变招,这一招“铁琵琶手,可给宇文雷化解开了。
旁观的武学名家看了几招,不禁都是大为诧异。原来宇文雷用以解拆对方攻势的拳法、掌法都是江湖上常见的普通招式。例如:“白猿探路”“三环套月”“雪花盖顶”“古树盘根”之类,各家各派都有这种招式的。但他用普通的拳法掌法,对付沐家的独门拳法与韩威武所授的“铁琵琶手”竟然能够应付自如。
原来宇文雷不想给人识破他的来历,故而不用本门武功,只用江湖上常见的招式。但因他的内功造诣甚深,普通的拳法在他的手里使出来,威力亦是非同小可。
不过他以普通的江湖招式虽然也应付得了,却是难以取胜。转眼过了十招,在十招之中,倒是沐天澜占了七分攻势。
旁观的许多名家都松了口气,只道这人虽然功力不凡,打下去毕竟还是抵敌不住沐天澜精妙的拳法的。只有支剑峰与韩威武已经知道不妙,暗暗为沐天澜担心了。
宇文雷试出自己比对方稍胜一筹的功力难以取胜,只好使出本门武功,心里想道:“纵然有人识破我的来历,我这总镖头却是做定的了。”在第十二招时,拳法陡然一变。忽拳忽掌、忽指忽抓,招数越出越快,越出越奇,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见两团人影,已是分不出交战双方。
其实宇文雷所用的拳脚功夫也未必就胜得过沐家的“苦恼拳”和韩家的“铁琵琶手”,不过他却占了两样便宜,第一,他识得“苦恼拳”和“铁琵琶手”而白驼山的武功沐天澜却从未见过。宇文雷是知己知彼,沐天澜是只知己而不知彼;第二,宇文雷的功力本来就比沐天澜稍胜一筹,他用普通的拳法已经可以和沐天澜打成平手,如今使出本门武功,得心应手,自是胜卷稳操了。他一改换战术,不过数招便即占了上风。许多拳术名家虽然还未看得出来,支剑峰与韩威武已是知道情势不妙。
支剑峰暗暗着急,心里想道:“此地除了我之外,没有谁人知道这厮来历,倘若我不说出来,这间京师的第一大镖局就要落入白驼山妖人手了。”虽然即使说了出来,在法例上也不能阻止宇文雷取得震远镖局的股份,他打胜了沐正澜,按刚才双方同意了的,就该由他做总镖头;但法律是一回事,情议又是回事。要是把宇文雷的身分抖露出来,在杨的正派武林同道,纵然无权过问震远镖局的事情,也必将反对他,最少也鄙视他的。不过,若说出来,丐帮的北京分舵就将受到极大的威胁,支剑峰权衡轻重,一时之间,实是难以作出这样重大的决定。
支剑峰却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是认识宇文雷,而且比他更清楚宇文雷的来历的。
这个人是龙灵珠。
龙灵珠与齐世杰进了镖局之后,先到后院与齐世杰的母亲杨大姑相会。
杨大姑答应过韩威武,不在人前露面,只除了一种情形,那就是倘若杨牧前来生事,韩威武无法应付之时,杨大姑就要拼了老命,准备用自己的身分来制止他。韩威武本来不想连累他的,但这是杨大姑坚持的交换条件,最后,韩威武还是拗不过她。
杨大姑与儿子在密室相会,龙灵珠也陪着他们。外面的情形,自有宋鹏举与胡联奎二人不时进来禀报。
初时她听得杨牧虽然来了,但却同意不干预总镖头的人选,以为弟弟已经知难而道,甚感欣慰。不料杨牧却是另出花招,抽股份让了给人,由那个人来抢总镖头。
她知道此事之后,本来就要出去的。但两个师侄都劝她暂且不要露面,因为他们相信沐大澜的武功可以打胜那个不知来历的陌生人。结果是杨大姑母子留在房中,龙灵珠则出去观战。
龙灵珠那次在祁连山上,几乎被宇文雷所擒,当然是一见就认出他了。她是业已改容易貌了的,混在人丛之中,宇文雷可认不得她。
她出来的时候,宇文雷和沐天澜正在开始交手。但龙灵珠用不着看下去,已知沐天澜难以抵敌:“韩老镖头恐怕也打不过这厮,除非支舵主出手。”但她也知道支剑峰是绝对不能出手的,无计可施,只有赶忙回去与齐世杰商量。
她回到那间密室,只见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宋鹏举,另一个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宋鹏举正在说道:“戴公子,你千万不要露面,我可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那被称为“戴公子”的陌生人说道:“难道就任凭他们抢了震远镖局吗?最少你得让我见见韩老镖头!”
宋鹏举道:“不行,大内的副总管卫长青和我的师父都在外面!
杨大姑忽道:“戴公子,你要是信得过我,把你这包东西交给我吧!”
“戴公子”道:“老前辈,你是……”
杨大姑道:“鹏举还未和你说明我的身分吗?我是杨牧的姐姐,但你放心,我是帮理不帮亲!”
“戴公子”不觉吃了一惊,原来他虽然知道辣手观音杨大姑是韩威武的朋友,但她毕竟也是杨牧的姐姐,他带来的这包东西关系重大,一时之间,实是难以放心交给她。“
杨大姑脸色不悦,说道:“好,你若是放心不下,多考虑一会。”
他眼睛一转,不再理会站在她旁边的那个陌生人,向刚踏进房间的龙灵珠问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龙灵珠道:“大大不妙!和沐天澜交手的那个人是白驼山山主宇文博的侄儿宇文雷!”
杨大姑道:“这宇文雷的武功很厉害吗?”
龙灵珠道:“震远镖局恐怕没有谁能够敌得过他,包括韩老舵头在内。”
杨大姑眉头一皱,说道:“好,那就由我去对付他吧!”
龙灵珠道:“不行!”杨大姑道:“为何不行?我叫韩威武把股份让给我,我替他出头!”
龙灵珠道:“不单是股份问题,请恕我直说……”
杨大姑道:“有话你尽管说。”龙灵珠道:“我曾经称宇文雷交过手,说来惭愧,那次他是和我的萧伯伯……祁连剑客萧逸客……恶斗一场之后才和我交手的,我也斗他不过,几乎被他捉去。恰巧孟华也要捉我,刚好那个时候来到,他打不过孟华,这才被迫逃跑的。杨老前辈,请恕我直言,你的本领虽然高明,恐怕还比不过孟华吧。唉,可惜杨炎不在这儿,要不然杨炎倒是或许可以对付得了这厮!”
用不着她画蛇添足,杨大姑已经懂得她刚才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了。要知杨大姑和龙灵珠也曾数度交手,她虽然稍胜一筹,却还是奈何不了龙灵珠的。只比龙灵珠稍胜一筹,那如何能够胜得过有本领可以把龙灵珠活擒的宇文雷?
龙灵珠说到“杨炎”之时,一双眼睛却是看着齐世杰。她的用意,杨大姑当然也是明白的。当下立即哈哈一笑,说道:“杰儿,你替我争口气,和我一起出去吧!”她本来是一向害怕儿子“惹事生非”;希望儿子能够“安份守己”,不蹈她的“覆辙”的,但在紧要关头,却突然改变初衷,命令儿子替她出头,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齐世杰又惊又喜,说道:“孩儿遵命!”
宋鹏举忽道:“齐师弟虽然可以挽回败局,但名不正言不顺,用什么名义出去?”他这几句话虽然对着杨大姑母子说,其实却是说给那个“戴公子”听的。
原来这个“戴公子”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