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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出“兰风精舍”,太后迎面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康熙道:“想来取一些书。”太后看着冒浣莲手上的画卷,问道:“这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吗?”康熙点了点头,太后正想叫她打开来看。鄂王妃走过来,太监将黄绫铺在地上,鄂王妃跪下叩头。太后道:“她已等不及陛见了。”康熙问道:“有什么紧要事么?”太后道:“她说,病已稍微好了,想到天牢审女贼!”康熙道:“那她就去好啦!”鄂王妃叩着头谢恩。太后很爱惜她,拉她起来,冒浣莲趁止已时机,忽然在皇帝耳边说道:“我要跟鄂王妃出去!”)
原来冒浣莲心想:虽然自己握有皇帝把柄,要想安全出宫,那也很难。在宫中皇帝怕自己说出杀父之事,不敢加害,若他派人送自己出官,那他准会暗下毒手。而且恐怕若再耽搁下去,会有人认出自己是纳兰公子带入禁苑,并曾在三公主宫内住过的,那岂不连累他们。她对鄂王妃虽然也不敢相信,但总觉得在鄂王妃身边会安全得多。
康熙“嗯”了一声,太后己将鄂王妃拉起。康熙道:“鄂亲王不幸惨死,朕甚悼念。尚望王妃节哀。朕有宫娥一名,通晓琴棋,伶俐解事,特赐与王妃,以解烦闷。”冒浣莲盈盈下拜。鄂王妃再谢过恩后,扶起冒浣莲,心想:“怎的皇上今天会突然将宫娥赐给我?”本来皇帝将宫娥赏赐亲王王妃,也是寻常的事,只不是这样当面赏赐,而是令宫中太监,以香车宝辇,送到府第罢了。王妃虽觉不大寻常,但也不特别奇怪。
太后一心念着董小宛的事情,想问皇帝在她房中见到什么,并不在意冒浣莲和鄂王妃,当下就催皇帝回转景阳宫。康熙忽然向前一指,说道:“怎么三妹妹也来了!”
冒浣莲刚随鄂王妃走了几步,忽见三公主迎面走来,急忙使个眼色。三公主问道:“王妃这么早进宫?”一面瞧着冒浣莲。鄂王妃点了点头,指着冒浣莲道:“三公主可认识她吗?皇上说她通晓琴棋,以后我也有个人指点了。”三公主道:“哦,那么是皇上将她赏赐给你了?”鄂王妃道:“不敢!”三公主拉着冒浣莲的手,笑道:“哦,待我看看,长得真俊啊!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以能没见过你呢?”她装着和冒浣莲说话,手中一件东西早递了过去,冒浣莲何等机灵,拢袖一揖,东西早已藏人袖中。太后在那边等得不耐烦,招手叫三公主过去。三公主笑盈盈地说道:“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问鄂王妃。”冒浣莲心领神会,随鄂王妃登上宝辇,轻轻易易地出了禁宫。
冒浣莲在辇中与王妃同座,越发看得清楚,只觉王妃与易兰珠非但相貌相同,连说话神情与眉宇间那股哀怨之气,也一模一样。再回想易兰珠在五台山行刺多铎时,替王妃挡住飞镖的往事,心中透明雪亮。鄂王妃见冒浣莲尽看着自己,毫无普通宫娥那种畏缩神情,心中也是奇怪。
回到王府,王妃屏退侍女,留冒浣莲独自陪着自己,问道:“你在宫中多少年了?是伺候皇上还是服侍皇后?”冒浣莲笑道:“我进宫中总共还不到两天!”王妃惊问道:“你不是宫娥?”冒烷莲点了点头。王妃道:“那你进宫做什么?”冒浣莲道:“和你一样!”王妃面色陡变,冒浣莲接着说道:“那是为着救一个人!”王妃双眼圆睁,颤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冒浣莲逼前一步,冷冷说道:“我是易兰珠的友人。”鄂王妃面色惨白,低声说道:“她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冒浣莲避而不答,反问道:“王妃,你真要将她杀死替你的丈夫报仇?”