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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红道:蓝蝎子是青魔手的情人,大欢喜女菩萨是五毒童子的干娘,她们早已在要听李寻欢的行踪,若听说他在这,一定会立刻赶来。
她叹了口气,道:她们两人中只有一个赶到,就够他受的了。
孙驼子拿起块抹布,慢慢的抹着桌子。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抹桌子。
孙小红道:说完了女的,再说男的。
她闭上眼睛,搬着手指头道:男的有上官金虹,吕凤先,荆无命,还有──还有个人二叔你一定猜不出是谁?
孙驼子还是在慢慢的抹着桌子,头也不抬,道:谁?
孙小红道:胡不归。
孙驼子霍然抬头,惊问道:胡不归?是不是那胡疯子?
孙小红道:不错,这人一向疯疯颠颠,用的是柄竹剑,据说他的剑法也跟他的人一样,疯疯颠颠的,有的精奇绝俗,妙到毫巅,有时却又糟得一塌糊涂,简直连看都看不得,所以百晓生作兵器谱时,才没有将他的名字列上。
孙驼子脸色更沉重,道:高是真的,糟是假的──他沉默了很久,才接着道:只不过此人一向不跟别人打交道,这次为何要找李寻欢的麻烦?
孙小红道:听说他是被龙啸云请出来的,龙啸云的师父以前好像帮过他的忙。
孙驼子皱眉道:这人一向难找,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龙啸云能找到他,本事倒真不小。
孙小红道:就因为此人难找,所以龙啸云才会一去两年。
孙驼子道:你刚刚说的那吕凤先,就是兵器谱上名列第五的温候银戟?
孙小红道:不错,他找的并不单只是李寻欢?
孙驼子道:他还想找谁?
孙小红道:此人近年来练了几手很特别的功夫,所以凡是兵器谱上列名在他之臆的人,他都想找来斗一斗。
孙驼子道:那荆──荆孙小红道:荆无命?
孙小红道:荆无命是上官金虹属下第一号的打手!
孙驼子皱眉道:你怎会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孙小红道:此人出道才不过两年多,听爷爷说,武林后代一代的高手中,最厉害的两个就是这荆无命和阿飞。
孙驼子道:哦?
孙小红道:他用的也是剑,出手也和阿飞一样,又狠、又准、又快!除此之外,这人还有一样最可怕的地方!
孙驼子在听着,听得很留神。
孙小红道:他平时很少出手,但只要一和人交上手,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每一招用的都是拼命的招式,他自称荆无命,意思就是说他这条命早已和人拼掉了,所以根本就不把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
这一次,孙驼子沉默得更久,才问道:你爷爷呢?
孙小红道:他老人家和我约好在城外见面──她抿嘴笑了笑,道:他老人家知道我一定有法子将李寻欢带去的。
孙驼子沉重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摇着头道:你这小×头倒真是个鬼灵精。
孙小红嘟起嘴,不依道:人家已经快二十了,二叔还说人家是小×头。
第三十五章 吃人的蝎子
孙驼子突又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不错,你的确已经不小了,上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五六岁,但现在你已经是大人了──他垂头望着手里的抹布,又开始慢慢的抹着桌子。
孙小红也低下了头,道;二叔已有十三四年没有回过家了么?孙驼子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十四年,还差几天就是十四年。
孙小红道:二叔为什么不回家瞧瞧?
孙驼子忽然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我既已答应在这里替人家守护十五年,就得在这里十五年,连一天都不能少,你们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就得像钉在墙上一样牢靠,这道理你明不明白。
小红道:我明白。
过了很久,孙驼子的目光才又回到手里的抹布上。
当他开始抹桌子的时候,他锐利的目光就黯淡了下来,那种咄咄逼人的凄厉光彩,立刻就消失了。
一个人若已抹了十四年桌子,无论他以前是什么人,都会变成这样子的,因为当他在抹桌子油垢的时候,也就是在抹着自己的光彩。
孙驼子徐徐道:这些年来,家里的人都还好吗?
孙小红这才展颜一笑,道:都很好,大嫂和三嫂今年都有宝宝,最妙的是,四姑居然也生了对双胞胎,所以今年四叔和大哥、三哥,都一定会赶回去过年──今年过年一定会比往年更热闹多了,她眼角看见孙驼子暗淡的面色,立刻停住了嘴,垂首道:大家都在盼望着二叔能快些回去,不知道──孙驼子勉强一笑,道:你回去告诉他们,等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也可以回去了。
孙小红拍手道:好极了,我还记得二叔做的烟花最好──孙驼子笑道:明年我一定替你做,但现在──现在你还是快走吧,免得你爷爷等得着急。
他瞧了李寻欢一眼,又皱眉道:但这么大一个人,你怎么能带得走呢?
小红道:我就当他是条醉猫,往身上一背就行了。
她刚站起来,突然一人冷冷道:你可以走,但这要醉猫却得留下来!
