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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太岁钟竞年大叫一声:“大嫂!小弟愧死了!”扑地向彩虹女许萍拜了下去。
“且慢,老夫还有话问你!”
铁胆金钩闻一凡就座椅上飞掠而起,双臂一抖,把九头太岁钟竞年下拜之势中途阻住,同时,也逼得九头六岁钟竞年退了三步。
九头太岁钟竞年一愣,道:“二哥你……”
铁胆金钩闻一凡哼了声,道:“回答我,你和程中和弄了一个冒名顶替之人出来,到底居心何在?”
九头太岁钟竞年猛震道:“二哥,你误会我了,也误会了程大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哪位是假的,要非有此一行,只怕我要糊涂一辈子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笑道:“你们要是素以糊涂著称之人,我可能误会了你们,可是,你们怎会随随便便接一个人回来当作史大嫂哩?”
九头太岁钟竞年惊然道:“二哥,我们实在不知道!”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冷道:“我们?你又怎知程中和不知道?”
九头太岁钟竞年瞧了瞧西令罗骥一眼,道:“小弟与程大哥相处二十年来,自认对他深为了解,而他也未把我当外人看待。”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好一个‘深为了解’!那么程中和的事,你是无一不知的了?”
九头大岁钟竞年道:“他任何事情从未瞒过小弟。”
钦胆金钩闻一凡道:“好!那你把他谋害史大哥的事,坦白地说了出来吧?‘什么都知道,也难怪铁胆金钩闻一凡有此一问。
九头太岁钟竞年猛颤道:“什么?你说史大哥是程大哥害死的?”
铁胆金钩闻一凡嗤笑道:“程中和难道没有告诉你。”
九头太岁钟竞年颤声道:“闻二哥,你们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铁胆金钩闻一凡瞪目道:“你还要装聋作哑!”
彩虹女许萍柳眉扬了扬道:“闻二叔,你不要逼钟叔叔了,还是我们说了出来吧!”
钦胆金钩闻一凡道:“大嫂,你不知道,他现在是程中和身前的红人,可不能和一班江南道上弟兄们相比,也不能不加顾虑地全心相信他。”
彩虹女许萍道:“钟叔叔要是真忘了首儿他爸的故;日之情,与程中和狼狈为奸,他一定完全知悉内情,我们就是再说一遍,也无关紧要,如果钟叔叔确实被蒙在鼓里,岂不把钟叔叔弄糊涂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点头道:“大嫂的话有理!小弟知道了。”
转脸又向九头太岁钟竞年道:“钟老五,大嫂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我问你,在史大哥与程中和之间,你到底珍惜哪一方面的友情?”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君子不忘其本,只要不是误会,小弟自然是与二哥们站在一边。”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当着文老前辈在此,希望你莫忘了这句话。”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小弟如果言不由衷,将来任由道上兄弟们处置。”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话,到时候莫怪小兄不念旧情。”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小弟理会得!”
铁胆金钩闻一凡吩咐史宫道:“给钟叔叔看座。”
史莒亲自报了一张椅子请九头太岁钟竞年就了座。
铁胆金钩闻一凡于是将大家认定的事实,特为九头太岁钟竞年说了一遍。
九头太岁钟竞年只听得汗流泱背,惊震不已,声泪俱下地道:“有这等的事,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这就回去,通知所有的弟兄们,和程中和算清这笔血海深仇!”
话毕,他高大的身子霍地站了起来,又是一抱拳,道:“小弟去了!”顿足而起,向外射去。
他含怒而发,去势如箭,晃眼间从已到了门口。
蓦地,却又见他倒退而回,巨目圆睁道:“莒儿,你待怎的?难道你对我有什么疑心不成?”
敢情,他人到门口,只觉得眼前一花,忽见史莒当门阻住了去路,他去势原猛,不是止不住身子,收势不及,直向史莒身上冲去。
哪知竟似冲上一堆棉花,一股非常柔和的弹力,把他轻轻送了回来。
九头六岁钟竞年无端被阻,难怪他要不乐了。
史莒满面笑容,躬身道:“钟叔叔,你就这样准备和程中和翻脸了?”
九头太岁钟竞年含怒道:“老夫自愧于心,说做就做,难道你意犹不足?”
史莒道:“钟叔叔的盛情,小侄知道,只是小侄这次请你老人家来此的原意,并非要钟叔马上向程中和发动复仇。”
九头太岁钟竞年一怔,道:“你不打算复仇,到‘梵净山庄’去捣什么鬼?”
史莒道:“说来又是一篇长话,钟叔先请安坐,小侄自当详细禀明。”于是,话说从头,史莒把犯险身入“紫府神宫”所见所知说与九头太岁钟竞年知道。
最后,长叹出声道:“小侄幼承母训,深知大我小我之别,因此暂时搁下个人私仇,以武林安危为重,不知钟叙以为然否?”
九头太岁钟竞年愕然者久之,举目四望,只见人人面上一片茫然神色,似乎内心之中都对史莒母子兴起一对高山景行的感想,愈觉其高,也就愈觉自己的渺小,更愈觉程中和的卑劣可耻。
九头太岁钟竞年慨然叹道:“莒儿,你如此胸襟气度,愚叔真为程中和惭愧死了,怪不得文老前辈和高老丈……”说到高老丈时,他因不识其人本来身份,只以他高据上座,凭着江湖经验,料非常人。故才随便带上一句,而且还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罗老哥哥等人,都扬弃了程中和而维持于你,莒儿,你有什么事要叔叔做的,叔叔万死不辞!”
