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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宗岱笑道:“我是闲云野鹤之身,居无定所的。不敢劳烦令尊,日后若有机缘,我自当到贵寨拜访。”
铁凝道:“华姐姐,你不是说愿意和我做朋友的吗?何必等他日,不如现在就和我们同走,到我们那儿玩个十天半月吧?你可以和我哥哥切磋武功,让我也好学些本领。”
华剑虹面上一红,微笑说道:“多谢铁姑娘盛情,但我爹爹有事。”
铁凝道:“你爹爹有事,你一个人去不行吗?”
华宗岱忽道:“不好!”
铁凝嗔道:“什么不好?咱们既然化敌为友,难道你还不放你的女儿和我们一起?”
华宗岱道:“不是的。有大队人马杀来了。”
话犹未了,果然听得人马驰骋之声,远远传来。华剑虹道:“你们快逃吧!”
铁铮道:“这辆车子所载过重,跑也跑得不快,一定会给追上的。”
华宗岱道:“也许未必就是来打你们主意的。且看看来的届哪一路人马?”心想若是来的绿林豪杰,有他出面打个招呼,并说明这是铁摩勒的财物,料想对方总得有点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议论未定,那队人马前锋已到,打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的是:“魏博节度使田”几个大字。
来的原来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牙兵”,他是当时最强大的一个藩镇,手下有数千“牙兵”,是特别从军中精选的勇士组成的,等于皇帝的“羽林军”一般,而战斗力之强,甚至还胜过羽林军。
也不知风声怎地泄露到他那儿,他也来参加“夺宝,”叫他的儿子田悦作为统带,把大队的牙兵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牙兵的前锋己到,数百铁骑散开,把华宗岱等人团团围住。一个军官喝道:“大胆强人,胆敢白日青天,公然运赃物过境,目中还有王法么?把这一众强徒都给我拿下了”
官兵们早已听说这批“赃物”价值连城,若能截下,只要得到些许搞赏,也可以发笔横财了。因此听得长官一声令下,登时欢声雷动,争先恐后的上来夺宝拿人。
铁铮大怒道:“什么王法?分明是田承嗣这老混蛋,刮削民脂民膏,还嫌不够,见钱眼开,指使你们给他抢劫!你们却付苦为儿个钱给他卖命?”
那军官道:“胡说八道,先把这小贼拿下!”铁铮大怒,拔剑祈翻了数人,但寡不敌众,仍然是给官兵团住。
混战中一个军官快马驰来,看了一眼,说道:“怪不得这几个小贼如此猖狂,原来是绿林盟主铁摩勒的门人子女。好,且待我来会会铁家剑法。”挥舞一条水磨钢鞭,就在马上,向铁铮劈头打下。
铁铮挥剑一迎,“铮”的一声,鞭剑相交,火花四溅,铁铮心道:“这人好大的力气,想不到田承嗣手下也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
其实铁铮的内力在这军官之上,只因他先后与卜仇天及华宗岱恶斗了两场,气力损耗不少,反而给那本领原是比不上他的军字稍稍占了上风。
展伯承、铁凝双剑齐上,铁凝最是刁钻,唰唰两剑,斩断那军官的马足,那军官也好生了得,就在马背上一个“鹞子翻身”跳了下来,脚未着地,水磨钢鞭已经打下,使的竟是“尉迟鞭”一招最精妙的招数,名为“八方风雨会中州”,钢鞭打出,便似一圈圈波浪向前推开,居然把展、铁二人的两柄青钢剑都荡开了。
原来这个军官名叫尉迟俊,乃是羽林军副统领尉迟北的族人,此人功名利禄之心甚重,他见魏博节度使是第一强藩,炙手可得,权压朝廷,因此,宁愿依附田承嗣,而不愿在朝为官。
