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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写了封信,把在外地办事的水灵儿召了回来。
水灵儿天性喜欢自由,不爱受拘束,而且侠义心肠。因此她没有进朱家的门,而是继续留在水封良身边替他做事。她听见义父急召,赶忙回京。
父女两人相见,水灵儿向义父问了安,问道:“义父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水封良叹了口气,道:“我倒没什么事,是为了摄政王朱大人的事。”
水灵儿道:“朱传宗?他做得很好啊。这一年多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到处都有贪官被惩办,百姓都说是托了摄政王的福呢。”她到了京城,直接就来见义父,现在说起朱传宗来,心底就一阵一阵地想念,思量着等从义父这里离开,就去见情郎。
水封良一脸无奈地道:“谁说不是呢?看着朱大人如此为民做主,为父的平生之愿也就实现了,我是打从心里高兴啊。可是最近朱大人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说他整顿吏治不好,现在朱大人意志消沉,连朝都不怎么去上了,长此以往,现在的大好形势可就危险了啊。我没有办法,只好叫你回来,看看能不能劝劝他?”
水灵儿听了大是吃惊,道:“有这样的事?”如今天下百姓刚刚过上好日子,如果朱传宗半途而废,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她顿时就坐不住了,跟义父告辞,去朱家找朱传宗。
水灵儿到了朱传宗的住处,推门进来,只见朱传宗面朝里在床上躺着,听见开门声,以为是暖云她们,不耐烦地道:“出去出去!我谁也不想看见!”
水灵儿道:“你脾气好大啊,那我走啦。”
朱传宗回头一看,急忙坐起来,下地把水灵儿拉了回来,陪笑道:“我不知道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年多不见啦,想死我了。”
水灵儿撇嘴道:“一年多不见,一来就看见你在发脾气。是谁惹你不高兴啦?”
朱传宗一想起来,高兴劲儿顿时消失了不少,叹了口气后,道:“没人惹我,是我自己惹自己。”
水灵儿道:“说什么糊涂话呢?”
朱传宗道:“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我这一年办了件大错事,错杀了不少人。我到了现在才明白,如何不难过呢?”
水灵儿笑道:“我当什么呢。这事我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全国的贪官基本上都被你惩办光了,这么大的动静,天下都轰动了。这是好事啊!那些贪官早就该杀了,你这怎么算错呢。”
朱传宗一想水灵儿从小受老君教的教育,老君教讲的是杀官造反,她这么想也就不奇怪了,摇了摇头道:“我料想你会这么说,但你的想法跟我以前一样,太偏激了,看问题做不到公允。你不明白的。”
水灵儿一听生气了,道:“我偏激?不偏激的应该怎么说,你倒是说说看?”
朱传宗只是摇头不说。水灵儿只好换个话题,道:“就算是以前偏激了些,以后改正不就行了,难道以后不做官了?”
朱传宗道:“我哪还有资格?原来我还不明白,现在我知道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贪官。朱家的财富,全天下没人能比得上。你看看我过的生活,富贵奢华,不比皇家差。灵儿,你不是最恨贪官吗?你说我是不是没资格再去管理这个江山了?”
水灵儿一怔,随后咯咯地娇笑起来,笑道:“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以前我说你们朱家是贪官,你还不爱听,现在明白过来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是王爷,就该过这样的生活,你要是粗茶淡饭,人们反倒会觉得不正常。就像我义父,以前生活节俭极了,现在做了官,也有了官员的排场。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谁也没办法改变的,只要为百姓做事,不胡乱欺负百姓,就算是个好官了。”
朱传宗没想到水灵儿是这样说,呆了半晌,心中突然想到:『灵儿是爱我的人。爱情使人盲目,自己的爱人犯了什么错,有什么缺点,都是看不见的。所以她才会这么说。』如此一想,水灵儿的话也打了折扣,没办法让他释然了。
水灵儿劝了半天,都不见效果,不由生气道:“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爱在屋子里憋着,想辞官不做,都随便你了!”说完起身走了。
水灵儿气呼呼地回去了。思来想去,就去找义父询问究竟。水封良等的就是她这一问,当下就说了,说是常乐公主不满意朱传宗杀人太多,给朱传宗浇冷水,因此朱传宗才会心灰意冷的。
刚开始水灵儿还有些不信,道:“我跟公主认识也不短了,她一直很同情百姓的,怎么会反对呢?”
水封良道:“傻女儿,你糊涂啦。公主是什么身份?她是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百姓看在眼里呢?她以前帮助百姓,要不是为了讨朱大人欢心,要不是为了替皇家收买人心,对你们这些姐妹恐怕都不是真的看得起,何况是普通百姓呢?”
水灵儿摇头道:“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水封良见她不信,心里着急,眼珠转了转,又道:“就算如此吧。朱大人现在意志消沉,总是她的缘故吧?如果任由这样下去,朱大人的前途说不定就毁了。大梁国的百姓,以后也要过回水深火热的日子去啦。”说完一脸的痛心疾首。
水灵儿最听义父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是危言耸听。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劝朱传宗振作起来,另外又想起常乐公主几句话,竟然能让朱传宗重视至此,似乎在朱传宗心中,旁人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公主一人分量重。水灵儿虽然早知道朱传宗喜欢常乐公主,也不禁有些不服气,心想:『她真有那么好吗?』心里大是不舒服,幽怨嫉妒之心大起。
水灵儿去找薛金线商量。薛金线奇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也奇怪了好几天了,只是一直问不出原因来。我就说嘛,相公这人,除了美貌的女人,也不会为了别的事发愁了。”
水灵儿道:“姐姐你还有心情说笑。你办法多,快想想该怎么办啊!”
