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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术士,绯雨非常忌惮,术士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因此哼了一声。轩辕望上前半步,挡在她身前:“无尘道长,这位是绯雨,不是什么剑灵。”
“哦……”
轩辕望为绯雨出头让无尘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剑士会为剑灵辩护,停了一下,他做了个手式:“来吧,请随我来。”
跟在他后头走了几步,轩辕望发觉绯雨停在原地未动,便又回来牵住她的手:“走吧,没什么可怕的。”
听到两人的异动,无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禁不住咦了声:“原来你的剑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能让剑灵有了形体!”
“说了这是绯雨,不是什么剑灵!”轩辕望没好气地说道,因为他发觉只要无尘提到剑灵二字,绯雨就明显地有些惊惶。
“呵呵,前因后果,你来了便知道了。”无尘微微笑了一下,也没有生气。
走得有些沉默,轩辕望也怕他又提起剑灵,于是向无尘问道:“无尘道长,听说傅苦禅剑宗的弟子赵冰翼也在你们这儿?”
“唔……赵冰翼确实在这儿,不过么,她已经不是傅苦禅的弟子了。”无尘点了点头:“傅苦禅天纵之材,不仅在普通剑士中号称三十年来第一,而且还为剑宫培养出了赵冰翼,已经是普通剑士的极限了。”
他口气中对傅苦禅虽然赞赏,但谈不上什么尊重,这让轩辕望有些不满,虽然与傅苦禅立场相左,但对于傅苦禅的剑士风范,轩辕望还是心向往之。
“普通剑士的极限?那么说无尘道长已经超越了这极限了?”
他的话有很浓的讽刺味道,但出乎他意料,无尘竟然不以为意:“我是方外之人,剑技不是我的长处,只不过觉得剑圣战有趣,特意去观摩一番罢了。”
“也是顺便去替赵冰翼的父亲出点力……”停了一会儿,无尘回过头来看着轩辕望:“你师父的事情,他们确实不知情,是董千野自作主张干的。”
轩辕望舒了口气,虽然他相信以傅苦禅为人做不出那样卑劣的事情,但能在无尘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觉得心中微快。
“而且,你的仇也算报了,董千野发疯后被处死,傅苦禅被击杀,就连赵冰翼的父亲赵恒也已经被缉捕了……大逆之罪,必死无疑吧。”
这些消息,轩辕望还没有得到,现在听无尘说起,不由得怔了一下。无尘说这些事时,就象是在说毫不相干的小事一样,这也让轩辕望心中觉得不对。
“赵冰翼不是在天莱剑宫么,她父亲出了事……”
“既然进了剑宫,尘俗的事情就与她再不相干了。”无尘淡然说道。
就在轩辕望为这冷漠的话而心神俱颤时,眼前柳暗花明霍然开朗,离开这片竹林,一座道观出现在他们面前。
轩辕望正要踏进道观,无尘突然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拦住他:“轩辕望,这便是剑宫,天下剑技,尽出于此,凡是来这儿的剑士,都得解剑才能入内。”
“什么?”轩辕望怔了一下,如果不是剑宫,要他解剑的话他或许会真解剑,但这儿的人显然对于绯雨被封在古剑之中的事情极为清楚,如果把剑交给他们,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凡进剑宫,都请解剑。”
“如果我不肯呢?”
“自然,你也可以拒绝解剑,只要你能胜过我……”早就知道轩辕望会如何选择,无尘慢慢抽出剑来,屏起食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胜了我,便可以佩剑入内了。”
回忆起在路上与这位无尘的交手,轩辕望深吸了口气,那一次对方只不过抢攻了一会就停下了,他的剑技迅捷飘逸,再配上他的术法,自己想要或胜,确实非常艰难。
但是再艰难也得上,为了绯雨,一切都是值得的。
“剑道门下轩辕望,请指教。”
按斗剑的礼仪,轩辕望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
“呵!”
轩辕望打定了主意,对方的术法让自己无从琢磨,那么就不能将先手让给对手,以防对方发挥出术法上的长处来。一声清喝之后,他挺剑突奔,剑光如电直指对手前胸。
无尘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并起,无名指与小指展开,捻成一个凤头般的手式,随着他左手扬起,他宽大的衣袖飘荡如翅,轩辕望的剑便刺入这衣袖之中。
“夺剑术!”
轩辕望心中一沉,各个剑门都有夺剑术传承,教授门下弟子如何夺取、击飞对手的剑,一般而言,斗剑中一方失去了剑就意味着败北。但是,正因为夺剑术如此普及,所有的剑士对于如何防备对手夺剑都有研究,很少给予对手可乘之机。因此实战之中,夺剑术成功的例子极少,象无尘这样起手就用夺剑术的,若不是十分自信,那就是过于托大了。
轩辕望不认为无尘是自大狂,他的剑刺入对手袖中,竟然被对手袖子卷住,一股大力牵引过来,如果不是轩辕望有所准备,古剑只怕就要脱手飞出了。
无尘一夺没有夺走轩辕望的剑,右手剑便紧跟着刺出,与上回同轩辕望交手时那轻捷飘逸不同,他这一剑刺得古拙沉重,完全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轩辕望无法抽回剑,又不愿弃剑,于是顺着对手袖上的力量向前迈了一步,看起来向是冲着无尘的剑上撞去,无尘正诧异时,左袖突然一松,轩辕望搅动右臂,带着他的手臂旋了半圈,险些被他自己的剑撞上。
无尘不得不松袖放开轩辕望的剑,轩辕望横剑扫出,斩向他的腰间,无法沉臂竖剑,两剑相交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鸣声。
两人这一攻一守之间,都是在近身搏击,因此几乎所有的剑式都施用不上,完全考验的是两人的基本功。轩辕望虽然是半路学剑,但在华闲之门下以数倍于他人的努力,将基本功夯得扎扎实实,倒没有落在下风。
“不能与他再这样纠缠!”
