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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与我样样同心,相信她一定不会怪我。”
牟世杰心意已决,仍然拍马向聂隐娘赶去,扬声叫道:“隐娘,顽抗无益,你还是回来吧。只要你把剑放下,我决不会将你难为。”聂隐娘气怒交加,劈翻了两名唆兵,冷笑说道:“牟世杰,你来吧,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决不向你投降!”
牟世杰叹口气道:“隐娘,想不到咱们竟要面对面的厮杀起来!”就在叹气声中,挥剑杀上。聂隐娘拔转马头,正要迎敌,斜刺里忽地有两匹快马驰来,抢在她的前面,截住了牟世杰。
来的这两骑正是卓木伦与盖天仙,他们将盖天豪打败之后,看见聂隐娘尚被包围,便来援救,卓木伦神力惊人,舞动长枪,挡者披靡,包围聂隐娘那队骑兵,给他杀得七零八落。牟世杰怒道:“好呀,我正要拿你!”卓木伦也大叫道:“妙极,我正要与你一决雌雄!”一招“蛟龙闹海”,长枪霍的刺来,牟世杰还了一招“引虎归山”,虽然卸开了他的猛劲,虎口仍是隐隐作痛。
马上支锋不比平地步战,许多深奥的上乘武功都用不出来。卓木伦仗着枪重力沉,虽然还赢不得牟世杰,但牟世杰要想胜他,却也大是不易了。
盖天仙叫道:“聂姐姐,你快走吧。牟世杰这小子无情无义,你别再理他了!”聂隐娘一看,见卓木伦在马上支锋,尚可以抵挡得住,放下了心;再一看,又见方辟符正在阵中冲杀,厮杀声中,隐隐听得他的呼唤。聂隐娘心想:“牟世杰投鼠忌器,卓木伦、盖天仙可无性命之忧。我旦与方师弟杀出战场,回去见了爹爹再说。”当下说道:“盖姐姐,多谢你的恩义,咱们后会有期。”驰马舞剑,便向方辟符的方向杀去。
牟世杰被卓木伦拦住,冲不过去,眼睁睁的看着聂隐娘从他身边逃走,心中大怒,扬声叫道:“盖大哥,你带挠钩手将这女子拿下,最好不要把她伤了。”聂隐娘驰马过去,正碰上了盖天豪的一队挠钩手,盖夭仙叫道:“哥哥,你又不是不认得聂姑娘,牟世杰忘恩负义,大大的对不住她,你怎还可以助纣为虐?你不放她,可休怪我做妹子的叵脸无情了!”带了一队女兵,上去救授,这队女兵,人人都有一口锋利的缅刀,人数不多,却是盖天仙精选的心腹侍女,杀将上去,一手挥缅刀,一手舞藤牌,削挠钩,斩马腿,杀得那队挠钩手弃甲曳兵。两兄妹又打起来。
卓木伦和盖天仙的两队人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千人,牟泄杰的部属加上史朝义的降卒却有五六万之多,等于卓盖两人的十倍,牟世杰一声令下,将中军分成四队,左穿右插,顿时把卓木伦的士兵与盖天仙的女兵截成了十几处厮杀,彼此不能呼应。
卓木伦正自抵敌不住,忽听得金鼓雷鸣,杀声震地,一霎时尘头大起。旗帜飞扬,漫山遍野的千军万马像怒潮一般卷来,投入战场。原来是奚族土王领兵杀到。土王本来就不满于牟世杰的强宾压主,一听得爱子受围,心头火起,立即点齐本部兵马,一来救子,二来也要趁机把牟世杰驱逐出境。
奚族士兵极为剽悍,且又占着地利,冲杀过来,东驰西骤,如汤泼雪,所到之处,冲得牟世杰的手下喽兵七零八落。史朝义的降卒更是无心恋战,弃甲曳兵,纷纷夺路而逃。卓木伦见父王杀到,精神倍振,抡起长枪,从战场的核心杀出,来一个里应外合。
牟世杰虽然不想招惹土王,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哪还容得他去与土王讲理谈和?转眼之间,土王人外面杀入、卓木伦从里面杀出,两股人马已经会合,牟世杰想活捉卓木伦要挟土王的企图也成为泡影了。
