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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铁摩勒再劈一剑,就不难把华宗岱的一支判官笔劈断。铁摩勒却忽地虚晃一招,斜跃两步,喝道:“你究竟是谁?”
空空儿大叫道:“好!”忍不住从茅草丛中一跃而出,哈哈笑道:“好,看得令人好过瘾也!嘿,嘿,哈哈!铁老弟,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吗?我正要撮合你们做亲家呢!”
铁摩勒恍然大悟,说道:“我真是糊涂了,天下还有何人能使得出这样精妙的点穴笔法?我早就应该知道是‘笔扫千军’华老前辈了。”
华宗岱道:“铁寨主客气了。‘前辈’二字,我怎敢当?”
空空儿笑道:“你们两位都不必客气,说起来你们才真的是一家人呢。我空空儿最喜欢做媒人,这门亲事,我是要给你们说定的了。”
铁摩勒笑道:“儿女之事,慢慢再谈。空空兄,我听说你已到师陀去了,怎的又与华先生一同回来了。师陀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么?”
空空儿道:“师陀之战已经结束,但回纥又已进兵幽州。我正是为了夏侯英向你请救兵来的。当然,在公事之外也还有私事。”
铁摩勒忽地如有所觉,在月光下朝着空空儿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说道:“空空兄,你好像是中了毒。”
空空儿道:“好眼力,实不相瞒,我空空儿是老华背上来的。昨天中了一支毒箭,也不知是什么剧毒,我只是跑了二三百里,就竟然跑不动了。你可有什么解毒之药么?”铁摩勒听他中了毒箭,还居然能跑个二三百里,好不骇然。
铁摩勒笑道:“我这里没有解毒之药,却有解毒之人。”空空儿道:“是谁?”铁摩勒道:“你到了寨中自然知道。”伸手待要扶空空儿走路,空空儿笑道:“这一点路,我还能跑。”他吸了口气,一溜烟便向前跑。
铁摩勒摇了摇头,说道:“空空兄的好胜脾气还是旧时一样。”空空儿回头笑道:“不,我已经改得多了。要不然我还不会这样快的到你的山寨来呢。”华宗岱给铁摩勒解释道:“当时,他中了毒箭,还与北宫横、西门旺二人恶战,定要报那一箭之仇,是我要他非走不可的。”
回到了铁摩勒所住的那座营寨,铁摩勒的妻子韩兰芬已经在那里等候,见了空空儿,笑道:“原来是铮儿的师父来了。怪不得铁摩勒这么晚才回来。哎,你们一见面就比试武功了吧?”
铁摩勒身上满沾尘土,空空儿也是乱草泥屑都沾满了身。所以韩芷芬一猜便着,不过,她也只是猜着了一半。空空儿笑道:“不,摩勒老弟和华大哥比武来了。我现在可没资格和摩勒比试了呢。”
韩兰芬道:“哦,这位是——”空空儿笑道:“你看中了人家的女儿,还不知道他是谁么?”韩兰芬知道是“笔扫千军”华宗岱,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华老前辈,我们都在盼望你来,难得如今将你盼到了。请进,请进。”
坐定之后,韩芷芬这才察觉空空儿脸有黑气,吃了一惊,说道:“空空大侠,你中了喂毒的暗青子?”空空儿笑道:“要不然我怎会说没资格和摩勒比试武功。”
韩芷芬忙吩咐侍女道:“快请甘老爹子过来。”话犹未了,只见一个三络长须的老者推门而入,哈哈笑道:“我已经来了,只见一个三绺长须的老者推门而人,哈哈笑道:”我已经来了。空空儿,我刚才在山头看见你跑上来,我就知道你是受了伤的。“
空空儿大喜道:“原来是你这老儿,我可无须求甚解药了。可是,你怎么只是看见我的影子,就知道我是受了伤?”