王妃掩面叫道:“你别这样逼我行不行?”冒浣莲深深一揖,又道:“王妃,是我说错了!她给打下天牢,你一定比我们更焦急,更要救她!”王妃哭道:“我有什么办法?”冒浣莲双袖一抖,将三公主给她的东西拿出,解开一看,只见一块透明碧玉雕成一对相连的朱果,上有龙纹图案,刻得十分精致。冒浣莲大惑不解,王妃一见,双眼放光,急忙问道:“这是皇上给你的吗?”冒浣莲摇了摇头,王妃叹口气道:“我还以为是皇上的意思,谁知是你偷来的!”冒浣莲道:“你别管我是怎样得来的,你快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鄂王妃将来果接过,又仔细看了一阵,用两只拇指在朱果上一按,朱果忽地裂开,果核突出,鄂王妃将果核尖端在纸上一刺,纸上立刻现出两个极纤细的满洲文字,冒浣莲一个也不认得。
鄂王妃拇指放松,朱果复合,说道:“果然是了,可惜拿到了手也没有用。这个叫朱果金符,我们的太祖据说是吞下神人朱果而诞生的,所以朱果金符,一向是内廷信物。皇帝有什么密令,常将朱果金符交给大臣或卫士去办。”冒浣莲喜道:“那我们有了这个,岂不就可以救出易兰珠姐姐?”鄂王妃摇摇头道:“不行,你听我说,朱果金符只能交给大臣或内廷侍卫做信物,而且倘非一品大员和一等待卫,皇帝若要他持金符办事,还需赐以密诏,上写朱果金符,交与某某等字。”冒浣莲道:“若有密诏又何必更赐金符?”鄂王妃笑道:“宫廷之事,你有所不知。皇帝有些事情,是不能在诏书上写明的,密诏只写明金符由谁执掌,那么手待金符的人,就是皇上的钦使,可以权宜行事,但却又不落痕迹。”
冒浣莲想了一阵,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们既非一品大臣又非一等待卫,手上又没有金符的诏书,所以此物就毫无用处。”鄂王妃黯然说道:“正是这样!”冒浣莲笑道:“一品大臣我们不能假冒,难道一等待卫我们也不能假冒吗?”鄂王妃跳起说道:“你真聪明,一品大员,朝中只有限几人,自然不能假冒。可是内廷的一等待卫,往往不为外廷所知,假冒那是容易得多!”她沉吟半晌,忽然说道:“只是谁有这样大胆?”
话犹未了,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道:“谁敢这样大胆!”鄂王妃与冒浣莲推窗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妇人运剑如风,把在楼下守卫的四名王府侍卫,迫得…级级地往上直退。四名侍卫连连呼喝,那青衣妇人却是丝毫不睬,剑法迅疾之极!
喝斗声中,一名侍卫突然“哟唷”一声,头下脚上,翻下楼去,连冒浣莲也看不清楚,青衣妇人是用什么手法把他刺伤的,正惊疑问,只见青衣妇人竟在兵刃飞舞之中,欺身直进,一名使杆棒的侍卫,往下扑身,杆棒唰的奔下盘缠打,那青衣归人腾身窜起,一招“风巷落花”,把其他两名侍卫齐开逼退,右脚往下一揣,那名侍卫杆捧刚刚贴着楼板扫出,尚未长身,已给踢下楼去。四名侍卫,死伤一半,剩下的两名侍卫,飞身跃上檐角,高叫“王妃,快躲!”话犹未了,青衣归人如大雁般腾空掠来,一手抓着一个,活生生地从高楼上直摔下去。
冒浣莲随博青主出道以来,不知见过多少高手,此时也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妇人的剑法竟似不在凌未风之下,而在桂仲明之上,是何路道,她却毫无所知。唯有把大虹宝剑出鞘,暗加戒备。
青衣妇人力杀四名王府侍卫,长啸一声,纵身跃进房内,冒浣莲拉王妃退后几步,横剑封着门户,高声问道:“是哪位前辈?”青衣妇人理也不理,径自喝问王妃:“你就是纳兰明慧?”王妃恍惚记得好像是许多许多年前见过的,应了一声,青衣妇人斗手一扬,一条软鞭腾空飞出,卷地扫来,冒浣莲宝剑疾的一撩,软鞭给斩断一截,而自己也给扯动几步,整个身躯,向前扑倒。
