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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金钟罩
作者:温瑞安
正文
楔子
结盟往往比决斗更有力量
烂泥
无情、王飞、林傲一,还有一刀一剑僮,正想离开这幽闭的洞穴,找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再来弄个是非曲折,水落石出。
他们正要行动,忽然后头轰隆一声,接着便地动山摇。
无情原以为这山洞会垮下来。
只见泥块簌簌而落,沙石纷纷打下,但山洞并没有因此完全坍塌。
看来,这支撑洞坑的主要柱樑,还是十分坚固的。
无情对支撑这庞大坑洞的柱樑,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制造出来的,感到十分好奇和讶异。
白可儿和陈日月却扒伏在无情的身上。
他们以为坑洞要垮了,生怕会压到无情,所以都要替他挡上一挡。
当然洞没有全垮,只坍得七七八八,后头的路是塞住了,四处都是碎岩、烂泥。
没有回头路了。
炸声刚起,洞翻地裂之际,王飞和聂青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互觑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这坑洞真的塌了下来,上层的泥石怕有千千万万顷之力,他们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断断活不了。
幸好,这洞中的支撑力十分坚韧,抵得住这一阵动荡和冲击。
俟山不摇地不动之时,陈日月和白可儿仍挨在无情身上,这时候,他们还未知大难不死,已吓个半死,说是保护公子无情,但其实也因为伏在无情公子身上,比较有安全感。
这一刻,若聂青和王飞同时出手,只怕无情是说什么都躲不过去的。
因为陈日月和白可儿的身躯,正好压住了他的双手,阻挡了他的视线。
就算他仍能反击,但两小则必无幸免之理。
不过,王飞没有出手。
林傲一也没有动手。
他们反而互相盯着对方,像是在相互监视。
这时,震动已大致平伏下来。
无情拍拍二僮,示意他们:已安全了,可以站起来了,然后道:
“他们终于出动到炸药。”
林傲一青着脸,冷哼道:“想必是孙譁干的好事。”
无情问:“铁枪火上飘孙譁?”
林傲一冷笑道:“我们几人之中,最毒最辣的就是他。”
无情喃喃地道:“只怕策划确是孙家,但炸药可是雷家的。”
王飞怒道:“去他奶奶没龟蛋的孙青蛙,什么火上飘、水上飞的,我听到就上火,巴不得杀他个枪断人亡!”
聂青沉声道:“只不过,我们的退路已给封死了。”
无情道:“来这儿本来就是不归路。”
陈日月看着东一堆、西一滩的烂泥,不禁有些慌惶起来:
“公子,没退路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无情目光闪动:“没后路,那还好可以全速往前进。不过,只怕要快——”
话未说完,忽闻轰隆连声。
山洞又摇晃不已。
砂石、泥土不断打下,大多数的油灯已全熄灭。
洞已坍了半边,但却没有全塌。
还有少量的空间。
少量的空气。
过了半晌,又静了下来,只有三两片土石落下的声音,还隐约夹着几声似猿似枭的凄厉嘶鸣,迥响在洞里壁间。
当五人确实知道坑洞并未坍塌之后,无情才唉了一声:
“现在,可连去路也没了。”
王飞冷哼道:“看来,我们就只有憋在这里了。”
无情道:“看来,这洞坑里好像还有很多会使火药的活人。”
林傲一哼道:“活着的至少还有孙譁、拓跋玉凤,以及两个自‘神枪会’派来的高手,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姓雷的。”
无情试探着问道:“这样看来,我们若要从前路走,就是出不去了?”
林傲一亮起火摺子,打量了好一阵子,只见坍石处处,游塞着烂泥碎石,连刚才扑地而殁的两人,也给泥石埋了大半,林傲一铁青着脸,说:“往前是断断走不了了。”
无情听了,反而行动起来,道:“那好,反正没别的选择,我们只好好好的听你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洞里还有些什么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
林傲一也像豁出去了,反而捂着胸,徐徐坐下来,道:
“我说过,你们问,我答。”
他长吁一口气,道:
“反正,这儿到处是塌土、烂泥,我们五个进不得、退不得的人,也不过是五堆烂泥。”
稿于二零零一年十一月至二零零二年六月,“招兵大计”饱受重创几乎破家重生时。
校于二零零二年六月份七月初,叶妙手逐一接待偶像(温小胖)、狮子花(长毛)、妹头、正妈刘骠、好妈金宝、咪咪(海胆)、蜜豆海参、蜜蜜豆、粟粟米、粟米米、云顶大告、美罗、怡保(打巴)、小蝶、跨海(恒生)、飞天(中银)、工商、农行、汇丰、道亨、渣打全陆续入关,入侠客楼大会聚,自黄金屋大撤退,在地王成立大本营。七月二日,自九九年起入社,九十余岁之“花旗”(胖爷)仙逝,寿终正寝,可谓笑丧。为第一批“老臣子”中最后一位辞世的。哀之甚,忆之甚。
第一章 无情青月对白(内附王飞插话)
第一回 他的女友杀手
“反正前无去路,后退无所,”无情道:“我们趁此弄清楚一些久悬于心的疑团,也是好事。”
王飞附和道:“我已坦白过了,也应该到你们坦白坦白了。”
林傲一只说:“问吧。”
无情问:“你是谁?”
青月公子答:“林傲一。”
无情道:“你为什么要从东北来到山西?”
青月公子冷笑:“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只有你们四大名捕就可以?”
