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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此罗里八嗦,打躬作揖,三熊已然攀近,眼见一颗巨大的熊头探上涯面,长剑一撩,作势欲斩。
那熊乃三熊最大的那头,四肢用力,猛的一窜,朝他扑至。
杨飞大叫一声,飞花剑虽斩个正着,却如中败革,只在熊臂划出一道血痕,不过总算让那熊扑势一止,他剑势回荡,反身向左边刚刚攀上,那头较小的熊双目刺去。
这山腰平地积雪不少,那头小熊避之不及,惨嘶一声,立足不稳,顺着山势,滚将下去,看来多半凶多吉少。
杨飞还未来得及庆贺,另两头愤怒已极的巨熊一起扑至,这平地甚是狭小,难以闪躲,他勉强避过一头巨嘴,被另一头一掌拍个正着。
杨飞惨叫一声,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山壁之上,吐了几口淤血。
眼见两头巨熊扬起前掌,一起扑来,杨飞正自大叹吾命休矣,忽然斜斜飞来两条白绫,一左一右,缠住他的粗腰,险之又险的将他从熊吻之下救出。
杨飞被拖上半空,抬目一望,只见清风不知何时来到此地,衣袂飘飘,俏立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
此时此刻,在杨飞眼中,往日的恶婆娘不谛观音重生,佛祖再世,就差没有当场顶礼膜拜了。
“清风姑娘,快,快拉我上去。”杨飞连脱手的飞花剑也顾不上了,在清风的拉扯下,手足并用,沿着平滑的冰壁,又攀上十来丈,眼看就要再登高峰,哪料那白绫在冰壁棱角滑来滑去,间中一段已割破大半,此时“嗤”一声轻响,居中而断,杨飞应声下落,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他不偏不夷,恰好落到下方那头大熊背上。
万幸的是他刚在落到软绵绵的熊背之上,缓去大半坠力,否则摔上石壁,不死也去半条命。
不幸的是那头熊跟他有深仇大恨,正准备拿他当晚餐呢。
那两头巨熊眼看仇人越爬越高,却无计可施,正怒吼连连,哪想仇人突然从天而降,自投罗网,那头大熊陡的人立,欲将杨飞从背上震落,而那头小熊更是双掌并用,猛抓杨飞。
杨飞双手紧紧抓住熊毛,任凭大熊如何跳越,小熊如何刁难,就是赖之不下,还好这空地不大,那大熊不能奔跑,否则早将他掀下熊来。
饶是如此,过了半晌,杨飞被震得五脏翻腾,头昏眼花,新伤旧患一起发作,不禁又骂起清风来:恶婆娘怎的还不来救老子?
上方的清风也是暗暗着急,那空地太小,施展不开,她下去对上两头巨熊亦无异自寻死路,偏偏赖以成名的白绫已断,这寒冬腊月的,山间连条山藤也寻之不到。
杨飞“啊”的一声怪叫,背部再次被那头小熊抓中中,他难以支撑,翻身落熊。
两熊这次学了乖,一起扑上,巨大的身体将杨飞的退路堵个严严实实。
杨飞暗叹一声,心想这下必被压成肉酱,奋起余勇,鼓起全身功力,一连两掌,分别击在两熊腹上。
那头小熊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那头大熊只是稍稍一滞,扑势不减,杨飞无计可施,正欲束手待毙,右手忽然摸到一物,正是先前遗落的飞花剑。他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运足劲力,挥剑砍去。
飞花剑自大熊肩部斜斩而入,至锁骨之时,再难寸进。
那大熊惨嘶一声,熊血狂喷,洒了杨飞一身。
杨飞也不好受,胸口被大熊一只熊掌抓个正着,体内“喀喇”一阵轻响,不知断了几根骨头,而那小熊又扑了上来。
清风再无迟疑,一声轻叱,拔下头上金钗,衣袂飘飘,飞掠而下,钗尖轻颤,连点小熊全身一十八处大穴,至于熊身是否有穴道,一时之间,哪管这些?