那青衣妇人把冒浣莲扯过一边,唰的一剑,疾向王妃刺去,王妃身形急闪,左掌下搭,右掌上击,施展大擒拿手中的“龙腾虎跃”一招,反夺敌人宝剑,青衣妇人“噫”了一声,剑光一闪,避招进招,左手长鞭,疾风暴雨般横扫直卷,王妃连连后道,形势十分危险。冒浣莲急挺天虹宝剑,往背后夹攻,青衣妇人斥道:“你这女娃子找死!”一旋身,短剑横截,长鞭夹击,将冒浣莲和王妃两人都罩在剑光鞭影之下,冒院莲虽有宝剑,只是对方武功极强,连自保也极艰难,更谈不到出击。倒是纳兰王妃掌法曾得过杨云骢指点,勉强还可支持。
纳兰王妃连连喊道:“你是谁?有话好讲!”青衣妇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贵为王姑,哪里还记得起我?”右手剑毫不放松,“金针度线”“抽撒连环”,点咽喉,刺左肋,扫肩胸,挂两臂,一招紧似一招,冒浣莲给长鞭拦在一边,救援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王妃就要丧命在三尺青锋之下。
酣战中,王妃双手往上一拉,硬将身形拔起,使出险招“金赡戏浪”,在半空中伸手向青衣妇人双目便抓。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你找死!”左手呼的一鞭,将冒浣莲迫到墙边,右臂一抬,挡开了王妃双抓,短剑反手一圈,朝着王妃颈项斩截。就在这性命交关之际,王妃忽然觉一股大力将自己一托,趁势打个筋斗,翻身落在楼上,同时耳边听得“当”的一声,青衣妇人破口大骂!
冒浣莲躲在墙角看得分明,解救王妃的人,竟是从楼中一块大匾额的后面飞身出来的,冒浣莲暗暗心惊,有人藏在身边也不知道,假如是敌人的话,岂不糟糕?
冒浣莲再仔细看时,忽然一阵心跳,又惊又喜,来人虽然以巾蒙面,可是从身材剑法却看得出来,不是凌未风是谁?!浣莲不自禁地跑了上去,大声叫道:“凌大侠!”青衣妇人反手一鞭又把冒浣莲迫进墙角,那蒙面人应声叫道:“浣莲,你不要上来!”正是凌未风的声音。
凌未风和青衣妇人各以上乘武功相搏,奇快无比,冒浣莲看得眼都花了!青衣妇人长鞭呼地一个旋扫,解开凌未风的剑招,短剑胸能一立,封闭门户,退后一步,叫道:“你是天山神芒?”凌未风掣回青钢剑答道:“正是,敢问前辈何人?”凌未风以为她听了自己的名头,必然停下兵刃,不料那青衣妇人点头笑道:“天山神芒,名不虚传,再试你几招。”长鞭唰地扫出,右手短剑也展开了一派进手的招数。凌未风心想:怎的这妇人如此没礼貌!身形一晃,青钢剑光华闪处,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对攻。
那青衣妇人武功非同小可,两手同时使用两般兵器,竟然配合得妙到毫巅。同时使两种兵刃的人,凌未风以前只碰过一个丘东洛,左刀右剑,已是不凡。但现在和这青衣妇人一比,那丘东洛简直算不了什么。凌未风天山剑法神妙无比,也只能堪堪打个平手,不由他不暗暗惊奇!他杀得兴起,宝剑一抖,银星点点,霎时间只觉一室之内,剑光绦绕,到处都是凌未风的影子。青衣妇人喝声“好!”左鞭右剑,见招拆招,身形也是四面游走,溜滑非常,凌未风自出道以来,从未碰过如此功力深厚的人,蓦地省起:“莫非她还在人间?”手中剑一紧,酣斗中左掌猛地斜击,掌风到处,青衣妇人朝青布包头飘然翻起,冒浣莲又是一惊,青衣妇人颜容美艳,却是白发萧然,包头里还缠着一条红巾,随着掌风飘动。凌未风倏地跳出圈子,抱剑当胸,长揖到地,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飞红巾女侠!”青衣妇人大笑声中,长剑倏地收回,短剑掷在桌上,笑道:“你不愧是杨大侠的师弟!看到了你,就如同再见到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