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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怎样?”
白麟初冷冷地念道:“缚肘,禁足,去留无意,受控而行。大移山阵——去!”
噼里啪啦,花子泰连着那张床上他的褥子,所有的物品都卷成一团,落到了另一张床上去了。白麟初小心地放好琴,重新整理好床铺,躺下来。
花子泰从一堆棉絮中爬起来,羞愤交加,大吼道:“你!你对本少爷用了什么妖术?”
其实霎时他就反应过来这是道术中的中级阵法,只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这个小豆丁竟然会使用这种程度的道术?连他也只是听哥哥们说过而已。莫非这豆丁大有来头?他有点不安了,但又不甘心,继续大喊:“你这臭小子!居然敢对本少爷做这种事?”
白麟初瞟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对你做什么了?打你了?骂你了?我碰过你一下吗,少爷?”
“你!”花子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是没碰过他,可是,他对他用道术!中级的阵法唉,这小子居然用大移山阵把他甩过来,他可以报告先生,说他滥用道术袭击同学,抢床位。呃,那床位本来就是他的……可是,他是新弟子,怎么可以乱对同辈用阵法?应该逐出院门……唉,身为花家的人,他居然中了同年小豆丁的阵法,叫他怎么说得出口?简直丢死人了!
花子泰虽然心中理屈词穷,但面上依然气势不减,大叫:“你私下使用道术!我不管,你要跟我道歉!”白麟初不再睬他,翻身倒在床里,用棉被捂住耳朵,直接睡觉。
花子泰见他将自己用被子裹成棉包子,与世隔绝,一愣之下更气了。死豆丁竟然敢无视他?他跑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大喊:“给我起来!向我道歉!”
棉被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别吵了,我要睡觉。”
还想睡觉?哼!花子泰喊得更加用力:“跟我道歉!不然就吵死你,让你一晚都睡不成!”
唉,这就是紫坤城的人呐,浅薄的德行无赖的嘴脸。他真是讨厌有着大堆这种人的地方。绿波在这边两年了,也曾碰过这样的无赖吗?
白麟初掀开被子一角,深锁着眉头问:“真的不让我睡觉?”
“哼,除非你立刻跟我道歉,再把床让给……”
“先生,先生!柳先生!”白麟初突然大喊起来,花子泰吓了一跳。
正在走廊里查房的柳甘棠闻声赶来,白麟初一见他进来就指着床前的花子泰说:“这位花子……子……”他想不起他究竟叫子什么,于是继续说,“他说晚上不让我睡觉,还非要到我的床上来!”
花子泰一听之下就呆了,脑袋迅速发麻。这小子根本是血口喷人,他恨不得当下就割了他的舌头!
柳甘棠的脸色已经从震惊转到阴沉了,他沉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花子泰还来不及辩白,白麟初就大声主动回答道:“他刚刚说的,让我一晚都睡不成,还很凶地叫我让床给他!”
舍监严厉地问:“这是真的吗?”
“我……这……虽然我这样说了,可是,并不是……”花子泰语气慌张,突然就体会到什么叫有口说不清了。
他年纪还小,只是恨恨地想着,完了,全成他的错了,被这小豆丁设计得出了糗。可是,柳甘棠此时想的却是更为严重的事情。虽然白麟初控诉的语气相当冷漠,不过眼前所见的情形实在让他难以冷静。
白麟初身穿单薄的襦衣紧裹着被子缩在床角,愈发显得娇小可怜。而花子泰则气势汹汹地凌驾在床边,一只膝盖已经搭上了床沿大有向前侵占之势。再加上他那慌慌张张的神态和心虚的语气……
走廊上已经有人好奇地从门外看过来了,不时地窃笑。
花子泰格外羞愤,瞪着眼,“看什么看,走开啦!”
这时闭上眼睛深吸一了口气的柳甘棠已经睁开了双眼,沉重地说:“花子泰,请你跟我到舍监室来一趟。”
“干吗?又不是我的错!”
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手脚被什么牵扯住,不由自主地跟在柳甘棠身后走去。可恶,又是阵法!他懊恨得连回头再瞪那小子一眼也来不及了。
结果,他在柳甘棠那里接受了足足两个时辰品性、礼仪、廉耻的训诫,最后还被莫名其妙地谆谆告诫“不要对同学动歪脑筋”,终于筋疲力尽地回到了房间。
这时白麟初早已睡熟,怎么喊也喊不醒了。
花子泰很少跟人结梁子,一般人遇到他忙着讨好还来不及。可是现在,他却恨透了那个叫白麟初的小子。
那个小豆丁矮小、瘦不拉叽、穷酸酸的,还会耍阴招。实在是可恶!
一连吃了几次亏的花家五少爷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的报复跟着就开始了。
第二天早晨,白麟初醒来的时候,屋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开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门打不开。又用力推了几下,门板与门框之间传来金属的争动声。
他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人“特意”锁住了他。
白麟初嗤笑一声,自然想得到这是谁的杰作。不过实在好蠢。他转身推开窗子,轻轻一跃,就从二楼落在了平地。
华德殿的课堂上,花子泰一看到白麟初脸色就变得死灰。养尊处优的花家五少爷并不知道有窗户这条捷径可走,因为他从小就没见过有人爬过窗子,自己更是没机会有这种经验。所以现在他死活也想不通,那豆丁是怎么从门里打开自己特意挑来锁人的那把好锁的?
