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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剑、小琴惊讶地问:“舅舅?”
“唔!看你们一点规矩也不懂,还不叫舅舅?”
他们叫了“舅舅”后,小琴问谭平川:“你也是舅舅吗?”
凤女侠:“那是谭叔叔。”
“那这位睡着了的大胡子呢?”
“这是梁伯伯,他受伤了。好啦!快回去告诉长婶,说有客人来了,准备好住的地方,还有,把那条大黄狗杀了,好招待客人。”
小琴眼睛一亮:“那有狗肉吃啦!”
凤女侠笑道:“就数你嘴馋。”
小剑却把荔枝往小琴手中一放:“好啦!有狗肉吃了,我也不跟你争荔枝吃了!我去告诉长婶婶去。”说着,他纵身上树,身子一闪,便消失在浓密的枝叶中。
小琴喊着:“你等等我!”也是身子一闪,上了树梢,转眼就不见了,而荔枝却散落一地。
凤女侠拾起了荔枝,对董子宁说:“这两个孩子,都叫你姐夫惯坏了!”
董子宁和谭平川笑了笑,没出声。都在暗暗惊讶这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却练成一身的好轻功。
他们穿过门楼,没走多远,只见里面又是别有一个天地,想不到幽谷尽处竟有小桥、流水、回廊、楼阁、曲径、庭院等等,它们都是依山势而建筑,巧妙地形成了一座异常雅致的山庄园林,回廊曲径两旁,是一色的荔枝和龙眼果木,荔枝树上,已是结果盈盈了,鲜红夺目。而园林处处,杜鹃花盛开,几乎映红了整个蓝天,幽谷山庄仿佛座落在一片红云当中,这真是人间的神仙府第。
董子宁他们被安置在“飞霞阁楼”上。飞霞阁内的设置和用具都非常精美,有苏州的刺绣、江西景德镇的瓷器、大理石嵌镶的桌椅、福州的名贵漆盒、潮州的抽纱、杭州的丝绸挂帘,这里真是窗明几净,一切布置得令人感到舒适和愉快。
董子宁腿伤并不十分严重,又敷上凤女侠的金创药,倒也能走动了,他凭栏眺望幽谷山庄四周的景色。忽然听到小琴的叫声:“长婶婶,我不吃狗爪子。”
董子宁往下看,只见小剑、小琴蹲在溪边看长婶杀狗。长婶边洗狗肉边说:“吃了狗爪子,登山爬岭才快哩!”
小琴说:“狗爪子脏哪!我不吃。”
小剑却说:“婶婶,她不吃我吃,我不怕脏,我要爬山登岭比野豹子还快。”
小琴说:“那我也吃,比野豹子还快。”
小剑说:“你不能吃。”
小琴问:“我怎么不能吃?”
小剑眨眨眼睛:“因为你是个丫头。”
“谁说丫头不能吃?”
“妈妈说的,丫头吃了狗肉会破相,会变成一个没人要的丑蛤蟆。”
董子宁听了觉得好笑,感到这两个小孩子天真得有趣。
小琴问长婶:“婶婶,吃狗肉会破相吗?会变成丑蛤蟆吗?”
长婶笑着说:“福大的人就不会破相。”
“那我也福大,不破相。”
小剑说:“你算什么福大,尽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你才哭哩!”
“你哭,你哭!”
小琴恼了,掬水向小剑身上泼去,一边说:“你哭,你哭!”泼得小剑满头满脸是水,小剑跳起来,想还手,长婶说:“你看看你们,说得好好的又打起来,都不准动手!”
小琴说:“婶婶,他说我哭哪!”
长婶说:“好啦!好啦!给我把狗肉提到厨房里去,我等会儿就来。”
两个小孩子就争着提狗肉到厨房去了。
董子宁目送他们进了厨房,才把目光收回来,远眺幽谷远处的群峰,心想,韦妈妈和白小姐现在哪里?那伙蒙面人与她们有关系吗?蓦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谭平川从房间里走出来,便问:“谭六哥,你伤势不轻呵,怎么不多躺一会?”
