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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缓缓起身,走到窗口。
谢逊已然领着明教群豪走出客栈,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扬,有着一种苍凉的意味。
一步,两步。
第三步还未迈出,一抹纯白如羽地素净从天空飘落,白发的妖异男子手持三尺短剑,迅捷无伦的掠过十数丈之距,雪亮地剑锋起落间绽开朵朵血莲。如同这个男子本身一般妖异。
谢逊一怔,自眼瞎以来,他听风辨位的功夫已臻绝顶,但却没有听到丝毫关于那个刺客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刀,屠龙刀带着绝世锋刃挥舞起来,竟是挡住对方必杀一击。
短剑断作两截,司马弥卿诧异的一笑,由衷赞道:“好刀!”猿臂轻舒,三根指头在谢逊双手手臂诸穴上轻轻一拂。
明教的新任教主第一次的松开了捧着屠龙刀的手,号令天下地屠龙宝刀瞬间易主。
司马弥卿双手握刀,横刀一劈。
空手的谢逊想要后退,但对方出手委实太快,只似雷光电影一般,如何教人躲得过去?
血光又现,黝黑地屠龙刀哀鸣一声,终于染上这个伴了它二十年的金发汉子项上鲜血。
一颗头颅滴溜溜的滚落下来,血与泥土混合一块儿,染成一片酱紫,张无忌悲呼一声,几步跨上,满脸是泪的捧起义父的首级。
司马弥卿背负一个小小包袱,手持笨重而锋锐的屠龙刀,爱不释手,也不顾这物事和他瘦弱身躯极不相配,抬掌便往张无忌轰去。
张无忌心中恨极了他,全身真气鼓荡,也是一掌迎上,但司马弥卿速度委实太快,电光火石的瞬间便印在张无忌胸腹要害。
身后女扮男装的赵敏惊呼一声,方要上前,却被彭和尚一把拉住。
拼着重伤,张无忌沉喝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半步不退,右手紧紧抱着义父的头颅,左掌“擘天掌力”打出。
司马弥卿瞳孔一缩,观出这道掌力半点小觑不得,深吸一口气,左掌劲力陡增,张无忌鲜血狂喷,脏腑又受重创。而他地右掌则迎向对方“擘天掌力”。
两股真力相撞,司马弥卿浑身剧震,胸口好一阵气血翻腾。张无忌则是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赵敏一声尖叫,挣脱彭和尚手腕,狂奔上前。
左手轻轻一拈,将谢逊头颅取了过来,司马弥卿若有笑意地看着赵敏,道:“小丫头,现在就只顾着和情郎腻歪了。你父王都不管了么?”
赵敏泪珠簌簌而下,抱着张无忌恨恨的道:“你,你为什么……”
司马弥卿轻叹一声道:“你父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惜了。”
明教诸豪都是目欲裂,范遥同赵敏感情最好,闻言踏上一步,厉声喝道:“可惜什么!”
司马弥卿长叹道:“他至死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再见你一面。”说着缓缓解下背上包袱,提起一颗头颅,狮鼻阔口,一脸络腮胡须,脖颈血渍早自干涸,而一双虎目却瞪地极大,死不瞑目。
赵敏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容,檀口微张,手渐渐松了开来,捧住心口,吭也没吭便倒了下去。
司马弥卿缓缓将谢逊的头颅包好,轻声道:“察罕,你遗愿已了,也该瞑目了。”轻轻将汝阳王双眼阖上,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负在背上。
“宋青书,你也看了许久了,还不出来受死?”司马弥卿身形如穿花之蝶,避开明教诸豪的纠缠,扬声大喝。
第两百三十一章 … 无错
清光乍起,如水银泄地,铁木剑顷刻间卷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圆融剑圈,裹挟着无俦劲气,势如狂风骤雨,密密麻麻的击下。
这一招乃是宋青书几经战阵方乃创出,太极剑以剑圈为守,亦能以之攻,体用之道,便在于使剑之人了。而这招厉害之处,全在虚实难料,数十个剑圈圆融无暇,浑如一体,让人不知防哪个好,真正的剑,却只在青书手上。
高手之间,并不只是像降龙十八掌那样实打实、硬碰硬。能将虚实之道用到这般境地,何尝不是第一流的手段?
