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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将真禅失落的乌龙神盾捡回,介绍道:“真禅,这两位是司马大叔和林婶婶,都是师傅和阿恒的好朋友。”
真禅将乌龙神盾背上,听小夜又问道:“刚才和邛崃山君在一起的那姑娘是谁?”
明灯大师笑道:“这儿天寒地冻,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找个歇脚的地儿。”
真禅一省,比划道:“离此不远有座小镇子,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当下一行五人由真禅引路往留客镇行去。在路上真禅便将自己近日的遭遇简单说了,讲到伤心的地方,连小夜也不禁为之黯然垂泪。
在留客镇五里外的旷野里,他们意外地发现了几具尸体。真禅认出这些人都是邛崃山君的弟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咽喉处都破了一个大洞,死前的表情惊骇而痛苦。真禅猜到这应该是蝶幽儿和哈元晟干的好事,却不知这两个人为什么连邛崃山君门下的弟子也不放过。
五个人来到镇子里,远远就瞧见那家酒馆一摊狼籍,砖墙倒塌了大半边。
小夜上前找到那位欲哭无泪的店掌柜一问,才晓得在真禅去后,青天良和蓬莱剑派的高手便在酒馆里大战一场。蓬莱剑派的孤魂野鬼双双战死,其他人侥幸逃脱,青天良不依不饶追了下去,别的食客也都散了。
明灯大师找到一家僻静的小客栈刚要住下,就听里头的院子中有个粗嗓门骂道:“你奶奶的什么黑店,连热水都没有!”
小夜“啊”了声道:“是西门老爷子!”话音未落,便看到西门望怒气冲冲闯进账房,口中骂声不绝道:“老话说店大欺客,没想到你们这家小店也恁的刁蛮!”
他一抬头,正和明灯大师、真禅等人打了个照面,立时忘了找客栈伙计算账的事,丑脸上咧开笑容道:“老严,你也来了?走,到我屋里去坐!”不由分说拽着明灯大师的胳膊就往里走,又关切问道:“小和尚,你跑哪儿去了?周老鬼没敢难为你吧?嘿嘿,也不是老子说大话,在这仙林之中谁敢不买我三分脸面?”
司马病冷冷道:“自吹自擂。你前脚刚走,周同岸便险些要了真禅小兄弟的命。”
西门望一怔,才注意到司马病夫妇和明灯大师是同来的,咕哝道:“居然有这事?他奶奶的周同岸,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竟敢连老子的账都不卖,下回见着定要痛斩不饶,把他大卸成三七二十三块!”
小夜忍着笑道:“西门老爷子,是三七二十一块,您多算了两块。”
西门望老脸一热,好在已走到自家的客房门外,忙转开话题扯起嗓子叫道:“师妹,美美,快出来——你们瞧我带谁回来了?”
东门颦闻声开门,惊喜道:“是老严!哪阵风把你也给吹来了?”
明灯大师笑道:“嫂子越长越年轻了。”西门望大喜,越发觉得明灯大师有眼光,够朋友。他往屋里一张望,不见西门美人,便问道:“美美呢?”
东门颦道:“她在里屋,还是不肯出来。”
西门望苦恼道:“这丫头,我就说了两句,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众人进屋落座,西门望想给明灯大师等人倒茶,才想起热水没了,怒气又生道:“王八蛋,光知道收钱,连点儿热水也不给!”
林婉容道:“我去伙房讨两壶来。”和东门颦相携出了门。
那边西门望和明灯大师叙话,真禅便问小夜道:“你去黄山见到姐姐了么?”
小夜点点头,幽幽叹息道:“她的心情很糟糕,身子也不好,见谁都不愿意说话。”
真禅怔了怔,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她见了你和师傅也不开心吗?”
小夜摇头道:“那倒不是,她……有别的心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真禅不明所以,追问道:“是不是她还在怨恨师傅,不肯和他相认?”
小夜苦笑道:“真不晓得我姐姐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爹爹他……”说着情不自禁悄悄地往明灯大师看去,脸上深有忧色。
真禅不再多问,比划道:“这位石姑娘也太固执了。”
小夜低声道:“她有她的难事和苦衷。这回阿恒的娘亲出事,我们商量着要设法帮忙。前晚我去问她,要不要跟咱们一块儿来长白山。她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窗外发呆,那样子真教人心疼。”
西门望听见了,惊讶道:“石姑娘没来?她不是和杨兄弟……”
明灯大师截断道:“西门兄,你这趟跑来长白山,是想看热闹的还是游玩散心?”
“开什么玩笑,”西门望不满道:“当然是帮杨兄弟救人!”
这时候林婉容和东门颦提了热水进来,给众人沏上热茶。司马病皱眉道:“奇怪,为何我们一路行来都没听到杨兄弟的消息?”
小夜担心道:“阿恒他会不会救母心切,已经失陷在盛霸禅手中?”
“不会,”明灯大师笃定道:“凭他的修为哪那么容易被天心池擒住?就算失手,也必定会将长白山闹得天翻地覆,岂能传不出半点消息?”
小夜芳心稍安,轻叹道:“也不晓得他现下在哪里,定已急得快发疯了。”
西门望也不怕烫,一股脑儿连茶水带茶叶都灌进嘴里,嚼两下囫囵吞下,问道:“老严,你和云岩宗怎么说?”
明灯大师徐徐道:“早在数月前我已致信峨眉,从此退出云岩宗。”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不约而同地愕然相望。小夜急道:“爹,你这是……”
明灯大师摆摆手,说道:“西门兄,你可否帮小弟一个忙?”