清风武功精妙,对付这头小熊,哪还不刺个正着,金钗深深刺入,十数道血箭激射而出,那小熊受此重伤,却是不倒,反转身扑向清风。
清风到底是名女子,眼见这畜生如此凶狠,一击不中,顿时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持着金钗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杨飞见她如此差劲,心中大骂这恶婆娘平时耀武扬威,怎的到了关键时刻,就变成柔弱女子了?他想抽剑去救清风,可飞花剑被大熊锁骨夹得极紧,哪抽得出来?
那大熊目露凶光,几次伸掌想将杨飞持剑的右手拍开,都被杨飞避开。
杨飞抽了几下,终于不再图此奢望,右手摸着剑柄上的宝石,心中一动,掀动机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里面的蝉翼剑抽将出来。
风云突变,杨飞忍住全身剧痛,厉声大喝,蝉翼剑拖着长长剑气,从小熊背后划过,居中将它劈作两半。
小熊轰然倒下,可涯边的清风不喜反惊,原来杨飞只顾救她,那大熊却不是吃素的,将杨飞扑个正着,在杨飞的惨叫和巨熊哀嚎声中,一人一熊,从数百丈的山腰,狂滚直下。
第五章 逼良为娼
山势陡峭,一人一熊,拖着长长的血迹,落到山脚,仍滚出上百丈,才停了下来。
清风呆立半晌,忽然尖叫一声,提气飞掠下山,奔了近处,只见到一团模糊血肉,混着熊毛,哪还分辩得出何处是熊,何处是人?
清风跪倒在地,痴痴望着,美目凝注,忽然泪如雨下,哽咽道:“杨飞!”她虽对杨飞殊无好感,可此番杨飞为救他而死,怎会叫她不感动之极?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中忽然听到杨飞低低的呻吟声:“恶……婆……娘……”
那声音阴森沉闷,好似从地府传出,清风拭了一把泪痕,四下张望,却不见杨飞,她还道杨飞死不瞑目,阴魂不散,惊骇之下,连连作揖道:“杨公子,是小女子以前不好,不该老与你作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小女子吧。”
“咳咳咳”地府的杨飞首次听到清风的歉语,竟激动得咳嗽起来。
清风又道:“杨公子,这里天寒地冻,你老在阳间呆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快回阴间投胎转世吧。”
“咳咳咳咳咳”杨飞咳嗽的声音听起来倒更似强忍的笑声。
“你笑什么?”清风竖起耳朵,想辩清声音来源。
杨飞咳声渐止,忽然呻吟起来。
清风总算听清那声音是自那滩血肉中传出,在着胆子,仔细一瞧,只见里面缓缓探出一支血手,又闻杨飞拉长语调的声音:“恶婆娘,我死得好惨呐,我,我死不瞑目。”
清风骇了一跳,退开老远,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滩血肉之中忽探出一只血手,在空中缓缓舞动,又听杨飞道:“我肚子好饿,想吃臭豆腐。”
清风目瞪口呆,失声道:“这荒山野岭的,我哪去给你找那东西?”
杨飞阴森森地道:“我为你而死,难道你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办到吗?”
清风解释道:“不是我不肯尽力,此地荒凉一片,方圆数百里都没有集镇,我哪给你去弄那个臭豆腐?”
杨飞突然骂了起来:“你这个臭婆娘,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到,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还我命来!”
清风本就疑心杨飞装神弄鬼,听他仍旧那副地痞无赖的语气,越说越起劲,顿时恍然大悟,一掌击在那滩血肉之上。
只闻杨飞惨叫一声,血肉之内飞出一个血人,在雪地滚出老远。
“杨飞,看你还死不死!”清风本在恼杨飞,恨不得再补上一掌,可等了半天,见他仍俯面而卧,毫无动静,不由心中一慌,奔了过去,将他身子扳过,探探鼻息,却是气若游丝。
清风大惊,连忙在冰凉的雪地盘膝坐好,抵在杨飞背心命门,缓缓输过真气。
良久,杨飞悠悠醒转,清风将他抱在怀中,美目闪动着泪珠,抽咽道:“你,你还好吧?”杨飞若非为了救她,哪会落入熊掌,与熊同归,她还恩将仇服,赏了杨飞一掌。
杨飞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舒服得几欲呻吟起来,却佯作有气无力道:“本来还有一口气,刚才被你打了一掌,只剩小半口了。”
“对不起!”清风一脸悔色道:“你的伤势如何?”
