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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薛金线劝过常乐公主之后,回到家里,想起水灵儿负气而去,心里放心不下,第二天便专程去找她。
水灵儿气还没消,道:“姐姐不用替她说好话了,她是金枝玉叶,楚楚可怜,朱传宗最喜欢不过,我也不留在这里碍眼了。明天我就离开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薛金线见水灵儿对常乐公主误会如此之深,思量了一下,干脆就把真相说了。朱传宗与常乐公主前世在天上的纠葛,他身边这几个女子都是知道的,只有水灵儿长期在外,因此没听过。现在听薛金线讲了一遍,不由呆了。
这虽然是难以置信之事,但是想起朱传宗力大无穷,还能刀枪不入,以一抵千,这些难以解释之事,水灵儿略一思索,就全然明白了。
她对常乐公主的观感立时大改。想着常乐公主的遭遇,这些年在宫中的苦楚,得知爱人移情别恋所要承受的痛苦,水灵儿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不过想着想着,越发觉得朱传宗可恨,侠义心肠又发作了,便道:“朱传宗这个负心汉,这么辜负公主的情义,太可恶了,我非去教训他不可!”于是气冲冲地出门去了,薛金线想拉她都来不及。
到了朱家,水灵儿站在书房门口叫道:“朱传宗,你给我出来!”
朱传宗刚刚跟常乐公主和好,打开了心结,心情正好,正在批阅奏章。出门来笑道:“灵儿,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谁又惹着你啦?”
水灵儿道:“好个头!你还好意思问?公主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给她个名分,你对得起她吗?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可饶不了你!”
朱传宗不由笑起来。水灵儿怒道:“你还敢笑?”伸手把宝剑抽出一半。
朱传宗忙道:“你误会啦,我怎么会不想娶她呢。”于是把打算悄悄准备亲事,给常乐公主一个惊喜的事说了。
水灵儿听完,这才转怒为喜,道:“这还差不多。饶你这回了,不过以后要是敢欺负公主……”
朱传宗道:“不敢,不敢!我是怕了女人啦!”诚惶诚恐的样子甚是好笑,逗得水灵儿噗哧一笑。
水灵儿本来板着俏脸,这一笑,就像冰雪初融,小小的酒窝绽放,令人迷醉。朱传宗看得心动,笑道:“灵儿,不如你也嫁我好了。我若敢欺负谁,你也方便教训我,岂不是更好?”
水灵儿脸一红,啐道:“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等你先娶到公主再说吧。”朱传宗见她也不像以前那么直言拒绝,知道她的心思也动了,不由大喜。
水封良本意是想让水灵儿趁此机会,取代常乐公主在朱传宗心中的地位。哪知道一番周折,不但朱传宗与常乐公主和好如初,水灵儿也站在公主那一边,心里失望极了。水灵儿天性不会向男人邀宠,又被他培养成了一个侠义心肠的人,想靠她抓紧朱传宗,帮他说好话是行不通的了,看来只好以后另想办法了。
第四章 飞升天界
常乐公主被水灵儿和薛金线点醒,知道女人应该自强自立,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更知道了世上的事没有完美无缺的,该做的事情就要勇敢去做,就算留下遗憾,也是在所难免的,因为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事。
常乐公主想通了这点,决意要飞升回天界,不过在走之前,她希望跟朱传宗一起开心地过一段日子,因此不打算告诉他,免得他忧愁伤心。
当然她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要是这段时间朱传宗能改变心意,大彻大悟,愿意脱离尘世一同飞升,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传宗自然不知道常乐公主心中的这些想法。他现在一心筹备与公主的亲事,希望给她一份特别的礼物,但是在公主跟前时一点口风也不露,以期到时候给公主一个莫大的惊喜。
京城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犹如喜从天降。自从朱家上次替太君做寿以后,就一直找不到能讨好朱传宗的机会。现在放着一个好机会在眼前了,怎能错过?况且朱传宗娶的可是常乐公主,能同时讨好摄政王和皇家,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再次搜肠刮肚,开始琢磨这次送去什么珍贵的礼物。
不过朱家放出消息,这次婚事要秘密办理,而且不收贺礼。朱传宗知道常乐公主不喜奢华,而且最讨厌这些庸俗的往来逢迎,他自然不想惹公主不高兴,大肆操办。
官员们大失所望,但是也有机灵的官员见此路不通,马上另想办法。按规矩,公主出嫁要另建一座驸马府,以供居住。因此就有人提出,要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清出一大片空地来盖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以显示摄政王和公主的尊贵。这些人心想,只要把驸马府盖得好了,不一样讨王爷公主的欢心?
这个提议倒是很让朱传宗心动,不过他想了一番还是罢了。朱家的府第已经是京城最大,没必要再另盖。况且要建驸马府肯定又要劳民伤财,这也不是他和公主想看到的。最后决定,就在朱家的后花园新建一座院落,给嫁后的常乐公主居住。不过这所院落要与其他的不同,朱传宗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想着公主将来见了一定会喜欢。
这一切都瞒着公主进行,她一点也不知道。她有了点化朱传宗的心,因此平时两人相处时,总是说一些富含哲理的话。但是朱传宗一心想着跟她成亲的事,满心高兴,那些超脱世俗的道理,他哪里听得进去呢?眼看着在世间停留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常乐公主既喜又忧。喜的是可以回到天界,忧的是不知道以后朱传宗能否回到天庭,再相聚首。
一日两人一起在宫里散步。走过一片新建的宫殿。这里本来是皇宫里最高大富丽的宫殿,庞来孝当初就是在这里自焚而死,结果把整座宫殿都给烧成了灰烬,现在的宫殿是后来重建的。
常乐公主停下脚步,叹道:“我最近看到一本经书,里面阐述了不少人生至理。我看见这座宫殿,越发觉得书上说的真是对极了。”
朱传宗便问书上怎么说的。常乐公主低声吟道:“人生本无常,盛衰何可恃。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地;露另黄花,烟迷衰草,悉属旧时争战之场,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念此令人心灰!”
