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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僧人叫道:“快先干掉……”话未说完,阿清欺身上前,那僧人手中长棍疾卷,想要阻她一阻,只见阿清往后一弯,柔若无骨,还没看清楚,自己后脑已被她脚尖踢到。他甚是硬朗,一声不哼丢了棍棒,一招“金刚擂鼓”向下击去。阿清握着他的手,顺势站起,旁人看上去,还以为是他将阿清扶起来一般。阿清沉肘斜肩,软软的小手抵在他胸前,轻声道:“去。”
圆性正想着怎么拿下小靳,眼角却瞥见一名棍僧高高飞起,既不叫也不挣扎,直飞入林中,一阵树枝折断之声,不知摔到哪里去了。他回头看去,才发现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身后的十八罗汉阵只剩下四、五人,其余的人被一道青影赶得四散逃亡。圆性脚一收,滑开一丈,见小靳仍在当地一丝不苟地打着拳,当即甩开他不管,怒道:“怎么回事?结阵,结起来!”
他喊了两声,只听头顶有人惨叫,却是一名僧人笔直向他砸来。圆性大怒之下一脚踢开他,蓦地眼前一花,阿清从那僧人后纵出,合身杀到,掌缘如锋,切向圆性的喉头。
圆性大喝一声,手掌翻飞,掌影上三重下三重,乃是“无相佛叠手”中的绝杀“罗汉三叠”。他自二十三岁起,就因武功出众,被选入研武堂修炼此功,浸淫二十余年,自认对这套掌法的认识,白马寺内无人能及。
眼见阿清在这层层掌影下无可回避,圆性心中大喜,就要乘势推出,忽然手上一凉,阿清不知什么时候变掌为勾,勾住他的手腕,就借这么分毫之力,身子一扭,高高飞起。圆性这一掌已然推出,再无法收回,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阿清从自己头顶掠过,“啪”地一声闷响,脑门被踢个正着。他耳中金鼓齐鸣,眼前模糊一片,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背上几处要穴同时一痛,当即翻滚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此时圆觉圆进已将萧宁逐步逼到湖边。两人一个使般若掌,每一掌看似轻飘,实则内力深厚,一个以金刚指手法助攻。两人同门几十年,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是萧宁的剑舞得无懈可击,是以虽无法突破圆觉两人的攻击,却也并不太吃亏。反倒是圆进见手下弟子们一个个受伤,心中急躁,但他稍有退出战团的意图,萧宁立即不要命地强攻,不让他有机会脱身。圆觉圆进怒火中烧,下手越来越重,务要将萧宁一举拿下。
忽听阿清在一旁道:“白马寺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嘛,哼,两大长老联手居然还斗不过后生小辈。”小靳道:“哎,年轻人不要乱讲。这两位长老可大有来头,一个号作‘死缠烂打’尊者,另一位是‘落井下石’大师,不要看他们两个人联手,这里面有分教,叫做‘花飞花落莺飞草长寂寥和尚不落单’阵法……”
阿清也忍不住扑哧一声,忙伸手掩住嘴。圆觉正破口大骂:“你***,有种下来跟老子单挑!”圆进道:“师兄,别上他的当!”
小靳叹道:“实在兄弟情深,令人感慨。‘死缠烂打’尊者,你师弟为你着想,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圆觉叫道:“你***……”圆进道:“别上当!专心将萧宁击败再说!”他额头的汗出个不停,知道今日白马寺已经栽了,可是好歹也得胜了萧宁,不至于全军覆没。
小靳回头看看一地的和尚,一屁股坐下来,道:“怎么办?他们这么打下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打得完,难道我们要等下去吗?”阿清道:“我上去帮个手,十招内必定结束。”
小靳心中愤恨,一心想要出白马寺的丑,可不愿意这么快就解决,笑道:“嘿嘿,不好不好。你说我们冲进去杀,一来萧兄弟不乐意,二来么人家‘花飞花落莺飞草长寂寥和尚不落单’阵法苦练了四、五十年,才有此成就,你们以为随便两个人就可与之匹敌?再说,人家比武,应两不相帮才公平。”
阿清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有个主意。喂,这位……”小靳道:“什么喂呀喂的,你到底是喊‘死缠烂打’尊者,还是‘落井下石’大师,要讲清楚嘛。”
阿清横他一眼道:“随便是谁好了。我们本是各不相帮的,只不过不知你们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才完。这样吧,我们两个一人捡一样东西,冲你们丢过来,砸着谁是谁,砸到了的人就认输了,好不好?”