谭平川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我不要紧,就是三哥的伤……”
“他现在怎样了?”
“一直昏迷不醒,尽说呓语。”
董子宁看出谭平川这个人颇重义气,为人虽然鲁莽,却也正直,不象冯瘦猴那样为人心狠手辣,昧着良心说话。在和他交谈中,知道他是二师伯的第六弟子,原是一个猎人,因父母被大恶霸杨铁腿踢伤而死,他一怒之下,只身闯入杨府,又被杨铁腿打伤,幸遇梁平山相救,便投入武陵剑派学艺,以图报父仇。
董子宁宽慰他说:“谭六哥,你放心,有柳大侠亲自出面相请,那位神仙会来的。”
阁楼上一阵沉默,董子宁蓦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谭大哥,你们是怎样遭到那伙蒙面人暗算的?”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当我们翻过山拗,正下坡时,呼地一声,从小路两旁树林里跳出七、八个蒙面人,说声:‘碧云峰人在此!’一下就刺倒了我们三位师兄弟。三哥纵身下马,拔剑也砍倒了他们两个人,叫我护着三位受伤的师兄弟先走。我说:‘三哥,你先走,我来应付他们。’三哥吼道:‘你快走!’可是就在这时,我身中两剑,伏在马背上,三哥大叫:‘六弟,坐稳!’他用剑刺马,马狂奔起来,以后我就不知人事了……”
董子宁一时不出声,看来那三位武陵师兄弟已死于非命了。半晌,又问:“谭六哥,你们怎么不走大道,而走小路的?”
“这……”
董子宁看了看他的神态,心里已明白其意,便问:“是不是怕那怪老人?”
谭平川尴尬地点点头,说:“我们连夜走,不敢走大道,专走小路。夜里,小路不好走,我们选了一处偏僻的山村住下,天亮,三哥叫五哥送八弟回山治眼,我们五个人便取路北上衡山。走了半天,没碰到人,谁知就在那条下坡山道上,碰上了那伙人。初时,我们以为是你带了那伙人来袭击我们的,怕我们看出你,便故意蒙上了面,所以我一见你……”
董子宁一笑,但谭平川的话却触动他心中一串的疑问:那伙人为什么要蒙面?他们真的是碧云峰的人?既然是碧云峰的人,为什么要蒙面?难道还怕人认出?莫非是杀害金鞭侠一门的凶年嫁祸给碧云峰?从他们招式上看,显然是峨嵋剑派的功夫,可是,峨嵋派一向与玄武剑派无仇无怨呀!为何要未寻衅?可惜当时自己来不及阻止凤女侠,要是留下一个活口问问多好。当他想掀开蒙面人尸首上的布袋时,又叫柳子仙衣袖中一个个拂下了深谷。他想了一下又问谭六哥:“有没有人知道你们要走小路?”
“除了五哥和八弟,没任何人知道。”
“一路上没碰见可疑的人?”
“没有。”
董子宁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净清道长也不知道?”
谭平川愕然:“净清道长?净清道长不是给那怪老人杀害了么?”
显然,净清道长没有同他们在一块,他们也没有看到净清道长,这又与峨嵋剑派扯不上了。董子宁摇摇头说:“怪老人没有要他的性命,放走了他,他只是受了重伤。”
谭平川又愕然:“真的?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董子宁正想将昨夜的事情说清楚,楼下却响起了小琴的叫声:“哎!你这个脏和尚,怎么跑到我们厨房偷狗肉吃哪!”
小剑也问:“你几时跑进来的?”
董子宁和谭平川闻声,急忙往下一看,果然有一个光头和尚,穿着一身灰色的旧俗袍,年约五十上下,面黄骨瘦,正坐在厨房门口一块石头上,手里端着大碗热腾腾的狗肉,用手抓着吃。小剑、小琴都在惊讶地望着他。
小琴说:“脏和尚,我们问你哪!你是聋子吗?”
