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越看越觉面熟,心念一动,拈着棋子说道:“好,侍我输了,公子再给我报仇。”他第一步就行了个当头炮。
纳兰容若在旁一面看一面笑,张华昭一开局便着着进攻,进中兵起连环甲再出双横车,七只棋子,向对方中路猛袭。冒浣莲沉着应战,用屏风马双直车坚守阵地,着法阴柔之极,行至中变,已带攻带守,反夺了先手。纳兰容苦笑道:“昭郎,你这是吴三桂的战法!”张华昭愕然问道:“怎么?”容若道:“吴三桂这次举事,声势汹涌,王辅臣在西北起兵,尚耿两藩又在南方遥为呼应,吴三桂亲自率领大兵,攻出湖北,想沿江而下,攻占全国心脏。攻势是猛烈极了,但依我看来,非败不可!张华昭道:”那你是说,我这局棋也和他一样,输定了?“纳兰容若笑道:”那还需说?“说不多久,冒浣莲大军过河,张华昭子力分散,果然已呈败相。纳兰容若忽正色说道:”按说我们嫡洲人,入关占你们的地方,我也很不赞同。只是吴三桂要驱臃复明,那却是不配!“冒浣莲冷冷说道:”这不像是皇室内亲说的话。“纳兰容若蹙眉说道:”看你超迈俗流,怎的也存种族之见?满汉两族,流出的血可都是红的,他们原应该是兄弟。满洲贵族,自有罪孽,可是不见得在贵族中就没有清醒的人!“冒浣莲暗暗叹道:”他的父亲是那样污浊可鄙,他却是如此清雅超拔,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真是荒谬的了。“纳兰容若又道:”其实,朝廷怕的不是吴三桂,而是蔽在深山中的李来亨,他兵力虽小,威胁却大。“这次朝廷派兵去打吴三桂,分了一路兵扑李来亨,在三峡险要之地,给李来亨伏兵出击,全军覆没。”冒浣莲大喜说道:“他们打胜了!”一不小心,给张华昭吃了一只马,纳兰容若惊异地望她,冒浣莲自觉露迹,急忙低下头来用心下棋,结果因子力少了一马,给张华昭以下风抢成和局。
纳兰容若笑道:“你的棋下得很好,现在轮到我来领教了。”正摆棋子,忽然丫鬟传报,夫人有请,而且指定要昭郎同去。容若问了冒浣莲的姓名(假名),拱拱手道:“我明日再派人找你。”张华昭跟着出去,冒浣莲走在后面。忽然张华昭回手一扬,冒烷接急忙伸手接着,手指一捏,是一个小小的纸团。
冒浣莲把纸打开,只觉一阵幽香扑鼻,上面写着“今夜请到天凤楼”几个小字,色泽淡红,纸上还有一两片揉碎了的花瓣。不觉心中自笑:“张华昭和纳兰公开同在一起,居然沉迷得如此风雅,以指甲作笔,以花汁作墨,和我暗通消息了。”她一面笑,一面佩服张华昭心思灵敏。对奕之时,时有落花飘下,当时见他用花瓣玩耍,毫不在意,却料不到他已看出自己是同道中人,用此来书写文字,出手之快,令人吃惊,不但瞒过了纳兰公子,连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冒浣莲目送纳兰容若和张华昭二人,在家丁和丫鬟簇拥之中,从侧门走回大院。她也缓缓而行,从原路走回,去找桂仲明。只觉路上碰见的人,似乎都在用着惊异的目光注视自己。
绕过假山,穿过花径,走了一会,见桂仲明和园中的花工迎面走来,冒浣莲叫他一声,桂仲明却把头别过一边,不理不睬。花工毫不知趣,在旁边嗦嗦叨叨地说道:“你这个同伴要发迹了,我们的公子呀,什么大官来拜访他,他都懒得去见,偏偏对你的同伴要好得紧,拉他的手在园子里走了好大一段路。老哥我看你也要跟着得意了,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老朋友啊!”桂仲明“哼”了一声,肩头一耸,花工正搭手上来,忽然,“哎哟”一声,跌倒地上。桂仲明转身便跑,冒浣莲飞步急赶,尖声呼唤。