西门望爽快道:“成,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明灯大师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函,递给西门望道:“麻烦你今晚去一次天下观,将这封书信交到盛霸禅手中。什么也不必跟他说,信送到就回来。”
西门望接过书信,迷惑道:“老严,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明灯大师悠然道:“这里面是一封战书,要盛霸禅于明晚子时,单独前往神藏峰樱花林,与我一决生死!”
“什么?!”众人尽皆大吃一惊,满脸诧异地看着明灯大师。
西门望道:“老严你疯了,好端端地干嘛要去挑战盛霸禅……”突然想到近日里的传闻,顿有所悟道:“啊,你是要为空照大师报仇?”
明灯大师淡淡道:“报仇谈不上,只是做徒弟的总不能没一点儿表示吧?”
真禅这才明白师父为何毫无征兆地退出云岩宗,敢情是要摆脱师门束缚,与盛霸禅放手一搏!他心头一热,也不顾自己的修为尚非这位天心池七院总监的对手,激动道:“师父,让我先去斗他!”
西门望一拍桌子,附和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咱们一块儿上,把这老东西碾成肉酱!”
明灯大师道:“咱们人多,天心池人更多。何况这是师门恩怨,外人也不宜插手。”
西门望一时哑然。东门颦道:“无毒不丈夫,咱们先在樱树林外埋伏,等盛霸禅来了就一拥而上,不信杀不死这老贼!”
明灯大师摇头道:“盛霸禅是当世枭雄,怎能不防备到这点?他必定会派人在神藏峰周围守卫戒备,你们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西门望不甘心道:“那咱们早点去。你不是约他明晚决斗吗,咱们今晚就去!”
明灯大师笑道:“这又不是小孩过家家,人越多越好玩。而且明天晚上在我约斗盛霸禅时,诸位恐怕也不会闲着。”
西门望眼睛一亮,道:“老严,你这是要调虎离山?”
明灯大师胸有成竹道:“为了对付我,盛霸禅必然会调动大批天心池高手在神藏峰四周布防,天下观不免相对空虚。届时便请司马兄伺机潜入,如能救到明昙师妹那是再好不过。假如无法营救,至少也能查探到她被囚禁的地点。”
林婉容担忧道:“可是宗神秀怎么办?”
明灯大师一笑道:“明天晚上他会和我们一样,保证不得空闲。”
小夜若有所悟,说道:“爹爹,你是说外公他老人家也会……”
明灯大师狡黠笑道:“恰好他明晚会去见宗神秀,我也只是凑个热闹而已。”
西门望一听有剑圣石凤阳在后头撑腰,胆气更壮道:“干他娘的!明天晚上老严去宰了盛霸禅,咱们几个就去救明昙。说不准杨兄弟也会赶到,咱们索性大干一场,把天心池掀个底朝天!”
司马病冷静问道:“严兄,你有几分把握约出盛霸禅,又有几分把握将他击败?”
明灯大师回答道:“我只知道盛霸禅见了战书,硬着头皮也会来。至于之后的事,那就要看天意了。”
小夜忧道:“爹,那会不会太危险了。”
明灯大师泰然自若道:“尘世间的事原本就充满未知的变数,如果事事都已算定,那样岂不无趣得很?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草包到被盛霸禅轻易干掉。”
真禅知道师父心意坚决不可再劝,比划道:“师父,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怎么?”明灯大师油然笑道:“你想替盛霸禅收尸?天心池少不了会有人出来。”
林婉容想了想问道:“要不要等一等杨兄弟,或许他这一两日就到。”
明灯大师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缓缓道:“不用等,他会来的。”
忽然里屋门帘一挑,西门美人走了出来说道:“明晚我也去!”
东门颦吓了一大跳,忙劝道:“美美你别去,就乖乖地待在客栈里等咱们回来。”
“真禅也不能去,”司马病道:“他毕竟还算云岩宗的弟子,多有不便。”
真禅没应声,心知司马病这么说也是一番好意。但腿长在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去与不去,可就不由毒郎中司马病说了算。
第六章 营救
翌日掌灯之后,明灯大师、桐柏双怪和司马病相继离开客栈,留下林婉容看守照料真禅、小夜与西门美人。
四个人聚在西门望夫妇的客房里等着消息。小夜和林婉容玩双陆,西门美人片刻不停地来回走动,不时跑到窗口往外张望。
真禅最老实,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闭目一遍遍默诵《金刚经》。
林婉容和小夜都有些心不在焉,连玩了几局双陆,均感意兴索然。
“怎么还没动静?”西门美人在窗口趴望了半晌,抱怨道:“急死人了。”
“时间还早,”林婉容安慰她道:“至少要等到盛霸禅离开天下观后才能行动。”
真禅像是念够了,睁开眼睛打哑语道:“我肚子疼,要去趟茅房。”
林婉容怕他使诈,说道:“把乌龙神盾留在屋里。”真禅也不辩驳,乖乖地取下乌龙神盾放在门边,捂着肚子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他奔出院子,听了听背后没有动静,长出了口气站直身子,回头望去果然没见林婉容跟来,心里得意暗笑道:“这么简单,可惜不能带上乌龙神盾。”
他认准长白山主峰的方向刚要提气御风,就听有人低声道:“好哇,你想开溜!”
真禅听出是西门美人的声音,心头一惊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这丫头已站上了客栈的门楼,居高临下得意洋洋道:“人赃并获,说——要本姑娘如何发落你?”
真禅功败垂成,大为沮丧,对西门美人恨得牙根痒痒,寻思道:“我不如逃之夭夭,量她也追赶不上。”
西门美人跳下门楼,低骂道:“小和尚,愣着干嘛,笨,还不赶紧跟本姑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