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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你的……”
罗海不觉又是怔了一怔,说道:“且慢,江布是西藏著名的恶霸,怎的你和他会有交情呢?”
孟华笑道:“那匹坐骑不是他送给我的,是给我抢来的。这个大恶霸也是我的仇人呢。”当下把江布如何逃到回疆,如何和清廷的大内高手勾结,来到天狼部,想煽惑天狼部的酋长与义军为敌之事原原本本说给岁海知道:“他逃到天狼部,正是应了一句老话,天堂有路他不进,地狱无门他偏进来。恐怕他做梦也想不到,在那里会碰上尉迟大侠和我。结果是鹰爪侥幸逃脱,他被我们擒获。天狼部的新格老将他押回西藏,交给他祸害最深的仇家了。他平生最喜爱的那匹名马就归我所有了。”众人听了江布的下场,都是大为称快。
孟华继续说道:“我本来想把江布那匹坐骑偿还你的,但因金碧峰摔坏了腿,我送给他了。”
罗海哈哈笑道:“这件事你做得好极了,我那匹坐骑本来是送给你的,要什么‘偿还’?你这样说,那反而是把我当作外人了。”
第二天一早,孟华与罗海父女道别,罗曼娜与桑达儿依依不舍,又送了他一程。临别说道:“孟大哥,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永远也报答不了。只请你记得,你和那位金姑娘一起回来。”孟华说道:“我会回来的,我也永远记得你们珍贵的友谊!”
他不用送罗曼娜回乡,时间是更宽裕了,此时才是正月下旬,距离崆峒之会,还有将近五十天的时间,用不着心急赶路了。不过在他知道江上云的消息之后,心潮却是起伏不定。
金碧漪的哥哥已经谅解他了,那个骄傲的江上云对他是否还有敌意呢?
不错,金碧漪的父亲是已经知道女儿喜欢他,而且也曾向他透露过口风,暗示可以答应他们的婚事了。但也只限于“暗示”而已,并未成为定局。假如江上云坚决不肯放手的话,凭着江家和金家的深厚交谊,如果江海天亲口为他的儿子向师妹求婚,这事情会不会有变卦呢?
当然,即使有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孟华相信也不过只是多添一点磨折而已,只要金碧漪真心爱他,哪怕更多磨折也阻挡不了。不过却难免彼此心上都有疙瘩了。
“金大侠派他的儿子到天山,只是为了邀请唐掌门在今年前辈女儿吕四侠的百年忌辰之时,到氓山扫墓。同时也是为了藉此机会,让儿子谒见这位当世的武学宗师而已,并无什么特别的使命,用不着过了一些时候,又加派江上云来的,江上云本来应该跟师父和师妹回家,为什么他却又独自来到回疆?是他半途和碧漪闹翻了?还是为了其他我未知道的原因呢?”孟华不觉有点猜疑不定了。
忽地他又想起了邓明珠来:“那位邓姑娘虽曾因议婚不成之事恼恨江家,但江家根本未知道这件事情,这只是江上云的师兄替他自作主张拒婚的。那次在昭化相逢,江上云误会她是爱上了我,责备我用情不专,甚至因此要取我的性命,他是为师妹呢?还是为了邓明珠呢?或许他对邓明珠也不是完全无意吧?碧漪准备等待机会,就向父亲和她的江师伯重提邓家这门亲事的,不知她说了没有?那位邓姑娘现在也该回到她的家乡了吧?要是这门亲事能够撮合成功,那就好了。”
三师父那件错综复杂的疑案令他忧虑不安,加上了对金碧漪的相思,又加上江上云突然在回疆出现在他心头抹上阴影,孟华和桑达儿、罗曼娜分手之后,独自一人回去,不觉是更加心事重重了。
这一天他走到罗布泊,那已经是接近甘肃省境的地方,大约还有不到十天的路程,就可以踏进玉门关了。
但这段路程却特别难走,因为这个地方已经是沙漠地带了。虽然还不能算是“不毛之地”,大地上已经很难看见碧绿一片野草了。沙漠的气候也很特别,时节虽是早春二月,早晚都很寒冷,但中午却是骄阳好像火,似夏天了。
天有不测之风云,这日中午时分,孟华骑着马在沙漠上行走之时,忽然碰上一阵狂风。
中午时分,漠漠黄沙,骄阳似火。大地都好似喘不过气来,一切都好似静止了。没有静止的只有流沙。
但狂风一起,天地登时变色。本来就没有静止过的流沙是更加乘着狂风肆虐了!
