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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弱者和尚双目陡睁,精光暴长,神色肃杀,道:“智深谨领法旨!”
“呼”的一声,关上了黑漆大门,竟不请四大护法入内。
四大护法亦视之当然,穆肃而待。
过了片刻,黑漆大门又打开了,枯瘦和尚手中捧着一块红绫盖着的檀木托盘,神色庄严地道:“四大护法!恭接权杖法驾!”
四大护法先向“七巧金莲”合施一礼,由智圆大师接过“七巧金莲”,双手捧着,枯瘦和尚又向“七巧金莲”合什礼,道:“智深恭送法驾!”
四位护法护住“七巧金莲”,转身走了几步,算是完成了接杖送杖的仪式。
枯瘦和尚这才重新和四大护法见礼,道:“四位师兄,外面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而需请出‘七巧金莲?’”
智真大师道:“二十年前的旧事,铁胆金丸余振飞又找上门来了!”
智深大师暴喝一声道:“岂有此理!贫僧出去会会他!”
智真大师阻住智深大师道:“飞云阁乃是本寺存放重器经典所在之地,师弟责任重大,不可擅离!”
智深大师一听,“职责”二字,象是泄了气的皮球,吁叹一声,转身入屋关上了黑漆大门。
四位护法循原路走回,已经出了密茂松林,只见后面殿中冒出了一股浓烟,使四僧同是一惊道:“后殿失火了!”
智美、智善二僧,抢步扑向后殿,智真僧则护住智圆大师,未曾离开。
这时,从斜刺里又跑出一个僧人,手中提着一只水桶,似因救火心急,慌不择路,没有看到怀抱“七巧金莲”的智圆大师和智真大师直向他们二人冲来。
智圆大师错步闪身,没被那僧人冲上,但却也挨胸而过,微有碰触。那提水僧人擦过智圆大师身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鲁莽,正欲回身请罪,智圆大师沉声道:“恕你触犯法驾之罪,快去救火!”
那僧人身形一晃,就入了后殿。
智真大师猛然开口道:“师兄,那和尚身形有异,似非本寺弟子!”
智圆大师闻言微吃一惊,下意识地看了手中所捧“七巧金莲”一眼,见无异状,信口道:“师弟之言不错!我……”
语未了,只见智善、智美二位大师从后殿闪身而回,道:“一幅佛帐,不知怎的卷在香火之上,幸未造成火灾,就被我们赶上扑灭了。”
智真大师道:“二位师弟可曾遇上一位救火弟子?”
智善、智美同时摇头道:“没有!”
智圆大师道:“此事慢慢再查,主持方丈可等得不耐烦了!”便率先向前面走去。
事实上。他们就是停下身来,去找那手提水桶的救火僧人,也已无济于事,莫想追上他了。
四位护法拥着“七巧金莲”步出少林寺大门,全场僧众屏息而立,但觉一片穆肃寂静,令人对少林寺僧的纪律生出一种起敬的心理。
这时铁胆金丸余振飞一阵阵刺耳的笑道:“老和尚,老夫相信你们,用不着查验了,看掌!”
说打就打,单掌一立,向智光大师迎面劈了过来,劲势强猛,带起一声尖叫。
智光大师见他出手一掌,较二十年前,功力倍增,心中甚感惊骇,无怪他竟敢单身前来惹事。
智光大师忽然间,不敢硬接,左手一横,身体侧转,让过正面,向斜里飘出六七丈远。
铁胆金丸余振飞大喝一声,顿时反掌,如影随形,硬将发,出去的掌力,一收一放,又向智光大师击来。
铁胆金丸余振飞虽是仅只使出一招一式,而那掌上的造诣,已达收发由心的上乘境界,使少林寺全体僧众,都为他们主持方丈耽起心来。
智光大师这时有备在先,右手一招“斜扯云旗”,劈出一股强劲绝伦的大力金刚掌力,迎着铁胆金丸余振飞的掌势撞去。
劲力之足,不让铁胆金丸余振飞分毫,二股掌力接实,平地卷起一阵旋风,二人都凝立未动,看似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但是铁英奇却看出少林寺主持方丈远非铁胆金丸余振飞之敌,他身形虽然未被震退,但脸上安详的神色是勉强装出来的,怎能比得上铁胆金丸余振飞自然闲适,余力未尽。
智光大师望着铁胆金丸余振飞,一脸伦然之色道:“施主功力大进,老纳望尘莫及!”
