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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过了一日崔远钟便想到了办法,他直接赶往京城剑会会所。剑会的人大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华闲之的大弟子,虽然华闲之已死,但崔远钟自己在剑圣战二十五岁以下组的斗剑中表现也足以让这些剑士重视他了。
“崔……崔剑士有事么?”
负责接待的是位姓代的剑师,他思前想后也不知如何称呼崔远钟,于是用了个含糊的“剑士”。
“我想请问沈醉云在何处……沈醉云,你来得正好!”
沈醉云正在剑会会所里,听到崔远钟的声音特意出来看,见崔远钟找的是他,心中喜忧参半。
“找我有事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沈醉云自然不是那种爽快的人,他心机深沉,名利之心极强。他之所以这样说,因为华闲之虽然死了,但崔远钟仍然是最接近泰武帝的剑士,能够与崔远钟搞好关系,就可能有进见皇帝陛下的机会,只要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沈醉云深信自己便能飞黄腾达。所以,虽然在剑圣战时两人之间并不是很愉快,但沈醉云在说出这番话时象是已经将那些事情全部忘了。
“沈兄,我正要找你帮忙。”崔远钟也是笑吟吟的:“沈兄曾在傅苦禅剑宗门下学剑,一定知道如何找傅苦禅剑宗了?”
沈醉云心中一动,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傅苦禅约战华闲之一事,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想,却不敢肯定:“傅剑宗曾经指点过我的剑技,但并未正式收我为徒,要想找他,我也有些困难。”
他只说有些困难,却没有明确说找得到找不到,就是给自己留下退路。崔远钟对此似乎没有觉察,他轻轻鼓掌:“只要能找着就好,难一些没有关系,沈兄能否替我转交这封信给傅剑宗?”
崔远钟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信,几乎没有给沈醉云留下拒绝的余地,沈醉云感觉到一种压力,这种压力以前在与崔远钟斗剑时并没有觉察到。
是一种霸气,舍我其谁的霸气,这个崔远钟,与从前不同了,华闲之的死,看来改变了他啊。
“我可不敢保证能找着,尽力而为吧……”没有一口允诺下来,沈醉云停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崔兄你找傅剑宗有事?”
“哦,我要向傅剑宗挑战。”崔远钟一句话使得沈醉云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在场的其他的也都象被雷击中一样,陷入难以置信的痴呆状态。
“你……你莫非开玩笑?”虽然也心高气傲,但沈醉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去挑战傅苦禅,在他看来,崔远钟剑技与自己不分伯仲,他去挑战傅苦禅这剑士神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开玩笑,我确实要挑战傅苦禅剑宗,老师无法应战了,由我来替老师完成这一战!”在说这番话时,崔远钟昂然扫视众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消息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传出去,无论沈醉云是否替他转交挑战书,傅苦禅都会得到这个消息吧。
“谁要挑战傅剑宗?”正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时,崔远钟也禁不住脸色一变。
“绯雨,你说远钟变成这样,是不是该怪我?”
将自己心中的感觉对绯雨说了,轩辕望有些犹豫地问道,让崔远钟重新振作固他所愿,但崔远钟振作后的变化却让他忧心忡忡。
“阿望,我记得你的老师曾经说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剑道。”绯雨略一沉思,微笑着回答道:“远钟以前走的,是你老师为他指引的路,那条路或许并不是他自己的剑道呢。”
轩辕望扬起了眉,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回忆华闲之生前对崔远钟与他的不同之处,华闲之似乎对他很放心,几乎是有意放他自己寻找问题的答案,而对崔远钟则不然,华闲之似乎为崔远钟安排了他人生中的每一步。
这或许不是华闲之有意使然,但这种安排使得轩辕望与崔远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崔远钟现在的变化,只不过是失去华闲之指引之后的反弹而已。
“我是有些过于担心了……”长长舒了口气,轩辕望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他伸展了一下手臂,这几天崔远钟缠着他疯狂试剑,弄得他都觉得疲乏不堪:“不管怎么样,远钟他振作起来了便是好事,绯雨,等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我就去找那个叫无尘的术士。”
“嗯,那个术士……”
提起那个无尘,绯雨陷入沉思,在她见到无尘的时候,她就察觉到无尘身上有股她很熟悉的气质,而无尘的剑式,也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轩辕望见她陷入深思之中,知道她是在患得患失。对于绯雨而言,能寻回自己的身体从而获得真正的正由自然是宝贵的,但是,如果这会造成她不得不与轩辕望分开的危险,那么她宁可永远如此。
“我的事情并不急,一千年也等过来了,哪在乎这一年两年?”良久之后,绯雨浅浅一笑,笑容妩媚动人,让轩辕望禁不住心神一荡。
两人正喁喁细语,忽然绯雨皱起眉来:“有人来了!”
轩辕望的屋子在华府的一角,到这儿来的就一定是有事找他的人。他起身打开门,而绯雨则又躲了起来。
“嗯?”
来的是柳孤寒,他的神情不太正常,轩辕望知道他不喜欢废话,于是也很简单地发出疑问的声音。
“我们准备离开。”
柳孤寒简单地说道,他声音平静,但轩辕望却察觉出这背后的一丝迟疑。轩辕望哦了一声:“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柳孤寒静静看着他,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轩辕望开始脸上还挂着微笑,后来微笑渐渐隐了:“你们准备离开大余?”
“是。”
“准备去扶英?”