狂风一起,流沙四散,俨若惊涛。风沙起处,阳光也染成了一片黄。黄沙漫天的迷离烟雾之中,略略带着一些淡紫的轻蓝色。远远望去,就好像那遥远的地方是一个涪瀚的美丽的海洋。
这是天地间罕有的奇观,但也是旅人最怕碰见的景象。饶是孟华胆大,也不禁心战神摇、想道:“怪不得古人称沙漠为瀚海,但可惜这个美丽的海洋是会淹没人的!”
幸亏桑达儿教过孟华应付风沙的法子,孟华连忙下马,逆风而行,找到一个泥士比较坚实的小丘旁边伏了下来,人马拥在一起,躲在马腹下面。
也幸亏这阵狂风还不是最厉害的“龙卷风”,要是碰上“龙卷风”的话,整个商队,连人带马,往往都会给流沙活埋的。
应付虽然得宜,还是躲避不了风沙的袭击。大片大片的黄沙落下来,孟华感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好在他内功深厚,在黄沙覆盖之下,闭住了气,实在无法忍耐之时,方始缓缓呼吸。这才没有窒息而亡。
虽然尚未至于窒息,但和给“活埋”也差不多了。
孟华心自暗暗叫苦:“要是狂风不停,再过半个时辰,只怕我是性命不保了。”
还好,正在他快要昏迷的时候,狂风止了。孟华拨开覆盖身上的浮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精神恢复一些,跟着把坐骑从浮沙中拉出来,可怜那匹马已是死了。
在踏入沙漠地带之前,孟华早已准备有充足的干粮和食水,食水是装在有伸缩性的皮袋里的,倒还没有给流沙挤裂,孟华喝过了水,吃过干粮,休息一会,气力多了几分,心中苦笑:“虽然失了坐骑,总算躲过一场灾难。”
正在他站起来,准备继续施行之时,忽听得有微弱的声音呼唤:“救、救命!”
孟华循声觅迹,找到了那个人。但只能看见那个人的头部。原来他是陷在流沙之中,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此时狂风虽然止了,流沙还没有停止移动,就像水在地面上流过一般。孟华曾经读过前人旅行沙漠的游记,想起有关瀚海流沙的儿句描写:“积河成阜,状如惊涛,遇风则流,乍聚乍散。”和眼前的情景印证,果然一般无异。那人陷溺之处,正是流沙卷成的一个漩涡的中心。
本来可以等待一些时候,等到流沙移动缓慢,那个“漩涡”静止之时再去救人的。但他可以等,那个人却恐怕等不了这许多时候了。孟华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懂得武功,懂得武功,也不知是否能够像他一佯,有上乘闭气功夫,可以在流沙“活埋”之下,拖延半个时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孟华明知此际救人,自身恐也难免危险,也只好冒险救人。当下提一口气,施展“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径奔过去。
哪知流沙比雪逛难乘得着足,他纵能“踏雪无痕”,也不能在流沙上站得着脚。他一个起伏,脚尖刚刚沾地,就陷进了半条腿。幸亏陷溺未深,孟华忙拔脚倒跃,使出浑身气力,身形疾向上冲,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这才离了那个漩涡的中心,抹了一额冷汗。
那人双眼不能张开,但已经知道是有人来了。可在叫道:“救命,救命!”话犹未了,身体又向下沉,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头顶露在浮沙外面了。
孟华叫道:“别慌,我会救你的!你沉住气,把双臂伸出来了!”过了一会,果然看见那人把双臂伸了出来,而且还会挥舞。孟华稍稍松了口气,心里想道:“此人在漩涡中心,经过这一场狂风的风沙袭击,居然还没有死,看来他的内功也是相当不弱。”