展伯承道:“凝妹,别慌,我给你开路。”抢在前头,掩护铁凝,一招“巧破连环”剑中夹掌,剑尖挑开了尉迟俊的钢鞭,内力震翻了两个从侧翼袭来的武士。
铁凝道:“我才不慌呢。”使出迅捷无伦的剑法,删删两剑,刺中了两个武士的穴道。她毕竟是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子,又从没有过对敌厮杀的经验,如今初次出道,就遭受这许多如狼似虎的官兵围攻,口中虽说不怕,其实却是胆怯的。不过,她倒并非畏惧官兵,而是不敢杀人,甚至连见血也有点儿害怕。故此她只是以剑刺穴,不愿过多杀伤。
尉迟俊给他们联剑杀退,可是他占了兵器的便宜,他的水磨钢鞭长一丈有多,展、铁二人的青钢剑不过三尺六寸,尉迟俊到了他们剑所不及的距离,长鞭挥舞,打得他们只有招架对付。
众武士纷纷拥上,终于把他们与铁铮隔断,三个人分开了一堆斯杀。尉迟俊看到合围之后,又抽出身来,去对付铁铮。
铁凝跟辛芷姑所学的本领,是以剑招奇诡和轻功超妙见长。但在重重围攻之中,她的轻功无从施展,而敌人所用的兵器,多是长枪大我之类的重兵器,时间一长,女孩子气力不庭的弱点,就露出来了。幸亏有展伯承在她旁边,奋不顾身的掩护她,才让她好几次转危为安。
铁凝心里暗暗感激,想道:“怪不得爹爹常夸赞他,可惜褚葆龄却是有眼无珠,把他抛弃。哼,要是我将来见着她,一定要骂她一顿,她怎可以这样伤了展大哥的心?”由于受到展伯承的勇气鼓舞,铁凝也渐渐镇定下来,虽然还是不敢杀人,见血已是不害怕了。
铁铮单独对付许多武士,其中还有一个本领高强的尉迟俊作他劲敌,处境比展伯承这边还见凶险。
华宗岱拉着女儿远远地躲在——个土地后面,一直袖手旁观,官兵忙于劫车、捕“盗”,也未曾注意到他们父女。
华剑虹埋怨道:“爹爹,要不是你试他们的武功,他们早已走得远了。这都是你连累他们的,你怎可置身事外?”
华宗岱微笑道:“虹儿,你是为了道义二字,还是为了那铁公子?”华剑虹填道:“爹爹,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好,你不去我去!”
华宗岱一把拉着她,笑道:“别忙,时机未到!”华剑虹道:“你要等什么时机?”话犹末了,华宗岱忽地一跃而出,笑道:“虹儿跟我来,对机到了!”
正是: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第十一回 千军辟易夸豪杰 长夜筹谋访故交
此时魏博的“牙兵”已是全部杀到,“帅”字旗下一个全身铁甲的将军,正在马上扬鞭,指着那辆装满珍宝的车子哈哈大笑。
华宗岱一跃而出,说道:“这是田承嗣的儿子,咱们擒贼先擒王!”华剑虹这才明白了父亲的用心。
要知魏博“牙兵”有数千之众,即使华宗岱武功多好,如果不能杀退这数千“牙兵”,只有擒了他们的主帅,才有希望可以解围。
华宗岱带领女儿,闯入乱军之中,逢隙即钻,尽量避免交战,倘若实在闯不过去,这才施展大摔碑手的功夫,把挡道的武士摔个头破血流。
田悦手下将士哗然大呼,说时迟,那时快,华宗岱已是闯过他的第一道亲兵防线,杀到田悦马前距离不过十数步了。
田悦身边的一个军官蓦地一声大吼,跳下马来,喝道:“好狂的强盗,敢小觑我军中无人么?”
这军官用的兵器十分古怪,是个独脚铜人,打出来呼呼风响,是大铁锥家数,但铜人的手指,却又是指着对方穴道,好像这铜人也是活的,捏着两支点穴撅一般。大铁锥是重兵器,而点穴则要用灵巧的手法,如今这军官用的独脚铜人,却使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性能,刚劲轻巧兼而有之。饶是华宗岱武学深堪,见多识广,也不禁暗地皱眉,心头一凛:“想不到田承嗣手下也有如此能人!”
