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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瞧见朱七七闯入,听她呼唤沈浪,也是立刻面无人色,但此刻他瞧见朱七七如此模样,嘴角突然泛起笑容。
朱七七还在呼喝道:“沈浪,他们从那边逃了,快追。”
王怜花突然大声道:“王怜花还未逃,咱莫要追赶。”
朱七七先是一怔,立刻发觉他这原来是在学沈浪说话,好在外面还未逃远的金不换听了,再也不敢回来。
这时王怜花已压低声音,笑道:“多谢姑娘,前来相救。”
朱七七回身叱道:“你住嘴。”
王怜花道:“沈相公怎地未来?”
朱七七道:“你怎知他未来,他就在外面。”
王怜花笑道:“沈相公若在门外,姑娘你就不会故意要将他们骇走了……在下也就不会帮着姑娘将他们骇走了。”
朱七七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王怜花道:“察言观色,在下一向擅长。”
朱七七冷笑道:“就算沈浪未来,又怎的,凭我一个人难道对付不了你?”
王怜花道:“在下此刻已是手无缚鸡之力,姑娘自然……”
朱七七道:“既是如此,你高兴什么?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么?哼,我只是不愿让你落在别人的手上而已。”
王怜花笑道:“自然,自然。”
朱七七道:“你方才还可以威胁金不换,叫他不敢向你下手,但你此刻落在我手上可比方才还要惨的多了。王怜花笑道:”姑娘此刻就算杀死我,我也是高兴的,让姑娘这样的天仙美人杀死,总比落在那独眼残废……“
朱七七冷笑道:“你若认为落在我手上舒服,你是错了,金不换是最多不过宰了你,但我……我却要慢慢折磨你。”
她想起王怜花对她做的种种可恶之事,当真是恨上心头,一步窜过去,顺手就给了他三个耳刮子。
王怜花笑道:“能被姑娘这样的纤纤玉手打上几下,也算是三生有幸,姑娘若不嫌手疼,不妨再打几下。”
朱七七道:“真的么,好。”
话未说完,反手又是五、六个耳括子。
王怜花笑道:“打的好,打的好。”
朱七七道:“打的好就再打。”这七、八个耳括子打了下去,王怜花一张苍白的面孔,已变做猪肝颜色,看来也像是突然胖了许多。
朱七七笑道:“打的好不好,你还要不要再打。”
王怜花道:“你……你……”
他的脸此刻就好像被火烧着了似的,那些油腔滑调,此时此刻,他委实再也说不出来了。
小玲与小芳瞧得睁大眼睛,再也想不到如此甜美娇悄的少女,竟如此狠得下心,手段竟如此毒辣。
朱七七冷笑道:“你不说话,好,我再打。”
她虽未使出真力,但下手却是又快又重。
王怜花终于叹道:“姑娘何时变得如此狠心了。”
朱七七道:“打得冤不冤?”
王怜花道:“不冤,不冤。”
朱七七道:“你若以为我还是昔日的朱七七,你就错了,告诉你,我已变了,从头到脚,每分每寸都变了。”
王怜花道:“姑娘莫非是受了什么人的气……”
他话未说完,脸上又着了两掌。
朱七七冷笑道:“你若敢再胡言乱语,我就先割下你一只耳朵,你信不信,哼,我要你知道,朱七七可再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王怜花只得道:“是,是。”
朱七七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被你骗得好苦?”
王怜花道:“记得……不记得……唉,姑娘,昔日之事,还提它作甚。”
朱七七道:“不提?哼!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老天有眼今日你落在我手中,你……你……你有什么话说。”
王怜花叹道:“在下无话可说,姑娘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朱七七道:“好,先拿来。”
王怜花道:“什……什么?”
朱七七怒道:“你还装蒜,骗去我的东西,先还我。”
王怜花苦笑道:“是是,但凭姑娘吩咐。”
他受伤果然不轻,费了多少气力,才将那一对耳环取出,朱七七一把夺了过来。冷笑道:“王怜花呀,王怜花,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王怜花苦笑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朱七七却不答话,手抚云鬓,来回踱了几圈。
她走到西,王怜花的眼睛便跟到西,她走到东,王怜花的眼睛就跟到东,他一心想要瞧破她的心意。
那小玲不知何时端来张凳子,赔笑道:“姑娘莫生气,先坐下来歇歇,就算王公子对你负了心,那他……”
朱七七怒道:“放屁,他对我负心?哼,他还不配,你好生在旁站着,我也不会难为你,你若多事,哼!”
小玲赔笑道:“是,是,我绝不多事。”
她自己是女人,她知道女人若是狠起心来,可比男人还要狠的多,果然不敢再说一句话,乖乖的退开去了。
王怜花心念一动,突然道:“男人负心,最是可恶,姑娘若要找人帮着姑娘去对付负心的男人,在下可是再也恰当不过。”
朱七七道:“你住嘴。”
她虽然想装出凶狠的模样,但眼圈儿不觉红了——王怜花几句话,确实说人了她心眼儿里。王怜花暗暗欢喜,知道朱七七暂时是绝不会向他出手的了,只要此刻不出手,日后总有法子。
他的法子的确多的是。
只见朱七七又踱了两圈,突然出手点了王怜花两处穴道,用棉被将他一包,竟扛着他往外走。
小玲道:“姑……姑娘,你要将王公子带去哪里?”
