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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想这话问得不妥,把下面的半句咽了回去。
“不老先生”沉吟着道:“救是有救、必得要大费一番手脚!”
韩尚志心中稍安,想起自己已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忙施一礼道:“晚辈告辞!”
“且慢!”
“不老先生”双手齐动、连点吴小眉数十大穴,然后从怀里掏出数粒丹丸,三粒塞入她的口中,另数粒用口嚼碎,涂在她那毒伤的手上,这才抬头向韩尚志道:“眉儿蒙你舍命相救,老夫代她谢谢你!”
韩尚志赫然道:“不敢当,晚辈前曾受小眉姑娘救命之恩,愧未能报答!”
“令师已不在人世?”
“是的,老前辈何以得知?”
“一个自称‘失魂人’的女子相告!”
韩尚志心中一愕,看来“失魂人”真是寸步不离自己,只不知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告诉“不老先生”,难怪“不老先生”会知道自己身边带得有“恶鬼珠牌”,何不乘机向“不老先生”询问一下“失魂人”的来路,以释心中之谜。
心念之中,脱口道:“老前辈与‘失魂人’是素识?”
“哈哈哈哈,老夫行走江湖之前,她还没有出世,怎会是素识。是新知!”
“可否请老前辈赐告‘失魂人’的真正面目?”
“你为何有此一问?”
“晚辈受‘失魂人’前辈母女不世之恩,粉身难报、只是……”
“是的!”
“老夫也不能告诉你,她在见老夫之面时,第一个要求就是守秘!”
韩尚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懊丧不已。
“不老先生”又接着道:“你既是‘魔中之魔’传人。而且持有掌门信物。是否有意接掌天南一派?”
“这个……师命难违,不过目前晚辈血仇在身,报他是第一要务!”
“昭!希望你将来清理门户,重振天南一派!”
韩尚志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所谓清理门户是指的什么,但他也不想多问,他似乎觉得那是非常遥远而杏茫的事,因为他的仇家,是当世的魔尊,自己以两度奇缘遇合的功力,尚不堪其一击,这后果实在难以遇料。
“不老先生”朝身旁的虬结树根—道:“娃儿,你坐下!”
“老前辈还有指示?”
“有件重要的事,在我未入山之前,必须和你当面—谈!”
韩尚志不由心中一动,只好移身上前,在树根上坐了下来。
吴小眉面色已逐渐好转,手掌的肿也消了不少。
“不老先生”目如电炬,紧紧迫视着韩尚志,道:“听说你痛恨所有的女人?”
韩尚志不由抨然心惊,但随即目含怨毒,面现煞光,咬牙道:“也许是的!”
“这是偏见!”“偏见?”
“当然,天下无不爱子父母,只是……”
“晚辈也曾如此想过,但事实偏偏那样的残酷?”
“天下事很多不能以常理推断,将来你会明白的!”
韩尚志缓缓低下头去、如果对方不是百岁开外的武林尊长,德望俱重,他早已拂袖而去,他最怕也最不愿提到自己的母亲,那使他锥心泣血。
“娃儿,现在你据实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韩尚志抬头望了“不老先生”一眼,讶然道:“请讲?”
“你爱眉儿吗?”
韩尚志错愕至极的站起身形,半晌才道:“晚辈无从回答!”
“为什么?”
“晚辈从未想到过这问题!”
“是否你的偏见在作祟?”
“晚辈非常失礼,这问题恕无法作答!”
“如此老夫问你,不久前眉儿曾把你从江中救起,而在她的闺阁之中,你曾养息了数日之久……”
“晚辈恩怨分明,随时伺机报答!”
“还有,眉儿被天南‘幻魔宫’使者所迫害,是你救了她。两人投身逆旅,有没有这回事?”
“有,但仍难报小眉姑娘大恩于万一!”
“现在,你又救了她,亲身抱持而来!”
韩尚志压抑住的冷傲之性,突地抬头,冷冷的道:“这有什么不妥?”
“不老先生”沉声道:“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武林女子虽说不拘小节。但也有个限度……”
“晚辈还不是无行之人!”
“你听我说、你在她寝处,养息了数日。你和她又同时嚣留旅邱,再加上数度抱持,可说已有肌肤之亲……”
韩尚忘愕然退了一个大步道:“那是晚辈伸出援手的不是了?”
“不,你没有错!”
“那老前辈说这些话的意思……”
“希望你能接纳老夫的意见!”
“什么意见?”
“与眉儿订白首之约!”
韩尚志闻言之下。全身为之一震,他真估不到望重武林的前辈异人“不老先生”竞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蓦往事.候升心头,在旅店之中,“失魂人”母女巧化走方郎中,为吴小眉解毒,曾一力促成好事,现在,要自己进“连环套”救吴小眉的,也是“失魂人”。
显然,这是一项预谋,主其事的是“失魂人”。
“失魂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东方慧的影子,也涌上脑海,那断肠哀语,那难忘的一吻……不由在心里暗道:“我韩尚志此生不会爱任何女子,如果说有,那是义结金兰的东方慧,但,她走了,她在话中,已表示永远离开自己!
“不老先生”又道:“娃儿,眉儿是爱你的,再说,你俩的结合,并无不当之处!”
韩尚志苦笑了一声道:“老前辈,晚辈歉难认命!”
“难道你要眉儿再嫁他人?”
韩尚志不由啼笑皆非,抗声道:“老前辈所举理由,是否太过牵强?”
“可是,娃儿,眉儿此生恐不愿再适他人?”
“这一点恕晚辈无法过问!”
“以道义而论呢?”
