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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勒铭的表情却是甚为严肃,说道:“我心里本来是喜欢你,但我不敢和爹爹说。”
穆娟娟道:“我明白,你当时是有难处。”
齐勒铭道:“你还未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呢。别打岔,听我说完了你再说好不好?”
穆娟娟心中一动,忽地省悟,知道他之所以要重提旧事,不仅是向自己表示歉意那样简单了。
她抑制心头的激动,默不作声。齐勒铭继续说道:“后来爹爹和我提亲,庄家和齐家门当户对,庄英男的人品面貌以及武功,也都是女子之中罕有的,(说至此处,他顿一顿,见穆娟娟并无不悦神色,还点了点头,他才放心说下去。)我不敢反对严父之命,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说老实话,当时我还多少怀有一点幻想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于是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这头亲事了。”
穆娟娟道:“勒铭,我并没怪你。”
齐勒铭道:“我知道。谁也没有错,只是错配了姻缘。如果当初庄英男嫁的是楚劲松,我娶的是你,大家都可以少受许多苦痛!”
穆娟娟道:“现在改正也还不迟。”
齐勒铭道:“但我可不愿玉儿重蹈咱们的覆辙。”
穆娟娟道:“所以你要试一试楚天舒是不是真心喜欢玉儿。”
齐勒铭道:“不错。因为他现在是被蒙在鼓里,如果在他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他还是一样喜欢玉儿,我才能够放心。”
穆娟娟道:“你怀疑他心里爱的还是姜雪君?”
齐勒铭道:“卫天元和楚天舒都曾经爱过姜雪君,或许卫天元爱得更深。但感情的深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很难猜测的。”
穆娟娟道:“感情也是会变的!”
齐勒铭道:“不错,但若不试它一试,又焉能得知?”
穆娟娟道:“如此说来,我热心撮合他们这两对姻缘,可能是做错了?”
齐勒铭道:“目前是尚未能下断语的。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我知道你的苦心,你是想消解齐楚两家的怨恨。而玉儿配给天舒,这段婚姻,也的确是门当户对。”
穆娟娟道:“就像你当初娶庄英男一样。”
齐勒铭道:“的碉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表面的相似也未必就是真的一样。”
穆娟娼道:“但你要天元和天舒到白驼山去,不怕所担的风险太大吗?撇开白驼山这个强敌不谈,那一局残棋,又如何收拾?”
齐勒铭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我二人,恐怕也是要到白驼山一趟的。不过,咱们当然不是和他们同行,事先也不必让他们知道。”
穆娟娟喃喃自语:“解铃还须系铃人?”苦笑道:“我在白驼山的安排,你。你敢情是早已知道了?”
齐勒铭笑道:“知妻莫若夫,你虽然不说,却又怎能瞒得过我?”
穆娟娟道:“我不是想要瞒你,只是……”
齐勒铭道:“用不着和我解释了,我已说过,不论你做的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
穆娟娟低声道:“我心中却有不安。”
齐勒铭道:“你觉得对姜雪君不住?”
穆娟娟叹道:“她的遭遇也实在是太惨了。秘魔岩那出戏虽然不是由我编排,多少我也有点责任。”
齐勒铭道:“所以我虽然希望天舒与玉儿能结连理,但若是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对姜雪君也是有欠公平的。”
穆娟娟道:“你打算几时动身?”
齐勒铭道:“他们一走,咱们跟着就去。”
穆娟娟道:“爹爹的病,谁人料理?”
齐勒铭道:“这你倒可以放心,上官云龙和爹爹不过是争一时之气,刚才当着他女儿的面,他早已答应替我照料爹爹了。”
穆娟娟道:“他是要你帮他女儿?”
齐勒铭道:“不尽如此。爹爹和他其实也都是彼此佩服对方,惺惺相惜的。不过他们的脾气也都很硬,要是有第三者在旁,不管这第三者是谁,他们心里的话就不肯说出来了。所以我敢担保,咱们一走,他们两位老人家就会和好如初。”
穆娟娟忽地叹道:“我们曾受过上官云龙的恩惠,我和飞凤又特别投契。说老实话,我倒是有点为她担忧呢。”
齐勒铭道:“因为天元比天舒更易变心吗?”
穆娟娟道:“楚天舒不过对姜雪君曾经动过追求之念而已,怎能和他们的青梅竹马之交相提并论?”
齐勒铭道:“不错,卫天元可能是爱姜雪君爱得更深。”
穆娟娟道:“但据我所知,上官飞凤爱他,绝对不在姜雪君爱他之下。如果给天元知道她用的手段……”
齐勒铬笑道:“那也只是因为她要获得她心爱的人罢了。我倒觉得她用的那些手段不算过份。”
穆娟娟叹道:“不错,当初我也曾经不择手段,只为要获得你,你也原谅了我。但只怕卫天元未必也能和你一样。”
卫天元可不知道有人为他担忧,他现在最着急的事情就是要赶快追上上官飞凤。
可惜他一直没有上官飞凤的踪迹,现在已经是他和楚天舒同行的第五天了。
两人之间的芥蒂早已消除,一路同行,有说有笑,倒是不觉寂寞。楚天舒把自己在北京那段遭遇,也和卫天元说了。
最令得卫天元大惑不解的是:“原来飞凤曾经救过楚天舒的性命,这件事情,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呢?”不错,在北京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但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按说上官飞凤是不该忘记对他说的。
蓦地他想起上官云龙禁止女儿和他来往之时,说过一句气愤的话:“莫让人以为你是千方百计想要他!”上官飞凤救了楚天舒,自己却不露面,却故布疑阵,藉此制造机会,让楚天舒与齐漱玉作伴,让他们从共同患难之中增进感情,这是不是也属于“千方百计”之一呢?