小剑说:“他一定是个聋子。”
和尚忙着吃狗肉,仍不理睬。
董子宁心中暗道:这和尚从哪里来?他是怎么跑到这周围没人烟的幽谷中来的?
长婶闻声赶来,见状大惊,叫起来:“你是哪里跑来的贼和尚?竟敢到这里偷狗肉吃,想找死了!”
和尚吞下一大块狗肉,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我只想吃狗肉,不想找死。”
小琴说:“原来这脏和尚不是聋子呐。”
和尚说:“谁说我是聋子了?呵?”
长婶喝着:“快把碗放下来!”
“我还没吃够呀!”
小琴说:“婶婶,这脏和尚吃过的狗肉,我不吃了!”
和尚说:“这么香的狗肉,你不吃?”
长婶大怒:“你放不放下?”
“我不是说,我还没吃够么?”
长婶不由他说,抢过去要夺他的碗,他死死抓着不放,长婶竟夺下过来,恼得一巴掌拍过去,“叭”地一声,和尚无事,长婶反而给弹出了丈多远的地方,摔倒在地上。董子宁大惊,原来这和尚有一股真气护身,这是武林中的铁衫罩真功,一般刀剑不易砍入。显然,这不是一般的和尚,是位武林高手。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是偶然闯进来的?还是那伙蒙面人的同党来报仇?
小琴叫起来:“你这个死脏和尚,怎么打我婶婶啦!”
“我没打她,是她打我,你没见么?”和尚依然继续地用手抓碗里的狗肉吃着。
小剑在旁出其不意,抢去了和尚手中的碗,这碗长婶抢不过来,叫他轻易地抢了过去。他跟着纵身上树。和尚愕然:“你怎么抢走了我的狗肉?”
小琴问:“是你的吗?不怕羞!”
“我从锅里装的,怎么不是我的?”
小剑在树上将一碗狗肉照和尚迎面劈来:“好!是你的,你拿去吃吧!”
这碗狗肉来得迅速,眼看就要碰到和尚脸上,和尚慌忙用手轻轻一接,顺势一个鹞子翻身,连人带碗,都翻了一个筋斗,一碗狗肉,不但没掉一块,连狗汁也没抖落出一见半点来。
小琴奇异:“你会翻筋斗?”
和尚笑着说:“我不会翻筋斗,这碗狗肉不就槽塌了?”显然,话语中并无恶意。
小琴叫道:“你再翻个筋斗看看。”
“嗬!等我吃饱了,一定翻个给你看看。”
“不行,你现在翻!”
“我还没吃饱呵!”
他话没说完,手中的一碗狗内又叫小琴敏捷地夺了去。和尚一时傻了眼:“你怎么也抢了我的狗肉?快还给我。”
“不给。”
“不给?我抢啦!”
小琴像燕子似的飞上另一棵树上:“脏和尚,你来抢呀!”
“小丫头,你以为我不会上树上?”
“来呀!不然,你吃不到狗肉。”
“好,你等等。”
和尚刚想纵身上树,想不到小剑从树上跃下,在他的光脑壳拍了一下,他回身要抓小剑时,小剑又己轻跃上树,而背后又给小琴飞过来踢了一脚。这两个小孩子,以自己出色的轻功、机灵、敏捷的动作,弄得黄面瘦和尚顾此失彼,不是头上挨了一巴掌,就是腿上挨了一拳,要不背脊上又挨了一脚。这两个大胆机灵的小鬼,也知道这和尚有一股真气,拍时、踢时并不出力,使他深厚的内力失去了反弹力的作用,目的在捉弄他,叫他吃不成狗肉。
董子宁在阁楼上看得暗暗发笑,谭平川也忍不住笑起来。
和尚左纵右跳,东翻西扑,到头连一个小孩也捉不到,两个小鬼就像两只轻捷的燕子,在他身前身后穿来插去,出其不意给他敲打一下,弄得他浑身是汗,最后坐下来,不再追扑了。小琴在树上侧头娇问:“脏和尚,你怎么不追啦?”
“不追了!”
“那你不吃狗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