原来这长须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神医甘泉。
数月前他替楚平原医好了病之后,就到铁摩勒山寨来报讯的。他是韩芷芬的师叔,韩芷芬把他留了下来,要过了年才许他走。
甘泉笑道:“你若不是受伤,以你的轻功,我还怎能看得见你影子。”空空儿道:“对,对。你若看不出来,也算不得天下第一神医了。”
甘泉察看了空空儿的面色,替他把了把脉说道:“你中的毒相当厉害。不过,以你的内功造诣,本来不至就发作得这样快的,你一定是在中毒之后跑了许多路吧。”空空儿笑道:“反正也瞒不过你这位神医的双眼的,我认了。”甘泉正色说道:“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逞强了。哼,你若是来迟一个时辰,我也无法对你拔毒,至少你也要落个半身不遂。”甘泉在武林中的辈份比空空儿高一辈,不怕将他教训。
空空儿伸了伸舌头,说道:“这么厉害,那你快给我解药吧。”
甘泉道:“用不着解药,但我可要将你折磨一下。”
空空儿道:“怎么?”甘泉道:“你中的毒已入筋骨,我先用金针替你拨毒,然后再替你刮骨去清除徐毒。金针拔毒是不痛的,刮骨疗毒你可就要忍受些儿了。”空空儿笑道:“古时华佗替关公疗伤,关公谈笑自如。我空空儿或许没有关公的本事,但忍痛的本事还是有的。决不至于令你这位今世华佗皱一皱眉便是。”
甘泉随身带来了药囊,当下就替空空儿开始手术。金针拔毒不用多久就做完了,接着就是刮骨疗毒,空空儿听得刀锋在他骨头上刮得“唰唰”作响,笑道:“有趣,有趣。我平生从没受过给刀剑刺着骨头的滋味,如今尝到了。你们两亲家叙话呀,不用为我担忧了。”
韩芷芬笑道:“空空大侠,你这个媒做得正合我的心意,但却不知华先生肯把令媛许给我做媳妇么?”
华宗岱笑道:“只要他们两小口子情投意合,我还什么不愿意的。”
韩芷芬笑道:“他们两人形影不离,一定合得在一起的。好,华亲家,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空空大侠,明天我们请你喝谢媒酒。”空空儿笑道:“我做的是现成媒人。华姑娘一到你们这儿,我就知道她是要做你家未过门的小媳妇了。不过,我也乐得喝杯现成的谢媒酒。”华宗岱道:“小女得托终身,我也了结一重心事。她还未知道我和空空大侠来了吧?”
空空儿道:“老华,你不必客气,我知道你急着要见你的掌上明珠,你就请你的亲家母要她来见你好啦。我空空儿是用不着客气的,你的女婿是我的徒弟,现今我又给他做成了大媒,摩勒,铁铮就是睡了,你也要给我把他唤起来。”
铁摩勒笑道:“空空兄,你来得不巧。你要徒弟叩谢你,今天可是办不到了。”空空儿道:“怎么?”铁摩勒道:“正是,他们听得甘爷爷说阿凝与小承子已经去了师陀,铮儿也要到师陀去会他的妹妹。前几天他已经和华姑娘一同去了。”
空空儿道:“好,那么我们回到幽州还是可以见着他们的。嘿嘿,他们这些晚一辈的胆量倒是不输于我们,铁凝与小承子,铁铮与华姑娘,都敢闯关万里,前往师陀,不畏强敌。叫我们做长辈的好不喜欢!老华,你没见着女儿,该不至于失望吧?”
华宗岱道:“她有个历练的机会,我是求之不得。只是如今雪山老怪的门人与沙铁山等人都已到了幽州,碰上了可是有点危险。”
空空儿笑道:“老华,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个容易,咱们明天就回幽州,赶上他们好了。”
华宗岱笑道:“倒无须乎如此着急,你的伤还未好呢。”空空儿道:“有甘老爷子给我刮骨疗毒,明天还怕好不了吗?”