圆觉怒道:“谁信你两不相帮?定是全往我们身上砸来!”圆进道:“别搭理!”圆觉道:“他们要暗算我们,怎么不搭理?”
小靳跳起来叫道:“‘死缠烂打’尊者,你还真是名副其实呀。你要不信,干脆大家停下来商量商量?”圆觉呸的一声,发狠下手。阿清见萧宁渐渐有些顶不住了,大声道:“那就这样定了。小靳你准备好没有?”
小靳早选了块棱角分明的,道:“好了!”阿清却在地上抓了一把鹅卵石,道:“一……二……”圆觉与圆进两人不住回头,攻势顿减。阿清背着他俩,冲着萧宁左手飞快地一抡,叫道:“三!”
小靳运足功力,瞄准圆觉的光头用力扔去,圆觉听到风声凛冽,吃了一惊,反手一掌击开,手掌竟被震得一麻。便在此时,阿清的石头纷纷越过他俩的头顶,径向萧宁飞去。圆觉圆进一怔,同时住手,却见萧宁长剑飞速旋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将来物悉数反弹。两人猝不及防,急切之下往后一翻,圆进两只大袖子抡得浑圆,罩住袭向自己的东西。圆觉只剩两只光手,勉强弹开两块石头,腿上终于还是中了一块石头。
圆觉暴喝一声,待要上前把老命拼了,却被圆进紧紧拉住,说道:“师兄,算了!”圆觉怒道:“他们……他们耍诈!”圆进道:“耍不耍诈又如何?我们早已输了。”他走上两步,合十道,“多谢施主手下留情。”
阿清见他输得颇有风度,便道:“今日之事,情非得已,得罪之处还请大师原谅。”圆进摇摇头,看着周围躺着的各弟子们,叹道:“其实我白马寺早就输了,承蒙施主谦让,没有伤及我等性命。这位小施主也算林哀大师传人,他日若有缘再见,贫僧当以同门之谊相待。阿弥陀佛。”
他看了小靳两眼,不再说话,拉了圆觉走开。其他僧人们各自灰溜溜爬起来,没伤的搀着伤重的,受轻伤的就自己跳。圆空、圆真被人抬着走,陆老大则仍旧被人拖得直扑腾。须臾间众僧走得干干净净。
“哗啦”一声,阿清破水而出,将绳子甩给小靳。小靳与萧宁一齐用力拉扯,将老黄拉出水面。此时已是清晨时分,蒙眬中只见老黄面露笑容,身体还保持着入灭时的姿势。
道曾将他扶着坐好,自己合十念佛,神色说不出的颓然。阿清上了岸,甩甩头发上的水,小靳凑上去道:“你冷不冷?”阿清摇头道:“我才不像你这么娇气呢。”小靳笑道:“其实我也不娇气……”
萧宁刚才以一对二,打得着实有些累了,正坐在一旁歇气,见阿清钻出水面,全身湿淋淋的,仿佛水中钻出的仙子。他想要去问候她,可是脚底生了根一般,无法挪动半步。他嘴里喃喃地低语道:“你冷不冷?”见阿清摇头,便又轻声道,“是吗……以你的功力,本不算什么。我只是……只是……”
阿清道:“原来他就是林哀。”小靳点头道:“是啊。虽然他疯疯癫癫的,可是救我出来,也照顾了我这么久。我想将他化了,别让白马寺的人再糟蹋了他。”想到与老黄相处的情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提了把僧人们留下的戒刀走入林中砍柴。
阿清看了一眼萧宁,道:“你也来么?”萧宁站起身,整整衣服,沉静地道:“自然。”当下阿清与萧宁一道也走入林中。阿清砍了一阵,靠近了萧宁,轻声道:“你来做什么?来捉我跟道曾么?”萧宁道:“不敢,对于道曾师父,我再已不存任何妄想。我……我只是见到白马寺僧人大举赶到巨野泽,不知道是否会对姑娘不利,就跟来了。”
阿清心中一暖,只觉他说得极是诚恳,毫无做作。她几次与萧宁交手,也破坏了他的好事,却怎么也听不出他有任何怨言,反而屡次舍命相助,心中甚是感慨。她咬着唇,过了一会儿道:“你这么做,你爹会怎么想?”
