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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转身去看窗外的雨,喃喃道:“现在一切事都已安排好了,这么多年来,我们真还很少像今天这么空闲过!”
雨下得很大,风也很大。
雨点凌乱得就好像疯子在撒水。
老伯却在看着这些雨点,仿佛觉得很欣赏。
除了花之外,老伯很少这么看着别的东西,因为他觉得除了花之外,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他欣赏的东西。
假如他这么样看别的东西,那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在看,而是在思索。
他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应该好好利用这难得空闲的一天?
他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律香川迟疑着,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他。
老伯已回过头,微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打算做什么?”
他的微笑看来很动人。
只有在真正愉快的时候,老伯才会笑得这么动人,通常他的笑只会令人觉得恐惧。
律香川眨眨眼道:“你打算做什么?”
老伯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
律香川道:“什么话?”
老伯道:“有关马和女人的话。”
律香川道:“你说骑马就像享受一样,无论多少年不骑,都不会忘记。”
老伯道:“你却说就算不会忘记,但无论如何总会生疏些的。”
律香川道:“所以你就想试给我看看?”
老伯微笑道:“我现在还是有这意思。”
律香川笑了。
老伯道:“你想不到?你觉得奇怪?”接着笑道:“因为我已是个老头子?”
律香川道:“但是你却比大多数年轻人都强得多。”
老伯微笑道:“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在年轻的时候,每次行动前的那天晚上,至少要找三四个女人,而且要叫她们一个个爬着出去。”
律香川道:“我听说过。”
老伯道:“每个人紧张的时候,都有他自己放松的法子,我的法子就是找女人,我可以保证这种法子最有效。”
律香川道:“我知道。”
老伯道:“你既然知道,那么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律香川道:“走?到哪里去?”
老伯道:“当然是快活林,你难道认为我会去找次等女人?”
律香川道:“你就算要找最好的女人,也用不着到快活林去。”
老伯道:“为什么?”
律香川笑得很神秘,悠然道:“因为我已经将快活林中最好的女人找来了。”
一只很大的木箱被搬进来,箱子里睡着个女人,睡得很沉。
她当然很年轻,很美。她睡着的时候也很美,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面颊上露出一双深深的笑涡。
老伯欣赏着她,就像是在欣赏一朵花。
律香川道:“她姓高,叫凤凤,是高老大的干女儿。”
老伯道:“高老大知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去?”
律香川道:“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要她先睡着。”
老伯道:“很好。”
律香川道:“她今年才十六岁。”
老伯道:“十六岁对我来说未免太年轻了些。”
律香川道:“你不喜欢还可以去换。”
老伯笑道:“我喜欢,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总喜欢找年纪大的女人,因为她们比较有经验,但等我老了的时候,就喜欢小姑娘了,这也许因为她们可以让我变得年轻些。”
这也正是老头子为什么喜欢找小姑娘的原因。
律香川道:“这女孩子也特别可以让你觉得年轻,因为她还没有过别的男人。”
老伯道:“很好,好极了。”
律香川道:“她的父亲本是个饱学的秀才,所以她也念过很多书。”
老伯微笑道:“我要找的是女人,不是教书先生。”
律香川道:“她母亲也是个很贤慧的女人,若不是遭遇到特别的变故,她也绝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老伯道:“我也不想调查她的家谱。”
律香川笑笑,道:“我只不过想告诉你,她的家世不错,性情也不错,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好母亲。”
老伯神情忽然变了,脸上忽然发出了光。
律香川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等着。
老伯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认为我还可能再有个儿子?”
律香川微笑道:“有人八十岁的时候还能生孩子!”
老伯慢慢地松开手,慢慢地走到窗口,目光凝视着远方。
过了很久,他缓缓道:“你说她父亲是个饱学的秀才?”
律香川道:“他们本是书香之家。”
老伯道:“现在她父亲呢?”
律香川说道:“已经去世了,父母都去世了。”
老伯道:“她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律香川道:“她家里若还有别的人,也不会让她沦落到快活林去。”
他忽又笑了笑,道:“若不是高老大特别到关外去寻觅人才,也不会找到她。”
老伯霍然回首,道:“她也是来自关外么?”
律香川微笑点头,道:“她本是长白山下高家村里的人。”
老伯脸上发出了红光,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已被打动了。
律香川目光闪动,道:“是不是要留下她?”
老伯大声道:“当然留下,我走了之后,就让她住在这里,找几个老妈子宋侍候她。”
律香川笑道:“我早已找好了。”
老伯看着他,微笑着,拍着他的肩,道:“有时我觉得你很可爱,有时却又觉得你有点可怕,你为什么总能猜到别人的心事?”
对一个又有钱、又孤独的老人来说,世上还有什么比生个孩子更值得高兴的事呢?
