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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为了保护真烦,自己的身前却露出破绽,碧色的波涛中陡然幻化出一张麒麟兽首,朝着杨恒头顶扑落。
杨恒不及回剑封架,更不能躲闪令身后的真烦暴露在麒麟兽首之下。电光石火间他脑海里显现出一串石人景象,却是自己在始信峰参悟天荒三经时所得的一式“拨云见日手”,当下不假思索左手五指屈张,如托钵如握珠,体内萨般若真气灵转流动注入少商、中冲、少阳、商阳、关冲五经,朝麒麟兽首按去。
甫一接触,他的左臂一振一收,先卸去稍许冲击力,争取到一线空隙,迅即五指拨转手腕翻动,抱元守一灵台显现出每一丝细微变化,口中大喝声“去!”竟是匪夷所思地将涌来的巨大力量瞬息转化,改变了方向。跟着五指劲力微吐,犹如四两拨千斤将偌大的麒麟兽首从头顶上轻送而出。
“呜”地一声,麒麟兽首似一束流星擦着头皮掠过,融入后方的碧波中。
如此坚持了一盏茶左右,杨恒三人被强大的压力迫得不住收缩,几乎把站在当中的真烦挤扁。真诚头顶水汽腾腾,亏得杨恒和真禅全力襄助,才没有失守,不由焦灼道:“真烦,你快点儿,我要撑不住啦!”
杨恒喝道:“闭嘴,你倒下还有我,我倒了还有真禅,一定要保住真烦!”
那边真禅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乌龙神盾自保有余,可既要相帮真诚,又要照顾真烦,难免是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头六臂来,只一个劲儿地在想:“我们会不会死,会不会死?”无奈有口难言,两手又没空打哑语,惟有憋在肚子里。
猛然上方碧浪奔腾中分,赫然露出一座土山,劈头盖脸地朝四人头顶砸落。
真禅“呵”一声低吼,双手高举乌龙神盾奋力上迎,耳听“咚”地巨响,继而便听见自己的浑身骨骼“劈啪”爆响,眼前金星乱冒胸口窒闷欲狂,偏偏脚下丝毫借不到力,只能咬牙硬挺。
眼见一团水浪凝重如铅当胸打到,真禅手不能动身不能移,顿时脸色发白咿呀大叫。杨恒侧身一剑挑飞两束火龙,双脚砰砰连踢,将水浪轰碎,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回身一指替真诚挡灾。
真诚丹田真气几近告罄,却知已到了关键时刻反不再有丝毫杂念,双目圆睁咬牙奋战,又显露出那日在潭底试炼时的血性。
可他终究已成强弩之末,连接几波攻势后身子一软往后靠倒,眼睁睁望着又一条水蛇缠来,手臂连举剑的气力都已失去。
突然背后探出一条翡翠玉枝,“啵啵啵”轻点数下将水蛇击碎,耳听真烦稍显急促的声音叫道:“真源,九绝梭射无妄、大过!”
