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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铮大为惊愕,说道:“华老前辈,这个,这个——”华宗岱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不与我交手也成,这辆车子我可是要拉走的了。”
铁铮心道:“你女儿明明输了,你却又来作难,这不是自食其言,胡赖了么?”可是“打成平手”这一句话,又是他亲口说的,他心中的说话,可不得吐出口来。
铁铮不愿反口,但心中有气,还是稍稍地刺了他一下,说道:“晚辈无知,要向华老前辈请教,江湖上是否要讲究信义两字。”华宗岱哈哈笑道:“信义两字当然是要讲的,但这与今日之事可扯不上啊!我说过你胜得过我的女儿,我就放你们过去。可是你们打成平手,可就要再闯我这一关了。”
华宗岱定要为难他们,不但铁铮感到惊愕,华剑虹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她刚叫了一声“爹爹”,华宗估已经禁止她再说出去,“虹儿,你站过一边,留心看看,也好学点功夫!”华剑虹心中一动,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再劝阻,退过一旁。
原来华宗岱是个嗜武成癖的人,凡有他未曾见过的上乘武功,他都要设法看个全套。这次他在隐居十年之后,再到中原,本来是想找空空儿与铁摩勒比试比试的,但他为人又极好胜,深怕万一比试下来,是自己打不过人家,那就有失面子了。
恰巧铁铮既是铁摩勒的儿子,又是空空儿的徒弟,身兼两家武学,是以华宗岱有心亲自试他,引他尽展所学。试探之后,华宗岱心中有数,将来再找铁摩勒与空空儿比试,就可以知己知彼,不至吃亏了。
另外他也知道展伯承是展元修的儿子,铁凝也得了辛芷姑的剑法真传。展元修、辛芷姑两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虽然较次,也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角色,各具一家之长的人物。所以他乐得趁此机会,叫这三个少年都来和他比武,好窥探中原四大名家的武学之长。
华剑虹则是另一个想法,她败在铁铮剑下,她以为父亲是为了教她如何解拆铁铮的招数,才要和铁铮动手的。却不知道她父亲虽然也有这个意思,却还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不过华剑虹虽然没有完全猜对父亲的心思,但华宗岱决不会伤害铁铮他们,也不是企图劫宝,这个华剑虹却是料准了的,故此她当然不会为铁铮担心。
铁铮可是毫不知道对方来意,这八箱珍宝价值连城,他只道华宗岱当真是见财起意,不惜自毁诺言。
少年人总是有几分火气,华宗岱既然咄咄迫人,铁铮不由得也起了反应,当下说道:“老前辈既然定要伸量我们,晚辈明知不敌,也只好遵命奉陪了。凝妹与我联手,展大哥暂且掠阵吧。”铁铮很有几分傲气,不愿一来就是三人齐上。
华宗岱哈哈笑道:“你怕我女儿乘机动车吗?不用担心,还是三个人齐上的好!”