朱传宗回味了一会儿,果然是意境深远,大有哲理。但是他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感叹一下也就罢了,并不往深处想。常乐公主见他不在意,又道:“还有一句呢。万象皆空幻,达人须达观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之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泡沫人生,何争名利石火光中争长竞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你听这话是不是很发人深省?”
朱传宗笑道:“喜儿,这些话虽然有道理,但是都是些伤感叹息的味道。再说,就因为人生苦短,我们才更应抓住眼前啊。”
常乐公主幽幽道:“可是眼前的宫殿再富丽,也不是我想要的。”朱传宗心中一动,想起就要开始建造新居,正好趁机问问公主的喜好,于是道:“哦?你喜欢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常乐公主大有深意地道:“天上的琼楼玉宇,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朱传宗大笑道:“好,那就给你住琼楼玉宇!”
常乐公主意有所指,说的本来是天上的生活。她听朱传宗这么说,以为朱传宗答应要跟她一起回天界,不由大喜。转头看向朱传宗,却又看不出他有什么明确的表示,心里不由又疑惑起来。
朱传宗则是想着,将来把新房按照天上的模样,盖成琼楼玉宇,肯定能让常乐公主惊喜不已。心中得意,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布置。
两人各有心思,却是都误会了对方的心思。以为对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都高兴异常,浓情蜜意,直到时辰不早了,才依依告别了。
此后几日,常乐公主和情郎柔情蜜意,不提恼人的事情,自然相得甚欢。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这日常乐公主偶然读到一本佛书,见里面写的甚好,高兴之下,决定借这个话题来探朱传宗的心思。朱传宗来看她时,便把一本书塞给朱传宗,要他回去仔细看看。
朱传宗道:“什么书这么珍贵啊?你给我讲讲不行吗?”
常乐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你也是堂堂翰林院出来的,怎么连本书都懒得读呢。这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本经书啊。这里面都是人生至理,需要仔细研读揣摩,需要自己去体悟,别人讲是讲不明白的。你回去细细看,我还要问你呢。”
朱传宗把书拿了回来,翻看了几页。一看里面也没什么新奇,都是些超脱恬淡的语言,有得又深奥难明。他正忙着筹备亲事,修建新房,朝里又有好多事,哪里顾得上在这里慢慢体味?看了一会儿,就丢在旁边,忘到脑后了。
过了几日,常乐公主谈话之间,问朱传宗看了经书,有什么体悟。朱传宗这才想起来,不由支吾了几句,他不用心体会,自然说的没什么道理可言。常乐公主何等聪明,晓得他看不进去,脸上虽然微笑,可是想起情郎陷入红尘之中,舍不得花花世界,仍是心中难过,道:“你不想看,那就不要看好了,只是日后想看的时候,记得看就是了。”
朱传宗见她俏脸发白,想是心中不高兴,有心逗她开心,便道:“我看里面写的也不甚好。”
常乐公主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体会?那你说几句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朱传宗脑中转了转,灵机一动,道:“那书里的道理也不稀奇。比如谈论光阴的,我就知道一句诗比那本经书里说的好多了。”
常乐公主奇道:“谈论光阴的诗,哪一首?”
朱传宗念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诗说的多对啊。喜儿你说是不是?”说完就笑嘻嘻地盯着公主左看右看。
常乐公主听了他的话,脸一红,啐道:“让你去读至理明言,你却拿淫诗艳曲来取笑我。”
朱传宗又东拉西扯了一些下流笑话,弄得常乐公主面红耳赤,欲待不听,可是心中痒痒的,偏是被他弄得心乱如麻。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朱传宗也是越来越忙。他要把新家建得像天上的仙宫一样,那自然只有他这个亲眼见过天上景色的人在旁指挥,才能造出巧夺天工之物,再加上一些不得不处理的朝政,因此忙得不可开交。
他操办亲事的时间多了,陪伴常乐公主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常乐公主见他忙碌异常,略一运心思,就晓得了他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凡间停留的时间不多了,朱传宗却不懂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跟自己相处,所做得却是身外之事,可见人仙殊途,所喜好的全然不同,是勉强不来的。人生追求的都是些不能长久的东西,只有仙家才能抛弃凡俗的一切,脱离人生的悲苦。
又过了几日,常乐公主身体越发轻灵,脑子越发清明,所有的凡尘之事看得前所未有的明白,心中古井无波,无悲无喜,看着世人都在忙忙碌碌,真是好笑。
这天朱传宗没有来看她,她独自在外面散步,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隐约听见有两个宫女一边聊天一边从远处走过来。她在角落里站着,那两个宫女也没发现这边有人。
一个宫女道:“听说下个月摄政王大人就要迎娶公主了。王爷有权势,又英俊潇洒,公主可真是好福气啊。唉,不像咱们,一辈子老死宫中,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