对于战成这个样子,无尘极为不满,他术剑双修,两者结合起来应该对轩辕望有压倒优势才对。方才他用夺剑术时,轩辕望的剑无法割开他的袖子,就是术法的妙用,要想击败对手,还得多使用术法。
可近距离搏击时,一些实用的术法都没有时间施展,只有先闪开距离,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
他一心想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几乎本能地抽身想摆脱轩辕望,如果他有极丰富的斗剑经历,肯定不会如此急躁,但他自幼生长在剑宫,除了寥寥无几的同门,几乎不曾与人交过手,这经验上的缺失,是他最为致命的弱点。因此,他这一退身,轩辕望立刻跟了上去,虽然他动作轻捷,可轩辕望出剑比他撤身更快。
无尘刚退了两步,轩辕望的剑便如影随行地跟了上来,他心中立刻意识到要糟,果然,轩辕望的剑拨开他的格档,顺势点在他的右肩上。虽然只是轻轻一触,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现在,我可以佩剑进去了吧?”
收回剑之后,轩辕望微微一笑道。
第六十四章吾将上下而求索
为何我会败给他……我甚至来不及施展所长就败了!
无尘做了个请进的手式,心中却在想着自己落败的事情,他本来对自己的剑技极为自信,但这么短的时间里败在轩辕望手中,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轩辕望迈步进了观中,观里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人影。他疑惑地回头望着无尘,无尘默然前行为他引路。三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绕到观中西北角的一座小院之前。
“师傅,轩辕望与……与绯雨前来拜访。”
提及绯雨时,无尘险些又称她为剑灵了,但他改得很快。过了片刻,小院里传出一个声音:“请他们进来吧。”
小院之门应声而开,轩辕望惊愕地发觉,那门是自己打开的,露出的门里景色却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本来他以为门里无非是几间屋子,但开门之后才发觉这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
山路边一座悬崖上有座小亭,有个术士额冠博带,正端坐在小亭之中。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轩辕望还是认出了他,就在自己得到古剑的那天夜里,这位术士曾出现在自己面前。
“轩辕少兄,别来无恙?”
术士笑吟吟向轩辕望稽首,轩辕望慌忙还礼:“老仙长,承蒙下问,实在愧不敢当。”
“贫道天禄。”术士捋须看着轩辕望,眼神中似乎有些欣慰,好一会儿,他又转向绯雨:“绯雨姑娘,故地重游,想必别有一番感慨吧。”
绯雨沉默不语,事实上进了这剑宫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轩辕望扬了扬眉道:“天禄仙长,有关绯雨之事,还请仙长指点……”
天禄长长吁了一声:“几千载白云苍狗,过去的事情便不要提了……”
轩辕望听他口气中隐隐有忧忡之意,不由觉得奇怪起来,他问道:“天禄仙长,那么如何给绯雨找回原来的身躯?”
“什么,要找回原来的身躯?”
天禄失声问道,看到轩辕望与绯雨都坚定地点了点头,又看到两人亲密的形状,他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得再次长叹:“缘耶,孽耶?”
“仙长……”
“绯雨象现在这般,永生不灭,其不比有了躯体生老病死要强么?”一旁的无尘插嘴道:“多少世人,想求长生都不得呢!”
轩辕望看了绯雨一眼,绯雨咬着下唇,这时突然展颜一笑,象春花一般灿烂:“永生不灭有什么好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都烟消云散,孤零零一个的,有什么好?”
“这……”无尘没有想到一直不言不语的绯雨会如此反驳,他愕了一下。绯雨伸出手,握住轩辕望的手掌:“我只要陪着他,一起练剑,一起老去,那就心满意足了。”
天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有这心那是不错,但我没有办法帮你,只有将你封印起来的人,才能解放你。”
轩辕望与绯雨的心都是一沉,绯雨被封在剑中至少千年,那封她的人除非也是象她一样的剑灵,否则怎么可能活上千年而不灭?如果那人早在千年前就死去,又从哪儿寻他来解放绯雨?
“我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绯雨脸色有些苍白,她缓缓问道:“当年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天禄怔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过去的事情,我也知之不祥……”
“仙长,我有权知道。”
绯雨口气咄咄逼人,轩辕望知道她心中焦虑,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天禄倒没有因为她的口气而不满,相反,他脸上表情更为尴尬:“绯雨姑娘,说起来,你还是贫道同门长辈。”
“哦?”
“历代祖师口耳相传,绯雨姑娘是千余年前本门选中的剑祖替身,但是绯雨姑娘却不愿意……于是被剑祖封于剑中。”天禄将千年前的事情一语带过,其中多少辛酸,只有绯雨自己才明白了。
“剑祖替身,那是什么东西?”
“剑宫之祖,也就是天下剑士之祖,每代都需要有一个人成为他的替身,这人本身必须在剑技上登峰造极,先天天赋与后天努力缺一不可,能成为剑祖替身,是本宫弟子的莫大光荣……”
绯雨隐隐想起一些往事,这是冷冷哼了一声:“不就是夺舍么?”
轩辕望大吃一惊,他不是术士,但从一些传闻中也知道夺舍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个术法高明的死者,将别人的躯体夺来给自己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