展伯承年龄较长,也较慎重,他也不愿袖手旁观,当下忍不住,便道:“既然如此,咱们是恭敬不如从命。华先生是前辈高人,咱们若是拘泥江湖规矩,那倒是有失尊敬了。”话中之意,是叫铁铮不要认为以三敌一于颜面有亏,当前最紧要的还是保住宝车,击退强敌。
华宗岱笑道:“对,这才爽快!我不占你们的便宜,你们不用客气了。”
铁铮依照武林礼数,剑尖下垂,手按剑柄,这是表示晚前辈请教的意思,说道:“老前辈请亮兵刃。”
华宗岱哈哈一笑,说道:“你不是听我说过了吗?我己有十年没动过兵刃了。对卜仇天我尚且空手,岂能动兵刃欺负你们。”其实以铁铮兄妹与展伯承三人联手之力,当然要胜过卜仇天,铁铮等人少年气盛,听了此言,心里都是很不服气,铁凝首先按捺不住,说道:“好吧,你就空手接招吧!我的剑上可没长着眼睛,你小心了。”一招“玉女投梭”,平胸便刺过去。
这一招看是平刺过去。中间却藏着八个变化,剑势极是奇怪。
华宗岱笑道:“好,各家剑法之中,以你这家最为奇诡了!但剑上虽没长着眼睛,却也刺不着我!”说话之间,随随便便地走了几步,铁凝的一招三式,全都落空。展伯承剑中夹掌,赶忙抢铁凝前面发招,防备他趁铁凝招数使老之际反击。
华宗岱衣袖一挥,展伯承一掌击去,如击实物,竟然“砰”,的一声响,震得他虎口稳隐作痛,展伯承立即一剑削下,这一回他的衣袖又似柔若无物,剑锋一触,便轻飘飘的荡了开去。
展伯承无从着力,对方的衣袖末损分毫。展伯承吃了一惊,想不到对方的内功如此深湛,居然在瞬息之间,便能刚柔互易,随心所欲。他这剑中夹掌,本来还有后着的,一击受挫,不敢踢出,连忙煞住脚步。
华宗岱又笑道:“你这剑中夹掌,已是融会正邪武学之长,也算得是武林罕见的功夫了。可借剑势过柔,而掌力则霸道有余,王道不足。还应该更求精进。”
原来展伯承的剑法是他母亲所教,乃是妙慧神尼的内家剑法,属于正派武功。但因妙慧神尼所创的这路剑法是适合于女子使用的,男子用它,就稍嫌柔弱了。但展伯承的掌法则恰恰相反,是他父亲的家传武学,十分霸道,属于邪派中的上乘功夫。
展伯承道:“多谢指教。”铁铮接声道:“我也请老前辈指点指点。”长剑抡圆,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把长剑当作大刀来使,一剑劈下。华宗岱喝声:“好!”蓦地中指一弹,“叮”的声,竟把铁钾那么刚猛的一剑弹开了。可是铁铮虽然后退三步,华宗岱也不由得晃了晃。
华宗估道:“好!你的剑法已得了重、拙之长,所差的就只是几分火候了。”
这么一来,倒像是华宗岱指点他们的武功,不似是强盗打劫了。铁铮惊疑不定,按剑停招,正想再问他的用意。铁凝已先说道:“喂,这一场咱们和他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
要知他们三人虽然与华宗岱都交上了手,但却是此去彼来,还不是真正的三人联手。而华宗岱对每一个人都占了上风,也没有还击。在铁凝的想法,若是真打,就该合力攻他。以三人之力,也料想可以胜得了华宗岱,她这话是催促哥哥早点决断。
华宗岱哈哈一笑:说道:“我已让了你们每人一招,现在可要还招了!”话犹末了,倏的就欺到铁凝身前,双指一件,竟然作势挖她的眼睛!
铁铮大惊,连忙扑救,出剑刺他背脊的“大椎穴”。华宗岱背后如长眼睛,反手一掌,避招还招,掌如刀削。他比铁铸高半个头,这一掌朝着铁铮的颈项削下,又是一招致命的杀手!
展伯承大叫道:“休得伤人!”剑中夹掌,飞快来援,华宗岱一个转身,“啪啪”两腿,连环飞脚踢展伯承的太阳穴,展伯承那一剑未必刺得着对方,但若给对方踢中太阳穴,可就要立即丧命。展伯承这一惊非同小可,幸在他家传的五禽拿法乃是武林一绝,百忙中单掌一引,身形已是平地拔起,堪堪避开。铁铮、铁凝亦已双剑齐到,助友攻敌。铁铮大叫道:“老前辈手下留情!”
华宗岱纵声笑道:“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你以为我是和你们戏耍的么?谁叫你们这三个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抗不遵命,和我动手?现在后悔亦已迟了!”说话之间,又已向每人攻出三招三三九招,每一招都是杀手!