离开那个漩涡约莫三丈开外,有一块石头,不过孟华要跳上那块石头,中间还有一段尚在移动的流沙“河沟”,孟华以长剑当作拐杖,看准“河沟”中有小石头之处,便以剑尖一点石头,借劲再跃,终于跳上了那块石头,和那个人的距离近许多了。但在三丈开外,还是无法救他。因为在那人的身边,是无法立足的。
孟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脱下披在身上的一件羊皮祆,撕成一条条联结起来,当作长绳使用,抛将过去,喝道:“抓住!”试了几次,那人终于抓住了绳子,孟华使劲一拉,把他抬了起来,脱离了最危险的漩涡中心,最后把他扶上了那块石头。可怜那人已是状若死人,角落一息了。
孟华提起水囊,灌他喝了几口水,那人才渐渐苏醒过来,说道:“多谢你救命之恩,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这人和孟华一样,在沙漠的风暴过后,脸上满是尘沙,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本来面目。但孟华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个和尚,因为在他亮得发油光的秃头上,有三点被香火烧过的疤痕,尘沙也掩盖不了。
孟华听得这和尚的声音似曾相识,不觉心中一动,先不答话,却掏出一条手帕,湿了水把他脸上的泥沙揩拭干净,在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喝道:“哦,原来你是白山和尚!”
白山和尚乃是吉鸿的党羽,吉鸿是少林寺的叛徒,叛出少林寺之后,在江湖上无恶不作。邓明珠父亲的镖局,就是给吉鸿逼得关门了的。孟华那次在昭化郊外,由于看错了人,把邓明珠误认作金碧漪,跑去追赶她。凑巧碰上吉鸿和白山和尚也来追赶她,孟华曾经和他们交过手的。
不过,吉鸿的无恶不作,是孟华早已知道的;白山和尚在江湖上却还未算得怎样恶名昭彰。最少孟华就不知道,他是直到那次的事情发生,才知道这个白山和尚是吉鸿的党羽的。
尽管作恶有大小之分,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救了一个坏人了!孟华想不到自己花了那么大的气力,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救出来的人,竟然是邓明珠的仇家。这一瞬间,他的惊愕,实是难以形容!
白山和尚神智刚刚恢复,陡然听得他道出自己的名字,这瞬间不由得也是怔了一怔,颤声说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孟华冷笑道:“你不认得我了吗?睁眼睛看个清楚吧!”说话之间,跟着也把自己脸上的尘沙洗抹干净了。
白山和尚“啊呀”一声,吓得跳了起来,他气力还未恢复,一下子用力过度,刚跳了起来,又摔倒了。
情知自己已是无力抵抗,白山和尚爬了起来,涩声说道:“盂少侠,你杀了我吧!”
孟华如何能够对一个气息奄奄的人痛下杀手,当下苦笑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不能杀你。起来吧,我只要你对我实话实说!”白山和尚只道必死无疑,不料孟华竟是如此宽宏大量,再次道谢之后,说道:“孟少侠,你不问我,我也要对你说实话。”
他还没有问孟华要想知道的是什么事情,就说下去道:“孟少侠,那天我实是罪该万死,做了吉鸿的帮凶,欺侮你心爱的姑娘。先让你放心,你那位邓姑娘早已平安回到家乡,她父亲的镖局也重开了。”
孟华知他误会,说道:“那位邓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别胡猜。不过我也正想知道她的消息,你说下去吧。”
白山和尚只道是孟华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