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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惑努力保持冷静,不为所动:“小婉是我的义妹,此人决不是她。”
苏妲己冷笑:“你说我的侍女是你的义妹,有何凭证?”
姜惑道:“小婉身为妖族,背生双翅,体流绿血,请人验看便知……”说到这里,心中忽轻松起来,只要真正的小婉没有死,就算他自己受到天大的冤枉也不算什么。
苏妲己大笑:“亏你能编出这等无稽之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来妖怪?”一言未毕,盖天华手中宝剑轻轻一抖,一道青色的剑气掠过姜惑身侧,“哧”的一声,已挑开那宫女尸身背后的衣衫。他意欲证实姜惑的清白,所以急于出手。
但盖天华这劈空一剑划出后,眼中神光一闪,黯然长叹。
姜惑眼角余光已瞅见那宫女碎裂的衣衫中隐露出一双蝶翅,心口复又一痛,又存着一丝侥幸,再也顾不得盖天华纵横剑气的威胁,扑到尸身上查看那对蝶翅的真假。
姜惑终于证实死去的确实是小婉,缓缓起身,虎目怒睁,大颗大颗的泪水泫然落下,这泪水既是因为义妹小婉的身死,也是因为苏妲己那毒如蛇蝎的心肠。到了这一刻,他的心头浮起了对面前女子的绝望,不管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苏妲己,都不配做自己的母亲!
姜惑死死盯住苏妲己,泛白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你若想害我,只须说一句话就行,为何要费尽心机,还要诳小婉来送死?”
苏妲己对姜惑的话听如不闻,只是望着小婉那一对蝶翅惊叫:“果然是个妖怪!而她竟然还是你的义妹!怪不得前几日武成王黄飞虎说打中了妖怪,原来是你引来的!想必你知道东窗事发,所以才杀她灭口。”苏妲己声音忽然转冷,充满威严,“盖剑士!”
盖天华手中宝剑一紧,无奈地回答一声:“在!”
苏妲己一指姜惑:“立刻除此妖孽,以正我皇宫浩气。”
盖天华望着悲痛欲绝的姜惑,神情十分复杂,事实上他直到现在也不能判定姜惑到底是否就是圣剑士所要找的敌人,如今有机会名正言顺除掉此人杜绝后患亦暗从所愿。但那日姜惑从八位圣剑士投票下险得生还后,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深深触动了盖天华,对这年轻人十分欣赏,所以才会毫不避讳地向太师闻仲与武成王黄飞虎竭力推荐。此刻尽管证据确凿,就算相信姜惑结交妖族,也不信那漠视生死、讥笑圣剑士与天上神灵草菅人命的少年侠客会自食其言,做一名杀人凶手!
见盖天华沉吟难决,苏妲己怒道:“盖剑士,你想抗命不遵吗?”
盖天华毅然道:“苏后息怒。虽然此子恶行难恕,但天华不愿亲自出手,可否另派人行刑。”
苏妲己一愣,大商开国至今,虽偶有圣剑士违抗皇命之举,那也是因为明知冤情方据理力陈。如今盖天华承认姜惑罪无可恕,却仍不愿出手杀他,可谓前所未有之事,真不知这个少年有何魔力?幸好自己用计将他逼入绝境,不然再过些时日,待他成了气候,岂不是再也无人治服得了?