铁凝生气道:“哥哥,你怎可向强盗求情?”铁铮迭遇险招,亦是心头火起,说道:“好,咱们与他拼了!”只妹俩双剑齐出,一柔一刚,一奇一正,配合得妙到毫巅,挡住了华宗岱的攻势。展伯承也使出了平生所学,奋勇向前。
华宗岱叫道:“好,这才打得痛快!”衣袖飘飘,在三柄宝剑团攻之下,掌劈、指戳、脚踢、袖拂,浑身上下,处处都见功夫,任凭三人合力攻他,他仍是攻多守少。
原来华宗岱是故作心狠手辣的姿态,激起他们同仇敌情之心,否则怎能把他们三人的全副武功都引出来了。
铁铮三人哪知道华宗岱是这番用意,只恐遭了他的毒手,是尽展所学与他厮拼。三道剑光,交叉穿插,招招都是指向对方要害,华宗岱接连遇了几次险招,心头一凛,亦已不敢有丝毫大意。双方越斗越烈,只见剑光人影,混作一团,看得华剑虹目光神迷,几乎喘不过气来。
铁铮身形疾起,葛地凌空刺下,使出空空儿所传的刺穴功夫,他年纪尚轻,未曾练到空空儿那般一剑刺九穴的境界,但亦己在以在一招之间,刺对方七道大穴。华宗笛赞道:“好剑法!”刚挥袖拂歪他的剑点,展伯承已施展“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打来,华宗岱用了个“卸”字诀,掌心一引一粘,刚化解了展伯承的掌力,铁凝的一招“玉女投梭”,又已指到了他背心的“风府穴”。
华宗岱初时只是“试招”,打到后来,兴会淋漓,在三人围攻之下,也不由得他不使出浑身本领。好在他的武功已练到收发随心的境界,虽然是认真较量,不敢让招,但却能点到即止,不至于误伤了对方。
不知不觉已厮杀了一顿饭的光景,铁铮等人的功夫差不多都己使了出来,华宗岱从化解他们的招数之中,不但对他们的剑法掌式了然于胸,连他们内功的门道,也大致摸了个“底”了。
华剑虹心中明白她父亲绝计不会伤害对方,但看他们打得如此激烈,也不禁心惊胆战,忍不住叫道:“爹,爹,你——”
华宗岱霍然一省,心里想道:“这三个娃娃功夫确是不弱,倘若我真要打胜他们的话,只怕也得在千招之外。但他们的功夫我都已见到了,又何必挫折他们?”
华宗岱默运玄功,使出了九分内力,双袖一挥,将三口宝剑荡开,跳出圈子,哈哈笑道:“对,打了这么多时候,咱们也可罢手啦!”
铁铮三人愕然止步,华宗岱笑道:“我胜不了你们,你们也胜不了我。这一场也算是平手吧。”
铁铮怀疑不定,道:“那么我们这辆车子,你是让不让走?”
华宗岱笑道:“既是打成平手,我还能与你们耍无赖、再纠缠吗?你们放心走吧,经过今日一战,黑道上的人物,大约也没有谁再敢对你们拦途截劫了。”
铁铮三人这才知道华宗岱确是并无恶意,而且手下留情了。原来他们都已打得相当疲倦,心中都是明白,再战下去,定然落败。
华宗岱说“打成平手”,那只是给他们面子的。
这么一来,连铁凝对华宗岱也是大力感激。她稚气未消,想到什么,立即便说了出来:“华老前辈,我要多谢你,但我又要骂你!”
华宗岱故意问道:“这却为何?”
铁凝道:“我哥哥说得不错,一山还有一山高。你武功确实比我们高明得多,我知道你是让我们的。不但如此,你还替我赶跑了几个魔头。这不该多谢你吗?可是你又将我们作弄,害我刚才心惊肉跳,生怕给你劫物伤人。这岂不是又应该骂你吗?”
华宗岱道:“多谢我不敢当,骂我也未免冤枉。我并非作弄们,是有心和你们切磋武功的。”
铁铮道:“华老前辈用到切磋二字,我们更不敢当了。请问老前辈府居何处?回山之后,我当禀明家父,答谢前辈。”
华宗岱笑道:“我是闲云野鹤之身,居无定所的。不敢劳烦令尊,日后若有机缘,我自当到贵寨拜访。”
铁凝道:“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