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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道尉迟俊是那使刀的哥哥,那使刀的却笑道:“尉迟将军,这小姐儿想要斗我们兄弟,将军你也不在乎这个功劳,就让了我们吧!”铁凝这才注意又已来了一个军官,左手持刀,和说话这个军官长得一模一样。
敌方的三名高手业已聚拢,对铁凝采取了包围态势,铁凝这边,展伯承亦已如飞赶至,大叫道:“尉迟俊,你敢不敢单打独斗,与我再见个高低?”他知道尉迟俊是个颇为骄傲、很有身份的军官,便指名向他挑战,以便减少铁凝的强敌。
尉迟俊冷笑道:“你这小贼也懂得使用激将之计,也好,反正你们已是跑不了的,就让你输得心服吧!”
尉迟俊挥鞭迎战展伯承,一面吩咐那两兄弟道:“好,这小娘就交与你们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儿,要捉活的。”那两兄弟道:“尉迟将军你放心吧,决错不了。”于是五个人分成了两堆厮杀。
展伯承趁对方说话的当儿,倏的一招“明驼千里”,飞身扑去,剑锋直刺到尉迟俊的面门。尉迟俊使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身法,硬生生把身形一拧,恰似陀螺疾转,恰恰避开。展伯承如影随形,唰的一剑又刺到他背后的“风府穴”。尉迟俊叫道:“吓,转的好快!”反手一鞭,使出了“迎风扫柳”连环三鞭的绝技,堪堪把展伯承这一招凌厉的剑法解开。
鞭影翻飞,剑花错落,两人打得个难分难解。但尉迟俊失了一着先手,总是展伯承隐隐占一点上风。但这一点上风,不是高手却看不出来。尉迟俊手下都知道长官的脾气,只怕上前相助反而给他见怪,乐得袖手旁观。
尉迟俊起初看不起展伯承,待到数十招过后,他还未能接个平手,这才暗暗叫苦。但他骄傲惯了,可不好意思叫手下相助、看来展伯承昨日与尉迟俊交手之所以稍稍吃亏,那是因为他先已战了一场的缘故,论起真实的本领,他身兼父母与褚遂三家之长,比尉迟俊却是要高出一筹。只可惜他临敌的经验尚差,要不然不止稍占上风,而是应该在五十招之内便能取胜的了。
展伯承这边稍占上风,铁凝那边的形势,却是颇为不妙。
与铁凝交手的这对兄弟,哥哥名叫石攻,弟弟名叫石错。
论本领石家兄弟本来不及铁凝,可是他们却练有一套配合得妙到的古怪刀法,两兄弟联手,铁凝可就打不过他们了。
石家兄弟,哥哥用左手刀,弟弟用右手刀,彼此呼应,虚招相生,毫无破绽可寻。而且弟弟的右手刀也还罢了,哥哥的左手刀,路数和正常的刀法恰恰相反,铁凝招数虽妙,经验则比展伯承更差,又不习惯这路左手刀法,结果就只有招架的份儿。
幸而铁凝的轻功身法远在石家兄弟之上,一觉形势不妙,便使出了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石家兄弟的快刀斫出了数十刀,却也还没有一刀斫得着铁凝。往往看起来就要斫中了,还是给她闪开。
但石家兄弟乃是惯经阵仗的会家,一看出铁凝的长处和短处,刀法倏的又是一变。
石攻左手刀一起,自左至有,划了一道圆弧,石错的右手刀,则自右至左,也划了一道圆弧。两道弧形合成了一个圆圈,登时把铁凝裹在当中。铁凝一口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几乎把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仍是不能突围。
石家兄弟双刀合壁,一个个刀光组成的圆圈就似波浪般层层推进,圈子越缩越小,铁凝应付得越来越是吃力。圈子一小,她的轻功身法也就无从施展了。
展伯承刚刚占了一点上风,看见铁凝形势危险,大为着急,要想冲过去与她联手。可是尉迟俊也非弱者,他的水磨鞭又是长兵器,挥舞起来,三丈方圆之内都在他的鞭势笼罩之下。尽管他的本领比展伯承稍有不如,但要拦阻展伯承却还足够有余。展伯承终是经验较差,一着急剑招便有疏乱,尉迟俊乘机抢回了先手,反客为主,杀得展伯承只有招架。
展伯承不但在为铁凝着急,同时还要为铁铮担忧。他们是说好了的,哪一个倘遇意外,其他两人就要赶来接应,即使计划不能实现,那也是先救人要紧。
如今铁凝在挹翠楼失事,他们与敌人厮杀也已有一炷香的时刻了。满园子人声鼎沸,铁铮所去的暖香阁,虽然与挹翠楼有一里多路的距离,也断无听不到这边厮杀之声的道理,而以铁铮的轻功本领,一里多路的距离转瞬即到,也应该早就赶回来救应了。
可是铁铮的踪迹还是杳然。一蛀香的时刻过去了,铁凝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了,铁铮仍是未见回来。“难道他在暖香阁那边出了事?”