他心念有数,自己二十年的苦练,依然没有赶上人家。可是,为了少林寺声誉,岂能自甘认命,顿了一顿,又道:“可是老纳却不自量力,决与施主周旋到底!”
身形暴起,纵起一丈六七,双掌互迭,迎面望去,只看上一只手掌,铁胆金丸余振飞认识得出,这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金刚降魔力,全身功劲,凝集在一只手掌下发出,较单掌发力威势增加了一倍,较双掌同时推出的掌力也因力量集中,要占上半倍之利。
铁胆金丸余振飞功力虽较智光大师为高,可也高不出半倍以上,至多是一筹二筹而已。
智光大师施出这种少林绝艺,自非铁胆金丸余振飞所能力敌,但因智光大师身形由上而下,掌力所及角度遍及数丈方圆之内,要想闪身而避,却是不易。
铁胆金丸余振飞真不愧是黑道中有数的行家,临危不乱,合掌当胸,柱立不动。眼看智光大师下降身形,离开脑门已在一丈之内,这才猛然暴喝一声,道:“来得好!”
迎着智光大师推出左掌,迎着右掌以稍进的速度,又推进一掌,表面上看去,是双掌同时发力,实际上却是两股掌力,有了先后。
前掌志在诱敌,后掌则在保身。
智光大师朗声一笑,道:“老纳近年修为在此一击,施主小心了。”掌势一吐,掌力潮涌而下,与铁胆金丸余振飞的掌力相接之际,只觉他这次力道不及刚才掌力的五成,心念刚刚一动,忽觉又有一股掌力冲到,这连续的两次掌力,逼得智光大师将掌力全部尽放,劈头压了下去。
而此时的铁胆金丸余振飞却借着第二次回掌之力,斜飘一丈,挺腰轻笑,道:“‘金刚降魔掌’其能奈何老夫!”
智光大师掌力尽放,待得发觉铁胆金丸余振飞用计脱出威力范围之外,已是力不从心,收不回掌力了。
同时铁胆金丸余振飞站在一丈开外,智光大师距地的高度,也已不足凌空扑击了。
待他身形落地,欲再次起身转扑时,铁胆金丸余振飞已是身形一矮,挫腰亮掌,只见人影一晃,缩尺成寸,猛扑过来,不让智光大师再有腾空的机会。
智光大师被迫无奈,只好展开一身所学,与铁胆金丸余振飞近身相搏起来。
少林拳掌,号称天下一绝,讲究的是大开大合,隔物伤人,对于小巧远身之战,却有先天性的缺点。
何况,铁胆金丸余振飞功力胜过智光大师一二等,先天缺陷,加上本身的不足,二人相斗,不过顿饭时光,智光大师便逐渐落了下风。
象这种一流高手相搏,胜败之机,系于一发之微,少林众僧虽是看得心惊胆颤,为智光大师耽心不已,却都限于智光大师的交待,不敢冒然出手助战。
看情形,隐伏暗中的铁英奇,已到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了。
铁英奇确也有了出手的准备,只见他双手成炬,牢牢的盯在激战中的二人身上。
那知正占上风的铁胆金丸余振飞突然一掌逼退智光大师,不进反退,倒身跃出一丈,暴唱一声,道:“老和尚,暂停?”
智光大师巴不得有此一声,喘息着道:“余施主,有何话说?”