等到中午他郁闷地回到繁英斋时,却看见了早上的锁还挂在门上。而这时他自己又遇到一个大问题了,因为他发现,原本装在口袋里的钥匙没有了。再找遍了全身也没有。
他慌了。这把锁,出自紫坤城最有名的锁匠之手。两寸大的一把小铜锁,肚中却是机关玄巧、迂回百折,除了那枚特制的钥匙,没人能打开。本来嘛,他用来锁人的怎么会是寻常之物?自然是千条万选的极品。只是现在,这件极品并没有锁住门里的人,却把他自己生生锁在门外了。
花子泰瞪着那锁,无计可施。他最先蹦出的念头是回去找钥匙,但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狠狠地推了几下锁得死死的门,想来想去,只有去找舍监了。
唉,一回忆起昨晚两个时辰的教训他就头皮发麻。今天这个事,还不知道又要唠叨成什么样。正要离开,他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动静。他立刻竖起耳朵帖在门上。确实有人。
白麟初!一定是那个豆丁!花子泰拼命地敲门,“开门!你在里面吧?快开门!”
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果然传出那个豆丁的声音:“开不了,门被锁住了。”
花子泰当然知道门被锁了,就是他自己的杰作嘛。但此时他只能着急地大声问:“那你怎么进去的?”“爬窗户。”简明的回答。
花子泰一愣,随后停止了敲门。是呀,还可以从窗户进出呀。虽然这间房间在二楼,但对于从小训练有素的世家子弟来说并不算难题。他于是立刻跑到了楼下,绕到繁英斋后面,一看,正对着那间房的窗户,刚好有棵大树。
太好了!瞧瞧四下无人,花子泰立刻开始爬。
谁知爬了还没一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那位学生,你在干什么?!”
他大惊,一抬头看到柳甘棠正从窗户里伸出头,神色严肃地注视着自己。他脚下一哆嗦,“啊”的一声大叫就擦着树干滑到了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花子泰的屁股痛得要裂开了,他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发现楼上的几排窗户都伸出了脑袋,嘻嘻哈哈地盯着他。他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刻消失,又想把这些看热闹的家伙通通揍上一顿。豆丁,特别是那个死豆丁!就算是一晃而过,花子泰也清楚地瞧见了他脸上那讽刺的奸笑。
柳甘棠“蹬蹬蹬”地跑下来,一问明原因,脸瞬间板起来了。他带着花子泰来到房间门前,仔细研究着那把锁,最后说:“看来除了钥匙真的没办法打开了。”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锁。花子泰一边暗中嘀咕一边低着头受训。柳甘棠一边训人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着那扇门。他先请其他弟子去贴了告示,如果谁捡到钥匙务必立刻送到繁英斋来。实在不行,只好先把木门卸下来了。
“让一下。”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甘棠一转头,脸色立刻和悦起来,“麟初呀。”他已经开始直呼其名了,语气透着为难,“你的房间被人锁住了,现在进不去。”凌厉的目光射向花子泰,继续,“我正在想办法。你累的话,午课之前先去舍监室休息吧。”
花子泰则是狠瞪着对方,“你、你不是刚刚还在……”
白麟初兀自走到门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铁丝插入锁眼。
花子泰见瞧见他的动作,讥笑起来,“这锁没钥匙你也想开?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正说着,“咔!”锁开了。
花子泰的脸“刷”地就变了色。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欢呼,柳甘棠更是激动地夸赞白麟初了不起。这下他不用拆门了。花子泰呆在原地,脸色从红到白到黑刷了几重色。白麟初没看他,可是此时脸上浅浅的笑却大大刺激了他。
阴谋,这绝对是一个阴谋!花子泰已经压根忘了这事完全由他而起,只是震怒于自己接连出丑。他认定这一切都是豆丁设计好的,什么爬窗户,什么开锁,全都是故意整他!太阴险了,看,他脸上那笑,不就像个恶毒的阴谋家吗?!
事实上他是多虑了。白麟初根本忽略了他这号人,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手中的小锁。他当然没有物归原主的打算。呵,又多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了。
食轩的一间雅厅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花子泰恨恨地说:“我饶不了他,你们帮我。”
在场年纪最大的是狼夜,四大世家狼家的独生子,目前入师道学院三年,是叔字辈的弟子。他清俊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杯,“小五,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真要这么闹下去,不怕你四哥再来关照你吗?”
“别提他!”花子泰咬着牙,“要不是他非强迫我去住那个鬼地方,怎么会弄到这一步?!”
另几个人与花子泰同是入门弟子,都是他从小认识的朋友。
有人提议:“不如等到武课上,我们再一起正大光明地教训他?”
“等不到那时候了!”花子泰不满意。课堂上的切磋全是点到而止,根本不解恨,“哼,课堂上,有那么便宜的事吗?我要让他后悔到肚子里去!”
狼夜暗中摇摇头。唉,又是这种幼稚的念头,完全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孩。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你们入门辈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不参合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狼夜走后,花子泰怒哼一声,甩上门,“不用他帮忙也无所谓。”
另几个人问:“你准备怎么做?”
“我早就想好了。”花子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猾的笑,“这是个万全之策,不过要你们帮点忙,先帮我收集些东西……”
道学院从博雅书楼往西,经过一条石径就到了一片白桦树林,白麟初常常晚饭后会去那里。花子泰不知道他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但现在,这条必经的石径却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白麟初刚踏上石径几步,突然发现前方视线一片模糊,身边的事物也都变得扭曲不清起来。
迷魂阵。他抬眼向两边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