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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我们曾谈过话,不久之前:“
“你……
你是‘失魂人’?”
“不错!”
东方慧心头惊地想起不久前“失魂人”对自己下过的警语:“……东方慧姑娘,慧剑斩情丝……多情自古空遗恨……如果你不听忠告的话,将在情海之中灭顶……”难道她未卜先知?难道她已预知这可怕的事实?……
“失魂人,我记得曾被天齐教主的夫人‘赛嫦娥王翠英’所制,是您救了我?”
“不错!”
“东方慧在此敬谢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言谢!”
“我想请问您—件事?”
“你说好了?”
“我那拜兄冷面人现在何处?”
“他吗?……他……”
东方慧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全身透过—阵从未有过的寒意,急声道:“您知道他的下落?”
“知道:“
“他现在何处?”
“他……死了:“
东方慧身形一个踉跄狂呼道:“志哥哥死了?”
“东方姑娘,不要太激动,他是死了!”
东方慧宛若大海失足,焦雷贯顶,身躯连晃几晃,跌坐在地,灵魂似已离开了她的躯壳,在虚无飘渺之间晃荡,浮沉!
她心许的人,竟然死了!
她梦呓般的道:“不!他没有死,我的志哥哥没有死.他不会死!”
“失魂人”一声长叹道:“可是,他真的死了!”
“您亲眼看到?”
“是的!”
“您不救他?”
“我无能为力!”
东方慧全身起了一阵痉挛,面孔在不断的抽搐,芳心尽碎,沼水,—滴滴……像决了堤般的倾泻而下。
她感觉生命已失去了意义!
终于一—
“哇!”的一声,她哭出声来,—声声如猿啼巫狭,怪妇孤舟,摧心断肠,只哭得天愁地惨,日色无光,令人不听!
声嘶了!
泪尽了!
湖水变成了红色,那是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渗出。
最后一一
变成了无声的抽咽!
的确,生离死别、是人世间最凄惨的事,尤其是誓死相属的爱人!
“失魂人”又是—声凄然长叹道:“东方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该珍惜你的身体!”
东方慧缓缓抬起头来,木然的望着天空,哑声道:“他死了、我的生命之火,也告熄灭,还谈什么珍惜!”
“你错了!”
“我……错……了?”
“你应该接受这现实。这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够挽回!”
“是的,我接受这现实,我生不能与他比翼,愿死后结为连理!”
“东方慧姑娘,你又错了!”
东方慧木然的毫无表情的道:“我又错了?”
“是的,你要以死相殆,足见你爱他之深,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点,你这种行为,毫无竟义,是盲目的!”
“为什么?”
“韩尚志只认你是他的拜弟,至死仍不知你是女儿身,更不知你疾心的爱上了他,你的爱是片面的,所以你的行为亦近盲动!”
东方慧芳心如割,这是实情,志哥哥始终不知道自己乔装改扮,当然更不知自己的这片处女疾情,为什么不早早的向他说明?为什么?现在一切都晚了,可是,办不到呀,志哥哥生平最恨女人,而且,而且自己的身世……
“失魂人”见东方慧久无动静,又道:“东方姑娘,你以为我的话对吗?”
东方慧惨然—点头道:“很对,可是我志已决,心已死,无法再改变我的意愿!”
“你决定要以死殉情?”
“是的!”
“韩尚志英灵有知,他赞成你的做法吗?”
“万事只求心安,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该这样做!”
“还有,据我所知,你还有老父在堂,他视我是他生命的一部份……”
东方慧惊得直跳起来,“失魂人”何以会知道自己的身世!难道她是神而不是人?这实在令人莫测高深,同时也不免太可怕了。
她自问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连拜兄韩尚志在内,而“失魂人”突然能一语道出,她百思不得其解。
对,既已道出,她无法否认,骇然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家事?”
“失魂人”轻声一笑道:“我所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多,现在你不必追问为什么,反正我不会告诉你,问题是你是否该顾及养育之恩,同时你一死,你父将如何?”
东方慧芳心一阵绞痛,但仍坚决的道:“是的,我是一个不孝的人,但我情不能自禁!”
“好,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你去做!”
“什么事?我相信世间已没有值得我东方慧去做的事了!”
“可是这件事除了你任何人也不能替代!”
“您说说看!”
“为你的志哥哥报仇!”
东方慧惊然而震,这话如醒灌顶,使她神思一清,不错,自己该想到这点,替志哥哥报仇,否则他人死不瞑目。
“怎么样?”
“我……我想我自己早该想到的,谢谢你提醒,我还有三件事请教?”
“你讲!”
“第一,您上次曾忠告过我,要我割断情丝,否则会演成悲剧,是否指的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事?”
“不是!”
“不是?难道……”
“这只是意外,我以前所说的是另一场悲剧,决对无法避免的悲剧,现在他死了,那悲剧也许不会再上演!”
“也许?人已死了,为什么还有也许?”
“哦!我……我说错了,不过实事奇幻莫测,谁也无法对某件事作决定的断语!”
“您的话令人莫测高深?”
“现在也许,将来并不!”
这答覆仍是一句莫测高深的话,东方慧极想发现对方停身之所,但那声音似远又近,答东又西,使人无法捉摸。
“第二,杀死志哥哥的凶手是谁?”
