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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未己,褚葆龄已是来到了他的跟前,“噗嗤”笑道:“小承子,怎么皱着眉头不说话呀?心里又在不高兴了?”
展伯承道:“龄姐,你不知我等得多心焦呢!你和那家人家怎的有这许多说话。嗯,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他是有意给褚葆龄造成一个印象,以为他在吃醋,掩饰自己的窘态和不安,免得他的龄姐多所猜疑,看出破绽。
褚葆龄果然格格笑道:“也没有多少时侯,我就是怕你心焦,才赶回来的。小承子,多谢你给我把风,我很感激你,一辈子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你不要不高兴啦!”但尽管她是满面堆着笑容,好像平日的样子和展伯承肆无忌禅的开开玩笑,展伯承却还是看得出来,她和平日并不一样,她的“笑”,笑得十分勉强。
展伯承也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还说时侯早呢,你看日头都快要落山了。我等久了不打紧,只伯爷爷等得心焦。”
褚葆龄笑道:“爷爷知道咱们是一同出来,他心里只有高兴,决不会劳叨的。”话是如此说,不过提起了爷爷,褚葆龄也抗不由自己的加快了脚步,而且眉宇之间,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
展伯承心道:“莫非她也感到了内疚于心?”褚葆龄则在心想:“小承子大约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吧?可他的神情却怎的似乎不对?难道只是因为我去会了刘芒?”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褚葆龄忍不住先问道:“小承子,你似乎有什么心事,是么?”展伯承道:“龄姐,我看你倒是怀着心事!”
褚葆龄笑道:“你倒狡猾,我说你,你也说我!只要你帮我瞒着着爷爷,我哪还有什么心事?”
展伯承迟迟疑挺,想了半晌,说道:“龄姐,我、我有句话想、想要问你。”
褚葆龄“咦”了一声,道:“小承子,你今天是怎么的?有就干脆说吧,吞吞吐吐的干嘛?”
展伯承道:“是。我想问你,是爷爷和你亲些还是那刘芒和你亲些?”
褚葆龄眼皮一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展伯承道:“请恕我不会说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褚葆龄道:“你为什么有这样想法?”
展伯承道:“爷爷那么严厉,禁止你们相会;你却想尽办法终于偷偷跑去会了他。我觉得在你心中,似乎把刘芒看得比你爷爷更为紧要。”
褚葆龄叹了口气,道:“小承子,你不懂的。”
展伯承道:“就是因为不懂我才问你。”
褚葆龄道:“我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世上没有比爷爷再亲的人了。可是爷爷今年己七十岁了,他总是不能伴我一辈子的呀!”
展伯承道:“哦,原来你,你——”
褚葆龄面上一红,半嗔半笑地道:“小承子,你也别想歪了。我不是说将来就一定是要嫁给刘芒,但我总得交几个朋友呀!咱们是江湖儿女,将来总要在江湖闯荡,爷爷如今好似一棵大树,庇荫着我,但若大树枯了、倒了,我就要学会靠自己了。小承子,这是我心里的话,我把你当作兄弟才告诉你的。你别误会我是诅咒爷爷。”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却也不禁红了。
展伯承心里也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是,我明白了。”
他不但明白了褚葆龄说的这些话,还明白她心中所想而未曾说出的话。他知道褚葆龄所说的“不一定嫁给刘芒”,那只是一个掩饰,其实就是准备和刘芒“过一辈子”的了。她需要一棵“大树”荫庇,“这棵大树,就是刘芒。
正因为他明白了褚葆龄的心事,许多说话,他也不方便再说了。
褚葆龄笑道:“小承子,你不会像爷爷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其妙的就恨刘芒吧?”
展伯承道:“姐姐见识比我高,你所喜欢的人应当不是坏人。但爷爷说他们这家人来历不明,姐姐,你可曾打听过他们的底细么?”
褚葆龄皱了皱眉,说道:“是爷爷托你向我打听的吗?”
展伯承想起刚才听到的说话,心里有点难过,说道:“并非爷爷要我打听,是我不大放心。”
褚葆龄道:“哦,我有什么事情让你不放心了?你当真要听爷爷的吩咐来管束我么?”
展伯承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你既然与这位刘大哥交了朋友,总应该知道他家的底细好些。”
褚葆龄冷笑道:“爷爷总是喜欢暗疑心,说什么来历不明?哼,若说路道不正,褚、刘两家都是一样。”
展伯承道:“呵,原来他们是绿林出身。”
褚葆龄道:“这又怎么样了?我爷爷是绿林大盗,你妈妈也曾经是绿林盟主的女儿。”
展伯承笑道:“我只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许多气话。”
褚葆龄也觉得对展伯承过分了些,忙转圆道:“小承子,我不是和你生气,我是说我爷爷。嗯,我知道你听了爷爷之言,先入为主,心里也许有点不大高兴刘芒。其实他并不是坏人,他虽出身绿林,却很有志气,胸襟广阔,也喜欢结交朋友。我对他说你帮忙了我许多事情,他也很感激你,想要结识你呢。”
展伯承只好笑道:“姐姐既然说得他这么好,那一定错不了。”
心里则在想道:“什么胸襟广阔,我初来的时候,他曾经想找我拼命,你还替他掩饰。”但褚葆龄既然如此称赞刘芒,他还怎能在她面前再议论刘芒半句?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赶路,不知不觉,己到了家。只见褚遂站在门前,说道:“你们到哪里玩了这许多时候?我正想去找你们呢!”