无情:“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问,你答。刚才王飞已答得很详细,很清楚,也很坦诚。我希望你也能这样。”
青月公子:“你问完我之后,是不是轮到我问你?”
无情:“你们都可以问我,这也是一种报应循环。”
青月:“你也会答得很详细、很清楚、很坦诚?”
情:“我能回答的,一定悉尽相告。”
青:“那么,我也答应过:知无不言。”
无:“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青月:“我一直都在回答你,包括反问。”
无情:“你和令尊‘东北王’林木森,势力一直在黑龙江一带,勇霸一方,是东北武林唯一足以与‘神枪会’抗衡的势力。如果不是为了重大事情,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惊动‘一刻馆’的第二把交椅——青月公子来到这野岭荒山,入庙捉鬼。”
林傲一道:“我说过,我来这儿,至少有三个理由。”
无情:“一?”
傲一:“为了绮梦。”
无情:“为了她逃婚?”
林青月:“不怕你见笑,在东北,很多好姑娘、美丽女子、世家千金小姐,都想嫁给我,人数大概是以从山上排到山下,可是,我都拒绝了。本来,‘神枪会’的孙三点提出将女儿嫁给我,爹为了不让孙三点面上不好看,一旦老羞成怒便开战在即,便假意说我答应这头婚事。但我却不打算接纳。没想到,孙绮梦一听就溜,宁可跑到这穷荒之地来。”
王飞插口道:“所以,这让你丢了颜面,却反而激起你的兴趣来了?”
青月说的有点艰涩:“我曾易容化了妆,几次接近过绮梦,只她不知而已。我本意要在接近她后再教训羞辱她的,可是——”
王飞:“你见了她,却杀不下手,而且,还转恨为爱了,是不?”
青月:“……我是杀不下手,而且,我愈生她的气,愈是想接近她,愈觉着她是个难得的女子,完全不同于俗流,而且敢作敢为……”
王飞冷笑:“哼,嘿,男人嘛,就是这么回事,像狗一般,你逼他嚜,他跑,你一见他就跑嘛,他就反过来追你。”
青月额上青筋突露:“你高兴怎么说都好,可是,我几次用不同身份接近绮梦之后,发现她真是个令人神迷的姑娘,我没有办法对她下得手,何况……”
王飞讽嘲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连鬼王也过不了——”
无情打断王飞的话:“你本来想对绮梦下手,但实在不忍,且生了感情,所以反过来保护她?”
青月:“我本来要杀她的,现在,谁要是加害她,得先过了我这一关。何况,我虽鄙恶她老爹的为人,但她娘亲‘雪花娘子’,却一直都很赏识我。”
无情有点意外:“你见过招月欢?”
青月:“我说过:我一早知道绮梦不想嫁我,公然拒婚之时,我已用过不同身份去接近她,并想下手——其中一个身份,就是‘鬼王’聂青。但肯几次接见我的,却是招娘子。她的人很好,相当慈霭,对我也很赏识。那时候,我对绮梦也不甚了解,甚至没直接说过话,但就冲着招娘子善待我一事上,我也不想就在‘一贯堂’里对绮梦下毒手——我第一次便因此留了手,之后,却更下不了手。”
王飞又忍不住插话:“我当杀手的,也是这样。一旦跟将要被杀的人有了情感,就不好下手了。却不知当捕快的也是不是这样?一对犯人有了感情,你还会公事公办,抓他归案吗?一旦跟给追缉的人有了交情,你还一样秉公行事,照样就地正法么?”
无情沉默了半晌:“——我们现在是在问林青月。”
王飞笑了:“你不敢回答?你只敢问我们,就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无情淡淡地道:“我以前也给一位杀手伏击过,他原来是一位捕头,但后来为了不忍心他的一位杀手朋友过来杀我,所以他先代对方过来试试看杀不杀得了我……”
王飞静了下来。
青月公子却接过了话题:“——他大概是过来看看:一,你该不该死?二,他的杀手朋友会不会给你杀死?三,他杀不杀得了你?”
无情微笑,这笑容在他冷峻的脸上颇为难得:“那捕快杀手为了杀手朋友,真是什么都愿意牺牲。他就是不想他的杀手朋友送命,所以先在雇用者面前一番激斗,险险的击败了他的杀手朋友,承担了任务,便过来杀我……”
王飞冷哼一声。
林青月道:“你现在还活着。那捕快杀手当然不是你敌手了。”
无情道:“不。只是他杀不下手,也没下杀手。”
青月:“你们已交了手?”
无情:“他是一个好对手。”
青月:“但他决不是你敌手。”
无情:“何以见得?”
青月:“如果他武功比你高,那么,天下何止四大名捕?他原也是吃衙门饭的呀!”
王飞塞起了颜面。
“名捕只是虚名,天下好官差多的是,岂目四人而已!”无情道:“不过我们却成了朋友。”
青月:“惺惺相惜?”
无情:“是不打不相识。”
青月:“结果,他没能把你杀死,你也不好意思将他绳之以法。”
无情:“反正他要杀的是我,我也没死成,就当是好朋友大家砌磋砌磋、交交手而已,谁也没伤了谁,而他回去,也正好向他的杀手朋友交差,阻止对方再来下手。我还说要谢谢他才是。”
青月沉吟道:“杀你的敌人反而成了帮你的朋友——这微妙之处我感同身受,最能个中三味。”
无情道:“只要大家没把事情做绝,没把关系搞砸了,其实敌与友之间,也不是那么壁垒公明。”
青月忽把话题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