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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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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门口那四个人,已闪出了一条路。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
  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盯在那青面瘦长汉子身上。
  青面汉子自己喝着酒,也不理他。
  黄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冰冷的目光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扫。
  黄衫少年慢慢地走了过去,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制钱,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枚。
  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地摆在自己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黄衫少年还剩下几个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摇着,缓缓走到那老人和辫子姑娘的桌前。
  老头子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人能听得清。
  黄衫少年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老头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老头子脸上打了过去。
  那老头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脸上。黄衫少年长袖突然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连串落回碟子。
  那辫子姑娘拍手娇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再变几乎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爷爷请你喝酒。
  黄衫少年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法的。
  但这黄衫少年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辫子姑娘几眼,目中似乎带些笑意,慢慢地走开去。
  辫子姑娘急道:你的戏法为什么不变?我还想看哩。
  那瘦长汉子突然笑了一声道:这种戏法还是少看些为妙。
  辫子姑娘道:为什么?
  青面汉子道:你们若是会武功,他方才两两手戏法只怕已将你们变死了。
  辫子姑娘偷偷瞟了黄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却已不敢再问了。
  黄衫少年根本就没有与日俱增那汉子在说什么,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当当地摇着手里的制钱。
  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仗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样。
  黄衫少年冷笑着,一把拎起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手才放松。
  他的手一松,这酒鬼就砰的又跌回桌子上,还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汉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这话倒真不错,喝醉了的人确实比清醒的占便宜。
  黄衫少年不理他,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朝斑、朝明,这六人也立刻一连串跟了出去,就有条绳子牵着似的。
  这六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脚下虽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却连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的铜钱会掉下来。
  孙驼子活了几十年,倒真还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深山大泽中往往会出现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脑,高兴时就将全山的猴子全召来,看到中意的景放块石头在它脑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绝不敢反抗,也绝不敢逃走,只是顶着那块石头,等死。
  以他们六人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为何一见到这黄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见了猫。
  孙驼子实在不明白。
  他也并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就知道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太明白了反而烦恼。
  好久没有下雨了,巷堂里的风沙很大。
  那四个黄衫人不知何时已在地上画了几十个圆圈,每个圆圈都只不过装汤的海碗那么大。
  段开山等六人走出来,也不等别人吩咐,就站到这些圆圈去了,一个人站一个圆圈,恰好能将脚摆在圆圈里。
  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
  黄衫少年又背负着双手,慢慢走回小店,在段开山他们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那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时候,双有个黄衫人走入了巷堂。
  这人年龄比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闪的发着凶光。
  他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黄色,身后也一连串跟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
  看他们的装束打扮,显然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但现在也和段开山他们一样,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独眼人身后,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圆圈里。
  其中有个人黝黑瘦削,满面都是精悍之色。
  段开山等六人看到他,都显得很诧异,似乎在奇怪,怎么他也来了?
  独眼人目光在段开山等六人面上一扫,嘴角带着冷笑,也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入了小店,在黄衫少年对面坐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盏茶时候,巷堂里又有个黄衫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来显得更苍老,须发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金边,身后也一连串跟阒十来个人。
  远远看来,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的脸色竟是绿的,衬着他花白头发,更显得诡异可怕。
  他不但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这绿面白发的黄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觉倒抽了口凉气,有的人甚至已在发抖。
  还不到半个时辰,巷堂里地上画的几十个圆圈都已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噤若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穿金边黄衫的人已到了四个,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偻,步履已蹒跚,看来比那说没事的老头子还要大几岁,简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带来的人却偏偏最多。
  这四个人各据桌子的一方,一走进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开口,四个人仿佛都是哑吧。
  外面站在圈子里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缝起来了,里面外外除了呼吸声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这小店简直变得像座坟墓,连孙驼子都已受不了!那祖孙两人和青面汉子却偏偏还是不肯走。
  他们难道还在等着看把戏。
  这简直是要命的把戏!
  第二十八章 要人命的金钱
  也不知过了多久,巷堂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笃──之声,声音单调而沉闷。
  但这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却另有一种阴森诡秘之意,每个人心头都好像被棍子在敲。
  笃、笃、笃──简直要把人的魂都敲散了。
  四个黄衫人对望了一眼,忽然一齐站了起来。
  凄凉的夜色中,慢慢地出现了一条人影!