展伯承想到的铁凝当然也想到了,她处于劣势,不见哥哥来,自是比展伯承更要心慌,一个疏神,给石错唰的一刀,斫下了她头上的一文玉簪,幸而她还算闪躲得快,要不然天灵盖即使不被劈穿,至少也要削去一层头皮。
石错这一刀用意其实还是在吓她的,因为他要捉活的领功,非是迫不得已,他还不愿意将铁凝杀死呢。一刀削落了铁凝玉簪,随后,石错哈哈笑道:“小姑娘,别倔强了,决决投降!饶你一命,你跟田公于做一名女俘比你做女强盗要享福得多呢!”
铁凝柳眉倒竖,“呸”了一声道:“放屁,放屁!”一怒之下,反而没有那么慌了。拼着豁了性命,狠狠的对敌斯杀。
铁凝的剑法本来是第一流的剑法,尤以奇诡见长,一旦拼了性命,招招都是杀手。石家兄弟反而有了顾忌,十招之中,就用了七招防守。可是铁凝虽然暂时挽回颓势,究竟是气力不加,仍然冲不破石家兄弟双刀的封锁。石家兄弟打定了主意,只待着消了她的气力之后,不愁不手到拿来。
展伯承关心铁凝,精神分散,心慌意乱之中,给尉迟俊抽着一鞭,背脊火辣辣作痛。展伯承大怒,正要不顾一切,硬冲出来,忽听得有人鸣锣大叫道:“决来救火,快来捉贼!”
声音来自北方,不久南面又有人叫道:“不好,白虎堂那边也起火啦!”白虎堂是节度府中的军机重地,机密文件和节度的书信都是放在那里的。众卫士大惊,登时乱成一片。
哪知骚动未已,东面又响起了锣声,有人大叫道:“暖香阁那边也起火啦!”暖香阁是田承嗣所居之处,众人更是心慌。
展、铁二人大喜,心中都是想道:“一定是铁铮到处点火,怪不得他迟迟未来。”敌人一慌,他们二人却是精神陡振了。
他们是在西面,转眼间东、南、北三处的火光都已经可以看见了。
尉迟俊大叫道:“不许慌乱,分一部分人去救火。这两个小贼还是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这么一叫,即是要一部分人也来帮他“捉贼”。他正担忧独自战展伯承不下,此时正好抓着一个最好的藉口,可以叫部下帮忙。为了要拿下敌人才好全力救火,当然不必再顾江湖规矩,要人帮忙,也不致损伤他的面子了。
众武士一拥而上,展伯承长剑舞得风雨不透,暂时间还勉强可以支持,铁凝却是危险万分,急得大叫道:“哥哥,快来!”
话声未了,忽听得“叮”的一声,石错的钢刀正朝着铁凝劈落,蓦地里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把石错的钢刀打得飞上了半空。
石家兄弟的刀法本是互相配合的,弟弟钢刀脱手,哥哥的刀法未来得及变招,只是划了一道弧形,有边露出老大一个破绽。铁凝剑法何等敏捷,唰的一剑,就刺进他的右臂。铁凝前两天还是害怕见血的,此时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招数唯恐不狠,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了。
石家兄弟一失刀,一受伤,双双逃跑,铁凝杀出重围,只听得众武士大叫道:“贼人在那一边,去捉贼呀,捉贼呀!”