司马弥卿眼神一冷,嘴角很漂亮的扬起一个弧度,右手五指屈弹伸扣,如白莲舞动,不知激射出多少真力,端的是快不可言,顷刻间便将对方晃出的虚影破去,而后短剑一横,堪堪架住青书手中铁木剑,双剑摩擦间带起一溜儿火花。
司马弥卿形如鬼魅,一剑侧斩,青书举剑要封,却不料他短剑忽地又绕到右边。宋青书侧肘抬剑,霎时间连变两招,才将对方这招接下,心中不由骇然:“他出手之快,当真天下无
白发的男子微微一笑:“不错,竟然修炼到这个程度了。天下定时,定要再会会张三丰!”话语间攻势更急,如密雷暴雨,让人防不胜防。青书冷哼一声,太极剑圈层层叠叠,守了个密不透风。
顷刻间便斗了七八十招,宋青书左右互博的神通不知不觉就使了出来,左掌右剑,施展开来。愈发从容。
司马弥卿目中惊异愈胜。斗到两百招上下,不由收手掠后数丈,傲然负手。
青书见他收手,也自以剑斜指地面,漠然不语。
司马弥卿颇为奇怪的打量他两眼,继而哈哈大笑道:“咱家原以为天下能为我敌手者不过两人。今日又多一人,真乃天大之喜。来来来,咱们再打过。”声音才落,人影便闪到青书面前来,东一剑西一剑的劈砍过去,力大势沉,又兼迅速无比,虽都被荡开。但宋青书地手臂也被震得隐隐生疼。
周遭地明教群雄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谁能料到世上竟有如此武功?虽说当初见识过这白发老妖的绝世武功,几乎便破了少林十八罗汉阵,但显然当初并未出全力,若是昔年他有此剑在手,谁能拦他?
“这太监好强的内力!”青书心中暗暗惊异,才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斗了近三百招,耗尽他内力是极难的了。那当如何取胜?
斗到现在,几乎都是宋青书被司马弥卿压着打,往往对方使了数十招,他才还得一招。当真是憋屈极了,便是当年他武功未大成时与灰衣人一战,也能有余隙还手。
“看来,还须觑机寻他破绽,与他拼内力才是。否则计划落空,只怕难以服众。”
对于自己一身内功,他是极有自信,在武当山时张三丰曾言武当内功难练,但大成之时也最为绵厚韧长。是天下任何一门绝顶神功都难以匹敌的。
左手划个半圈。太极单鞭手轻轻一抽,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似乎连虚空都一阵震荡,而右边铁木剑剑尖隐约吐出丝丝缕缕的青芒,正是剑术修习到高深境界才会出现地剑芒。
剑芒无坚不催,中者经脉毁伤。虽说青书并没多大指望这三尺剑芒能助他克敌,但若先隐而不发,而后突然出袭,想必也能伤着这速度奇快无比的白发男子。
司马弥卿闪过青书这一手单鞭,觑见对方剑来,伸指便要弹去。但他总不愧是当世绝顶高手,鹰隼一般的眸子瞥见那一缕青芒,不由大骇。
青书内力忽吐,径行右臂诸大穴,盘旋劳宫之上,猛然涌出,那缕缕剑芒陡然扬起,如匹练一般。司马弥卿先一霎觉出异常,抽身后退,但右肩终被剑芒掠到,血光乍现,浸染了他一角白袍。
明教诸豪都是大声叫好,此时张无忌业已悠悠转醒,见这情形,也是叫道:“师哥,快杀了他给我义父报仇!”司马弥卿眼神忽而阴鸷,忽而清亮,蓦地一笑:“自艺成以来四十三年,你是第一个令我挂彩的人。南少林那死和尚内伤于我,你外伤于我,好,好,我几乎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青书眼神淡定,一双眸子光华内敛,微笑不语。
白发的男子语气轻柔,恍若花开花落的云淡风轻:“可惜,他要杀你,我也只能杀了。不过我倒能留你一具全尸。”
一旁周颠听了狂笑不已:“老妖怪,你跟宋少侠斗了这许久,连他半根毛都没伤到,自己反而血流不止,***大言不惭还不知羞耻,滚回家喝奶去吧!”