原来五日前苏妲己听到姜惑说起恩州驿,立刻猜出了姜惑的真正来历。暗中派出手下一众妖魅去恩州驿察访,那些妖魅皆修得遁术,所以才能在几日往返,并把小婉与何坦掳回朝歌。
何坦见到苏妲己后破口怒骂,当即被处死。小婉对何坦情深意重,见他身亡后已暗萌死志,又得知苏妲己目的后断然不肯出卖姜惑,趁着看守疏忽之际咬舌自尽。刚才的那位宫女其实只是苏妲己派手下小妖借小婉身体还魂,待诱姜惑入圈套后魂离小婉之尸,再以鲜血抹体,长剑刺胸。但因小婉坚决不肯吐露有关姜惑之事,苏妲己亦不知他们曾结为兄妹,所以那冒充小婉的妖怪在言语间留下了种种破绽,只可惜姜惑乍见小婉时心中欢喜,一时不察,全都忽略过去。
此刻姜惑身处绝境之下,神志反而无比清明。小婉本是蝶精,体流绿血,如今她的尸体赤血长流,必是苏妲己派人伪扮而成。如此看来,小婉多半早已被暗中处死,而自己昨夜在隐珠中所见的种种往事,是否就是因为她一缕阴魂不散,特意通过与她关系密切的隐珠转而告知自己?蝶精小婉虽然面貌不同,却极有可能就是三千年前自己的恋人小婉,是否她随着自己脱出幻谔之镜后在恩州驿化为蝴蝶,阴差阳错得到隐珠后方才修炼成精?所以她虽然记忆全失,却依然蒙眬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样也可解释为何与小婉在恩州驿初见,纵知她妖族的身份,却依然一见如故,让自己感觉亲切而熟悉,从而结拜为兄妹……
但为何青妍也会有记忆中小婉的模样,姜惑却是再也参详不透。
苏妲己见盖天华意欲抗命,面色一沉,正要发话。姜惑忽缓缓道:“能死在盖剑士手里,亦是晚辈之幸。”他知道苏妲己此计天衣无缝,就算盖天华肯袖手旁观,自己一人之力亦难杀出宫中上千精兵的围攻,又何必令盖天华为难,得罪苏妲己。何况亲眼看到小婉被她的养母害死在自己面前,亦暗存了以死相殉的念头。
姜惑慢慢弯下腰身,握住小婉胸口的长剑,手指轻轻颤抖着,却没有拔出长剑。这刹那间,他心头气苦,竟恨不能一剑刺向苏妲己,但想到母亲的抚育之恩,天人交战一番,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再对自己不仁不义,毕竟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啊!
盖天华只道姜惑欲拔剑反抗,连忙制止道:“姜少侠且慢,若有冤情尽管道来。”如果姜惑执剑在手,拒捕与要挟皇后之罪并立,按宫中法令,立杀无赦,自己迫不得已亦只好亲手杀了他。
姜惑却并不分辩,只是带着一种绝望的沉默死死望着苏妲己。被母亲定计送上绝路的这一刻,他已是心灰意冷:不知自己若是真的死了,能否换来她的一滴眼泪?
盖天华暗叹一口气,灵机一动,对苏妲己躬身道:“结交妖族、残害宫女,姜惑二罪并立,国法难容,但不应擅动私刑,而该交于午门斩首示众以示天下。天华愿亲自监刑,请苏后应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先拖延时间,然后暗中通知武成王黄飞虎面殿陈情,或有机会救下姜惑。只要不格杀他于当场,总会有一线转机。
这番话合情合理,苏妲己一时也不好反驳,眼珠一转:“姜惑罪大恶极,斩首太轻,当处以炮烙之刑。”
盖天华大惊,只怕姜惑听到受此酷刑会不顾一切反抗,却见姜惑神情一滞,复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恶毒的女人还有什么更狠毒的法子么?”虎毒亦不食子,而自己的“母亲”却唯恐亲生儿子死得爽快,姜惑面上虽是大笑不止,眼里却是极度的痛苦。
“好,我就从你所愿。”苏妲己漠然传令,“来人,把此恶徒缚起四肢,投入虿盆,受万蛇咬噬之刑。立刻执行,由盖剑士监刑,不得延误。”
盖天华暗暗叫苦,苏妲己已传来数名侍卫,上前以精韧牛筋绑起姜惑四肢。姜惑心痛如绞,根本无意反抗,任凭捆缚。
苏妲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在万蛇面前是否还敢嘴硬。”细腰轻摆,当先径往摘星楼方向行去。众侍卫不敢违命,四人高抬着捆成一团的姜惑,跟着苏妲己而去。盖天华无暇分身通知武成王,又恐苏妲己途中加害姜惑,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其后,心中百味杂陈。
到了摘星楼上,但见楼下一个大深坑,长宽皆二十余丈,坑内蛇头涌动,只看得到数万条毒蛇纠缠在一起,根本瞧不见坑底。那些毒蛇闻到人气后扭身吐信,齐抬首嘶叫,声势惊人。
这情形那些侍从虽都见过数次,仍是骇得脸色发白,手足轻颤。苏妲己却是神色自如,又命宫女端来水果茶点,安坐于楼中一角,端茶入口,浑如看一场好戏。
姜惑久闻虿盆残忍之名,此刻见到万蛇大阵,亦是心里发虚。那些精韧牛筋虽然坚固,却如何缚得住他?但瞧着苏妲己漠然静观的模样,当真是万念俱灰,又见盖天华咬紧牙关、额间渗汗大异往常的神态,知他必是关切自己的安危,反正生死已定,又何必连累他亲自动手,终于放弃了挣开牛筋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苏妲己呷一口清茶,望着姜惑娇笑道:“你不是自夸武功高强吗?我亦不挑你手脚筋脉,便看着你如何与万蛇相抗。”
姜惑心中此刻对苏妲己再无半点母子之情,讥笑道:“你这些小宝贝不知费了多少时日才收集而来,今日被我杀了可莫要心疼。”言毕手足蓦然用力,身上数道牛筋齐断。
苏妲己不料姜惑勇猛至斯,大惊之下,退开几步:“盖剑士何在?”