杨恒毫不迟疑凝念射出两支九绝梭,却像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真烦护住真诚,口中不停喝令道:“大有、同人、明夷、小过……”
待到杨恒射出第九支也恰巧是最后一支九绝梭后,猛听轰然一响眼前所有的碧波火龙尽数消失,连那尊压在乌龙神盾上令真禅呲牙咧嘴叫苦不迭的土山也消隐不见,面前重又恢复了阵法发动前的景象。
杨恒定睛一瞧,自己的九支九绝梭斜入乱石,插成一圈,当中的空出的地方正是原先应摆放黑匣的位置。
他收起九绝梭,望向筋疲力尽的真诚和呼呼大喘的真禅,说道:“不能在阵心停留,发动乱石阵的就在左近。咱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歇息。”
当下真烦扶起真诚在前引路,走出一大段路后微松口气,打量须臾说道:“让我在周围布置一下,咱们就在这儿稍事歇息,一时半刻不会有问题。”
真禅“呼”地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呼呼粗喘,累得已连手势都懒得比划了。
杨恒咬牙在旁警戒,坚持到真烦在周围布好阵势,才盘膝坐定,去念存思休养元气。
真诚入定良久,感到丹田真气在慢慢凝聚,心中寻思道:“我原本以为入选四小金刚出战樱花台,定能大显身手独占鼇头,可这半天闯阵下来,方才明白原来四人之中最差劲的一个却是我,刚才还险些成了累赘。”
“唉,真源修为卓绝处变不惊,真烦淡定从容精擅阵法,就连真禅……他的乌龙神盾风雨不透,屡次化险为夷,都比我强多了。看来这次回山后,真该收起从前的傲气,一心一意埋头苦修,才不会被他们越拉越远。”
他正默想着心事,蓦地心头微动睁开眼睛向左前方望去。远处的樱花林内影影绰绰走来四条人影,看穿着打扮应是天心池的闯阵弟子。走在第二个的那高个弟子背上,赫然已有了两个包裹。
他一凛收功想起身隐蔽,耳听真烦说道:“别紧张,对方瞧不见咱们。”
杨恒道:“看上去这几个家伙收获颇丰,至少已拿到了两个黑匣。”
真禅不服气地打手势道:“其中一个还是从咱们眼皮底下夺去的呢!”
真烦笑道:“咱们不也从雪峰派弟子的手里抢回一个么?”
真诚忧虑道:“一共四个黑匣,他们已拿着一半。就算咱们找到了最后一只黑匣,也只能和天心池打成平手。”
杨恒道:“那只黑匣已被神会宗的闯阵弟子得着,除非我们能把他们手里的两只抢过来,否则就输定了。”
真禅比划道:“这怎么可以,在阵眼之外区域是不能主动攻击的!”
杨恒哼道:“我知道,可如果我们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就等于认输!”
真烦犹疑道:“你是想拼着被罚出局,也要从他们手里把黑匣子抢过来?”
杨恒站起身说道:“告诉我,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阵型潜到他们身后?”
真烦略一沉吟道:“也只有如此了,我领你过去,也好作个掩护。”
真诚突然伸手拦住杨恒,沉声道:“让我来,这里还需要你坐镇指挥!”
杨恒摇头道:“这可不是请客吃饭,还要争先恐后?”
真诚平静一笑道:“我只是个凑数的。要不是你上回玩失踪,要不是真刚不幸受伤,我根本没可能进到这里!”
他掣出仙剑,徐徐道:“闯阵还未结束,你还有用,必须留下,这个差事只能让我来干!记得明水大师说过,有时候为了最后的成功,甚至需要我们中间的某个人作出牺牲,现在是时候了。别争了,等他们走远,再想夺到黑匣子就难了。”
杨恒没想到真诚能说出这番话来,嘿然道:“你太高看我了!”
真烦说道:“就让真诚去吧,我相信他今后的日子里都会为今天的决定引以为豪。”说完偕着真诚悄无声息地往天心池弟子行进的方向潜去。
“藏到这株树上,他们不会发现你。”真烦指点说:“不要贪功,能抢到一个黑匣咱们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真诚点点头,跃上樱树。果然渐渐走进的天心池弟子丝毫没有察觉异状,甚至没有看见其实距离他们不到五丈远的真烦。
真诚屏气凝神,放过第一个天心池弟子,待那高个弟子走到树下时猛然俯冲而下,仙剑唰地劈出挑断包裹,左袖一荡将它卷向树后,跟着飞脚向第二个包裹踢去。
然而对方也是从天心池数百同门中千锤百炼出的佼佼者,若非事起突然又焉能教真诚偷袭得手?异变甫生,那弟子左手护住包裹,右掌向真诚右腿切落。真诚收腿,换右手出剑挑向第二个包裹。猛感眼前精光闪烁,走在最前头的那名天心池弟子已反转过身形,拔剑刺来。
真诚只得回剑自保,“叮”地双剑交击,被震落在地。耳听“!!”声响,后头两个追向第一个包裹的天心池弟子被真禅用乌龙神盾截下,杨恒轻舒猿臂抓住包裹,朝真诚瞥了一眼,低喝道:“撤!”
