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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判李扬在泰山耽搁了半年,此其间亦分向江湖同道探听吴氏兄弟下落,最后从金风和尚处得知,吴璧已然死在莲池水阁之内,吴璞骑了玉鬣金驼未知逃往何方,所以泰山众弟子下山时,李扬即特别嘱托,沿途探访夺命金环吴璞下落,并顺便告及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大会之事。
泰山二龙向立龙奉命差遣峨嵋,文武判李扬更修书一封,请向立龙顺道交与吴玉燕,内中提及吴家兄弟之事,并请其尽早赶赴泰山,路经武当时,可上武当一见卧云道长,顺便问一下吴戒恶学武之事,如能把他带到泰山,更是极为有利云云。
吴玉燕一着吴璧已死,当然痛不欲生,吕曼音看完书信,亦是代其师妹哀痛不止,一时也无法劝解。
此时已抵六月中旬,离重阳节泰山大会之期不远,吴玉燕禀明了静因师太,先行离山,急急来到武当,亟欲会吴戒恶一面。
那吴戒恶随董灵霄学艺之后,虽然日夕思念家院,却因藏灵谷中平时无人来往,外间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到他的耳朵,这时随着俞一清出了山门,见到了姑姑吴玉燕,却还不知就里,行礼之后,即忙问道:“姑姑,你怎么赶来的,我父亲与叔父两位老人家可好?”
吴玉燕还未及答言,俞一清已匆匆一个稽首,嘴上说道:“戒恶,你与姑姑谈谈家常,贫道暂行先退,日落时你可到眉峰小馆找我,我们再详细商量。”说罢脚下一动,已快步向山顶逸去。
原来俞一清素来心高气傲,上次奉命下书碧云庄,调解方吴二家恩怨,想不到事体没有办成,反连累得碧云庄焚为平地,脸上当然挂不下来,所以借故先行,心里面也暗暗盘算着如何助吴戒恶一臂之力。
吴玉燕眼望着俞一清离去,泪珠儿才籁籁而下,凄声道:“这是李兄来的书信,你一看就知大概。”
吴戒恶一见姑姑泪珠直流,已料到大事不妙,接过书信一看,早哭到死去活来,几乎昏厥过去。
姑侄二人抱头痛哭了半天,才决定了一同赶回苗山,先行祭扫坟墓,然后再决定复仇大计。
俞一清早在董灵霄前面说通,吴戒恶向乃师一请即蒙允诺,次日即离了武当,戒恶穿上了重孝,奔回苗山。
那碧云庄虽遭火焚,庄里面积极大,方氏姐弟一走,碧云庄上在吴璧首徒雷杰指挥之下,首先救灭了火头,次日又从断垣残壁里面找到吴璧尸体,草草成殓,寄厝于后洞之中。
一年下来,碧云庄又慢慢恢复旧观,此时旧主人吴玉燕与吴戒恶一到,碧云庄上更是欢呼雷动,雷杰也将庄上先后经过,以及老主人寄厝所在,一一向吴玉燕察知,吴玉燕少不得奖励几句。
姑侄二人回庄第一件大事,即将吴璧棺木找了一块风水奇佳之处安葬,延请有名高僧,做了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附近苗山洞主岭不邪均亲来吊奠,其他江湖朋友,一来道远不及通知,二来重阳节泰山大会之期已届,不能再事延搁,一概未寄讣闻。七七之期一满,时间已是八月中旬,姑侄二人选了两匹快马,连夜赶赴泰山而去。
且说前回书中金风禅师,后土僧,小侠甘明与夺命金环四人,在人和镇酒家楼上,巧遇着昆仑弟子方龙竹,当时金风,后土,甘明合三人之力,挡住了方龙竹,吴璞乘机跨上了玉鬣金驼逸去,以后在西湖方夫人坟前又遇到方氏姐弟,幸得金叶丐力战方灵洁,彩凤又横身阻拦,以死相缠,吴璞又得机会逃去,这些都在前文表明不提。再说金风禅师力斗力龙竹以后,方灵洁凌空蹿来,一个“游龙戏风”,硬把金风与龙竹二人隔开,方氏姐弟一走,金风禅师耗力过度,气喘神疲,休息了半晌,才慢慢恢复精神。