姜惑却只是活动着手脚,一副欲要大战一场的表情:“何用麻烦盖剑士,我自己跳下去。”言罢竟朝那虿盆走去。众人见他视死如归,齐齐折服。
苏妲己发狠道:“我倒要看你能撑到几时。”盖天华心中一搐,若不是有着坚强的神经,必会闭目不忍相看。
行至楼边,脚下万蛇齐昂首长嘶。姜惑忽生一念,转头对盖天华道:“盖剑士,晚辈有一事相求。”
盖天华重重点头:“姜少侠请说,盖某无有不从。”以他圣剑士的身份,竟不问缘由答应下来,足见相惜之情。
姜惑从怀中取出小婉所赠的“隐珠”,痛声道:“我那位妹子虽身为妖族,却是心怀坦荡、光明磊落,令人钦服。此珠本是她相赠于我,如今还请盖剑士拿去与她一并安葬。”
原来,姜惑想到小婉因己而死,心中内疚至极。而小婉本因此珠而修炼成精,若是与之同葬,或许可令她起死回生,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如此嘱托盖天华。
盖天华望见“隐珠”的一刹那,身体蓦然一震,眼中射出一道几令人不敢注视的精光,旋即暗淡下来,但那惊异交集的神情却未逃出姜惑的观察。盖天华缓缓道:“我自会令人好好安葬那位姑娘,此事不劳姜少侠忧心。此物应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理应与姜少侠随葬。最后送姜少侠八个字,‘遇水则变,潜风而藏’,亦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姜惑暗忖,以圣剑士之见多识广,这天下恐怕没有什么可令盖天华动心的宝物,实在猜想不出他刚才看到“隐珠”时为何如此失态?凝神细品他八字赠语,虽明知必有深意,却想不通到底是何意思。
苏妲己早已不耐烦,却又怕逼急了姜惑惹他反击,只是冷哼了一声。
姜惑最后再看一眼苏妲己,那些童年往事电闪般划过心间,长叹一声:“自古割肉还父,剔骨还母。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更不犹豫,跨前一步,毅然往那虿盆中跳了下去。
姜惑由摘星楼上一跃而下,虿盆中万蛇齐声嘶叫,扬首吐舌,意态狰狞,高昂蛇头待美食落下。一众侍卫宫女心胆俱碎,皆闭眼不忍目睹惨剧,唯苏妲己放声狂笑,上前手扶栏杆探头欲看究竟。但见姜惑在空中腰腹用力,头下脚上倒悬而落,待身体离蛇阵三尺处,蓦然右掌全力击出。
姜惑自忖死期将至,这一掌集全身十成功力而发,那些蛇虫毒蝎纵然凶恶亦禁受不起,竟被他在蛇阵中轰出一个大洞。姜惑身体由洞中落入,万蛇复又聚拢过来,洞口闭合,将姜惑覆盖于下……
苏妲己本以为姜惑武功高强,必能见到一场旷古难逢的人蛇大战。谁知仅见蛇阵翻涌,瞬间平息,既无昔日宫人受刑之惨呼声,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