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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故而才有来年探望的说法。
“高大哥,我不是不讲道理。”审香妍默然不语,良久才叹道:“你想,既然丹意就是原界帝君狐晏,须弥山一行的艰险可想而知,你——”
“妍儿,你听我说!”审香妍的话还没说完,高庸涵就已明白她的意思,摆摆手抢过话题:“须弥山之行关系到厚土界的安危,关系到人族、七虫族乃至天下百姓的命运,关系到玄元宗和天机门的存亡。义之所在,我没办法不去,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高大哥,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是你替我和紫袖姐姐想过没有?”审香妍大感委屈,情急之下眼圈都红了,低声道:“你每经历一次凶险,我就担心一次,你可知当初那段日子,暗地里我心中有多苦么?”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不停地游走在生死的边缘,纵使再坚强的人恐怕也难以承受,更何况还是一名爱憎分明、天真率直的姑娘?
“我知道,亏欠你们太多,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高庸涵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审香妍还搬出了紫袖。做为一个英雄,在被人敬仰传诵的背后,有多少无奈和辛酸,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又有多少人知道呢?然而,高庸涵并不在意这些苦难,他的胸怀天下,是天生就带来的,“可是不去的话,我一生都会愧疚!”
话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审香妍知道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住他,只好叹道:“你此去一定要保重,我等着你!”
“妍儿,放心!”高庸涵重重点头:“我答应过要来看你,就一定会做到!”
第8卷 剩把怀饮笑问禅 第三九七章 旧地
碧蓝的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一阵寒风吹过,冰面上突然闪现出奇异的光华,一道道霞光犹如波浪一般扩散开来,跟着一声轻响,高庸涵从光华中走了出来。刚一踏上冰面,光华猛地收缩,直至变成虚空一点再无踪迹,那条虚空通道随即消失。
此地是一片冰川峡谷,两侧是连绵的雪山,除了偶尔点缀的古松,再无半点生灵的气息。高庸涵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大致判断出所处的方位,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里多半是北洲大陆的冰沐原。看来,审香妍在操控山河虚像灯上面,还是有不小的欠缺。
几个月前,审香妍以父女血缘亲情,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唤醒了山河虚像灯内五冥神君残存的元神,由此获得了冥界的无上法门。她本欲和高庸涵一起修行,奈何时间过于仓促,只得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操控山河虚像灯,为他开辟出一条虚空通道。有了这座铜灯,自不必再去冒险闯冥界破损的裂隙,只是原本想通往浮云巅,不意却到了万里之外的冰沐原。真正是失之毫厘,缪之千里!
不过高庸涵对此并不介意,审香妍的深明大义令他感动,深情厚意更是令他大为愧疚。此刻,他脑海中回荡的,除了临别前的殷殷叮嘱,还有五冥神君所创的玄天寒狱法咒。审香妍不顾高庸涵的一再推辞,硬是逼着他将冥界这一无上法门印在心神之中,良苦用心当真是可鉴天日。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在上须弥山之前,让他多一点胜算么?
玄天寒狱法咒创立已有数万年,乃是五冥神君最得意的一门法术,历经数年不断完善,早已成了传说中可改天换地的大神通。此法门名为“法咒”,实际上融合了术、势、诀的精髓,其独到精妙之处早已超越众多仙界法门,若是全力施为,三界当中恐怕也只有寥寥一二十人才可与之抗衡。相比之下,玄元道尊的聚象金元大法和重始道尊的万胜天关道法,可就差得太远了。
可惜,审香妍的一片好意却付诸流水,以高庸涵目前的心境,尚无法修炼玄天寒狱法咒。这是因为他毕竟不是幽冥界的人,几乎没有可能洞悉魂魄的真正含义,又岂能修习冥界无上法门?道理很简单,如果硬要叫一个炎焱族人修习蕴水族的法术,且不说两者水火不容的体质,单说水形、水势,恐怕就不是炎焱族人所能理解的。反之亦然。
话又说回来,虽难免有如入宝山空手而回的遗憾,但是法术本身所蕴含的大道,对体悟天地洞察阴阳,还是有极大的帮助。只是时不待我,唯有得便时才能细细体会了。
从冰沐原到浮云巅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沿着往日的老路,绕道九重门,从曲堰谷的日暮渡口出海,直达倚刚山绝迹崖,再行赶往浮云巅。这个办法极为稳妥,无论商队还是行旅,走的都是这条路,美中不足的是耗时太长。另外一个办法呢,则是设法找到天机门留在北洲大陆的法阵,直接通过法阵撕破虚空,抵达浮云巅。这个法子简便快捷,但是早在横水血战前后,随着帘川的失守,法阵业已遭到破坏,不知现在还能否使用。两条路,可谓是各有利弊,倒叫人有些为难。
高庸涵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用十多天的功夫寻找法阵,只要能找到,凭借眼下的修为和对阵法的理解,修复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如果不行,干脆就横穿曲堰谷,只要不去招惹那些亡灵,十多天的时间足以抢得回来。拿定主意后,使出腾云术飞上一侧的山峰,将神识扩展到最大,一边搜索一边朝西而去。
兴许是在幽冥界那种压抑的环境中呆了太久,看着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山峰,与无尽的冰川交相辉映,高庸涵忍不住纵声长啸。啸声中猛地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整个人宛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恣意遨游。
上一次来冰沐原,高庸涵刚刚踏进乱风坳,就被纳兰设计擒获,关在玄冰裂隙当中。后来得神秘人相救,直接被抛到了北州国的皇宫,所以对此间的地形并不熟悉。他落脚的地方,实际上是冰川东边的冰脊岭,此刻一路疾驰,几天下来已然离洗剑湖不远了。
经过十余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几百名修真者全力出手,冰沐原西南一带可谓是面目全非。尤其是秋潮毒火攻心死于非命之后,体内天火足足烧了三个月才平息,沐芳谷固然是毁于一旦,就连洗剑湖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由于湖岸的几座山峰倒塌,加之天火灼烧,融化了大片冰川积雪,如今的洗剑湖较之往日,凭空朝东偏离了数十里。没了秋潮喷出的热息支撑,湖底愈发寒冷,湖面全都被冰冻起来,大名鼎鼎的洗剑湖彻底冰封。受此影响,御风族打捞天翔飞剑的计划,也被迫终止。尤为可怖的是,洗剑湖和沐芳谷之间,塌陷出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冰窟,壁立千仞深不见底。
高庸涵从未到过洗剑湖,但是从各种记载当中,对厚土界最大的冰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正自为看不到湖面而诧异之际,忽然察觉到西南方向隐隐有法力波动,心中一动悄然飞了过去。尚未到达,就见几里之外蓝光一闪,跟着是轰隆隆的巨响,雪雾漫天倾泻而下,竟是一座冰山崩塌了!