这“云顶五行”出于四川云顶山伏虎罗汉黄玉禅师,以一手“伏魔金刚剑”驰誉武林,大弟子金风和尚,二弟子铁木俗,三弟子圣水和尚,四弟子火和尚,五弟子后土僧,自从乃师圆寂以后,各自闯荡江湖,原无一定居处。那金风和尚与后土僧此次来到苗山,一来为了与吴氏兄弟上泰山,二来亦欲乘机与几位同门谈谈,此时一见碧云庄焚为平地,铁木僧又去了华山,所以金风和尚与后土僧二人,一时失了主意,未如往何处才好。
那小侠甘明自从为乃师闹天宫卢吟枫送书苗山分别以后,再也听不到乃师行迹消息,欲回天台,又觉山居寂寞无聊,又未知卢吟枫何时回山,普师叔家法素严,再想独自下山恐怕不可能了,所以心中亦觉一片茫然,今后行止一时拿不定主意。
三个人回到人和镇上以后,重新找了一家酒楼,开怀畅铁,席间谈谈说说,金风禅师年龄虽大,为人却极谦虚,性情和易近人,甚得甘明好感。
席间后土增谈起二师兄铁木僧已去华山,欲乘便去华山一游,就便打听一下铁木僧行踪,拜候华山几位前辈起居。
金风和尚当然一口赞成,甘明亦可亦无不可,自己对华山名胜早已向柱,随着两位高僧得能一睹华山派前辈风采,更是一大乐事,所以也愿随同往。
当下三个人在酒楼决定以后,次日即行起程,一路游山玩水,随意流连,谈谈说说,倒也颇不寂寞。想不到抵达华山以后,那铁木僧早已离山他往,取道湖广,似乎有到南方一走之意。
那裴敬亭在碧云庄受了方龙竹六阳手一震,本身直气涣散,受了重伤,虽得七宝续命丹暂时护住伤势,却是痊复无望,经铁木僧送回华山以后,得其掌教师兄许伯阳,以玄门秘传心法,助他真气直透丹田,运行全身,这才日渐痊愈,然而要想完全复原,前后总得一年以上。
华山派掌教真人许伯阳,年龄已近六十,然尚童颜鹤发,精神奕奕,以一手混元掌享誉武林,裴敬亭乃是他小师弟,受了昆仑后辈一掌之辱,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面却不以昆仑后辈目无尊长,妄下杀手为然。
原来昆仑、武当、华山三派,都属玄门正宗,三派掌门人互有交往,情谊非浅,论起辈份来方氏姐弟还应该称裴敬亭师叔才是,败在后辈手里,许伯阳这一口恶气也难得咽下去。
金风禅师,后土僧与甘明三人,在华山住了半月,遍游华山五峰,正欲准备离去,却赶上了泰山派掌门人夏一尊派遣门下弟子,送上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大会请柬。许伯阳原来找不到复仇机会,单独对昆仑挑战面子上又说不下去,所以请柬一到,即日写了回书,重阳节前他本人一定赶到。
金风和尚等三人又从泰山弟子口中得知文武判李扬早抵泰山,一心筹划泰山大会之事,又知吴璧已死在莲池水阁之内,夺命金环吴璞亡命江湖,重阳节之会吴璞必能知悉,届时自会前来等语。
小侠甘明与吴璧之子吴戒恶乃是结义兄弟,情逾骨肉,一听吴璧已死,当然为义弟感到悲伤,然又听到泰山大会,各派掌门均可应邀参加,会上当以公意论断方吴两家恩怨,则又为吴戒恶略略感到欣慰,心头思潮翻复不止。一夜都没有好睡,又想去武当找寻吴戒恶,告诉泰山大会消息,又想回归天台,随师父闹天宫卢吟枫前赴泰山观礼。
金风禅师与后土僧原是浪迹四海,到处为家的和尚,这时听说九月九日泰山大会,早就心存观光,虽然泰山大会的情柬没有送到,可是他们也全不在意,也谅解到这不是泰山侠隐夏一尊看不起他们,而是他们师兄弟几人各无一定居址。