史莒躬身道:“多谢钟叔,将来自然少不了请钟叔帮忙,现在且让小侄请钟叔见过小侄二位恩师,以便谈话。”
于是,请九头六岁钟竞年重新与三九散人文尚义和云里金刚高天云相见。
三九散人文尚义威名久著,史莒拜他为师是合情合理之事,但当史宫为他引见高老丈时,他却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卖油饼的老头,高明到足为史莒之师,不由一愕,拖拳道:
“老前辈隐迹风尘,晚辈有眼无珠,竟失之交臂,罪甚罪甚!尚望不吝见教。”
云里金刚高天云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小老儿高天云愧为人师,倒叫钟老弟见笑了。”
“高天云?”九头大岁钟竞年遂听之下,只觉这名字好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虎眉一蹩,窘态毕观。
西令罗骥笑道:“钟老弟你难道连鼎鼎大名的云里金刚高天云老前辈都没听说过么?”
九头太岁钟竞年失惊:“哦!”道:“原来是高老前辈,晚辈今天的人真是丢到家了。”
“哈哈!钟大总管,你道老身又是谁?”胡姥姥扭腰而出,指着自己的鼻子,也凑上热闹了。
九头太岁钟竞年失眼高天云于前,加倍地小心笑道:“晚辈眼拙,请老前辈谅宥。”
胡姥姥笑得打趣道:“我胡姥姥可不敢当你老前辈之称,你还是照旧称呼,叫我胡姥姥!”
九头太岁钟竞年讪讪地笑道:“老前辈,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彩虹女许萍道:“胡姥姥乃是愚嫂奶妈,为家母昔身前四将之一,钟叔叔就跟愚嫂称她一声‘姥姥’吧!”
九头太岁钟竞年笑道:“姥姥,晚辈失敬了,我空为‘梵净山庄’总管之职,想不到在松桃一地丢了这个大人,惭愧!惭愧!”
胡姥姥笑道:“倒霉是我才对哩!我今后再也不好意思收你的酒菜银子了!哈哈!哈哈!”接着连呼:“摆酒!老身代莒儿先请你一顿!”
席间,大家心平气和的从长交换一番意见。因此一些计划与布置,又周详了不少。
当然,为免影响南北武林原有的团结,以备对付“紫府神宫”之战,在大原则之上,九头大岁钟竞年仍被限制不得将实情告诉其他朋友,只在暗中相机策应。
史莒和九头太岁钟竞年回到“梵净山庄”时,已是三更过后。
“梵净山庄”宾客如云,笙歌达旦,二人倒是非常放心地不怕别人生疑。
九头太岁钟竞年无限依依地拍了拍史莒的肩头,才自行离去。
史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只见桌上摆了四色美点,心知程雅珍对他是刮目相看,一笑熄灯睡了。
此后数天,程雅珍也来过数次,都被史莒三言两语轻轻易易打发走了,史威却是再也没来打扰他。
史威加冠礼的正日,“梵净山庄”大礼堂上群英云集,天下武林知名豪杰,十之七八都被请来了。
这座大礼堂说来也真大,除了上首搭了一座五尺多高的礼台外,礼台下面还摆了二千多张椅子,竟是行列分明,有条不紊,未见拥挤。
台上设了一张香案,首案后分列“天地君亲师”之位。
案前一座青铜古鼎,缭绕的烟云从古鼎内袅袅而起。
一对高烧红烛,在台上发出耀眼的红光。
香案两旁摆有八张紫檀交椅。
左边椅子上坐着黄山四皓,气度威严,神情穆肃。
右边椅子上坐的是假彩虹女许萍和北剑程中和与他两位夫人。
四人之中除大娘玉美人白倩如脸色平静外,其他三位莫不笑容满面,从心底乐开了花。
台下前面三排椅子,也是紫檀木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各大门派掌门人和掌门人的代表,就是名重一时的武林耄宿,个个气度威严令人景仰。
照理说,史莒的请帖等级就够资格在前三排椅子上占上一席。
可是他却挤在人群之中,坐在不打眼的位子上。
冠礼开始了。
史威由二男二女捧凤凰似地拥上了礼台。
史莒见了史威身后那二男二女,都是一脸木然,不觉悄悄地笑了。
原来那四人乃是北剑程中和的四位子女,老三雅慧,老四雅珍,老六程胥,老七程叔,其勉强奉承的表情,自有其来由也。
“冠礼开始!”
嘹亮的呼声从赞礼者口中发了出来,史莒这才注意到那司仪之人乃是李顺。
男子二十而冠,冠礼之旨,不过在庆其长大成人和勉励其认清成人的责任如已,一般说来都没有像史威这样铺张的。
由此可见北剑程中和为他成名铺路所用的苦心了。
既然大事铺张引人注意,这仪式便不得不特别多弄些项目,以示隆重。
于是大家耳中,只听那赞礼之声源源而出:“谢天地覆栽之恩!”
“谢吾皇保护之恩!”
“谢父母养育之恩!”
“谢师长教诲之恩!”
只见史威闻声而拜,前拜后拜,左拜右拜,把大家的眼睛都看花了。
史威—一拜毕,北剑程中和缓缓站起来,咳了一声,嘴唇一动,该是宣布史威和程氏姐妹婚事的时候了。
忽然,大厅门口扬起一阵笑声,道:“老夫又来迟了一步,罪过!
罪过!“
笑声不大,但在这礼堂之内扬起,仍是字字清晰,突破了观礼之人的嘈杂之声,打断了李顺的赞词。
李顺但觉心弦被那声音一震,口中便不自觉地停住了发话,而张目向门口望去。
北剑程中和修眉微皱,正要说什么,忽听门口接着又暴出一声炸雷之声,道:“三九散人文老前辈驾到!”
三九散人文尚义来了,这却不是等闲之事,群豪俱都丢开了台上的繁文褥礼,转头向门口望去,恭迎这位名震天下的武林奇人。
北剑程中和只得示意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