他骂得痛快,笑得也愈发畅快,不知不觉内力大作,声音远远传出。
司马弥卿也不瞧他,脸上也自绽放出笑容,明媚如妖。
他伸出右手,一翻掌。
似乎他掌心有莫名吸力一般,周遭败叶尘土俄尔聚拢他身畔,在荡荡虚空中不断盘旋飞舞,远远望去,便仿似一条大龙绕着司马弥卿不住盘绕,由高到低,由下往上,可说蔚为奇观。司马弥卿眯着眼睛,定定望着天上太阳,喃喃道:“葵花向日,龙腾九天,我这一生,虽然碌碌,但终究无错。”
青书早严阵以待,敌不动我不动,司马弥卿如泰山般沉重的气势压在他身上心头,绵绵无绝,好似借了天上那轮红日地无匹气势一般,猛烈而持久,端的是化无可化,更难以“揽势”之法卸去,他额头渐渐渗出汗来,周围情景陡然晃成通红一片,一股子酷热涌上心头,而后蔓延到肌肤毛发、筋骨经脉、五脏六腑,司马弥卿身周败叶依旧盘旋,这炎热之意绵绵不散,好似上古时十日普照,直照得青书浑身汗初如浆。
他潜运“太极十三势”心法,但无论如何,也只稍稍有片刻凉爽,耳旁明教诸豪的呼声早便渐渐小去,而后几不可闻,他蓦然口干舌燥,诸般幻想纷涌而来,直欲癫狂。
青书本自精修“势”之一道,自也心里清楚,司马弥卿是用了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烈阳如火,怎是血肉之躯可抗衡?但烈火本不存在,只是司马弥卿的“势”印入青书心头,幻想纷飞,念头一起,根本熄之不灭。他又不是五蕴皆空的佛祖,七情不绝,念头便不止。也是他不知不觉间着了司马弥卿的道。若是先前守住心神,也不致有如今之噩。
如今尚可勉强不败,但这情形显然是司马弥卿占主动,只待自己心志一摇,便是司马弥卿雷霆一击之时,到时候自己铁定挡之不住,但只消意志坚定,便能令他无可趁之机。
但这撑得可端的是辛苦之极,放眼望去皆是通红,煞惹人厌。他心中烦躁,低吼一声,正忍不住要先出手,心头却忽然涌起一念,正是昔日张三丰教诲:“我武当功夫原本平凡无奇,但只因世人好斗,往往先我出手。便有我种种后发制人的奇妙之法。青书,你只消记住,敌不动我非动,动中有静可矣,静中有动方是非动。”
动静之理存乎一心,宋青书似有明悟,铁木剑剑尖轻轻一颤,悄然抬高半尺。
动中有静,乃动之时无时无刻不体味静之曼妙;静中有动,乃静时无时无刻不思虑动之活泼。故动中有静可御太极,静中有动为非动。
左手握着铁木剑,又悄悄抬高三寸,炙热剑气丝丝缕缕地喷薄而出,右手束掌负阴守静,伺机而动。
这一举动无巧不巧,正合太极之意,阴阳相济,周身融融泄泄,一股奇妙感觉蓦地袭上心头,眼前物景似乎又是一变,入眼的人们身体中的奇经百脉乃至其中血液的流动都能感觉得到,任脉进而督脉回;片片落叶脉络清晰,竟似仍有汁液上下流转;甚至一阵风吹过,都好似分成冷热两股,悠悠晃晃。
他心头一念忽起:“天地万物,不离阴阳!”
丹田内力一跳,浑身真气鼓荡,直如长江大河汹涌不绝,司马弥卿察觉异状,眸子一凝,不由咦了一声。
青书身子一晃,眼前陡然一清,登时举世清明,他微微一笑:“阁下御势之道精深绝伦,佩服佩服。”
顿了一顿,又道:“在下新悟阴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