牟世杰大怒,夺过大旗,亲自指挥,以自己的部下为主力,以史朝义的降卒为辅助,结成阵势,力挽狂澜。牟世杰精通兵法,他的部下虽是拼凑而成的各寨喽兵,但人人都是惯经阵仗、训练有素的士卒,一经兵法部勒,果然渐渐稳定了阵脚。奚族上兵,惯于人自为战,一个士兵,战斗力可当得牟世杰的两个喽兵,但他们却不懂布阵攻守之法,牟世杰结成阵势之后,一百个喽兵合起来,却可以当得对方的三百个人,只是作为辅助的史朝义的降卒,却又是乌合之众,牟世杰亲自指挥,也不能制止他们渍散。这么一来,形势虽然有些好转,但只靠着牟世杰的本部喽兵,仍然不能反败为胜,只是个将相持的局面。牟世杰当机立断,只好放弃吐谷堡作为基地的打算,下令突围。大混战剧烈展开,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聂隐娘仗着胯下神驹,在乱军之中夺路奔逃,大大占了便宜。但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之下,她却也无法再去寻觅方辟符了。
两人已被乱军冲散,战场上人马奔腾,哪里还能仔细认人?聂隐娘心道,“方师兄武功远胜于我,牟世杰也无暇再去拿他,谅来可以突围。”吐谷堡的城墙早已被溃兵冲坍一角,聂隐娘快马疾驰,在牟世杰大军尚未突围之前,先出了城堡。
前面还有史朝英的一支女兵正在追赶她的哥哥,聂隐娘此时亦已疲累不堪,不想再和史朝英碰上,遂拨马头,挑山间的小路驰去。幸亏她的坐骑神骏、登山如履平地,不消多久,便已把溃兵全部甩在背后。
鸦噪幽林,猿啼深谷,夕阳如血,暮霭含山,一片宁静和平的境界,无殊世外桃源,怎想得到外间就是血雨腥凤、惨烈屠杀的战场?聂隐娘从战场上未到这静寂无人的幽林,俨如做了一场恶梦!从山上望下去,吐谷堡还隐约可见,金鼓之声则听不见了。但晓风从战场那边吹来,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杀伤的修酷,可以想见!
聂隐娘松了口气,回想这十几日来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分。
她从牟世杰的负义忘恩想到方辟符的真情挚爱,两人恰恰成了一个对比,聂隐娘心里一片辛酸,但在辛酸之中却又有一丝甜意。
“方师弟不知能否脱险?脱险之后,也不知几时能够重逢?”
聂隐娘正自心事如潮,怅怅惘惘,忽听得一阵蹄声,踏破了幽林的寂静,从这急促的蹄声,可知来的是匹骏马。聂隐娘吃了一惊,回头一望,心中正想,“难道是方师弟来了?”一眼望去,一匹四蹄如雪的白马首先映入眼帘,正是方辟符的那匹“照夜狮子”!可是骑在马背上的却不是方辟符,而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女人!聂隐娘的坐骑发出一声嘶鸣,那是见了同伴的喜悦,不待主人驾驭,就跑过去迎接,这一下,聂隐娘看得更清楚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无情剑”辛芷姑。
聂隐娘骤然碰上了辛芷姑,而且是这样一副可怕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哪知辛芷姑见着了她,吃惊更甚,聂隐娘还未来到她的眼前,她已跌落马下。
原来辛芷姑被灵鹫派门下包围,灵鹫派善于使毒,辛芷姑虽然内力深湛,在激战中总不能长时间闭住呼吸,一场恶斗,辛芷姑杀了十六个灵鹫派门下,但由于吸进了少许毒粉,既要运功抗毒,又要抵御日攻,终于也受了重伤。她拼命冲杀出来,骑上了日前从方辟符手中夺来的那匹“照夜狮子”,这才甩开了敌人,逃出了城堡,她怕在大路上容易给人追上,也像聂隐娘一样,纵马逃入森林,无巧不巧,两人就在密林深处碰上了。
辛芷站已是筋疲力竭,伤口也还未得暇包裹,骤然碰上了聂隐娘,一惊之下,再也支持不住,连握缰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跌倒地上。睁大了眼,叹口气道:“好,你要来报仇那就来吧!