“晚辈没有责任!”
“你不愿意?”
“婚姻大事,是不能勉强的,那恐怕不是幸福!”
“不老先生”为之语塞,他一方面是为了孙女的一心所愿,另一方面,是受了“失魂人”的拜垦,想促成这番好事,想不到结果徒费唇舌。
事实确是如此,他不能勉强对方。
韩尚志沉默了半晌之后,重新施礼道:“老前辈如果没有别的指示,晚辈就此告辞?”
“不老先生”点了点头道:“万般俱是缘,娃儿,你走吧!”
韩尚志再次瞥了昏迷中的吴小眉一眼,内心升起一缕歉疚的感觉,转身扑上官道,飞驰而去。
“不老先生”在韩尚志背影在月色中消失之后,仰头向树顶道:“万事前定,恐非人力探能挽回!”
一条人影,像一片枯叶似的从浓枝密落之中飘落,赫然是一个风姿绰约的蒙面妇人,落地之后,向“不老先生”深深一福。
她,正是神秘莫测的“失魂人。”
“失魂人”黯然道:“后辈责任所在,不能不管!”
“或许将来事态的发展,不如你所料?”
“如不幸而料中,后果不堪设想!”
“尽人事而后听天命,非不为,不可为也,老夫因家庭惨事,重履红尘,也是心尽而已,至于将来,只有凭其个人造化,老夫在近日内重返林泉,永绝扰让江湖!”
说罢,抱起吴小眉,一闪而逝。
“失魂人”痴立当地,久久才幽幽一声长叹,自语道:“事难两全,我只好仍以师道为重!”
娇躯一弹,投向暗影之中,瞬息而没。
且说韩尚志离开“不老先生”祖孙之后,宛如卸却了一付千斤重担,乘着月色,像一只夜鹤般飞驰。
但对于“不老先生”替孙女吴小眉撮合一事,始终不释于怀,因为其中插进了一个神秘的“失魂人”,“失魂人”的用心令人莫测高深。
正行之间,忽见一条鬼魅似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向道旁的一座小山头逝去。
接着——
两条!
三条!
先后竟然有十多条之众,向同一地点驰去,而且从身法判断,都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这使韩尚志惊讶不已。
登时他奇好之念大炽,身影一侧,离开官道:“向那些神秘人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那些人影,迳驰上峰头而没。
韩尚志追及峰脚,只见这一座小峰半腰以上,牢山溜淄,长了些野草杂枝,在月光照之下,峰顶一丛参天古柏,陷约露出殿角墙垣,看来是一间庙宇。
如果迳直登蜂的话,因半腰以上没有树木遮掩,形迹绝对会落人对方眼中。
就在此刻——
又是七八条人影,飞射而至,韩尚志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急隐身树后,待这批人影掠过之际,施展最上乘身法,如幽灵般毫无声息的蹑在最后一人之后,如此纵有哨卡监视,看上去似一群人般。
这些人轻功都具有相当火候,一路沾草踏叶而登。
最前面的一人,每隔数丈即轻轻打出一个呼哨。
顾盼之间,已登临山顶,只见石柏成荫,围绕着一间倾坦了破的庙。
韩尚志一晃身上了树顶,如夜宵蝙蝠般的由高空逐段飞近那古寺。
庙内正殿之中,烛火辉皇,围坐了数十个老少不等的人。
就在最后一批人人庙之后,居中供桌之前,—个面目狰狞,身披金色大氅的老者,立起身来,目射棱光,向在座的人遍扫一眼,然后以阴沉沉的声调道:“人数谅已到齐,现在本护法向各位宣布帝君意旨和本晚行动的要领!”
所有的人,齐齐目注那金氅老者,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身披金色大氅的老者话锋一顿,再次遍扫众人一眼,接着道:“各位此行的任务是全力探索,魔魔尊者,也就是中原武林惯称的‘魔中之魔’的下落,据本宫待卫飞传的讯息,最近中原武林出现了一个叫‘病神’的少年人,自承是‘魔中之魔’的传人,而且已尽得‘魔中之魔’真传,功力高得骇人
金氅老者说至此,略嘴一顿,又道:“但据最新的消息,这‘病神’原是‘冷面人韩尚志’的化身,‘冷面人’年不过二十,貌如子都,但却冷漠异常,极易辨认,要找‘魔中之魔’的下落,必须从这小于身上着手,最好是能不和他正面冲突,或许是设法把他—举生擒,帝君在月内将亲临中原,各位必须尽力而为!”
所有在座的高手,齐声应了—声:“谨遵令谕!”
金氅老者,阴鸳的一笑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牌高举手中,喝道:“帝君令旨!”
所有在座的高于,纷纷立起身来.面现凛然之色,单足跪地,俯首听令。
金氅老者沉声道:“本宫元老院十大长老之中的五长老,此次进入中原,如果察出实情,后果不堪想像,故特传下‘五诛圆牌’,将五长老就地解决,以杜后患!”
众高手起身,坐回原位。
金氅老者略作沉思之后、狞声道:“五长老即将到来,现在依原计行事,除四位殿主留下之外,其余的请即就位!”
人影晃动之中,纷纷走离殿堂,只剩下四个身披红色大氅的老者,几坐不动。
不多时,殿中已摆上了两桌酒席。金氅老者向四个红氅老者—摆道:“我们人座等候吧!”
五老者围着右首的席面坐了下来,彼此不再出声。
静夜一一
荒山一一
古刹——一—
炽焰熊熊烛,照着五个狰狞诡异的老者,令人有鬼气森森之感。
死寂、笼罩着破败大殿。
只有一两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