想至此处,卫天元不觉心中暗自笑道:“不管飞凤做这件事情是何用意,即使她是怕师妹缠住我不放才用这移花接木之汁,那也不能说是损人利己的诡计。若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诡计’,我们宁愿她多有几条这样的‘诡计’。晤,她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莫非就是怕我取笑她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我吧?”
他自作聪明,又再想道:“怪不得她屡次问我:”假如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也肯原谅我吗?‘敢情她所指的就是这一件事?“
不知怎的,他忽地又想起姜雪君来,爷爷曾误信谣言,以为姜雪君是给上官飞凤害死的,好在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在爷爷面前替她辩解了。
“好在我知道雪君之死与她无关,否则我恐怕也会像别人那样误会她的。但假如雪君还没有死的话,她是不是也会使用诡计,令我和雪君分开呢?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件事一样,令我和师妹分开?”
他打了一个寒噤,但最后还是这样想道:“我怎能这样怀疑飞凤的品格,我和雪君的感情和我对师妹的感情大不相同,这是飞凤早就知道了的,她怎会这样做?”
他的心事不敢和楚天舒说,楚天舒心里藏着的那个秘密也没有和他说。
两人一路同行,不知不觉,这一天已经来到了白驼山了,不过从开始登山到攀上主峰,以他们的轻功,恐怕最少也得攀登两天。
白驼山的主峰就叫骆驼峰,山上冰雪覆盖,远远望去,当真是活像一头大骆驼,头东尾西,铺着满身白色的绒毛。这天他们拂晓登山,傍晚时分,方始走到骆驼峰的腰部。饶是他们功力深湛,亦已不禁有点劳累的感觉了。他们在树林里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搭好帐幕,准备早点睡觉,明天继续登山。
山上气候奇寒,他们携带的干粮都变得好像冰块一般的又冷又硬了。
卫天元道:“这几天嘴里真是淡出鸟来,待我去猎两只雪鸡回来开开斋吧。”
楚天舒道:“天色已晚,还能找到雪鸡么?”
卫天元道:“正是要趁天色入黑这段时间,雪鸡回巢,才容易找。打猎我比你有经验,生火烧水的事情就麻烦你啦。”楚大舒情知他是要把比较容易的工作留给自己做,但打猎的经验他也自知是的确不及卫天元,只好答应这样分工。
卫天元的运气倒是不坏,走了没有多久,便发现一头雪鸡。
但那头雪鸡也发现了他,迅速跑入冰塔群中。
雪山上有许多亘古不化的冰雪,日积月累,越堆越高,如柱如塔。现在出现在卫天元面前的冰塔峰约有十几个之多,排列得好像阵图一样。
卫天元被雪鸡引入冰塔峰中,忽地听得好像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卫天元心头一震:“莫非又是飞凤假扮雪君来吓我么?”他想起那一次在口到保定老家的晚上,也曾发生同类的情形,当时他在听到女子的叹息之后,立即追觅,还依稀看见一个好像姜雪君的影子。但可惜还未追上,就遭遇敌人的伏击,后来幸得上官飞凤出现,与他联手,击败敌人。他也才知道,原来他所见的那个女子,其实就是上官飞凤,她是故意模仿姜雪君的装扮跟踪他的。不过,尽管他已经知道不是姜雪君,但每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还是有点疑真疑幻。不是他不相信上官飞凤的说话,而是他太过思念姜雪君的原故。心底里还在希望姜雪君仍然活着,甚至,即使只是姜雪君的幽灵出现,他的心里也感到安慰。
现在又发生同样的情形,“好,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非捉住你不可!”一回头,只见在一个冰塔下面,站着一个女子,女子面上蒙着黑纱。
“雪……”“君”字还未叫出来,他就呆住了。这女子穿的是姜雪君的一件衣裳,他见过这件衣裳的。但这个女子却不是姜雪君。假如是姜雪君的话,即使是披着面纱,他也认得出来的。
蒙面少女藏身冰塔群中,若隐若现。但还是给卫天元追上了。
不是姜雪君,也不是上官飞凤。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人,不是幽灵。因为冰壁上有她的影子。根据古老的传说,鬼魂是不会有影子的。
“你是谁?”卫天元的声音都不觉有点颤抖了。
“你为什么要知道我是谁?”这女子的音调平平淡淡。一点吃惊的表现都没有。好像她“忽然”碰上卫天元这件事,本来就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卫天元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这件衣裳……”怎样才能把事情说清楚呢?
“我这件衣裳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件衣裳好像、好像……”
“好像怎样?”
“好像和我一位朋友的一件衣裳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是偷她的?”
“不是……”卫天元已经看得清楚,只是相似而已,并非姜雪君原来那件衣裳。那件衣裳是染有血渍的。
“既然不是还有什么好问?”
“就只是有点奇怪,奇怪……”卫天元不知怎样说下去才好。
心里在想:“这神秘女子一定是和姜雪君相识的,井见过她的这件衣裳。”
他还未想好怎样用说话试探。那女于忽地把手掌摊开。
她的手心有块心形的小石头。
卫天元好似着了魔他的,忽地跳起来,向那女子扑去。
那女子一闪身退到冰岩后面,淡谈说道:“这也是你的朋友之物么?就算是,你也不能抢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