我死在你的手上,总胜于让青冥子凌辱。“
聂隐娘连忙下马,把辛芷姑扶了起来。辛芷姑喘气叫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聂隐娘道:“晚辈虽不敢以侠义自居,也知患难相扶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岂能乘人之危!”将辛芷姑扶了起来,便眷她料理伤口。
辛芷姑所受的内伤不说,外伤也有七八处之多,最严重的是背脊小腹两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流出。辛芷姑道:“你给我敷上金创药,便自己走吧。这里也还不是安全之地,别因我而连累了你。”聂隐娘道,“怎样应付敌人,这个等下再慢慢商量。
老前辈,你身上可有金创药么?“辛芷姑怔了一怔道:”你没有金创药?“金创药本来是武林人士常备的药品之一,但此次因为变起仓卒,辛芷姑还来不及携带药囊,便给灵鹫派那帮人围攻了。聂隐娘吃了一惊,说道:”这可槽了,我的金刨药早,早已……“辛芷姑蓦然省起,说道:”你的金创药早已给朝英搜去了?“
聂隐娘本来不想说起此事刺激她的,但辛芷姑已先自说了出来。
聂隐娘只好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怪不得令徒,我既然变成了她的俘虏,她当然要搜我身上的东西。”辛芷姑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我最疼爱的徒弟,当我危难之际,竟然不来媛救,反而是你对我这样关心体贴。我、我真是后悔……”聂隐娘束手无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辛芷姑道:“你懂得封穴止血么?这个很容易学的,我来教你。你把真力凝聚指尖,先点我的神庭穴,再点我的灵藏穴。一点了穴道,便立即给我推血过宫。推血过宫的手法你可懂得?”聂隐娘道:“这个倒还懂得。”原来“封穴止血”的方法虽然简单,但却要识得医理,才知道哪一处受伤就该点哪一处相应的穴道。
封穴止血之法易学,可是她激战半天,气力已衰,好不容易将真力凝聚指尖,给辛芷姑封穴止血之后,亦已疲累不堪。辛芷姑道:“你将我这匹马带去,赶快逃跑。不可再顾我了。”她要聂隐娘将她那匹马带去,那是便于聂隐娘可以中途换马,两匹马都是神驹,脱险就更有把握了。
聂隐娘将辛芷姑抱上马背,说道:“咱们同走!”辛芷姑道:“不,我已不能再长途驰骋了。”聂隐娘道:“我知道。前面有一座破庙,我和你到那里去养伤。”不由分说,把辛芷姑带上山头,将她抱入那座破庙。
这是山上猎户供奉的药王庙,连年战乱,山上的猎户被拉去当兵,或逃到更远的深山里去,这药王庙也就断了香火,无人修理,破烂不堪。聂隐娘采了一束茅草,扫除蛛网,弄干净了一块地方,将辛芷姑安顿下来,又再出去找寻食物,她怕辛芷姑受到侵害,不敢走远,幸好这时是百鸟归巢的黄昏时分,聂隐娘没有力气猎取野兽,暗器的功夫还是在的,她用石头打落了两只鸟儿,又采摘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野果气味芳香,料想可以食用。
辛芷姑正在盘膝用功,头上一层淡淡的白气,见聂隐娘回来,双眼修张,叹口气道:“聂姑娘,我是不中用了。你还是趁早自己走吧。”原来她试行吐纳,察觉自己内伤甚重,已非本身的功力所能治疗,最多可以苟延残喘而已。
聂隐娘道:“我给你来了几个果子,你看还可以吃吧?”辛芷姑一看,又惊又喜,原来这是一种可作药用的野果,功能化瘀生肌,正合她用。辛芷姑吃了几个果于,精神振作许多,又再盘膝运功,但过了一会。却又张开眼睛,叹口气道:“还是不中用。我受伤太重,真气只能一点一滴的凝聚,最少都要七八天的功夫,才能行动如常。青冥子他是知道我已受伤,一定会来搜山。你岂可身冒奇险,在这破庙里陪我七八天?聂姑娘,你趁早走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