这声音急促、低沉,而且还有些嘶哑,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可以唤起男人的情欲。
这无疑是个女人的声音。
孙驼子和孙小红面对着前门,这声音却是自通向后院的小门旁发出来的,她什么时候进了这屋子,孙小红和孙驼子竟不知道。
孙驼子脸色一沉,反手将抹布甩了出。
他抹了十四年桌子,每天若是抹二十次,一年就是七千三百次,十四年就是十万零两千两百次。无论谁抹了十万多次桌子,用劲总要比平常人大些。
何况孙驼子的大鹰爪力本已驰名江湖,此刻将这堆抹布甩出去,挟着劲风,力道绝不在天下任何一种暗器之下。
只听砰的一声,尘土飞扬,砖墙竟被这堆抹布打出了个大洞,但站在门旁的人还是好好地站在那里。
她身子好像并没有移动过,看她现在站的地方,这堆抹布本该将她的胸口打出个大洞来才是。
但不知怎的,这堆抹布偏没有打着她。
这也许是因为的腰很细,所以扭起来特别方便。
这女人动人的地方并不止她的细腰。
她的腿很长、很直,该瘦的地方她绝不胖,该胖的地方,她也绝不瘦。
她的眼睛长而媚,嘴却很大,嘴唇很厚。
她的皮肤虽白,但却很粗糙,而且毛发很浓。
这并不能算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却有可以诱人犯罪的媚力。
孙驼子回头,盯着她。
她也在盯着孙驼子,那眼色看来就好像她已将孙驼子当做世上最英俊、最可爱的人,已将孙驼子当着她的情人似的。
但等她的目光到孙小红时,就立刻觉得冷酷起来。
她对任何女人都讨厌得很。
孙驼子干咳了两声,道:蓝蝎子?
蓝蝎子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得更细,更长,就像是一条线。
她媚笑道:你真是好眼力,有眼光的男人,我总是喜欢的。
孙驼子板着脸,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对付妇人,他根本不会对付女人。
蓝蝎子道:但我的眼光也不错,我也知道你是谁?
孙驼子厉声道:你既然知道,居然不?
蓝蝎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本是不愿得罪你们,但这醉猫我却非带走不可。
她又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也许不知道,我要找个能令我满意的男人有多么困难,好容易找到一个,却被这醉猫杀死了。
孙小红忍不住道:伊哭可不是他杀死的?
蓝蝎子道:无论是不是他杀死的,这笔帐我却已算到他身上。
孙小红道:无论你怎么样算帐,都休想能带得走她。
蓝蝎子叹着气道:我也知道你们不会这么容易让我带走的,我又不太愿意跟你们动手,这怎么办呢?
她忽然向后面招了招手,轻唤道;你过来。
孙驼子这才看一后院中还有条人影。
这人身材很高大,蓝蝎子一招手,他就大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衣衫华丽,漆亮的胡子修饰得很整齐,腰带上挂着柄九环刀,看来当真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蓝蝎子道:你们可认得他是谁么?
孙驼子刚摇了摇头,孙小红已抢着道:我认得他?
蓝蝎子道:你真的认得?
孙小红道:他姓楚,叫楚相羽,外号叫活霸王。
蓝蝎子媚笑着瞟了这位活霸王一眼,道:连小妹都认得你,看来你的名字可真不小。
活霸王面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腰挺得更直。
孙小红道:江湖中有名气的人,大大小小我倒差不多全认识,但我却不知道这位楚相羽怎么会和你走在一起。
蓝蝎子笑道:他是在路上吊上我的。
孙小红笑了,道:是他吊上你,还是你吊上他?
蓝蝎子笑道:当然是他吊上我──你们只知道楚相羽的名气响、武功高,却不知道他吊女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筹。
孙驼子早已满面怒容,忍不住喝道:你带这人来干什么?
蓝蝎子道:这位楚相羽的确得过真传,九九八十一手万胜连环刀使出来,等闲七八下十人也休想近得了他的身。
孙驼子道:哼。
蓝蝎子道:我若说我一招就能要他的命,你们信不信?
楚相羽一眭得意的站在那里,失声道:你说什么?
蓝蝎子柔声道:我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说想要你的命而已。
楚相羽脸色发青,怔了半晌,道:你在说笑话。
蓝蝎子叹了口气,道: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自然以为我不会杀你的,是吗?
楚相羽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蝎子在我们北方最多。
蓝蝎子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母蝎子却有种奇怪的毛病。
楚相羽面色有些变了,还是勉强笑道:但你却不是蝎子。
蓝蝎子媚笑道:谁说我不是蝎子?我明明是蓝蝎子呀,你不知道。
楚相羽的人立刻跳了起来,往后面跳开七八尺,砰的一声,桌子也被他撞翻了,他下盘倒很稳,并没有被翻倒。
只听哗啦啦一声,他已拔出了腰畔的九环刀。
他也是老江湖了,自然听过蓝蝎子的大名,但他却再也想不到这比小鱼还容易上的女人,就是蓝蝎子。
蓝蝎子柔声道:我劝你,下次你若想在路上吊女人,最好先弄清楚她的底细,只可惜——她叹了口气,走向楚相羽,道:只可惜你永远没有下次了。
楚相羽大吼道: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宰了你。
蓝蝎子媚眼如丝,腻声道:好,你宰了我吧,我倒真想死在你手里。
楚相羽大喝一声,九环刀横扫而出。
刀风虎虎,刀环相击,声势果然惊人。
但他只使出了这一刀。
只见一道蓝晶晶,碧森森的寒光一闪,楚相羽已惨呼着倒了下去,甚至连这声惨呼都没有完全发出来。
他身上也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咽喉上多了两点鲜红的血迹,正宛如被蝎子咬过一样,蓝蝎子的衣服虽紧,袖子却很长,这使她看来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使她的风姿看来更美。
孙驼子和孙小红冷言旁观,并没有出手拦阻,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愿出手──一个随便就在路上吊女人的男人,总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蓝蝎子还在俯首瞧着楚相羽。
她瞧了很久,仿佛是在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