“呼——”真烦变动阵法,数十株樱树飞转变幻,将三人的身影迅即隐没。
“臭和尚!”那负责看管包裹的天心池弟子面色铁青,一个耳光扇向真诚面颊。
真诚也不抵抗,沉静地看着拍来的巴掌,心里却在惋惜未能抢到第二个包裹。
“算了!”前头的天心池弟子抓住同伴胳膊,苦笑一声道:“别羞辱他。”
第六章 青衣客
在铜镜里,明镜大师等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阵中发生的这些变故。真诚牺牲了自己,却为云岩宗夺得了第二个黑匣,一些站在后排的年轻弟子已是欢声雷动。
看了看摆放在五座高台之间的那尊巨型沙漏,明月神尼微笑低语道:“还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坚持住,真源!”
明镜大师颔首道:“樱花台的桂冠已接连五届旁落,但愿这次能重回云岩。不过闯阵尚未结束,一切仍未可知。”
一直居之若素默然不语的明水大师却突然低咦道:“你们看!”
明镜大师和明月神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最右侧的那面铜镜瞧去,蒙蒙白光里,一道陌生的青色身影单枪匹马杀了出来,却是名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好像不是四大名门的弟子?”明月神尼讶异道:“他是如何入阵的?”
明水大师道:“我也不晓得,但他对樱花大阵了若指掌,进退自如犹胜四派弟子。”
“他向神会宗的弟子出手了!”明月神尼越发迷惑,“这年轻人是何来历?”
明镜大师白眉微耸,喃喃道:“‘大漠孤烟掌’、‘长河落日袖’……师妹,你猜这年轻人会是谁的弟子?”
“厉问鼎!”明月神尼大吃一惊,盯视铜镜道:“不好,他已点倒一名神会宗弟子!”
明水大师道:“瞧这情形,此人似在存心搅局,说不定便是厉问鼎的授意。”
明月神尼问道:“厉问鼎会不会也来了?没道理啊,楼兰剑派僻居西域大漠之中,与四大名门向来相安无事,何以突然派出弟子在樱花台剑会上惹是生非?”
说话间,那年轻人又击倒一名神会宗弟子,夺得了装有黑匣的包裹,藉助阵势掩护扬长而去。似乎他无意伤人,被打倒的两名神会宗弟子在同伴的相帮下,不久之后又站了起来,稍作调息已是行动如常。
“这年轻人好高的修为,竟似不在天荒八怪之下!”明月神尼蹙眉道:“盛总监为何还不暂停闯阵,难道就任由此人在樱花大阵中肆意胡为?”
明镜大师道:“也许他看出对方并无伤人之意,想藉此人考校一下各派弟子。”
“又或者……”明水大师沉声道:“天心池弟子败局已定,此人出来搅局,正合盛霸禅的心意。同时,他也想再看一看对方的真实来意。”
明月神尼心一沉道:“听说厉问鼎有个小儿子名叫厉青原,天纵奇才威震西域,俨然已是魔道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不会就是这年轻人吧?”
明镜大师缓缓道:“很可能教师妹猜中了,其实老衲也很期待,真源、真烦和真禅一旦遭遇到厉青原,会有怎样的表现?”
与此同时杨恒等人已远远摆脱天心池弟子的追赶,往神会分阵闯去。
三人行出须臾,真烦面露疑惑道:“奇怪,这片樱花林里的禁制居然被人破得一干二净,谁有如此神通,委实令人钦服。”
他小心翼翼地往左侧走出数步,却见远处的一株樱树下倚坐着一个神会宗的护阵弟子,双目怒睁一动不动,手里兀自握紧仙剑摆出一副守御架式。
真禅“呀”了声,拽拽杨恒的衣角往另一个方向指去,就见十数步外的另一株樱花树下两名神会宗护阵弟子一仰躺,一站立,犹若中了定身术,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