甘明知道他们要去泰山,想到师父卢吟视与吴氏昆仲乃是至交,到时绝少不了他,所以心里也是一动,与其回天台找师父,还不如迳赴泰山尚比较直截了当。
金风师兄弟与甘明等三人,又作一途,辞别华山许伯阳,也了潼关,取道洛阳,直奔泰山,途上行行歇歇,沿途古迹名胜甚多,倒也甚觉愉快。
一日行抵泰安城外,天色已近黄昏,附近找不到宿处,二人不由得加紧脚步,直往城中飞奔。后土僧性情最急,放开步伐,直如一条疯牛,口中乱嚷着:“闪开些,闪开些,小心洒家撞上了你。”
金风禅师一见已到城内,这样没命飞奔,势必惹人怀疑,正想叫后土僧走慢些,却见街边斜刺里穿出来两个小童,似乎正在戏嬉,那后土僧行得最快,一个没留神,早就撞个满怀。金风禅师在后看得清楚,唯恐后土僧鲁莽,碰伤一了小孩子,惹起事非,当下急声告诫道:“土师弟小心,不要撞坏了人家。”
后土僧虽然性如烈火,可是近年来随着他师兄金风禅师遍游各地,也知世上奇材异士不少,着实把火气减退了许多。这时眼前黑影一晃,已见两个男女小童,一前一后,直向自己左膀撞来,又听得师兄金风禅师在后面一呼,当然不敢任性胡为,赶快一提真气,左脚轻点,早向右边斜蹿出去。
说也奇怪,那两个小童好似只管戏嬉,嘴上大声说笑,后土僧这一蹿虽然未用全力,却也早到右侧街边,谁知身形还未站定,那两个小童却如影随形,也早赶到身边,嘴上还大声嚷道:“你这个酒肉和尚,怎么老挡住我们的去路。”
后土僧心中早就奇异,暗忖道:“这两个小童奔的好快,资质倒是不错,如能收为门下,当能为我云顶五行放一异彩。”心中略一思索,左臂早就一个“海底捞月”,想把前面男童抱在手中,细细问他家庭情形,再作打算。
后土僧出手虽快,那男童却跑的更快,一头就撞在左胁京门穴上,半身一阵麻痹,施出去的左臂竟悬在半空,酸软交加,神态极堪发噱。
那后面追来的女孩子身手更快,一个箭步早将前面男童抓住,嘴上笑喊道:“可把你抓住了,还看你向那儿跑?”
那个男童面上虽然笑嘻嘻地,而眼睛却狠狠地向后土僧望了一下,好似道:“不是你在前面碍事,我那里会给别人抓住?”
男女两个小童笑声连天向原路飞跑回去,后土僧眼睁睁地望着,吃了一下暗亏,半晌动弹不得,又不敢骂出口,怕叫后面随行的小侠甘明听到笑话,赶快调匀气息,一提罡气,运行全身血脉,那京门穴上才渐渐地减去软病,恢复过来。
此时金风禅师与甘明二人早已赶抵身后,甘明年幼口快,乱嚷着道:“这两个小童准有来头,土师父,你没有被碰坏吧?”
后土僧那敢直言,只是气愤愤地骂道:“要不是大师兄一再告诫,我准要给这两个小童一顿好的。”
金风禅师一切看得清楚,早知这两个小童受过高人指点,可是匆忙之间却看不出那派身手,忙轻声嘱咐道:“土师弟不要胡言乱语,免得旁人听了笑话。”
后土僧虽感惊异,却仍以为那个男童碰得凑巧,正撞上了京门穴,才使自己身上一软,无法使出功夫,一面走着,一面是吩吩叨叨不已。
此时泰安城内早已万家灯火,三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些酒菜,胡乱吃喝。
那后土僧还是闷闷不乐,为了刚才那小孩子一撞,自己学艺数十年,虽然不能登峰造极,也不是一般庸俗之辈可比,却不能闪开小童一撞,一切都被甘明瞧见,这个筋斗倒也栽的的确不小,然也想不出这两个小童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恩怨,像是无意却似有意,说他故意来找晦气吧,又像是一时游戏胡奔,愈想愈是纳闷,总找不出一个道理来。
泰安地处泰山脚下,泰山峰峦,历历在目,金风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