空空儿受甘泉的刮骨疗毒,果然毫不皱眉,而且谈锋甚健,接着又问:“南家兄妹可在你的山寨?”铁摩勒道:“夏雷曾在这里住了几天,早就走了。春雷、秋雷却没上山,他们与铮儿从扬州回来,径自回家去了。”
原来南秋雷因她母亲有意将她许配铁挣,而铁挣却已有了华剑虹,所以南秋雷觉得有点难以为情,不愿意和他们到铁摩勒的山寨。不过她的母亲有这个心意,只是他们兄妹和空空儿知道,铁摩勒父子还是本知道的。
空空儿心里想道:“南大嫂本来是托我做媒的,可惜的是各有姻缘,已给老华的女儿抢先一步了,我也只好顺水推舟,改做了华家的媒人啦。南大嫂是个明理的人,想不至于怪我,不过,我倒也要给秋雷好好留心,给她找个婆家才是。”
空空儿经过了甘泉的刮骨疗毒,第二天果然便好了八九分。空空儿本来就想走的,甘泉笑道:“凭你的轻功,迟走两天还怕追不上你的徒弟吗?”空空儿只好多留一天,第三天完全好了方始动身。
两人日夜兼程,这一日已踏入幽州境界,空空儿道:“至今尚未见他们两个,只怕他们是已到了幽州了。”华宗岱很是惦记女儿,说道:“但愿如此。”
空空儿看见前面有间茶铺,这是开设在路边的茶铺,兼卖酒食的。空空儿笑道:“好几天没有喝酒了,咱们到这茶铺歇歇,喝它几杯如何?路边的店于虽没好酒,也可以解解闷。”华宗岱道:“好,顺便打听幽州的近事。”
两人走进这间茶铺,空空儿眼光一瞥,忽地发现一件奇事,说道:“华兄,你看!”原来这间茶铺是用四根石头的柱子撑起来的,正对着他们二人的一根石柱子上有一个鲜明的掌印。
华宗岱道:“这是绵掌功夫,功夫高的,击石如粉。这人的绵掌功夫还不是第一流。”_空空儿道:“不错。但当今之世,精于绵掌的没有几人,以这人的功力而论,我看只怕是沙铁山这个贼子,他号称七步追魂掌,在他所会的七种掌法之中,又以绵掌的功夫较高。”
华宗岱道:“却不知他为何在这往上留下掌印?咱们唤掌柜的过来问问。”
那掌柜的早已走了过来。说道:“两位是在谈论这石柱上的掌印吗?唉,说起来真是倒霉之至!”
空空儿与华宗岱是用江湖的“借口”交谈的,他们所谈的绵掌与沙铁山的功夫等等,那掌柜的听不懂,不过,看见他们露出惊诧的神情,指手画脚的说话,也已猜到他们在谈论这个掌印了。
空空儿道:“怎么倒霉之至?”华宗岱道:“是谁在你的铺子里恶作剧的?”那掌柜的道:“岂只是恶作剧,几乎把我的店子毁了。嗯,两位要什么酒?吃酒再说吧。”这掌柜的谈风甚健,可也没有忘记要做生意。心想:“你要听我的故事,还能不多喝两杯?”
空空儿道:“你店里有什么好酒?”掌柜的道:“小店里还有什么好酒?”掌柜的道:“小店里还有一缸未开封的陈年花雕。寻常的过客只喝白干,这缸花雕本来是准备自用的,藏在地室里已有二十年了。两位喜欢好酒,我倒不妨拿来奉客。两位要打几斤?”
空空儿道:“你既说得这样好,整缸拿来就是。”掌柜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什么?你要一缸?这缸花雕有三十斤呢!”空空儿道:“不必啰嗦,拿来我喝。只怕三十斤还不够我们二人喝呢。”
掌柜的睁大了眼睛,说道:“好,好。这花雕是上酒,一斤就算七分银子吧。三十斤,三七二十……”空空儿道:“不必算了,这是一锭十两重的元宝。你拿去,多下的你给我们切几斤卤牛肉,不必找了。”
三十斤花雕所值不过二两一钱,加上卤牛肉也不到三两银子。掌柜的大喜过望,心里想道:“管他们喝得了喝不了,我却是接了财神了。多赚七八两银子,也足够我填补昨天的损失了。”
掌柜的把酒菜端来,空空儿道:“你也陪我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