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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宝贝!”明八抿了抿嘴唇,方才恋恋不舍地说道:“等出去以后,我也去焚天坑弄一条来玩玩。有了这几样宝贝,索性帮你一把,把惜缘钵重新炼上一炼,免得用起来总不如意!”
“求之不得,多谢,多谢!”明八能有此表示,高庸涵颇为出乎意料,当下守在一旁看他施法。
千灵族擅于炼丹,正如天机门擅于机关术数一样,都有秘不外传的独门法诀、符篆。明八不知是相信二人,还是压根就不在乎外泄,施为之时毫不掩饰,其中一些精妙的手段就连审香妍都是初见。炼丹和炼器虽则大不相同,却也有相通之处,高庸涵看在眼里不住点头,从中领略了不少道理,于炼器一法无形中提升了不少。
明八不愧是千灵族的大高手,先用地火熔浆压住阵脚,然后祭出灵胎阳火将惜缘钵反复锻炼。每当惜缘钵内传出一声龙吟,就打出一粒断霞金丹,随着龙吟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吐出真言。真言化作有形的符篆,一一钻进惜缘钵内,化作流光急速游动。
惜缘钵光芒愈盛,明八猛然间大喝一声:“白云朝顶,气覆坎离,高老弟,注意了!”
话音未落,惜缘钵陡然弹起。眼见就要撞到水帘,高庸涵使出阴柔之力,早已布下一层密集的电网,几道法诀拍出而后往回一收,轻轻巧巧将法器收入怀中。惜缘钵堪堪入怀,忽然生出一股排斥,便欲挣脱束缚。高庸涵不动声色,几道符篆刻了上去,跟着咬破舌尖,一道血箭喷了上去。
“高老弟,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第6卷 醉里晨香吹欲尽 第三零九章 刚愎
高庸涵将惜缘钵捏在手中,大有深意地看了明八一眼,心中接连转了好几个念头。适才见明八施法之时,其中几个手法极其古怪,而且当中有几处细节于理不合,便生出了几分戒备。果然,惜缘钵一经炼成便认不得主人,竟然隐隐有反噬之意。要不是自己对炼器略知一二,趁着法器初成之时,以符篆将其克制,进而注入自身血脉与其灵性相通,只怕就此失去惜缘钵也未可知。以此之故,不免有些怀疑明八的用心,毕竟此人言谈举止都算不得正派。
“明八爷出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高庸涵神情不冷不热,淡淡地回了一句。
“咳咳!”明八讪讪地笑了笑,知道高庸涵看出了其中的道道,神情不免有些尴尬,干笑着说道:“我刚才施法时才发现,惜缘钵不光有丹鼎门的宝鼎,还有天机门的云丝天龙,另外一个宝贝倒不认得,看上去像是精铸鬼工的手笔。这三样宝贝凑到一起,我这个,这个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所以才——,嘿嘿!”
其实一开始,明八倒没有起什么贪念,只是炼制到一半时,贪图惜缘钵中丹几道那具宝鼎,一时动了私心才暗中作了个手脚。照他的想法,法器一旦炼成,高庸涵收服不了自己再出面,那时他们要靠自己才能离开斜梁洞,谅来也不敢多说。熟料高庸涵不但懂得炼器,还知道碧血通灵之术,这就可见得适才那番心思动错了。一想到惹恼了对方,万一他们二人自行离去,将自己丢在这里,明八不禁不寒而栗,语气上自然就愈发谦恭了。
“原来如此,倒真难为你了!”从明八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此人并非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充其量是不擅作伪的真小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他宁愿与真小人打交道,也不愿敷衍伪君子。想到这里,语气缓和了下来,转而说道:“这惜缘钵与之前大不相同,似乎能与之心意相通,感受到其中的法力流动。”
“事关大家的生死,我岂敢怠慢?”明八顺着台阶往下下,顺口将话题转到救人上面,“对了,你们不是要救银汉宫的长老和那个什么上人么,惜缘钵已经修好,可以开始了吧!”
高庸涵点了点头,仔细想了想才缓缓说道:“就眼下来说,月长老和真阅上人的下落我们都不知道,尤其是月长老,就连久居此地的明八爷也没有一点印象。”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到明八不住点头,方才续道:“明八爷虽说对真阅上人所处的位置,大致可以断定,不过外面的禁制实在太过厉害,能不冒这个险最好。为了稳妥起见,我觉得换一个办法兴许行得通,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二人。”
“我明白了!”审香妍登时领悟到高庸涵的用意,抚掌笑道:“高大哥可是想通过心意相通的法子,如法炮制找到月婆婆和真阅师伯的幻境?”
“妙啊!”明八也反应过来,这个办法可比冒然冲出去强多了,如非万不得已,他可是不想再走那么一遭。只是这么一来,原先引以为恃的那点凭仗也就没用了,不由得又有些担心,患得患失之下脸上神色变幻不停。犹自胡思乱想,就见高庸涵祭出惜缘钵,拉着审香妍走了进去,当即闷着头一道进入惜缘钵中。偷眼望去,高、审二人浑不在意,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一时间倒生出几分惭愧。
审香妍按照高庸涵所说,收敛心神抛却杂念,整个人完全沉浸到回忆当中,努力搜寻有关月驮琅的点点滴滴。这么一坐就是三天,从第一次见面,到返回太河源之前的辞行,中间十余年的所有细节都想了一遍,可是一点都感受不到月驮琅的心境。三天下来,一直枯坐静思的灵胎都大为不耐,胸中一阵烦躁随即苏醒过来。
“高大哥,我能想到的全都想了一遍,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点感觉,这可怎么办?”审香妍明白,能否救出月驮琅和真阅上人,关键在自己身上,否则就只剩硬闯斜梁洞一途了。一想到此,心中愈发焦急。
“不急,不急!要知道,唯有心平气和方能做到神与物游,似这般急躁,到头来只会弄巧成拙。”高庸涵安慰了几句,细细体味着从水帘下踏进虚空时的心境,喃喃自语道:“当时我命悬一线,你应该有所感应,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我们接到了这里,这是咱们心有灵犀的缘故。而你与月长老的感情,是类似于祖孙的亲情,只怕得换一个思路才行。”
“你们两个是情投意合,自然能心心相印,可是用到找人上面就行不通了。”明八旁观者清,一下子指出了症结所在,“审姑娘不妨好好想一想,月驮琅生平最放不下的是什么?”