“这个……当然‘天齐教主’是元凶,他手下的爪牙只能算是帮凶!”
“天齐教主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问题恕我不便答覆,我想武林中恐怕还不会有人知道,你说第三吧?”
“第三,志哥哥的遗体现在何处?”
“前面疏林之中,那一堆新土便是,与他同一遭遇的共三十一人之多,被笼统埋在一处!”
东方慧身形摇摇欲倒,但她已没有泪,因为泪已流尽了,虚弱的道:“就在前面林中?”
“不错!”
“他死状很惨吗?”
“不,正好相反,很安样,他是被毒死的,‘天齐教’以上体天主为标榜,在教中依教规处决人时,不流血,不残肢!”
“我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姑娘,依我看不必了?”
“不!”
“我还有句话再告诉你,你必须以替他报仇为重,不可糊涂轻生!”
“这点我明白!”
“再就是以你现在的功力,连教中的黄衣高手恐怕都对付不了。更谈不上报仇,所以建议你回家再练绝艺!”
“回家?这一点我慎重考虑!”
“好,你可以走了,我也该走了!”
“前辈,大恩大德,今生不能报的话,只待来生结草衔环以报了!”
没有回音,想是“失魂人”已经走远了。
小叫化东方慧走后,五丈的一块怪石之后,鬼魁般的冒出一个人影,幽幽一叹之后,自言自语的道:“我这样对吗?不!这样做是对的,虽然我伤害了一颗痴情的心,但,总比预见将来发生的悲剧好得多。”
那人影,又似幽灵般的消失。
东方慧一适奔进疏林,果见一堆略见隆起了新土,方圆三丈。
“这就是志哥埋骨之所了!”
眼前一黑,她栽倒在那堆新土之上。
久久之后,又告悠悠醒转,嘶声道:“志哥,数日之隔。竞成永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斯!”
风吹荒林衰草,发出一片悲凄的沙沙之声,像是与这痴心女子同声一哭。
她俯伏在那堆新土之上,过度的悲哀,使她全身麻木,她像是瘫痪了,她在忍受着戳心刺肝的痛楚,她没有哭,只是嘶哑的微微抽搐,呼唤!
“志哥!志哥!你听见我的声音吗?……”
句句断肠痴心语、使人不忍卒听。
“志哥,我要再看你一眼,让你的容貌在我的心板上更清晰些,我要为你做一个墓,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待我为你报了仇之后,我就来和你—起死!”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定了—会神、开始掘开那维新土。
一尺!
两尺!
五尺之后,尸体出现了,横七竖八,乱堆在—起。
她翻拣着每一具尸体,枯涩红种的双眼。使她几度认错了尸身,最后,她找到了,她把他翻转,面目如生,死状安祥,只少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泪水,徐徐渗出,滴在他冰冷僵硬的面上!红的,那不是泪、是血,她的泪早已流尽了。
“志哥,志哥,为什么不回答我?志……哥!”
“志哥,你知道我偷偷地爱着你吗?你知道我心中早巳矢志终身相属了吗?志哥,你回答我呀!为什么不开口?”
“你不知道的,我是女子之身呀,志哥,我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起!”
“你知道,一定的,你的灵魂一定有知,你是恨女人,可是求你,别恨我,志哥,当我俩在‘鬼堡’之前,江滩石上结盟的时候,你曾答应,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抛开我、现在,人间天上、可是你仍须守住你的诺言:“
“志哥!我悔恨没有早告诉我是女儿身,但我怕失去你呀!”
“志哥!还有你的仇……啊,我不愿说,我爱你,这就够了!”
语语血泪,句句断肠!
韩尚志平板的脸孔,一如他生前的冷漠,只是更苍白些。
东方慧抱起韩尚志尸身,惨白的唇瓣,印上了他冰冷的嘴唇!
“志哥,我幻想着有一天我俩互相依偎,喁喁情语,现在……如愿以偿了,可是,你……已不再睁眼,你冰凉得可怕!”
她抱他僵直冷硬的尸体,出了土穴,把土还原,然后,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向那她方才停身的山岗。
她拣了一处平阳之地,把他的尸身轻轻放下。
“志哥,就是这里,你满意吗?”
她抓下头上既脏且乱的假发,露出如云秀发,抹去了脸上的药膏,一个美如天仙的面庞出现了,接着,她腿下破槛的外衣,出现苗条的身段。
“志哥,这就是我,这就是你的慧弟,你看呀!为什么不睁开眼来,志哥,你曾说我的名字有点像女人,我原本就是女人呀!”
“志哥,小叫化从此死了,世间再没有小叫化其人,我要以本来面目出现江湖,我活下去的目的是要为你报仇,我要‘天齐教’付出百倍的代价!江湖中没有人认识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出过江湖,这是第一次,但我易了容!”
“我该叫什么?……未亡人!对,未亡人:我是你的末亡人!”
—阵喃喃低诉之后,她开始以掌力劈墓穴,片刻工夫,已掘成了一个径丈的深坑,然后她把韩尚志的尸身,平放在坑底的一侧,空下了另一边,喃喃的道:“志哥,这一边是我的!”
她凝注着韩尚志冷僵的面庞,一目不瞬。
这是最后一面,以后,时间会把尸身改变成枯骨。
西边天上彩霞抹,天,已接近夜的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