凤凤不但美,而且娇弱,娇弱得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这正是最能让老年人满意的女孩子。
因为老年人也只有在这种女孩子身上,才能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因为他是不是真有男子气概,她根本不懂。
她只懂得呻吟、躲开、逃避、求饶!对一个老年人说来,这虽然是种发泄、是种愉快,但也无异是场战斗。
这种战斗甚至比别的战斗更消耗体力。
老伯伏在她身上流着汗,尽力将自己的生命压出来。
他希望真的能有个孩子。
她已不再闪避,只能闭着眼睛承受,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减少,渐渐开始有了欢愉的表情。
老伯知道她已被征服。征服别人永远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的手本来紧紧抓住被单,现在已放松,忽然将老伯紧紧拥抱。
她的身子也开始变得更紧,将老伯的身子紧紧夹住。
老伯的生命已被夹住。
这正是人类生命延续的时候,也正是一个男人感觉最伟大、最奇妙的时候。
在这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危险,更没有人会想到死亡。
凤凤的呻吟已变成呼喊——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撞开,撞得粉碎。
一条人影掠进来。
七点寒星,闪电般射人老伯的背脊!
第十九回 生死之间
石砌的墙,墙上晒着渔网。
小蝶拉着孟星魂的手,他的手已因捕鱼结网而生出了老茧。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温暖光滑的脸上。
繁星满天,孩子已在屋里熟睡,现在正是一天中最平静恬宁的时候,也是完全属于他们的时候。
每天到了这时候,他们都会互相依偎,倾听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看星星升起、浪潮落下。
然后他们就会告诉自己:“我活过,我现在就正活着。”
因为他们彼此都令对方的生命变得有了价值,有了意义。
今夜的星光,和前夕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人呢?
小蝶用他粗糙的手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脸。
孟星魂忽然发觉她的脸渐渐潮湿。
“你在哭?”
小蝶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轻道:“今天我从厨房出来拿柴的时候,看到你在收拾衣服。”
孟星魂的脸色苍白,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是在收拾衣服。”
小蝶道:“你……你要走?”
孟星魂的手冰冷,道:“我本来准备明天早上告诉你的。”
小蝶赧然道:“我早就知道你过不惯这种生活,你走,我并不怨你,可是我……我……”
她泪珠滴落,滴在孟星魂手上。
孟星魂道:“你以为我要离开你们,你以为我一走就不再回来?”
小蝶道:“我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
孟星魂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一定会回来,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拦不住我。”
小蝶扑人他怀里,流着泪道:“那么你为什么要走?”
孟星魂长长吐口气,目光遥视着远方黑暗的海洋,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小蝶道:“找谁?”
孟星魂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你记不记得前两天我在你面前提起过一个人?”
小蝶的身子突然僵硬。
孟星魂道:“我发现一提起这个人,你不但样子立刻变了,连声音都变了,而且那天晚上你一直不停地在做噩梦,像是有个人在梦中扼住了你的喉咙。”
他叹了口气,黯然道:“到那时我才想到,那个欺负你、折磨你、几乎害了你一辈子的人,就是律香川!”
小蝶全身颤抖,颤声道:“谁说是他?谁告诉你的?”
孟星魂道:“用不着别人告诉我,其实早已该想到,只有他接近你的机会最多;只有他才可以令你对他全不防备;只有他才有机会欺负你!”
小蝶身子摇晃着,似已无法支持。
孟星魂拉过张竹椅,让她坐下来,又忍不住道:“但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肯将这件事告诉老伯呢?你本可以让老伯对付他的。”
小蝶坐在那里,还不停地发抖,不停地流泪,过了很久,才咬着嘴唇道:“你知不知道他和老伯的关系?”
孟星魂道:“知道一点。”
小蝶道:“老伯所有的秘密他都几乎完全知道,老伯近年来的行动,几乎都是他在暗中策划的,老伯信任他,就像我信任他一样。”
孟星魂咬着牙,道:“他的确是个能令别人信任的人。”
小蝶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什么事都不懂,将他就看成自己的大哥一样。”
她眼泪如泉水般流下,似已完全无法控制。
“他对我也很好,直到有一天我发觉,只要对我多看了两眼的人,常常就会无缘无故失踪。
“我又发现这些人都已死在他手里,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他这样做全是为了我,他说那些人对我完全没有好心。
“我虽然还是怀疑,却也有几分相信。他找我陪他喝酒,我就陪他喝了,因为我以前也陪着他喝酒。你知道,老伯并不禁止我们喝酒。”
“等我醒来时,才发现……才发现……”
说到这里,她又已泣不成声。
孟星魂双拳紧握,道:“那时你为什么不去告诉老伯?”
小蝶道:“因为他威胁我,假如我告发了他,他不但要杀我,而且还要背叛老伯,将老伯所有的秘密全都告诉敌人。”
孟星魂道:“所以你就怕了?”
小蝶道:“我不能不怕,因为我知道他若背叛了老伯,那后果的确不堪设想,而且他的暗器又毒又狠,老伯常说他已可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暗器名家,他非但随时都可以杀了我,也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死老伯。”
孟星魂叹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