桂仲明叹了口气,回头说道:“你还追我作什么?”冒浣莲又气又恼又好笑,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这人呀,就像你的父亲,你忘记我是男子打扮了吗?他要拉我的手,难道我也要像你摔花工一样,把他摔个半死?”桂仲明听她说到“就像你的父亲”这句话时,如中巨棒,想起自己父亲因误会而迫死养父、拆散家庭的事,立时愤火全消,但仍绷着脸说道:“我就是不高兴你和这种少爷亲热!”冒浣莲盈盈一笑,低声说道:“你说他是哪一种少爷?他这种少爷可与别的少爷不同。”说罢把纳兰容若的行径胸襟,细细对桂仲明剖解。桂仲明听得连连点头,不再言语。
冒浣莲待桂仲明完全平静之后,问他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桂仲明道:“陆明陆亮今日从相府那边过来,我正在监工,他拉着我对我说,昨晚他们轮值,忽然发现武林高手从四府一座楼顶一掠而过,只看那身轻功,就比他们高明得不却多少倍,他们不敢追赶,想请我们助他一臂之力,这几晚给他们巡视门户。你不在身边,我拿不定主意。你说我们犯不犯得着真的给他们做看门。”冒浣莲想了一想,说道:“答应他们吧。我们虽不是替相府看门,也要会会这位武林高手。”
说话之间,那个花工已从地上爬起,走了过来。冒浣莲道个歉迎上去问道:“天凤楼是不是在西院。”
花工点头道:“正是在西院,那是纳兰公子的书房。”他睁大眼睛,瞧了瞧冒浣莲,忽然拱手说道:“是不是公子叫你到天凤楼当差?那可是最好的差事!”冒浣莲笑而不答,谢过花玉拉着桂仲明各自回房休息,准备养好精神,夜探天凤楼,访寻张华昭。
两人睡了个午觉,再出来时,只见园中香咽潦绕,花影缤纷,所有不是应节开花的树,虽无花叶,也用各色绸缕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真是个花团锦簇、富丽异常。冒浣莲拉着一个小厮问道:“怎的今天园子里布置得这样华美?”那小厮伸伸舌头道:“中午时分,三公主驾到,你都不如道吗?你出园看看,那銮舆车仗,排得多长?三公主和我们的相国夫人,交情最好,以前每个月都要来一两次,一住就是几天。这次不知怎的,隔了好几个月才来。”冒浣莲听后,想起早上纳兰公子被夫人匆匆召去之事,大约是和三公主之来有关了。
到了晚上,园子里的景色更美,小河两岸的石栏,挂满许多水晶玻璃的各色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绿树枝头,又遍缀水晶葡萄,作为装饰,上下争辉,水无焕彩,把园子装点得似玻璃世界,珠宝乾坤。桂冒二人,却是无心鉴赏,听得打过三更,各处沉寂之后,两人换过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展开绝顶轻功,迳自扑奔西院,找了许久,才在离雕栏玉砌的重重院落之间,看到古槐树荫下,红楼掩映,上面彩纱宫灯,缀成“大风樱”三字。冒浣莲大喜,对桂仲明道:“你在外面巡逻,我进去探张公子。”
冒浣莲飘身而上,在每一层楼翘出来的檐角,都停了一下,张望进去,却是奇怪,楼房都是空无一人,直上到顶楼,方始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声调十分幽怨。
冒浣莲贴耳在纱窗上,只听那女子说道:“人们都羡慕荣华,帝王之家是荣华极致。我却只知道:深宫如鬼域,度日似长年。我还算较好的了,容若自小和我玩得来,后来又和你认识,你们像一股清风,给我揭开深宫的帘幕,看到一点点外在的阳光。我的姐妹,她们更惨。名为公主,如受制于保姆,莫说父王不易见,就是嫁出之后,一生见不着附马,也属寻常。张公子,你就一点也不可怜我吗?”冒浣莲听得大惊,悄悄用指在纱窗挖了一个小洞,张眼一看,只见壁面坐着一位旗装少女,美艳绝俗,气度高华。对面站着的英俊少年,正是日间所见的张华昭。心想:莫非此女就是什么王公?