铁凝抬眼望去,月色朦陇之下,只见在荷塘对岸的那座假山上,有一个黑衣人一声不响的只是向这边掷石。
附近已有七八个武士向他跑去,可是还未曾到得那座假山,已经全都给他的石子打中了穴道,一个个变成了滚地葫芦,“哎哟哟”之声不绝于耳。
铁凝大喜叫道:“哥哥,”那黑衣人还是没有回答。“呼呼”数声,几块石头飞了过来,把堵着铁凝的几个武士打翻,似是有意给她开道。
那座假山的距离至少也在三十丈开外,铁凝看不清楚那人的形貌,心中想道:“哥哥的内力虽然比我强得多,可是平日与他练习暗器,他似乎也还未有打到三十丈开外仍可伤人的本领?”,心里开始有点怀疑不是哥哥。但反正此人是来援救他们的,铁凝也想无须多所推究他是谁了。此时展伯承也正在突围,铁凝赶忙过去接应。
那人的石子改了方向,向尉迟俊那边打去,尉迟俊手下给打翻了两个。尉迟俊大怒道:“躲在暗处冷箭伤人,算得什么好汉!
有本事的出来与我较量较量。“话犹未了,”呼“的一颗石子已打中他的手腕。尉迟俊也算了得,反手一挥,虽给石子打中,却没打着他的穴道。
可是他的手腕一阵酸麻,水磨钢鞭都几乎把握不牢,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暗自想道:“一颗小小的石子从这么远打来,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道,此人的本领看来乃是在我之上,偏偏北宫主又不在这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先去救火吧。”
展伯承趁机抢攻,也杀伤了几个武士,尉迟俊手腕受创,制不住他的剑招,又害怕那黑衣人杀来,哪里还敢恋战?
展伯承杀了出来,与铁凝会合,两人一同向那座假山跑去。
黑衣人一面发石阻敌,一面也离开了那座假山,在前面给展、凝二人带路。
众武士虚声呐喊,可还不敢当真追去。此时东、南,北三的火头都已越烧越大,满园子的人都向着起火之处跑去。黑衣人却钻入了花树丛中,专挑僻静的黑暗的角落逃走。
黑衣人与展、铁二人都是一身超卓的轻功,转眼间就把最追兵甩在后面。黑衣人带领他们,跑到了一座假山背后,四顾无人,这才停下脚步。
铁凝已看出他不是哥哥,起初怀疑是华宗岱,但华宗岱身材颀长,却又与此人不像。正要动问,那人已回过头来问她道:“你哥哥呢?”
铁凝又惊又喜,说道:“方叔叔,原来是你!嚷,你怎么可以抛下聂姑姑,让她独自在家?”
方辟符道:“我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呀!聂姑姑你不用担心,现在着紧的是要找你哥哥,他是不是到暖香阁去了?”话虽如此,其实方辟符也是十分牵挂家中待产的妻子,尤其是想起在路上碰见的那三骑怪客,更增忧虑。不过他不愿意两个小的也陪他担忧,所以没有告诉他们。
铁凝吃了一惊,说道:“那几处火不是你点的吗?你不是已经到过暖香阁了,怎么没见着我的哥哥?”
方辟符道:“不错,那几处火是我点的。但东面那一把火,我烧的可不是暖香阁,而是暖香阁附近的一幢房屋。那时我已经知道你们这边出事了,放火的目的只是想分散敌人,暖香阁守卫森严,犯不着去打草惊蛇。”
展伯承连忙问道:“这么说,当你在暖香阁附近点火的时候,暖香阁那边还没有闹起来?”
方辟符道:“那儿静悄悄的,不像是有夜行人去过的模样。”
铁凝大为着急,说道:“这可奇怪了,我哥哥若不是到暖香阁,却又去哪里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