“是。”
“原来这样……”
两人简单的对话到此便结束了,柳孤寒没有说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轩辕望也没有问。他深信,柳孤寒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他的。
对于柳孤寒而言,离开这伤心之地,免得自己又被复仇的欲望拖进无边的黑暗之中,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而对于阳春雪来说,在柳孤寒身边,用时间来愈合心灵的创口,也是最好的回复办法。
他们毕竟不是崔远钟轩辕望,也不是石铁山。
“远望寒山雪……”
想起华闲之生前从五个弟子名字中各取一字组成这句诗,轩辕望心中有些苦涩。终于还是要分开,这五人能走到一起是多么的不容易呵。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只不过,他们五人散得也太快了些。
这个时候,轩辕望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分离的初始,正是源自于他被逐的那一回,从那以后,他们便聚少离多了。
目送柳孤寒离开自己的视线,轩辕望抚摸着自己的剑,他突然问道:“绯雨……有朝一日,你会不会也要说离开?”
“不会,绝对不会。”
绯雨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过了会儿,她又柔声问:“阿望,如果有一天……你会不会要说离开?”
轩辕望握紧剑柄,突然间扬眉笑了起来:“我是剑士,现在是剑士,今生都是剑士。绯雨,剑士是不会离开他的剑的!”
“只是他的剑么……”他的话并没有让绯雨觉得开心,虽然知道轩辕望对她的情意,但是,绯雨总因为自己非人非鬼的剑灵身份而担忧,即使自己找到了身体,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一千多年了,就算自己身体尚在,只怕也已经成了一堆朽骨了吧……
那样的话,阿望又会如何待自己?
热恋之中的男女,总会有些患得患失,有时这显得愚蠢,但正是这些愚蠢,使得这个过程值得留恋。
“阿望,你看看是谁来了!”
还是老远,轩辕望就听到崔远钟的声音,这声音有些兴奋。轩辕望耸了一下肩,绯雨才从剑中出来,又得躲回去了。什么时候绯雨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与自己在一起。
进来的有四个人,最前面是崔远钟,跟在他后面的人让轩辕望神情一怔:“怎么……”
“轩辕君,不会不认识我们了吧。”
说话的人绷紧身躯,向他行了个礼,这是典型的扶英礼节。轩辕望回了一个礼:“武哲光兄,你来大余了……欢迎!”
“哈哈……”
另一个人笑着与轩辕望打招呼:“轩辕,这一向可好,那位姑娘可好?”
这样询问轩辕望的只有一个人,轩辕望心中有些尴尬:“诸葛眠风,你也回来了!”
除了武哲光与诸葛眠风,另一个则是沈醉云。这三人都曾是崔远钟、轩辕望的劲敌,但在斗剑场外,至少对武哲光诸葛眠风,轩辕望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一代新崛起的剑士们,时值大动荡大变革的时代,他们在这历史的激流中沉浮挣扎,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口饭吃,更是为了剑技能够延续传承下去。比起那些思维凝固了的老朽们,他们的冲劲,他们的执著,他们明知道前途渺茫却迎难而上。这些年轻人相互虽然少不了对立甚至敌视,但他们之间也同时拥有某些超过功利的友谊。
最好的敌人胜过最好的朋友。
“我们是随扶英使臣来的……”在向华闲之的灵位行过礼之后,轩辕望招呼他们坐下,诸葛眠风这时提起他们的来意:“原本只是回大余游历,拜会一下四方的剑士,才进京城就听到华先生的事情……崔兄,轩辕,你们要节哀。”
提到华闲之的死,众人都沉默了会儿,轩辕望首先岔开了话题:“你们是如何遇上远钟哥的?”
“哈哈,说起这事情,就是崔兄送上门来了。”诸葛眠风爽朗一笑:“我们先去剑会会所拜访剑会的前辈,正好遇见崔兄在那向人挑战……”
“挑战?”轩辕望吃了一惊,崔远钟这几天总与自己试剑,竟然还有精力去向别人挑战?
“他是托醉云向傅剑宗挑战……哈哈哈哈哈……”虽然曾受过傅苦禅指点,但是同沈醉云一样,诸葛眠风也没有被傅苦禅正式收入门下,因此,在称呼仍苦禅时,他也用的是傅剑宗。
“啊!”轩辕望先是呼了一声,接着看着崔远钟苦笑起来,没有想到他还会有这样一手。
“想挑战傅剑宗,先得过我这一关吧……”诸葛眠风笑眯眯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他眼神明亮:“有近两年不曾交手了,崔兄,我倒想知道你是不是有长足进步呢。”
崔远钟也没有想到诸葛眠风竟然反而向他挑战起来,他先是一怔,但他还没有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武哲光突然插嘴道:“崔君是我的对手,轩辕君才是你的对手。”
“轩辕望太无趣了,与他斗剑没有意思……打了好几回,现在我也该换个对手……”诸葛眠风向轩辕望挤了挤眼,露出滑稽的表情来:“自然,轩辕,你不服我说的话可以来找我……”
轩辕望挠了挠头,这群家伙,找麻烦竟然从扶英找到大余来了……
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轩辕望其实很希望他们来,武哲光与诸葛眠风都是难得的好对手,经常与他们试剑,对于磨砺自己的剑技会大有裨益……是了,是了,多与他们交手,对于远钟剑技也会有好处,特别是同诸葛眠风与沈醉云交手,他们都曾得到傅苦禅的指点,剑技多少有些傅苦禅的影子。
“好吧,我们这有现成的剑室……”本来轩辕望想留他们住下来,但想到泰武帝有时会来,见着他们会极不方便,于是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