从不断传来的怒吼以及惨叫声来看,冰山下显然埋的有人。当年在倚刚山焚风谷,高庸涵曾遭铁平川等人偷袭,险些被山石活活砸死。今日这冰山崩塌之势虽不及那日迅猛,但是在冰块疾速下坠的间隙,隐隐可以看见有透明的身影闪动。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在冰雪中如此迅捷,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冰精?”
高庸涵从烈九烽那里得知,冰精曾听命于沐芳谷的苦行者,此刻又见它们残杀生灵,当即冲上前去,甩手撒出一片电光。垂弦术早已是得心应手,竟随着他的心意化作一张实实在在的大网,堪堪托住不断下坠的冰块。然而自上坠落的冰块何止数十万斤,电网只撑了须臾便即炸开,但是就这短短的一瞬,已经为冰下的人赢得了一线生机。
“跑!”高庸涵大喝一声冲入冰块当中,体内灵力极速运转,朝着当头砸下的一块巨冰轰了过去。冰块虽大,却也承受不住他这一拳,登时碎成一堆冰屑。就听得“噼噼啪啪”一阵密集的爆裂声,如同爆竹一般,无数冰块顷刻间被震成了粉末。漫天冰屑当中,仿佛忽然出现了一道断层,冰块在数息之间竟是再也落不下来。
冰下被埋的人当中,显然也有修为不错的修真者,趁着这点时间急忙带着伤者退到对面的冰崖上。眼见下面再无一人,高庸涵方才收手闪到一侧,他这一退,滚落的冰雪带着巨大的轰鸣,不过片刻就将山谷埋没。
“这些冰精果然厉害,还没见面就险些把咱们给活埋了!”那群人死里逃生,一个个鼻青脸肿大多都带了点伤,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这群人只有二十来个,杂七杂八分属四个种族,尤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当中居然还有两个兽族修真者。高庸涵一眼看去,里面除了一个凤羽族人和独角兽人以外,其余的修为充其量也就比初级门徒能强一点,不觉对这帮人的来历产生了些微兴趣。
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和眼界的开阔,无形中,高庸涵在普通修真者面前已高居上位,言谈之际自有一股威严。此话一出,那群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齐齐施了一礼,高声谢道:“多谢真人救命之恩!”
而后,才由那名凤羽族修真者代为答道:“我等分别来自神工会、真氏商行以及景天门,听闻沐芳谷在十几年前有过一次大战,据说这一战惊天动地,令日月黯淡无光。是以结伴同行来此凭吊,一为缅怀先人,二为增强历练。”
“哦,景天门?”景天门是个二流修真门派,史上倒也出过几个颇有名气的修真者,不过进入玄明盛世以后逐渐衰落。高庸涵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景天门的传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那两个独角兽人一眼,转而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行事自当小心,为何惹上了冰精?”
“我们原就知道冰沐原底下有冰精,故而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并不敢有什么不敬之意。尤其是这两位景天门的道友,所到之处均要祭拜天地鬼神。”那凤羽族人说到这里,回想起适才冰山崩塌时的凶险,脸色不由得一变,愤然道:“即便如此,这些冰精还要偷袭,难怪只能是不入流的精怪,无法悟出大道。”
“好了,你们此刻已领略了冰精的手段,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高庸涵知道,这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多半是贪图前人遗留的法器,想到此碰碰运气。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连丹意、羽先生那等人物,不一样对万仙大阵里面的仙器垂涎三尺么?
“既然真人发话,我等自无不从的道理。”那凤羽族人很会说话,既捧了高庸涵,又把自己一群人的胆怯很自然地掩饰过去,倒有些口才,“还请真人赐教法号,我等好日日为真人祈福,以报答救命之恩!”
“不必了,你们赶快走吧!”高庸涵自然不肯留下姓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我们兄弟二人不走,打算再进去看看。”那两个景天门的独角兽人自视甚高,不愿意就此退却,这么一来不免和同伴争执起来。
高庸涵还有正事要办,不愿多做耽搁,正准备离去,突然察觉到众人所在的冰崖下有异动,当即爆出一声大喝,俯身一掌击在冰面上。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震摇晃,跟着嗵的一声,两团寒冰带着淡淡的雾气从地底被震了出来,落地时已变成了一堆碎冰。
“原来,冰精是这个样子!”众人在一瞥之间已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