“最放不下的?”审香妍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拊掌高呼:“啊,我想起来了,月婆婆最喜欢坐在窗前赏花,尤其喜欢一株芭蕉。记得月姨有一次嫌那株芭蕉碍事,命人将它砍掉,结果月婆婆大发雷霆,后来更是不惜耗费灵力,将那株芭蕉救活。”
“看来,这株芭蕉对月长老而言,意义非同寻常,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按照这个猜测,审香妍重新入定,全神贯注回忆和那株芭蕉有关的事情,渐渐地体味到一种别样的忧愁。这股忧愁十分奇特,既不像情人分别的酸楚,也不像故人离去的无奈,反倒有种孤芳自赏的落寞。意会到此,审香妍闭上双眸,黯然神伤中不觉幽幽叹了口气。
“妍丫头,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深的幽怨,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叹成这样?”
审香妍睁眼一看,才发觉身处一座画楼之上。不及细看,闻言骤然回头,只见一个姿容无双、服饰华丽的中年女子,正望着自己含笑而立,不禁喜极而泣奔了过去,一头扑进那人怀里,盈盈泣道:“月婆婆,妍儿可想死你了!”此人正是失踪已有两年多的月驮琅,原来正是靠着那株芭蕉做媒,才在不知不觉间进入到月驮琅的幻境当中。
“傻丫头,见了面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月驮琅虽这么说,眼睛却也湿润了,慈爱地抚摸着审香妍的秀发,良久才惊醒过来,急问道:“你怎么到斜梁洞来了?可是遭了那些恶徒的毒手?”
审香妍知道月驮琅口中的恶徒,定然包括月空盈,不过她对月空盈感情很深,不愿谈及这个问题,摇摇头径直说道:“月婆婆,我是特意来救你的!”
“救我?”月驮琅大为诧异,继之而起的则是一脸寒霜,怒斥道:“你有什么本事救我?难道不知道斜梁洞是什么地方么?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行事如此轻率,真是胡闹之极!”
责之虽切,实则是关心,审香妍心中一暖娇声笑道:“月婆婆怎么还是那样子看我,我岂能不知轻重?这次来,实际上是受明岚师兄所托,同行的还有高大哥。”
“明岚?那小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不错,不错!”月驮琅先是点头,而后又皱眉道:“你说的那个什么‘高大哥’,又是何人?”
审香妍还没来得及作答,就听见楼外一人朗声应道:“在下东陵府高庸涵,参见月长老!”
月驮琅脸色一变,走到窗前朝下望去,就见一个人族男子和一个千灵族老者并肩站在楼下,登时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瀛月楼,还不速速退去!”
“你这丫头好不讲理,我们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却要将我们撵出去,怎地如此不识好歹?”明八自恃在族中辈分极高,而且被关斜梁洞之前,压根就没听过月驮琅的大名,知道楼上女子定然是自己晚辈,故而倚老卖老出言很不客气。
“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银汉宫中不得乱闯的道理?”月驮琅森然道:“你总听过族中禁令,凡是男子不得逾矩踏进内墙,否则必遭严惩,轻则流放重则丧命!”
“哈哈哈,这里不过是你造出来的幻境,除了有几分相似,和银汉宫有何干系?”明八满脸的不屑,嘲笑道:“什么狗屁禁令,老子当年就不在乎这个,还不是一样来去自如?”
月驮琅脾气本来就不好,兼且为人颇多不通情理之处,被明八这么一激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从窗口跃出,一道灵光打了出去,口中犹自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老匹夫,我今天废了你,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两人转瞬斗在一处,月驮琅恨明八口无遮拦,出手自是毫不容情。不过两人系出同门,修习的都是同样的法术,于对方的招数甚是熟悉,虽说声势骇人,实际上并不算凶险。高庸涵眼力过人,没几下就看得清清楚楚,明八修为远在月驮琅之上而并无伤人之心,登时放下心来,安然站在一旁观战。
审香妍虽说这两年修为提升了不少,毕竟还未跻身一流境界,自然见不及此。只觉得两人出手尽是狠辣无比的招数,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无奈修为太低插不上手,只得拉着高庸涵不住喊道:“高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别让他们再打了!”
“无妨,明八爷自有分寸,让着月长老呢。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高庸涵约莫猜到明八的用意,所以这几句话声音很大,似乎根本就没顾及到月驮琅的面子。
甫一交手,月驮琅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老者的对手,只是胸中一口恶气没出,明知不敌也要斗他一斗。此时听得高庸涵在一旁冷言冷语,不觉恼羞成怒,当即怒喝一声反朝高庸涵攻去。
高庸涵早已料到有此一出,不慌不忙甩出一道闪电,将迎面而来的灵光击碎,跟着双手一拍拉出好大一张电网。他联想到先前听到的有关月驮琅的种种,知道此人性情古怪、刚愎自用,是极难打交道的一类人。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重挫其信心,将她的锐气完全打消掉,才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