褚葆龄笑道:“爷爷,我已经一个月没出过园门,闷得发慌,今天才叫小承子陪我到山上玩了一趟,顺便也练练轻功。”
褚遂道:“小承子,她有没有说谎?”展伯承略一迟疑,在褚葆龄的眼色下替她圆谎,说道:“没有。龄姐聪明极了,今日她与我练了一套五禽掌法,我家传的轻功诀窍,她都己经领悟啦。”
褚葆龄嘟起小嘴儿道:“爷爷,你就是相信小承子的话,不信我的话。”
褚遂道:“没有就好。快回家吃饭吧。”往日褚葆龄向爷爷撒娇,只要并非犯了过错,爷爷总会眉开眼笑的和她说几句好话,但这一次却有点异乎寻常,冷冷淡淡。
正是:
女生外向寻常事,祸起萧墙却可哀。
第五回 深情岂料招奇变 藏宝原来是祸胎
吃饭的时候,三人都是各自怀着心事,褚遂没有多问,褚葆龄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展伯承则只是低头扒饭,根本没有插嘴。
吃过晚饭,展伯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哪能睡得着觉?
这时已是二更时分,只有一个时辰,就是三更了。刘家父子和那复姓独孤的书生,与褚葆龄约定的时间就是三更!他们要褚葆龄里应外合,来取宝藏。
日间的情景,在展伯承脑海中重现,尤其是最后一幕,褚谋龄临走之时,那姓刘的虬须汉子交给她一件东西,要她用来对付褚遂。
展伯承不由得忐忑不安,心中想道:“龄姐虽然说过决不能伤害她的爷爷,但怎知那些人安着什么心肠?他们对这批宝藏是志在必得,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交给龄姐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要是龄姐也给他们骗了,做出无心之错,害了爷爷,那岂不是天大的糟糕!”
“不错,我是答应了龄姐瞒着爷爷的。但这件事太不寻常,我应该瞒骗爷爷吗?”他幻想出许多恐怖的事情,比如说那是一包奇毒药,那些人骗他龄姐说是麻药,假她之手下毒。
“即使退一步来说,爷爷没有受到伤害。但那些人取了宝藏,龄姐也势必要跟随他们远走高飞。我见不着龄姐也还罢了,爷爷年老,他怎受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失掉了自己相依为命的孙女儿?
还有,听他们的谈话,杀我父母的那个仇人,可能也会来到批寻觅宝藏,那人功力已复,我碰上他,固然要遭毒手!只怕连爷爷也要受我连累!这件事情又怎能不告诉爷爷,商量对策?“
展伯承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告诉爷爷的好。但这么一来,他的龄只怕也要恨他一辈子了!
展伯承正自踌躇未决,窗门忽地无风自开。展伯承吃了一惊,连忙跳起,一个“谁”字还没出口,那人已经窜了进来,把手一捆,说道:“小承子,禁声。是我!”
月光下一个自发苍苍的老头站在他的面前,正是褚遂。他在自已的家中,施展轻功,悄悄的从窗口进入展伯承的房间,这真是展伯承绝对想不到的事。
褚遂涩声说道:“小承子,你别惊慌。坐下来吧,我有话问你”
展伯承心上似挂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只听得褚遂笑了一笑,说道:“你今天和龄姐玩得很高兴吧?”
展伯承讷讷道:“嗯,是,是很高兴。”
褚遂忽地面色一端,说道:“不见得吧?既然高兴,为何你回来之后,一直就是没精打采的样儿!”
展伯承着了慌,急切间打不定主意是说的好还是不说的好,心里一慌,脸色也都变了。
褚遂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你也不能瞒我。你们今天在那假山洞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对我说吧!”原来褚遂已经到那山洞查看过了,褚葆龄虽然遮掩得好,却怎瞒得过褚遂这对眼睛。展伯甘承道:“这是龄姐叫我帮她发掘的,我并不想要。爷爷你别疑心我是觊觎这批宝藏!”
褚遂道:“哦,原来龄丫头己经把这批宝藏的来历告诉你了。
不错,这本来应该是你的,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吗?“
展伯承道:“爷爷不用向我解释,我、我——”此时他已下了决心,要把今日所见所闻和盘托出,但事有缓急轻重,他想告诉爷爷,刘家那些人,三更就要来到。
可是诸遂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这事情我必须和你说!这批宝藏是我准备到你十八岁的时候,就交给你的。”
“我有一个心愿,要你重振家风,成为绿林中的头面人物,这批宝藏,可以供你结交朋友,买马招兵,做一番事业,你懂不懂?”
“我不告诉你的父母,因为你的父母和铁摩勒是至交好友,他们对你的期望和我不同,这批宝藏若是交到他们手里,我怕他们会送给了铁摩勒。
“我在这里为你看守这批宝藏,连我的孙女儿也不让她知道,你懂得我的苦心吗?”
展伯承满怀感激,热泪盈眶,说道:“爷爷,尽管我不想要,我还是非常感激你老人家的好意!可是……”
褚遂道:“不,你非要不可。我不让龄丫头知道,她却处心虑,打探到了。可是,可是什么?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唉,你生性外向,龄丫头定是要拿这批宝藏做人情,送给那个流氓了?你怎能这样糊涂,还帮着她呢!”
展伯承满面通红,不敢作声。褚遂紧接着问道:“小承子,也不用瞒骗你爷爷了,你们今天到了什么地方?”
展伯承道:“这个,这个——”褚遂说道:“别这个那个了,他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到了刘家了?是不是?”
展伯承已决意实话实说,但他又怕褚葆龄遭受责打,想给她说几句好话,却不知如何措辞。此时褚遂紧紧追问,他无暇琢磨辞句,只好说道:“不错,但只是龄姐一人进去。爷爷,龄姐不知刘家父子是坏人,一时做错了事,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