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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哈哈笑道:“昨天没得到那小子的红鬃马,这匹白马可比那匹红鬃马还好,嘿嘿,我也真算是走了运啦。”
那人刚刚拨转马头,跑出数丈之遥。金碧漪一抖手,三枚铜钱对准他后心的穴道掷去,喝道:“给我滚下马来!”她随身没带暗器,只能用铜钱当作暗器。
那人笑道:“你的茶钱应该给老板才对么。给我吧。”破蒲扇反手一接,三枚铜钱全都落在扇面。金碧漪也曾听过父母谈论各家各派的暗器手法,但这种独特的接暗器手法,她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人跟着又露了一手发暗器的功夫,昂扇一挥,三枚铜钱闪电般的飞回去。金碧漪本能的身形一闪,哪知三枚铜钱却并非是打她的。只听得“铮铮”声响,三枚铜钱从她头顶飞过,飞进茶铺,这才知道这三枚铜钱是飞回茶铺的。
那汉子笑道:“你比你的朋友可是粗心得多,他昨天还记得付茶钱,你可忘记了,嘿、嘿,人家小本生意是赔不起。没奈何,我自不要,替你付啦。”
金碧漪轻功虽好,可怎追得上日行千里的骏马,情急大呼:喂,你是哪位前辈高人,可莫戏弄晚辈。我的爹爹是金逐流!“她出身武学世家,见识自是不凡,料想此人必非寻常之辈,说不定可能和她的父亲相识。纵然不识,也当知道她的父亲。
不料那人大笑说道:“什么前辈,我是九代家传的小偷,谁和你开玩笑?”金碧漪道:“好,你若真是小偷,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请把坐骑还我!”
那汉子笑道:“你这叫不懂行规,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把东西吐出来之理?何况跑得比我快的马儿,还当真少见呢,难得你的这匹白马跑得比我还快,我更不能奉还你了,嘿嘿,其实,我要了你这匹坐骑,也是为你的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金碧漪气往上冲,冷笑说道:“你偷了我的东西,还说是为我的好?”
那汉子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匹马如何得来,你自己明白。这是烙有大内印记的御马,你要是骑了它到拉萨,管保就是大祸一场。我替你消弥这场大祸,嘿、嘿,还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呢,你还不感谢我吗?”说至此处,快马加鞭,转眼之间,已是去得远了。
金碧漪猜不透这人是正是邪?是友是敌?但听他的语气,有一点是可以断定:“他和爹爹恐怕是相识的了。”
“反正杨华已是从这条路走了,我只好也跟着他走这条路啦。路上碰不上,到了拉萨总可以打听他的消息。那汉子也说得对,我不是骑着御马,最少可以减少鹰爪的注意。”金碧漪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步行前往拉萨了。
莫说金碧漪步行追不上那个汉子,杨华有骏马代步,也是追不上那个汉子。
可是他却是非找着这个汉子不可,因为他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是两日之前的事情,亦即是金碧漪碰上这个汉子的前一天。杨华从一个藏人小镇经过,忽听得一间酒店里人声喧闹。
这几天来,杨华在路上吃的都是干粮,正想找间酒店吃一点新鲜的食物换换口味,于是便挤进去看。
只见到七八个似是客商模样的汉人围着一个腌脏汉子喝骂。杨华问明原委,原来这个汉子大吃大喝之后,却没有讨钱。
那汉人说道:“东西已经吃进我的肚子去了,我又呕不出来,有什么办法,顶多你们把我打一顿抵偿。”
那藏人老板倒是好心,说道:“算了吧,咱们已经教训他了,就别再难为他啦。”
似是商队首领的那个汉人却道:“不行,不行,这太便宜他了!”
第二十一回 少侠寻人来塞外 神偷引路入藏边
杨华上前劝解,说道:“该多少钱,我替他付吧。”
那汉人道:“小哥,你莫这样好心。这人太可恶了。他倘若没钱吃饭,向我们求告,我们都会施舍一碗饭给他的。他却大吃大喝之后,才说没钱。这分明是无赖行为,有心骗取饮食。一路上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干过好几桩了。他这是丢咱们汉人的面子,不惩戒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那腌脏汉子忽道:“喂,你是从北京来的吧?”
那汉人怔了一怔,说道:“你管我是从哪里来的?”
那腌脏汉子道:“北京混混的规矩,没钱还债,可以任由债主打一顿,别人可不能越俎代庖,要惩戒我,你叫店主打我好啦!”
那汉人怒道:“谁和你讲什么‘混混’的规矩,店主好心肠,他不打你,我偏要打你!”一巴掌就打过去,腌脏汉子低头一闪,没打着他的面门,打着他的胸口。
腌脏汉子连连咳嗽,叫道:“哎哟!痛死我了!”那汉人骂道:“贱骨头,还打不成了。”举拳还要再打,杨华见他可怜,轻轻的将那人拳头按住劝说道:“算了,算了。我替他付钱,请他今后别再这样吧。”
杨华轻轻接了这拳,那汉人立即知道他身上有上乘武功,心里好生骇异,不过脸色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干笑一声,说道:“小哥,你客气也客气得太过分啦,怎么对这个贱骨头也要说个‘请’字。”
杨华感到这人拳力相当不弱,也知此人练过武功。但心想敢于走南闯北的商队首领,懂一点武艺也不足为奇,于是说道:“人总有羞耻之心,我把他当人看待,是希望他知错能改。”
那汉人道:“好,看你小哥的份上,我就饶了他吧,小哥,你贵姓?”杨华说道:“我姓杨。”一面说话,一面掏出银子替那腌脏汉子付钱。
那腌脏汉子斜着眼睛,看着杨华手上的花花的银子,说道:“你要我不再骗饮骗食,那就该施舍多几两银子给我,也好让我做点小生意呀!”