怎的她会和张华昭这样厮熟,深更时分,在高楼之上谈心?正疑惑间,张华昭低低叹了口气道:“我有什么办法?”停了一下,忽然背着公主把手一扬,一个小纸团,恰恰穿过纱窗上的小孔飞出。冒浣莲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过一会再来!”正当此际,忽听得外面一声清啸。正是:深院闻私语,中宵传怪声。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埋恨深宫 花迎剑佩星初落 扬威三峡 柳拂旌旗露未干
啸声中,只见前面的一座石山上,有个人影一闪,没入藤萝异草之间。桂仲明大吃一惊,这人身法好快!他恃着艺高胆大,不顾敌明己暗,刷刷刷,三起三落,径以飞鸟投林之势,跃上石山,左掌护胸,右掌应敌,嗖的一声,探身入藤萝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藤萝中一声冷笑,寒风扑面,桂仲明何等机灵,身形一晃,啪的一掌打去,那人一击不中,短剑顺势一旋,向上截斩,桂仲明这一掌原可击中对方,但对方剑招也是迅速之极,若不躲避,纵击伤对方,自己手腕也定被截断。桂仲明急用右掌一挡,抢先一步过去,“嗤”的一声,衣袖中了一剑,桂仲明大怒,运大力鹰爪神功,伸开十指,当头抓去,连发三招辣招。对方闪展腾挪,瞬息之间,连攻下五剑,每一剑都是刺向桂仲明要害,桂仲明空手博剑,虽然未至吃亏,却也占不了便宜。
那人似不恋战,不到十招,便奋身一跃,跃出草丛,跃上石山,桂仲明哪里肯舍,流星掣电般衔尾直追。追到天凤楼时,那人倏地转身,短剑一立。灯光闪陕下,桂仲明只见对方身材瘦小,蒙着面幕,只露出两颗滴溜溜的眼珠,似乎是个女子。他心里正在怀疑,那人低骂一声:“亏你这样身手,竟然是个鹰爪孙。”短剑一抖,浑身上下,卷起几道剑光,精芒冷电,缤纷飞舞,疾攻而上。
桂仲明听她声音清脆,甚似女声,方欲喝问,已被猛攻。这回他不敢空手应敌,托地往后一跃,手在腰间一按,腾蚊剑似飞蛇般直吐出去,那人猛见一道银虹疾射面门,微“咦”一声,身随剑转,急走偏锋,展开精奇招数,转攻桂仲明两胁。
桂仲明的五禽剑法,本以迅捷见长,不料对方的剑法更为迅捷,瞬息之间,两人已打了三五十招,都是一沾即走,两剑从不相交。桂仲明越打越奇,这人的剑法非常之似凌未风的天山剑法,变化繁复,掺杂有各种家数,若不是他见过凌未风剑法,几乎抵挡不住!但他也曾听得凌未风说过:晦明禅师的天山剑法,生平只传过三个人,一个是二十多年的名震江湖的杨云骆,此人十八年前在杭州离奇毙命。尚有两人,一个是已投了清廷的游龙剑楚昭南,一个就是他,那么这个瘦削身材的人,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天山剑法?
此人剑法是精奇极了,只是功夫却逊桂仲明一筹,斗了片刻,额上见汗,桂仲明觑个真切,手腕倏翻,硬磕对方的剑,只听得当的一声,那人的剑给磕上半空,急忙倒纵出去,追接那被磕飞的短剑。桂仲明将腾蚊剑卷成一团,也不迫赶。只见那人接到被磕飞的短剑,在灯光下细看,满面疑惑之容。原来那人的短剑也是把宝剑,她接了一看,只见剑锋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分明是给桂仲明的剑所损伤的,哪得不惊。而桂仲明的腾蚊剑,自使用以来,已不知截断过多少兵器,如今用了十成力量,满拟把它截为两段,不料见对方接了下来,细细把玩,竟似毫无伤损,也是大吃一惊。
桂仲明满腹狐疑,上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凌未风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