朱七七冷笑道:“若是有人回来问你,你就说王怜花被朱七七姑娘带走了,若有人要来找他,我就先要他的命。”
小玲转了转眼波,突也笑道:“有人回来,只怕我们也早就走了……”放低声音道:“幸好他两人的银子,还都在这里。”
雪,又在落着。
王怜花道:“风尘中的女子,真不可信……”
朱七七冷笑道:“江湖中的男子,就可相信?”
王怜花笑道:“对,对,男人也不是好东西。”
朱七七道:“哼,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人话。”
她虽然轻功不弱,但肩上扛着个大男人,究竟行走不便——被她扛在肩上的王怜花,那滋味自更难受。
王怜花忍不住道:“姑娘要将在下带到哪里?”
朱七七道:“这里说话施令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知道么、无论我将你带到哪里,还是闭着嘴的好。”
王怜花苦笑道:“遵命。”
朱七七放眼四望,四下不见人烟,她心里不禁也有些着急,背着个大男人四处走,总不是事。
好容易走到一处,见地下车辙往来,似已走上了大道,要知道路也被积雪所没,根本难以分辨。
朱七七在枯树旁,寻了块石头坐下来,却将王怜花抛在雪地里,她若非对王怜花已恨之入骨,委实也狠不下这个心。
王怜花端的是好角色,竟然逆来顺受,非但一声不响,反而面带笑容,虽是面目早已冻僵了,笑得实在难看的很。
过了半晌,一辆大车,远远驶到近前。
朱七七吆喝一声,走得本不快的大车,缓缓停下,赶车的还未说话,车厢里已探出个头来,道:“快走快走,这辆车是包下的,不搭便客。”
朱七七话也不说,一把拉开了车门。
只见车厢里坐着三个买卖打扮的汉子,有一个仿佛还眼熟的很,但朱七七也未细看,厉叱道:“下来,全给我下来。”
一个脸圆圆的汉子吃惊道:“下去,凭什么下去?”
朱七七道:“你们遇着强盗了,知道么?”
那圆脸汉子失色道:“强……强盗在哪里?…朱七七道:”我就是强盗。“
瞧见那汉子腰里还挂着口单刀,朱七七手一伸,“呛”的,将单刀抽了出来,在膝上一拗,单刀折为两段。
那三个汉子瞧得脸都青了,再也不说话,跌跌撞撞,走了下来,朱七七将王怜花往车上一抛,道:“赶车的,走。”
那赶车的也被骇糊涂了,吃吃道:“姑……姑娘,大王,去哪里?”
朱七七道:“往前面走就是,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于是车马前行,却将那三条汉子抛在风雪里。
王怜花笑道:“大王……不想姑娘竟变做大王了。”
朱七七板着脸,不理他。
其实她想起方才自己的所做所为,也不觉有些好笑,就在半天前,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半天前,沈浪还在她身旁。
她想起沈浪,沈浪若是瞧见她做出这样的事,不知会怎么样,他面上的表情,必定好笑的很。
但沈浪此刻在哪里?他又怎会瞧见自己?
一时间,朱七七忽悲忽喜,又不禁柔肠百转。
“无论如何,王怜花此刻总已落在我手中,他是个聪明人,既然落在我手里中,必定会听我的话的。有了他,我必定可以做出一些令沈浪吃惊的事来,他一时纵瞧不见,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朱七七不觉打起精神,大喝道:“赶车的,赶快些,赶到附近最大一个城镇,找一个最大的客栈,多做事,少说话,总有你的好处。”
车马果然在一家规模极大的客栈停下了。
朱七七已自王怜花身上抽出一叠银票,瞧了瞧,最小的一张,是五百两,她随手就将这张给了赶车的。
赶车的瞧了瞧,又惊得呆了——欢喜得呆了。
朱七七沉声道:“嘴闭紧些,知道么,否则要你的命。”
赶车的只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前半段是恶梦,后半段却是好梦,这一来,他下半辈子都不必再赶车了。
走进柜台,朱七七又抛了张干两的银票,道:“这放在柜上,使多少,算多少,先给店里的伙计,每人二十两小帐,找两间上好屋子,将车上的病人扛进去。”
这张千两银票,就像鞭子似的,将店里大大小小,上至掌柜,下至小二,几十个伙计都打得变成了马戏班的猴子,生怕拍不上马屁。
上好的房间,自然是上好的房间,还有好茶,好酒,雪白的床单,雪白的面巾,红红的笑脸,红红的炉火。
朱七七道:“柜上支银两,先去买几套现成的男女衣服,再雇辆大车侍候着,没有事不准进来。知道么?好,去吧。”
不到顿工夫,衣服买来,人退下。
王怜花笑道:“姑娘的出手好生大方。”
朱七七道:“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你心疼么?”
王怜花道:“不疼不疼,我的人也是姑娘的,我疼什么?姑娘别说使些银子,就算割下我的肉吃,也没什么。”
朱七七道:“倒很知趣。”
王怜花道:“在下自是知趣的很。”
朱七七道:“好,你既知趣,我就问你,我要你做事,你可听话、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这条命就还有希望活着。”
王怜花道:“姑娘无论吩咐什么,在下照办不误。”
朱七七道:“好,第一,你先将你自己的模样变一变——你莫皱眉,我知道易容的盒子,你总是带在身上的。”
王怜花道:“姑娘要我变成什么模样?”
朱七七眼珠转了转,道:“变成女的。”
王怜花怔了怔,苦笑道:“女的……这……”
朱七七脸一沉,道:“怎么?你不愿意?”王怜花苦着脸道:“我……我只怕不像。”
朱七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