华宗岱未知虚实,不敢硬接,身形一晃,闪过一边。那独脚铜人指东打西,倏地变了方向,来点华剑虹穴道。华宗岱衣袖一带,将女儿轻轻的带过一边。信手抢了武士的一支长矛,一招“苍龙出海”,疾的刺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铜屑飞溅,火花点点。华宗岱的矛头折断,铜人身上,也伤痕斑驳。原来就在这一瞬之间,这支长矛已在铜人身上戳了十六八下。
华宗岱试出对方的功力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不过对方却占了兵器的便宜。华宗岱心里想道:“要是我有判官笔在身,倒可以与他一斗。如今双手空空,且又是敌众我寡,要想胜他,可就难了。”
那官军喝道:“好功夫!”铜人一收即发,又是横扫过来。
华宗岱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看看我的打穴功夫!”蓦地将长矛拗断,拿了一小段矛头在手中一捏,把手一扬,那段矛头已化作十几块碎铁,华宗笛就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将铁碎撒出,当作了打穴的暗器,霎时间便似冰雹乱落,带着刺耳的啸声!
那军官见了华宗岱抖露的这手功夫,也不由得心头一震,急忙把独脚铜人,舞得个风雨不透,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但还是有两块碎铁,他未能打落,从他的头顶飞过去,将田悦跟前的两个卫士伤了。这两个卫士都是有护心镜的,但还是给碎铁击破,伤得血流满地。田悦吓得面如白纸,连忙纵马逃避。
那军官哼了一声,道:“你可是笔扫千军华宗岱么?”
华宗岱道:“你可是雪山老怪的弟子北宫横么?哼,哼,可惜了你这副身手,却做田承嗣的鹰大!今日我是寡不敌众,有种的咱们约期再单打独斗一场。”
原来雪山老怪乃是三十年前与华宗岱师父齐名的一个介乎正邪之间的魔头,华宗估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弟子,不过两人以前从未会过。待到见了对方的功夫之后,才猜出对方的来头。
北宫横道:“我随时在节度使衙门候驾。”他如此说话,已是露出怯意,不敢爽快答应与华宗岱约个无人之处单打独斗。
华宗岱冷笑道:“谅你也不敢。虹儿,咱们走!”
北宫横心道:“华宗岱内功已臻化境,非我所及。看来只有我师弟下山,才能胜得他了。”
原来北宫横师父已死,他师父只有一个儿子,年纪比他几岁,但因自小就跟父亲练武,父亲传授儿子,当然特别用心,是以师弟的功夫要比他这个当师兄的高明得多。
北宫横不敢去追华宗岱,装作要去保护主帅,匆匆忙忙走开,华宗岱也带着女儿,再次杀出重围。
华剑虹道:“爹爹,擒不了田悦,咱们怎么办?”
华宗岱道:“把他们接应出来。”华剑虹道:“那一车财物那辆车子,此时已给田悦的手下驾走,正在大队骑兵保护之下,离开战场。但铁铮兄妹与展伯承三人还是陷在包围之下,也未曾汇合。”
华宗岱叹口气道:“救人要紧,失了的财物以后再说吧。”
知道有北宫横在田悦身边,擒贼擒王的计划是行不通了,目前只有希望能杀出重围而已。
幸而北宫横不敢离开田悦。华宗岱杀开一条血路,先去接应铁铮。他知道女儿最关心的是铁铮,而且铁铮的处境在被困的三人之中也是最险。
尉迟俊在包围圈的最内一层,听得外围士卒的呼喊,知道有敌人杀进。他是惯经阵仗的将军,立即指挥手下得力的武士摆成方阵,增强防御,他本人仍是不慌不忙的对付铁铮已。
铁铮激战了大半天,早已气力不加,尉迟俊一见有机可乘,当即便是一招杀手神鞭,霍地向铁铮卷去。他是意欲擒了铁铮,作为人质,再斗强敌。
眼看尉迟俊这一鞭有如狂风扫叶,就要卷着铁铮的身子,忽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