杨飞故意蹭了几下,呻吟道:“除断了几根骨头,全身擦伤,五脏俱碎外,倒也无甚大碍。”
清风丝毫不觉,惊道:“这也叫无碍?”
杨飞又往她怀里钻了钻,道:“比起那头笨熊来,自算无碍。”
清风胸口一阵异样,这才想到自己正抱着个大男人,顿时俏脸通红,一时又不好将杨飞推开,羞声道:“既然无碍,那你起来,我扶你回去帮你治伤。”
别说杨飞现在全身痛楚,毫无气道,就算有万斤神力,也不肯照办的。他大骂清风不知“怜香惜玉”,佯应一声,挣扎爬起,又重重跌入清风怀中,呻吟道:“我,我爬不起来。”
清风只好道:“那我去取了蝉翼剑,再负你回去。”
杨飞连忙应好。
人算不如天算,等清风将蝉翼剑插回飞花剑,欲负起杨飞回村,却有几个猎手打扮的壮汉一路高呼,循迹寻来,领头之人三旬上下,身材魁梧,容貌英伟,正是老村长的独子王石。
他们见到杨飞,高呼“恩公”,向清风询问了情况,拍了几句马屁之后,寻到树枝合力做了副担架,抬着杨飞赶回王家村。
杨飞想让清风吃足苦头的奸计落空,身上似乎痛得更加厉害,大声呻吟起来,害得众人一顿紧张,纷纷自责。
回到村子,老村长正救死扶伤,看样子他精通医术,望闻问切,颇有名医风范。
诊治之后,老村长宣布杨飞只是受了些内伤,断了根肋骨,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清风等人松了口气,从百丈山腰摔下,受伤如此之轻,简直是奇迹,这还多亏那头大笨熊竭力守护。
虽然杨飞心急火燎,赶着去救姚柳青,但重伤之下,无奈只好无奈在王家村住下,求神拜佛,保佑她莫要出事。
在此期间,清风守候榻前,寸步不移,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克尽“妻”责,让王石等人羡慕不已,都称赞清风温柔贤淑,堪称妇人典范,人妻榜样,杨飞得此娇妻,实乃上辈子积的福德。
他们哪里知道清风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表面温柔体贴,在无人之时,她往往要加些调料,比如服侍杨飞喝药的时候故意一口喂下,让杨飞烫着舌头起泡,吃饭的时候多放些辣料,辣得他七窍冒烟。
杨飞吃尽苦头,肚里自是大骂清风,却不好吐露真情,由此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不将清风卖到青楼妓院千嫖万娼,此生誓不为人。
如此过了十日,受尽折磨的杨飞已能行动自如,他哪还在这个穷山村窝得下去,嚷嚷着要去太原,清风无奈,也只好允了。
临别前夜,老村长来到房中,取出一本老得发黄的古籍,道:“杨公子的大恩大德,本村上下无以为报,只有这本书大概还入公子法眼。”
杨飞心中大奇:自己用得上,莫非又是武功秘笈?那可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了。他客套两句,也不推辞,收下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医经二字,翻开一看,书如其名,并非什么武功秘笈,而是一本医书。
杨飞暗道本公子又不学败家子去卖狗皮膏药,要什么医书?再说本公子拼死拼活,救了你们全村上下,原本也没图什么报答,否则凭你这本破书就想打发本公子,忒地瞧不起人吧?他大感无趣,见老村长拿这当宝,又递还道:“此物乃老伯传家之宝,晚辈是万万不能收的。”
老村长道:“此乃一本破书,哪是什么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