  这人的左腿已齐根断去,柱着根拐杖。
  暗淡的灯光从小店里照出来,照在这人脸上,只见这人蓬头散发,面如锅底,脸上满是刀疤!
  三角眼,扫地眉,鼻子大得出奇,嘴也大得出奇,这张脸上就算没有刀疤,也已丑得够吓人了。
  无论谁看到这人,心里难免要冒出一股寒气。
  四个黄衫人竟一齐迎了出去,躬身行礼。
  这独腿人已摆了摆手。
  笃、笃、笃──人也走入了小店。
  孙驼子这时看出他身上穿的也是件杏黄色的长衫,却将下摆掖在腰带里,已脏得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这件脏得要命的黄衫上,却镶着两道金边。
  青面汉子瞧见这人走进来,脸色似也变了变。
  那辫子姑娘更早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独腿人三角眼里光芒闪动,四下一扫,看到那青面汉子时,他似乎皱了皱眉,转身道:你们辛苦了。
  他相貌凶恶,说起来却温和得很,声音也好听。
  四个黄衫人齐地躬身道:不敢。
  独腿人道:全都带来了么?
  黄衫人道:一共四十九人,全都到齐了。
  独腿人道:你能确定他们是为那件事来的么?
  黄衫老人道:在下等已调查确实,这些人都在三天内赶来的,想必都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否则怎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
  独腿人点了点头,道:调查清楚了就好,咱们可不能错怪了好人。
  黄衫老人道:是。
  独腿人道:咱们的意思,这些人明白没有?
  黄衫老人道:只怕还未明白。
  独腿人道:那么你就去向他们说明白。
  黄衫老人道:是。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缓缓道:我们是什么人,各位想必已知道了,各位的来意,我们也清楚得很。
  接着道:各位想必都接到了同样的一封信,才赶到这里来的。
  大家既不敢点头,又握说错了话,只能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几十个人鼻子里同时出声,那声音实在奇怪得很。
  黄衫老人道:但凭各位的这点本事,就想来这里打主意,只怕还不配,所以各位还是站在这里,等事完再瞳的好,我们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只要各位站着不动,绝没有人会来伤及各位毫发。
  他淡笑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伤人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打了个喷×。
  那人正是水蛇胡媚。
  女人为了怕自己的腰肢看来太粗,宁可冻死也不肯多穿件衣服的,大多数女人都有这种毛病。
  胡媚这种毛病更重。
  她穿得既少,巷堂里的风又大,她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恰好迎着风口,吹了半个多时辰,怎会不着凉。
  胡媚一打喷×,头上顶着的铜钱就跌了下来。
  只听叮的一声,铜钱掉在地上,骨碌碌流通出去好远,不但胡媚立刻面无人色,别的人脸色也变了。
  黄衫老人皱了眉道:我们的规矩,你不知道?
  胡媚颤声道:知──知道。
  黄衫老人摇了摇头,道:既然知道,你就未免太不小心了。
  胡媚身子发抖道:晚辈绝不是故意的,求前辈饶我这一次。
  黄衫老人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却也不能坏了规矩,规矩一坏,威信无存,你也是老江湖了,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胡媚转过头,仰面望着胡非,哀唤道:大哥,你──也不替我说句话?
  胡非缓缓闭起眼睛,面颊上肌肉不停颤动,道:我说了话又有什么用?
  胡媚凄笑道:我明白──我不怪你!
  她目光移向杨承祖:小杨你呢?──我就要走了,你也没有话对我说?
  杨承祖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胡媚道:你难道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杨承祖索性将眼睛也闭上了。
  胡媚突然笑了起来,指着杨承祖道:你们大家看看,这就是我的情人,这人昨天晚上还对我说,只要我对他好,他不惜为我死的,但现在呢?现在他连看都不敢看我,好像只要看了我一眼,就会得麻疯病似的──她笑声渐渐低沉,眼泪却已流下面颊,喃喃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做爱?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反倒好些,也免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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