铁胆金丸余振飞狂态毕现地道:“老和尚你非老夫敌手,现在,我要先看看‘七巧金莲’了。”言外之意,似是对“七巧金莲”忽然生了疑念。
智光大师感到无比的羞辱,愤然道:“智圆师弟启覆莲红绫!”
智圆大师神色一肃,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托住檀木盘,平伸三尺,向盘中红绫,吹出一口丹田内力,只见那红绫被吹得飘然而起,落至左侧智美大师手中。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向檀木盘投去。
“呵!”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
智圆大师所托的檀木盘中,那里是什么“七巧金莲”!原来竟是一段枯槁的老树根!
铁胆金丸余振飞发出一阵挪揄长笑,话也未说,便从少林众僧头上飞越而去。
铁英奇见了,暗暗跺足道:“糟糕!什么时候被他们将‘七巧金莲’得去了,真是该死!”就想当场留下铁胆金丸余振飞,不怕他不说出“七巧金莲”的去处。
可是,他马上又转了一个念头,忖道:“要是‘七巧金莲’真被那神愉取走,留住他又有何用!不如尾随跟过去,或有取回‘七巧金莲’的希望。”
这念头,在铁英奇脑中一闪而定,当时,也顾不得显耀绝学,施展“浮光掠影”身法,也从少林寺僧头上横越而过,追了下去。
其实,这时少林众僧目观“七巧金莲”变成了一段枯树根,已是惊愕得目瞪口呆,那能注意到快似闪电的铁英奇。
当然,少林寺失去了“七巧金莲”,自有其善后措施,暂且不提。
却说铁英奇尾随铁胆金丸余振飞之后,只见铁胆金丸余振飞竟是胆大得很,在光夭化日之下,进了莆田城。
铁胆金丸余振飞在大街上转了一阵,忽然晃着身子走入一条冷落小巷之内。
这条巷子,两旁房屋,又黑又矮,分明是穷苦人家集中之地。
铁英奇老远跟在后面,眼见他在一家门楣上插有三根香的门口,前后徘徊了三四次,然后,单掌向门框上一搭,做了一个弧形姿势,道:“孙大哥在家么?”
屋内走出一个老太婆,见了他,装出一付亲切的神情,道:“呵!原来是王大爷,请进!请进!”铁胆金丸余振飞便消失在那家门内了。
铁英奇不敢以同样的方式混进去,只好在无人注意之际,飞身上屋,搜索下去。大约翻过了三间房子,才听到铁胆金丸余振飞在下面说话的声音。
他俯身屋上,找了一条瓦缝,向下望去。
只见下面那问房中,到是收拾得极为干净,铁胆金丸余振飞、神偷吴七并肩坐在一条板凳上,另外那个老太婆就坐在他们对面。
神偷吴七从怀中摸出一朵七瓣莲花,花盘大如拳头,花腔长约五寸,也是金色的。
“七巧金莲”!铁英奇有点激动了。
神偷吴七满面得意之色地道:“余兄,小弟偷天换日的手段如何?”
铁胆金丸余振飞打了一个哈哈,一掌拍在神偷吴七肩上,打得他眉头一皱,道:“吴兄,真有你的,斗力不如斗智,小弟纵使拼死拚活,自认无法从少林寺夺得‘七巧金莲’。”
“什么是‘七巧金莲’?让本姑娘见识见识!”人影一闪。从侧门走进一个大姑娘,伸手来接“七巧金莲”,态度从容不迫,有如旧识相对一般。
铁胆金丸余振飞和神偷吴七似乎都不认识她,神色微微一愕,还是将“七巧金莲”交给了她,不过他们二人的眼光,却都落在那老太婆脸上,似是问她“这是你的孙女儿么?”
奇怪的是屋上的铁英奇,一见那大姑娘后,也不由脑中一阵迷糊,疑是处身梦中。
那老太婆也不认识那大姑娘,刚摇得一摇头,语未出口,那大姑娘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多谢你们!”闪身就出了房门。
因为她来得奇突去得飞快,房中三位老江湖都为之愕住了。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那大姑娘早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