薛金线微微一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这事还得落在公主身上。”
两人约好了时间,一同进宫去见常乐公主。
公主因为这么多天朱传宗都没再来,以为朱传宗跟她怄气,想要去朱家看看,又放不下面子,也是愁眉不展,听说薛金线两女来了,急忙命人请进来。
薛金线笑道:“多日没见,公主清瘦了不少,难道有什么忧心的事吗?”
常乐公主与薛金线情投意合,引为知己,无话不谈。但是她心底最深的心事实在难以对人言,仙凡之间,也是难以说清的。因此道:“我哪有什么忧愁呢。只是这几天身子不大舒坦。”
水灵儿心里有气,道:“这可真巧了,朱传宗这几天身子也不舒坦呢。听说都不上朝了。”
常乐公主脸色一变,道:“真的?他病了,严不严重?”
水灵儿道:“我看就是因为公主病的,怎么公主自己倒不知道了?公主妙手回春,不如亲自去看看,说不定他一看见公主来,立刻就好了。”
常乐公主心里担心,但是又放不下面子,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干嘛因为我病呢。”
薛金线听了这话,不由一笑,道:“公主终于还是说出心里话来了,看来还是对相公心有怨气啊。公主是怪他不解心意,不快点与公主共效于飞,以结秦晋之好。我说的对不对?可是相公迟钝,公主点醒他不就好了,何苦自己忧愁呢。”
常乐公主虽然有此心事,可却是因为她在凡间时日无多,欲待解释,又难说清楚,脸一红,索性承认道:“他不想娶我,我有什么办法?”
水灵儿性格坦率,觉得公主这样扭捏很不舒服,不禁皱眉道:“这事先不说了。朱传宗被人责怪刑罚太严,现在心灰意冷,不但废除了刑罚,连朝都不上了。公主知道吗?”
常乐公主听了不忧反喜,道:“是吗?这是好事啊。人命关天,还是少杀点人好。”她想着:『他不肯去上朝,难道是想通了,肯跟我一起走了?』心中不由一喜。
水灵儿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道:“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原来我错了。贪官不杀,何以救百姓?你太让我失望了。”
常乐公主被说得楞住了。
水灵儿又道:“女人天生就该作为男人的附庸吗?难道朱传宗不娶你,你就一辈子这么伤春悲秋地过下去了?女人要是不能坚强独立,只会被人看不起!”说完出门而去。
常乐公主看着水灵儿离开的方向,呆呆出神。薛金线道:“公主,灵儿妹妹对你有些误会,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常乐公主若有所思地道:“也许她说的对。”回味着水灵儿的话,不禁心想:『我是太依赖别人了吗?从小到大,我只知道悲伤哭泣,好像这一辈子就为了来寻找和陪伴着渺日辰君而活着,连成仙也要等他一起。我何尝去把握过自己的人生呢?』
她想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开朗,脸上也浮起了笑容。不过她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于是向薛金线问道:“姐姐,我劝朱传宗不要滥用刑罚,难道不对吗?”
薛金线道:“公主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世界上的事,总是各有利弊。既想解决问题,又想一点失误没有,怎么可能呢?就比如整顿吏治,如果措施轻了,那些官员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在乎犯法的惩罚,还能指望他们敬畏法律吗?那样吏治什么时候才能治理好呢?缺憾也是无法避免的,甚至有时候,缺憾也是一种美啊。”
常乐公主道:“缺憾是美?”
薛金线道:“不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没有离别,哪有相聚的快乐。没有失败,哪有成功的甜蜜?要是因为有一丝遗憾就不去做,那恰恰才是最大的遗憾呢。”
常乐公主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有所悟。薛金线见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是靠她自己去想了,因此就告辞离开了。
朱传宗这天还是没上朝,躺在自己床上发呆。突然有人拍他肩膀,他不耐烦地回头去看,却是一怔,只见常乐公主身着便装,笑吟吟地站在床前。
朱传宗惊喜不已,道:“喜儿,你怎么来了?”
常乐公主笑道:“听说你不去处理国事,躲在家里偷懒,所以我来督促你。”
朱传宗苦笑道:“你别挖苦我了。你那天不是说了,我做得太过火了,而且我也没资格去审理别人。不如以后我就天天陪你,找个地方隐居好了。”
常乐公主道:“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啦。你做的错了,改正就是了,以前奢侈浪费,以后节俭些就是了。难道还要反省一辈子?现在满朝文武、天下的百姓都等着你去出力呢,你却躲起来不见人,这比你错杀一百个人造成的损失还要大啊!”
朱传宗被她说了一番,渐渐高兴起来,再说心中也不是真的想从此离开权位,只是一时激动,想让情人开心而已,便道:“喜儿,你说的真好。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让天下太平,百姓富裕。”
常乐公主微笑道:“是吗?那可是百姓之福啊。”心道:『原来上天安排他来治理天下,因此他成仙的时候还没到,我何必勉强呢?』心中更是清楚起来。
话说薛金线劝过常乐公主之后,回到家里,想起水灵儿负气而去,心里放心不下,第二天便专程去找她。
水灵儿气还没消,道:“姐姐不用替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