那汉人冷笑道,“小哥,你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你对他好,他就越要讹诈你了。”
杨华笑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只要他有心向好,给他一点银子做生意的本钱那也值得。”当下就拿了一锭十两重的元宝给他。
腌脏汉子收了元宝,说道:“杨公子,多谢你良言教导,小人异日必当图报。”杨华心道:“这人行为虽然无赖,却也不像是个普通的流氓。”于是也就客客气气和他说道:“出门人患难相助,这是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腌脏汉子一揖倒地,诵道:“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小人告辞了。”杨华道:“不敢当”将他扶起。
那个汉人商队的首领冷笑说道:“你不是多谢他的良言,是多谢他的银子吧?”
那腌脏汉子道:“你老看开一点。对啦,小人也要多谢你老手下留情。”忽地伸手在那首领肩头一拂,那首领竟然没能避开,怔了一怔,喝道:“干什么?”那腌脏汉子道:“你的衣裳脏了,我给你怫开尘士。”那商队的首领斥道:“谁要你巴结,滚,快滚!”
腌脏汉子诺诺连声,说道:“是,是。小人遵命,马上就滚,滚!你老请别生气。”
那首领道:“杨兄,你的为人我佩服得很。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喝一杯酒。”杨华说道:“多谢。你贵姓?”
那首领道:“小姓丁。我们是到黎贡贩卖马匹的。杨兄,你往哪儿!”那姓丁的汉子正在与杨华搭讪,意欲攀交,他的一个伙伴忽地“咦”了一声,说道:“贼汉子走得真快,眨一眨眼就不见了。”
姓丁的汉子心念一动,似觉有异,连忙探手在身上一摸,一摸之下,登时吓得跳了起来,失声叫道:“不好,我的银子,还有……呀,都给他偷了去了。”
他这么一嚷,商队各人不觉都在赴忙检查自己的财物,有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未:“啊呀,我的银子也不见了!”这几个人都是曾经帮腔骂过那腌脏汉子的。
那姓丁的汉子喝道:“追!”他失了重要的文件,自是无心再与杨华搭讪,连酒馆的帐也无暇结算,便与伙伴一拥而出,跨上坐骑,追那汉子。
酒馆的伙计叫道:“喂,喂,你们的帐都没付呢!不会是每一个人的银子都失掉了吧?”他喊破喉咙,商队那些人可没有一个回头,早已去得远。
伙计唉声叹气道:“真晦气,那脏汉一个人白食我们还赔得起,这么多人白食,咳……”
杨华道:“我替他们付吧。”那藏人老板道:“小哥,你不看看,你的东西有没有给那人偷去?”
杨华说道:“那些人的财物就算是他偷的,想来他也不会偷我的东西。”姑且伸手入怀,摸一摸随身所带的银物。一摸之下,不觉双眼圆睁,惊得呆了。
那藏人老板道:“小哥,你的银子也失掉了?”
杨华叫了一声“苦!”说道:“银子不打紧,他、他还偷了我的一件东西。”原来他失掉的东西,乃是他三师父交给他的那一本孟家刀谱!
这本刀谱,他现在又经知道是“仇人”之物。他打算在用孟家刀法,打败了孟元超之后,掷还他的。但如今这本刀谱已是不冀而飞,他可不愿意受仇人的恩惠。
就在杨华惊得呆了之时,刚才骂那腌脏汉子的伙计也是惊得突然叫不起来。不过他的神情却是又惊又喜。
“什么事情?”老板问道。“你瞧!”那伙计指着柜台,老板把眼望去,只见桌面上突然多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这银子是哪里来的。”老板也不由得大为惊奇了。
那伙计道:“刚才我要抹汗把帽子随于放在柜台上,台面分明什么也没有的。奇怪,莫非是老天爷不忍咱们遭受损失,赔给咱们的?”
老板说道:“老天爷哪会管到咱们这点小事,我瞧九成恐怕就是那脏汉子留下来的。嗯,这位小哥,你失了银子,在我这里拿几块去吧。反正这是人家送给我的,付子那些人的帐,看来也是有多没少。”
他话未说完,杨华惊魂稍定,已是夺门出去了。
那伙计捧着一盘羊肉馒头,正是准备给杨华吃的。连忙追出门外,叫道:“你不要银子,也该拿几个馒头,好在路上充饥。”
杨华飞身上马,马鞭一卷,把那盘子卷了起来,羊肉馒头半空落下,杨华接了馒头,塞进袋里,说道:“多谢你们好意,这几个馒头我就拿了吧。”话说完时,他的红鬃马早已踏上官道,绝尘而去。
那藏人老板呆了一呆,说道:“这些汉人的本领可真是神奇,就像这位小哥,看来恐怕还不到二十岁吧,身手竟也如此了得。他有如此本领,那人还能够神不如鬼个觉的就偷了他的东西,更是不可思议!”
莫说酒店的老板和伙计惊奇不已,杨华自己也想不透怎么会给那腌脏汉子偷了他的东西。突然他想起三师父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个人来。
他的三师父曾经和他说过天下第一神偷的故事。
这个有“天下第一神偷”之称的人,姓张,名逍遥。名如其人,平生以闲云野鹤之身,游戏风尘,逍遥自在。所以江湖上的朋友又叫他做“快活张”。
据说这个有“天下第一神偷”之称的快活张,他的妙手空空绝技已经到了化境,曾经偷过大内存物,御苑名马。这还不算厉害,据说他还偷过崆峒派掌门人劳天护的驳骨圣药续断膏,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天妻子冰川天女冷宫中的异种雪莲。这两人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角色,他居然有胆去偷,且能从容逃脱,唐经天夫妻对此事是一笑置之,崆峒派掌门人劳天护失了灵药,对他可是恨之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