萧宁道:“他要怎么想,我已无所谓了。反正在他眼里,我一直就是个不孝子。不孝就不孝吧……那日看着你走后,我突然想通了,只觉得与姑娘相比,在下实在卑劣不堪。我不想听任自己卑劣下去。尽孝有千万种方式,并非一定要我舍弃本心不可。这些话我……我也只能对你说,姑娘见笑了。”
阿清听他对自己倾吐心声,却不知该说什么,迟疑了半晌,只说道:“你……你帮了我好多次了……”萧宁停了手,正色道:“不!姑娘切莫如此想。我并没有帮你。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而已。”
阿清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柔声道:“你不必对我如此。你是江南门阀大家,我……我只是一个亡国破家之人,这条性命还不知流落到哪里……今日之事,我很感激,不过以后大概永远不会再见面了。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的。你的剑……杀不了人的。”
萧宁头也不回,依旧淡淡地道:“自然。”他口中虽平淡,下手却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几下砍出一条路,走到前面去了。阿清怔怔地看着他离去,心中一阵恍惚。
三人各怀心事,只顾埋头砍柴,不一会儿就砍下大堆柴火回来,将柴火围着老黄架好。阿清点了根柴,递到小靳手里。小靳看了柴堆中的老黄一阵,道:“你今日总算不再冷了。你与你师父一同化去,也不算寂寞。”点着了柴火。道曾在一旁默念佛经。众人想着刚才林哀那匪夷所思的武功与临入灭时的话,俱都默默无语。
火足足烧了半个多时辰才熄灭。众人搬来石块,就在灰烬之上草草砌起一座坟。小靳想要弄块长石来做碑,道曾道:“不必了。空空荡荡,还合林哀大师心意些。”
萧宁看着石块越堆越高,渐渐掩盖了一切,叹道:“当年名扬天下的白马三僧,如今俱已逝去。不过也好,林哀大师疯癫了一生,到死的时候能悟道,也算圆满了。”
道曾道:“什么是悟道?什么是圆满?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是无从知晓了。听说萧公子以前曾跟从林晋大师学过佛法?”萧宁忙拱手道:“不敢说学习,只是每日听大师诵经而已。”
道曾点点头,围着老黄的墓转圈子,一面不经意地道:“听说林晋大师圆寂前,曾留了什么偈子?”小靳知道道曾是林晋与须鸿的孩子,却不敢乱说,只尖起耳朵听。
萧宁道:“是。大师说‘佛用一切法,以度一切心。苦无一切心,何须一切法?’”道曾神色不变,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偈子……不过也难为他了。你与你爹残害那么多性命,就想引我出来。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不想再有人为我而死了,你带我去吧。”说着闭目而立。
小靳跳出来拦在道曾身前,叫道:“谁他妈的敢!老子玩老命跟他拼了!”道曾喝道:“不要乱说!我是心甘情愿的。为我一人而牺牲他人,比要我性命更甚,你快走开!”
萧宁恭恭敬敬地对着道曾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为之前所做这事羞愧无地,已命家人变卖东平城所有家产,修建斋舍庙宇,救助因战乱而无家可归之